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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色

2022-11-26陈啊妮

延河 2022年11期
关键词:降雨量乡镇

陈啊妮

习以为常的生活

坐在窗前 一天中有两次阳光

会在玻璃杯中逗留

它有着茶的清香和一个优美的旋涡

一只懒散的猫从书本踩过

就拥有了人的思想 厨房清脆的水滴声

在它好动的时间里滚动

它的主人沉溺在她的世界里

……浇花 除草 给一盆冬青以塑形

有一枚青果被橘子树孕育着

它的主人已经按捺不住要赞美它

对于一个生命的赞美

要从怀胎十月算起

以及小小的锦绣在身边

慢慢长大

寂色

对着群山打响指

相信这响指声

现实和未来都能感知到

白云和马匹在指尖上

一座老房子也在指尖上

一株蒲公英在风中回旋

像是神的某种暗示

一群蚂蚁

在它的森林里继续迷失

远处 一条直立行走的河

一直默默走着

它们都像异乡人一样 互不打扰

只在各自的寂寥中一直走着

而这条路 我也默默走着

并没有想打扰它们的意思

失忆

可以是一片荒凉的草原

马群滚滚

集体默哀的褐色云彩

把荆棘花重新悬挂

路过的人遍体鳞伤

没有人喊疼

没有人在吐出蝴蝶后

去亲吻花朵

——破碎的陶器有片刻的宁静

追逐,甚至迷失于花朵之中

彼时,一颗小石块就可以指引我回家

直至中年后,在一个清晨重新醒来

凌晨

譬如,用拿重物的左手

给右手以安慰。譬如,怀中揣着一只旧坛子

并不是为了腌制

而是感知时间与空间在缠斗中

遗留下不协调的疤痕

此刻,打开窗子光来不来

其实都以空的形式存在。摇起手臂的

是窗外一棵花椒树

正在计算自己的阴影面积

2012年7月16日1时至15时,平塘县普降大到暴雨,全县19个乡镇中,6个乡镇降大雨,13个乡镇降暴雨至大暴雨,平塘六硐河上游都匀市的墨冲、平浪、凯口、良亩等乡镇降雨量都达到155 mm以上,其中凯口降特大暴雨,降雨量达243.5 mm,均超过了2007年“7·26”百年特大洪灾时110~120 mm 的降雨量。13:30,洪水开始进入县城边缘区域,16:26,县城平湖水文站洪水位达警戒水位,县应急办及时拉响防洪警报;20:40,平湖水文站实测洪峰水位703.55 m,流量2 120 m3/s,超保证水位2.05 m,城区水淹最深处达3.5 m。

以及它浑身长满的刺

它要一个个拔下来

如果我是一只早起的小鸟

我的鸣叫

是鼓励,更像是作为同类的一种和鸣

黄昏

不知何时喜欢上这黄昏

喜欢坐在河岸的长椅上冥想

或者以灞河水永远流动的方式

去证明一颗心的恒久

远处一只水禽停在水面之上

与我出神地对视

水的晃动像生活带给我的责难

并没能改变什么?——在它们从水面一跃

而起的时候

又显现出我们的不同

它用叫声在空中呼喊

——委婉而机敏。现在我要模仿它

抑或一只归巢水禽的羽翼

有一道闪电般的问候和一双红手套

私语

人间疮痍,黑色的沉默孤立着

一些叹息在动荡中变形

如爱着的事物,悄悄地逼近又收回

疲倦了的时间在漫无目的地流着

你在点燃的烟卷上安顿

人声,喧哗,哀号——

桌上的橘子递出清亮的目光

原谅我因为无力

因为错失季节而无法完成一次旅行

北方,或者更北的暮春里

帆和小船开始用瞳仁对话

我们顶着豹纹的月亮

将一些言辞推向彼岸

阴天

能倾听到身后的雨正在驱赶它

灞河水已经腾空自己巨型的胃

我在等倾盆大雨之后

片刻的宁静。——天空蔚蓝,湿漉漉的草丛

因为丢失水珍珠

一只只鸟可以用鸟鸣

来掩饰一种寻找的与生俱来

我的任务就是将门窗打开

让自己飞出去

或者在我飞回来时

我幸福的疲惫带有未了的余音

——而在下一个阴天

也能让自己看上去无比快乐

献词

风 加深汹涌的节奏

初夏延伸出黎明前的希冀

满地樱花 被风压迫着吹

它们在风中拥别 摔碎了花瓶

谁的思想 有了竖琴的响动

一万只小昆虫向我招手

这些飞翔的小精灵提着桔灯

它们没有名字 我也没有

在它的背面刻字

是一件怎么练习也不得要领。为此我拜的师父

像野草般一茬接着一茬。现在

我已经对别的一切漠不关心

——我用不同的材质一遍遍燃放

渴望它慢点,再慢点

渴望我的速度一定要胜过它

我要最简单的字

来概括我平凡的一生。在它的背面刻字

这像你与生活给我的考题

我一生都在答题

一生都有答不完考题

枯萎的玫瑰

我喊她。并不能阻止她的枯萎

就像枯萎本身是一件不过寻常的事情

时间也阻止不了时间

流水照常起床,一些小昆虫

在草丛中爬来爬去

是找寻,同样也是失去。倘若有风

在模仿一只飞鸟掠过水面

惊起生活的小小波澜。易失的事物

总在眼前晃荡

像我经过一座幽静的巷口

那满目飘落的花瓣

无法将还原成它的载体

抑或它以灌木的身份藏就一颗孤寂的心

此刻

雨下了一半,像你停止了

无休止地跑动。现在你是静止的

像一棵树。一棵湿漉漉的树

一千年也纹丝不动

我在远处要用诗歌记录这一切

终究我不是那棵树无法给她慰藉

或者我以一只鸟的存在在蓬乱的树梢上

用偶尔的鸣叫

用好脾气去朗诵一首关于树与另一棵树的诗歌

阳光落到地面

又折回原处。这并没有叨扰到我的朗诵

比如,我能让木头逢春

盐水里蹦出来一只白猿……唯独做不到

让一棵受伤的树

重新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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