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博物馆与科技馆策展理念的互异及互鉴
——基于“榫卯的魅力展”的探讨
2022-11-26周梅清
周梅清
南宁市博物馆陈列展览研究部
0 引言
如何让文物“活”起来,使展览真正实现“寓教于乐”的教育目的,是现代博物馆策展面临的发展态势。历史博物馆注重“文物”的保护,玻璃展柜静态式的展示越来越满足不了新时代观众对博物馆参观的诉求,而科技馆(即科学中心)强调体验与参与,“把为观众创造科学发现的体验作为自己的基本任务”,且“‘动手型’展品已成为这类被称作‘科学中心’的博物馆的标记”[1],非常重视展品与观众的互动,越来越受到观众的青睐。在观众渴望能参与到展览中、与展品产生互动的社会背景下,各类博物馆,如自然博物馆和科学工业博物馆等,都尝试着采纳科技馆互动体验的方法,力求突破传统博物馆观众被动式参与的观展模式。历史博物馆受限于“物”的属性,也一直在尝试改变,但目前观众还是只能静静隔着展柜欣赏展品,展柜式展示是主流。2020年6月10日—9月15日,南宁博物馆引进中国科技馆的“榫卯的魅力展”(以下简称“榫卯展”)。该展是南宁博物馆(属历史博物馆)与中国科技馆(属科学中心)的首次合作,也是“榫卯展”在众多巡展站点中第一次走进历史博物馆,极佳的展览效果和社会效益促使笔者思考:对“物”保护至上的历史博物馆能否吸纳科技馆的策展理念,为观众提供有创意且有趣的展品?带着这样的思考,文章以“榫卯展”为研究对象,探讨历史博物馆与科技馆在展示方式、展陈手段和观众深度参与等方面的差异,并分析个中缘由,以期对历史博物馆的策展有所启发与借鉴。
为了便于说明,下文提到的博物馆泛指历史博物馆。科技馆在国外往往称为“科学中心”,我国一般统称为科技馆,是科技博物馆中的一种。
1 展示方式的“碰撞”
博物馆收藏的藏品因其唯一性或稀缺性备受保护,文物的安全性成为展品在展示过程中首要考虑的因素,展示方式倾向于用权威的声音对观众进行“教条式”的教化,藏品极受推崇,获取、鉴赏和保护藏品是博物馆永恒的主题。在这种语境下的博物馆,往往将藏品置于固定展柜中以静态的形式来展现,裸展极其罕见也是比较忌讳之举,大多是利用空间氛围的营造,以藏品的精致度形成视觉冲击力来表达陈列的内容。这种展示方式往往会让观众产生“博物馆高高在上、不容挑战的神庙感,单向度、俯视性的教育甚至灌输方式”[2]的距离感,从而也加深观众对博物馆“高冷呆板”印象的认同,大大降低参观者的兴趣和热情。该展示方式的弊端,法国吉美博物馆馆长苏菲·马卡列乌(Sophie Makariou)就认为需要“变革”了,她在《流落境外的中国文物是中国文明的大使》中提到:“博物馆是引发人情感的一场运动,在中国的很多大博物馆有让人惊艳的藏品,陈列却如同齐整的军队列兵一般,我想这种陈列方式是到了应该变革的时候了。”[3]虽然多数博物馆已意识到这种展示的弊病,展示方式逐渐从“说教传播式”逐渐走向“参与互动式”,但受限于展品的安全性,展柜式的展示仍然是主流,展品与观众之间永远隔着一层玻璃展柜,这层玻璃展柜“虽未增加人与物之间的物理距离,但却拉大了心理距离”[4]。
反观科技馆的展示方式,互动展示是科技类展览展示的主要手段,往往鼓励观众直接而主动地探索展品。展品虽然也多以静态方式展示,但以裸展居多,有些展品还提倡观众通过触摸来感知“物”的属性,以使观众通过感官让身心对展示进行直接参与,与展览产生相互作用。“榫卯展”一共有38件/套展品,除有一件出土于河姆渡遗址7 000多年前的榫卯木构件置于亚克力展柜内,其余展品均采用裸展方式,借助展台拉开与观众的观展距离,有些展品甚至可以触摸,如在“木材的比较”展示内容中,展览将紫檀木、核桃木、榆木、榉木、鸡翅木、花梨木等6种展品置于展台上,观众可触摸,可置于手上,感受展品的重量,观察木质的结构和纹理。这种“零距离”的展示方式,观众可以抛开玻璃带来的距离感、炫光、反光等问题,近距离从正面、侧面等多角度观看和欣赏榫卯的咬合,探究榫卯技艺在建筑、家具、桥梁、造船等领域的应用,大大提升了观众对展览主题的认知度和探索感。
2 观展模式的“突破”
随着博物馆教育职能和服务理念的发展,观众对博物馆的诉求更加多元化,传统博物馆中图文+实物“说教式”传播方式已不能满足公众观展的诉求,“参与”和“体验”成为人们参观博物馆的新需求,带有参与性和体验性的互动展项已经成为现代博物馆实现与观众交流的重要手段,且逐渐成为评判一个博物馆是否成功的重要标准之一。据研究,人类对触觉有着本能的需求,帕姆·洛克就认为人们在对于动手完成信息的记忆高达90%,人们亲自参与及动手体验所留下的印象就会非常持久,比单项的信息传递效果要好得多[5]。展览中的互动体验,既可提高观众的观展兴趣,主动获取更多的展览信息,提升展览的教育功能,又能实现“展览与观众、观众与观众间的情感、观点和信息的交流。”[6]纵览国内博物馆,在解决文物保护与观众需求矛盾上都在做出积极的探索,如南京博物院的“江苏古代文明展”和首都博物馆的“王后母亲女将——纪念殷墟妇好墓考古发掘四十周年特展”利用文物的复制品,允许观众触摸体验展品,冲破传统“眼看手不能动”的观展模式,感受“文物”的材质和肌理,给观众带来全感官的交互体验。可文物复制品需要考虑到工艺的繁缛,高成本的投入,因此,此类互动展项在博物馆展览中并不常见,更多通过多媒体、投影等方式,或是展品制作技艺实现展品与观众的互动,观众依然是“只看不可动”,只可满足“百闻不如一见”的猎奇式的观展心态,想实现“百见不如一试”体验参与诉愿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公众渴望通过触摸展品感知“物”的材质、纹样、造型等诉愿在短时期内难以改变,这就造成了“在展览里文物保护的根本要求与观众的根本诉求产生了尖锐的冲突”。[7]在当代博物馆发展中,如何通过有效的互动手段将知识向观众传递,解决“眼看手不动”的观展模式,仍然是大多数博物馆需要面对和亟需解决的问题。
相对于博物馆,参与体验是科技馆观展的主要方式,科普类展览利用人类对未知事物产生的好奇心,通过参与性、体验性和娱乐性达到传递知识和信息的目的,不仅使观众“百闻不如一见”,而且还可以“百见不如一试”。虽然亦有学者曾质疑科技馆为突出表现与观众的互动造成“过多交流”而使展览教育浮于形式[8],但不可置否的是,“互动手段能够将博物馆欲传达的知识信息转化为直观、易懂和有趣的符号及装置”。[9]属科技馆的“榫卯展”,颠覆了博物馆“眼看手不动”的观展模式,除了常规的图文板展示,每个单元、大部分展项都设计了互动项目,基本上实现“处处均可参与,处处均可动手”的愿景。展览的开篇,设置了互动式的提问:“想一想,如果没有绳索、胶、钉等工具,你能用什么方式将两块木头连接到一起?”观众手写答题卡贴到答题区,通过这一互动内容触发观众思考,进而引出榫卯技艺主题。纵观整个展览,互动项目高达80%以上,有益智类的互动,如榫卯构件的搭建;有多媒体类的互动,通过点触多媒体解读展品搭建过程;有装置类的互动,如“墙倒屋不塌的秘密”展项,观众通过用力摇动装置上的房屋,直观感受强烈震动后墙体倒塌但房屋框架依然坚挺的原因;还有上述提到的直接触摸展品,等等,不胜枚举。观众在观展过程中,实现了“可看”“可玩”“可动手”的参观体验,极大激发了观众互动参与的参观欲望。
在参观博物馆和科技馆时,这种观展模式的“反差”愈加明显,博物馆里的观众“静悄悄”,展厅内“请勿触碰”“请勿靠近”“文明参观”等温馨提醒语随处可见,从而使公众参观博物馆时,形成“眼看手不动”的观展惯性,并固化到潜意识中。但走进科技馆,玩乐声、嘈杂声不绝于耳,恍如“儿童乐园”,青少年可以在此尽情释放天性,这也是中小学生更钟情于科技馆的原因。博物馆里的“榫卯展”,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是,开展的第一周,观众“只看不敢动”,需要展厅管理员时时提醒“可以动手试试”,但收效甚微,不得不在每个互动区配备“互动区请动手试试”的提示语,这种观展现象才得以改观。
3 展陈手段的差异
一个展览成功与否,是否赢得公众的口碑,除了“物”的精美,还取决于展示手段。现代博物馆的展示手法已从单纯“物”的陈列向关注“人”转变,尤其注重“人”的感知,更加强调公众在展览中的感受、意向、情感等因素,“更多考虑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身体感觉等感官体验之间的组合和交互”[10]。这就要求,展览应以多角度的手法将内容的多元化、多样化呈现出来,引导观众多看、多动、多想,营造愉悦的参观学习体验和宽广的想象空间,使展览“主体上从以物为主转变为以人为主;氛围上从严肃转变为充满乐趣;体验上从被动观察转变为互动参与,从工作性质的学习场所转变为玩乐性质的消费场所等的趋向变化”。[11]除了文物标本和图文展板外,博物馆展览往往采用辅助艺术品(绘画、场景、雕塑、模型)、数字媒体、装置艺术等去突出展览主题的关联性,强调展览叙事的连贯性和整体性,营造舒适、愉悦的参观环境,让观众完成独属于个人的参观收获。
科技馆重在科学知识的普及,通过寓教于乐、启发性强、有吸引力的互动性主题展览实现知识的传授与传播,力图将展览打造成“儿童科学乐园”,以互动参与的展陈手段来强化展品科技信息的传播,往往会弱化展览的故事性和整体性。如“榫卯展”,该展采用“动静相宜”“点面结合”“互动多元”的展陈手段,注重观众的选择、互动和乐趣,呈现出多参与、多视角、多层次、娱乐化的展示特色。在展品展示方面,有正面、有侧立面、有剖面,多角度多维度展示展览主题,让观众直观领悟榫卯精髓;在互动展示方面,灵活多变,有益智类互动、多媒体类互动、装置类互动、触感类互动等。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大部分的互动展项,既有静态的展品展示,又辅以多媒体的搭建演示,还有可动手的搭建模型,成功将“呆板”知识转变为“游乐园”式接收模式,真正做到了“寓教于乐”。
4 教育服务的“最大化”
2015年颁布的《博物馆条例》将“教育”功能置顶到“研究”和“欣赏”之前,明晰了博物馆“以教育为中心”的核心功能。此后,各大博物馆的教育活动更加注重“以人为中心”,由单向的知识传递向双向的交流和互动转变,通过一系列的教育活动,实现为社会、为公众、为教育来服务的目的。而“围绕博物馆展览进行的教育活动是目前博物馆实现其教育职能的主要方式,以教育活动为载体的临展互动项目,是目前博物馆临展中采用得较多的模式。”[12]南宁博物馆自2016年开馆以来,围绕临时展览举办的教育活动百余场,内容有主题课堂、讲座、手工DIY、有奖竞答、主题表演等。多年的实践经验表明,科技类主题展览配套的教育活动,在内容的普及性和受欢迎程度上都较文物类主题展览提供更多的策划空间,能更好地发挥教育的传播功能,也许与这类展览的科普性有关。科技类展览与当下社会、民众生活息息相关,比较容易引起观众的共情与共鸣。文物类主题展览远离当下生活,重在回述历史,要求受众群具备一定的学识背景和人生阅历,这对策划展览配套教育活动提出更高的要求,深奥难懂或是重趣味轻内容都很难达到预期目的,造成教育活动效果大打折扣。“可看可玩可动手”的“榫卯展”,赋予了教育活动较大的发挥空间,南宁博物馆除了如拼图、模型制作、体验课等常规的配套教育活动外,还针对成人和未成年人开设了“榫卯的魅力之板上不钉钉”融媒体直播活动和“寻找建桥达人”暑假活动等两项专题特色教育活动,其中的“榫卯的魅力之板上不钉钉”融媒体直播活动是南宁博物馆首次为临时展览开设的直播活动,整场活动吸引了9万余人在线参与,取得良好宣传效果。“寻找建桥达人”暑假活动共130余组家庭参与,几乎是场场爆满,是南宁博物馆开馆以来单场活动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展览配套教育活动。
“吸引公众参观是博物馆发挥传播与教育功能的前提”[13],展览要充分发挥其社会效益需要通过教育活动来实现。只有深挖展览主题的深层内涵,转化为观众喜爱且具有特色的展览活动,公众通过活动接受的展览信息才会更丰富、更深入,进而从“看得清”“看得懂”的基础层面提升到“有收获”“受教育”的理解层面,达到受教育的“最大化”,满足观众对展览的获得感,从而实现展览的最终目的。
5 探因
造成博物馆与科技馆在展示方式、展示手法、观众参与度上的反差,大致可以归结为展示“物”的属性、展览叙事方式的不同及博物馆展览对“物”的解读三大方面。
5.1 展示“物”的属性
博物馆是征集、典藏、陈列和研究人类自然和历史文化遗产的主要机构,藏品是博物馆的立馆之本,“离开了藏品,展览、教育就无从谈起”[14]。博物馆的藏品有着科学严谨的收藏体系,征集和收藏的“物”,应当满足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科学研究价值,是“人类及人类环境的物质及非物质遗产”。成为藏品的“物”,根据其价值划分为珍贵文物(一、二、三级文物)和一般文物,对珍贵文物而言,修复、复制、拓印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批程序,相应的参与人员、投入的设备也要达到一定的条件。但不管是珍贵文物还是一般文物,保护好文物的原貌是首要职责,人为或是保护不善引起的损坏都会受到相应的处罚,库房标准化建设、恒温恒湿系统、预防性保护项目的相继实施,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好文物。博物馆展览选用的展品,来源于藏品,以原件为主,复制品、仿制品比较少且要标注说明。藏品经科学研究向展品转化以展览形式向观众展示,但它的属性不会因场所的改变而发生变化,“保护至上”的文物展品,尤其是珍贵文物,在展示中对安防、消防、展示标准有更高的要求,出于保护、安全的考虑,博物馆中的文物展品往往以玻璃展柜的形式展出,在保护的前提下,通过灯光和玻璃的改进,提升受众群的观展体验。相对博物馆而言,科技馆通常没有收藏,因而也没有形成收藏体系,展览中展示的“物”一般是根据展览的需要进行仿制或制作,或是现当代科技产品,“物”的重复可造性使互动式“零距离”观展成为了可能。
5.2 展览叙事方式
博物馆的最终使命是知识传播和公共教育,要实现博物馆的教育功能,陈列展览是主要的手段。博物馆举办的展览一般为历史类展览,如通史展、历史事件展览、断代史展、地方史展等。这类展览常常是“通过文物以及辅助展品系统展示一个国家、一个地方、一个事件或一个领域历史发展和发展规律的展览,旨在向观众普及历史文化知识,进行历史唯物主义教育”[15]。博物馆经过科学认真的梳理,精选出能体现历史事件或具有较高艺术价值的藏品,以“物”叙事,以“物”说史来架构起宏大叙事和整体叙事,为公众提供可看、可谈、可思考的有关历史话题的“公共空间”。这个“公共空间”关乎历史,关乎学术,往往要求有明确的主题思想,统领全局的故事线,严密的内容逻辑结构,清晰的结构层次。历史的真实性与学术的严谨性要求这个空间应当“去娱乐化”,让观众在沉稳、静谧的参观环境中实现与历史的对话。在这种思想主导下,博物馆的观展、互动参与都在潜移默化强调在“静悄悄”中完成,从而束缚了博物馆从工作性质的学习场所向玩乐性质的消费场所的转变。科技馆开展观众可参与的互动性科普展览、教育活动是科技馆的核心功能[16],展示内容多为基础科学和前沿科技知识,展览往往不按照年代顺序布展,不太注重展览时间的连贯性和整体的严谨性,构建与博物馆“‘说教型’展陈相异的‘建构式展览’”[17],通过科学有趣、参与体验的叙事方式获得对展品信息的认知,从而达到普及、传播科学知识,弘扬科学精神和思想的目的。
5.3 “物”的解读
博物馆策划的展览,文物标本成为故事的“主角”“诉说者”或“物证”[18],“物”本身所蕴含的历史信息是展示的最大特色。一个原创性的展览,展品少则几十件,多则上千件,串联起一个个知识点来增强展览的故事性。这些展品,来源途径不一,或是出土、或是征集、或是捐赠、或是移交、或是划拨、或是采集,不管是哪种来源,都脱离了“物”的原生本义,经二次创作用于展览中。这个二次创作其实就是研究,各个博物馆的科研实力不一,加上“物”本身蕴含历史信息的缺失,造成博物馆在“物”的解读上乏“善”可陈,标配的说明牌简单标注名称、尺寸、质地、来源、收藏单位等供学术研究的信息,有部分增加对器物的描述,包括展品的构造、用途及反映的社会关系,更深入的解读是附加辅助图示或是多媒体解读,以此让观众了解展品构造、制作工艺、文化内涵等。总体来说,对“物”的解读普遍存在专业性强、晦涩难懂等问题,这也是青少年选择科技馆放弃博物馆的主因,在他们看来,博物馆里的“东西”看不懂。
6 思考
同属于公共文化服务机构的博物馆和科技馆,因藏品属性、叙事方式的不同,形成相异的展示方式、展示手法、观众的参与度等,但为公众服务的终极目的却高度一致。基于双方追求目标的一致性,注重“叙事”本体的博物馆在展览的深度参与上是否可以借鉴科技馆的策展理念,使展厅内的“物”可拆、可摸、可玩,让文物真正“活”起来?虽然有不少学者抨击科技馆过度娱乐化的倾向使得“这些活动已经淡化或者背离了科普教育的主旨,彻底失去了举办科普活动的意义。”[19]可现阶段这种“偏娱乐化”的方式对吸引观众走进科技馆却不失为一种有效手段。如今,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博物馆,但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是,普通观众大多是抱着猎奇的心态去看精美的文物,“物”的唯一性和稀缺性是吸引观众的主要原因,也是博物馆引以为傲的资本。作为学校的第二课堂,为公众提供社会教育的博物馆,针对青少年群体尤其是低龄儿童,应当在“物”的解读上大胆创新,转变策展理念,推出“专业性”与“趣味性”兼具小而精的展览,如就某个时代标准器,采用真品与仿制品并置展示方式,让观众全程参与到原料的选择、制作、成型等全部过程及由此了解器物所反映的社会特征。展览虽小,但反映的内容丰富,比较适合低龄儿童知识点跟不上、爱玩、喜探索的特性,类似的内容可以以系列展览相继推出。浙江省博物馆于2018年策划的巡展“江南生活美学——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香”在这方面作出了创新性的引领,展品不再局限于藏品,而是重塑当代部分作品,采用古典与当代并置的展览方式,倡导“火车站、码头等工业遗址空间,都可以化身为展场”[20]的陈展理念,呈现出与常规博物馆密闭的展示场所、文物堆砌的叙事手法、层层防护的文物展示方式大相径庭的展示效果,引起了强烈反响。该展在台湾展出时,展出场所是一所废弃的仓库,展品全部采用裸展,据策展人介绍,该展已巡展十余场,未曾发生展品遭受破坏或是丢失情况。也许,博物馆应当学着接纳我们的观众“不那么学术”“无关历史”的审视,这是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策展的必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