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山区天然林保护与可持续经营问题与对策

曾 辉

（辽宁省林业和草原局，辽宁 沈阳 110001）

天然林是指天然起源的森林，包括自然形成的森林与人工促进天然更新或者萌生所形成的森林[1]。天然林是森林资源的主要组成部分，与人工林相比，具有植物种类丰富、结构和类型复杂、群落组成稳定、生物量高、功能更加健全等特点，是自然界中功能最完善的资源库、基因库、储水库、储碳库以及能源库[2]，在维护生物多样性、调节气候、涵养水源、保持水土、防风固沙、抵御自然灾害、净化空气、美化环境、提供多种资源等许多方面都具有独特的功效，尤其在阻止生态恶化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是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撑。

2001 年，辽宁省在全国率先实施了天然林保护工程，省政府印发了《关于禁止对天然林进行商业性采伐的通知》（辽政发[2002]号），明确2001－2005年在全省范围内禁止对天然林进行商业性采伐，并对天然林禁伐后地方经济影响较大的东部9 县给予天然林禁伐财政补助。20 年间，累计投入85.20亿元开展各项生态效益补助，有力地促进了全省生态建设和天然林资源保护。截至2018 年底，辽宁省天然林总面积300.1 万hm2，占全省林地面积的42%[3]。辽宁省全面实行了禁止对天然林商业性采伐，开展天然林保护建设工作，有效抑制了生态环境的恶化，调节了林分结构，增强了水源涵养能力，加速了产业结构调整，为实现绿色发展夯实基础。森林生态环境得到初步恢复，森林植被涵养水源和水土保持能力持续提高。

1 天然林保护与经营管理现状

天然林保护，从狭义上讲，是为了保证天然林林分的完整性，提高林地生产力；从广义上讲，是对天然林进行科学的经营与管理，保证天然林拥有完善的生态结构，有助于提高生产力以及生物多样性。对天然林进行科学的保护，不仅可以保持水土、涵养水源、改善土壤，还可以维持生态平衡、提高生物多样性[4]，对保证区域生态安全具有重要作用。

天然林是目前东北森林的主体，其面积占东北林区有林地面积的近70%[5]，在维系区域生态平衡及林产品持续供给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是珍贵的森林后备资源。东北天然林区的森林是多种生物理想栖息地，是一个巨大的基因库，为人类提供大量林副产品的同时，在保障东北平原良好的农业生产环境、涵蓄水源、固沙保土以及保证东北几大江河的畅通等方面具有更为重要的作用。2000年10 月，国家实施“天保工程”以来，促进天然林向地带性顶极森林植被类型演替，对生物多样性保护具有重要意义，并取得明显成效[6]。

多年森林培育实践证明，只有加强经营管理，在保证维护好森林生态环境的前提下，采取科学的经营方式，综合利用，做到以抚养林、以抚育林，不断提高森林经营管理水平与规模，才能从部分木材和林副产品中获得直接经济效益，而且还可以实现森林可持续经营的目标。东北林区物种多样，天然林具有较强的恢复潜力，只要给足够的时间让其自然恢复，在低频率、小强度、不破坏原生种群种源的情况下，天然林完全可以自然恢复。但若完全依靠自然恢复，速度慢、时间长、恢复目标不可控，达不到培育森林的目的，如果通过科学经营、合理培育，利用“生态疏伐”、“栽针保阔”、“林窗更新”等技术措施[7]，则可以实现有效保护、快速恢复，实现天然林生态服务功能的持续、高效、稳定发挥。

2 天然林经营中存在的问题

2.1 片面追求绝对的保护，未进行科学经营

目前，各地将“对天然林保护采取更高级别的保护，实行最严格的管制”理解为绝对的保护，借生态保护名义，忽略森林经营，导致林分恢复缓慢。如辽东的天然林多为经反复干扰形成的退化林分，其主要树种已经失去了自我更新能力，或更新能力下降，无法满足在短期内恢复天然林资源的需求，如果现有的残次林已经失去了自我更新能力，未来只能发育成“杂灌丛”。而一些尚有更新能力的残次林，由于更新目的树种不明确，未来也只能发育成“目的树种稀少并被杂灌抑制的低质林”。总之，上述各种情况下，森林都将发生逆向演替，并形成为一个碳源[8]。可见，绝对化的天然林保护政策，虽然短期内保护了天然林，但与退化天然林并存的种种“贬值资源”也越来越多，制约了天然林有效恢复。这种名义上的保护，弊多利少。通常林学家、生态学家都不会采取这种措施，建议采取积极的保护政策，也就是合理保护、科学经营天然林，促进天然林按着预定的方向，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达到恢复目的。

2.2 重采轻育，森林功能质量严重下降

目前，一些地区将我国实施的“天然林保护工程”与“全面停止天然林商业性采伐”，错误理解为强制规定天然林禁伐，或者不允许经营，出现了天然林越抚育林分质量越低、优良树种越来越少、林分密度越来越小等现象。例如20 世纪80 年代以来，辽东山区对天然林综合经营示范林建设，对低产天然林采取择伐改造，林冠下人工更新红松Pinus koraiensis，由于没有严格按技术要求进行施工作业，即不能因林制宜、适地适树，幼林抚育及透光抚育跟不上等，致使原有的天然林变成疏林地。另外，个别地区没有把天然林经营的重点放在制定科学经营方案上，没有将大面积处于中幼龄阶段的低质林或质量较好的中幼林纳入林业部门或生产单位的经营计划当中。其原因是抚育没有经济收入，同时林内补植必须先进行林内清理，造林投入大，导致生产单位没有积极性，直接列入封山育林区一封了事。由此造成一些低质天然林“远看绿油油，近看什么也没有”，林内目的树种少、出材率低，优质材、等内材数量就更少。辽东地区天然林蓄积量仅67.5 m3·hm-2，说明靠自然演替很难形成优质林分。

2.3 林农急功近利，政府监管缺失，森林生态环境破坏严重

随着天然林保护与森林分类经营的实施，林地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得到重视，但由于政策、技术等方面的原因，各地发展不平衡，有的地区出现滥砍盗伐现象。特别是林权改革之后，由于经营措施不到位，林木已分到林农手中，但没有以乡或村编制森林经营方案，林农所有林木很难分到采伐指标。有的林农甘当护林员；有的将林木以低于市场价值卖出；有的林农想经营，不会经营；个别林农甚至盗伐或滥伐自己的森林。一些地区领导只考虑森林生态，很少考虑民生问题。对这些问题，林业企业及林区内各级林业科研单位还缺乏系统性的科学研究。随着地板等加工业、装修业的兴起，对阔叶木材出现争购现象，个别地区的不法分子法律观念淡薄，受经济利益的驱使，对外宣称“你需要什么我可以提供什么”，与林业公安部门进行“游击战”，造成一些地区的花曲柳Fraxinus rhynchophylla、水曲柳F.mandshurica、怀槐Maackia amurensis等珍贵用材树种大径木资源破坏严重。有的山樱桃Prunus sachalinensis、灯台树Cornus controversa等树种还会被伐倒大树来采收种子，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使天然林资源受到严重破坏。

3 天然林保护与可持续经营的对策与建议

3.1 树立“天然林不仅需要休养生息，更需要积极培育”的理念

自然力对于森林培育是必须利用的力量，但它不会自动顺应人类的需要，对于自然力的反面效应，只有科学经营才能规避。而经营性采伐（疏伐、卫生伐、调整伐等）都是调整森林结构的重要手段，除了被划为保留区的原始林和其他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还有那些毫无经营价值的困难地段森林，其他的所有森林，不管是天然林还是人工林，均应进行经营。育林科学告诉我们，对于大面积的一般森林资源，绝不可以消极封存，也绝不可以都转化成人工林，而应按照“模仿自然，加速培育”的近自然育林方针，在保持原有天然生态系统的前提下，开展合理经营、科学培育[9]。因此，调整天然林保护政策，不是主张重新放开森林采伐，而是主张通过经营把低质、低价的天然林，培育成高价值可持续利用的森林。这种培育理念必须在林业行业内外得到广泛认可与重视，才能更好地保护天然林。

3.2 科学经营天然林，培育和发展永久性森林

针对天然林现状，以追求天然林的目的树种回归和目标树作业体系为目标，砍伐贬值资源，培育增值资源[9]。一是建立林分天然更新机制，制定不同类型天然林长期培育计划，有针对性地培育目标树；二是对低质林分的树种和结构进行调整，去除低劣树种和贬值资源。依林分不同情况，采取密度调控、树种组成调整等；三是开展林分抚育，采取疏伐、卫生伐、清理伐、修枝等措施。辽东山区天然中、幼龄林较多，林分密度大，如不及时疏伐，林分会逆向演替；四是倡导发展永久性森林[10]，采取人工辅助天然更新的方式，培育增值资源，及时采伐利用贬值资源，实现森林的近自然状态，形成优质、高价、高效的永久性森林。

3.3 科学划分天然林的经营类型，积极落实目标培育

森林经营类型是组织经营的基本单位，对现有天然林进行经营类型划分，是实施集约经营和科学管理的基础。在分类经营的基础上（公益林与商品林），分别把具有相似优势树种组成、生境条件、更新趋向、经营水平的天然林划分为一个经营类型，制定相应的经营措施。再根据树种组成类型、林分密度、立地条件、龄级结构等特征，制定培育目标。依据辽东山区天然林具体类型与特点，提出几种典型的适宜经营模式：①天然林冠下更新红松模式。该模式是快速恢复东北地区地带性植被——阔叶红松混交林的重要途径[11]，既提高林地利用率，又缩短了轮伐期。林下红松生长到不同时期，对上层阔叶树进行适度抚育，如红松生长到10 年左右，应进行第一次透光抚育，上层郁闭度控制在0.5～0.6；当红松生长到20～30 年生，对上层阔叶树进行透光抚育2～3 次，伐后上层郁闭度≥0.5，并对更新层林木进行疏伐，逐步调整树种结构，保证红松比例≥60%，当主林层达到培育目标采取持续单株木择伐，以培育阔叶红松异龄复层永久林[12]。 ②低产低效林综合抚育与改造模式[13]。伐除非目的树种，或个别霸王树，保留珍贵乡土阔叶树，宜补则补，宜针则针，宜阔则阔。③栎类综合经营与大经材培育模式[14]。对辽东现有的13 万hm2柞树实施分类经营，以提供家具材、食品原料等。④核桃楸果材兼用林培育模式[15]。对辽东现有26 700 hm2核桃楸为主的天然林，实施全面定向培育，定株培育。保留密度为1 000～1 300 株·hm-2，在培育木材基础上又兼顾山核桃高产高效。

3.4 以抚育工程建设的形式，积极推进中幼林抚育

实施天然林抚育工程，通过抚育、间伐、补植、改造、复合经营、定向培育等措施推进天然林经营工作由数量扩张型向质量效益型、由粗放经营向集约经营转变。森林经营作为提高林分质量，提升森林生态效益，发挥生态功能的重要措施，无论公益林还是商品林都应加强经营管理。同时，细化森林经营方案，制定以村为单位的森林经营方案。鼓励全村林权所有者以林木蓄积量作为股份进行入股，并以村为基本经营单位，编制5 年的森林经营方案，这样就解决了在分林到户时无法按照原林班或小班实施独立经营措施等问题，每5 年经营采伐指标直拨到该村森林经营合作社，其经营管理收益分配完全按公司化运作，让林权所有者看到希望，并积极参与到森林经营各项活动当中，林权所有者的爱林护林造林营林的积极性大大提高，也是林业产业扶贫帮困的有效途径。

3.5 贯彻落实《天然林保护修复制度方案》，开展天然林适度经营，发展林下经济

首先，科学制定《天然林保护修复制度方案》实施细则，明确生态修复的具体内容，科学指导各地开展天然林修复；其次，在对天然林实行保护的基础上，确定天然林保护重点区域，实行分区施策、分类管理、分类经营，依据天然林主导功能，将天保工程划分为严格保护天然林区（原始林区、自然保护区、森林公园，以及生态功能评级最高的天然林区）和适度经营天然林区；最后，在不同区域实施不同的修复方案，在严格保护天然林区，严格按国家政策法规执行，保护天然林，但应考虑林权所有者切身利益，对集体或个人林权所有者，应给予合理的经济补偿，在不知情情况下划为保护区，林权所有者既没有补偿，更不允许经营。同时，应明确实验区如何经营，应依据天然林不同培育方向与经营目的，制定试验方案，开展多方面的科学试验，为天然林培育提供参考，使天然林的生态、经济效益最大化；在适度经营天然林区开展以恢复天然林的生态功能为主要目标的经营措施，重点提升天然林的生态功能，将保护与培育有机结合，促进天然林恢复进度，提升天然林的生态服务功能；同时大力发展林下经济，促进林区脱贫，在不改变林分结构、不影响天然林生态功能正常发挥的前提下，开展适度经营，挖掘林地生产潜力，除培育高品质、高价值木材外，利用林下资源，开发优质林副产品，发展林下经济，促进林农脱贫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