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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V miRNAs介导T细胞体内免疫的研究进展

2022-11-25林梦瑶

临床与实验病理学杂志 2022年5期
关键词:单核细胞活动性抗原

林梦瑶,张 声

EB病毒(Epstein-Barr virus,EBV)属于人类疱疹病毒4型,多数人易感并表现为无症状感染。1964年Epstein和Barr在培养的伯基特淋巴瘤细胞中发现EBV,可引起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淋巴瘤、鼻咽癌、胃癌等疾病。EBV进入人体,最初感染口咽部上皮细胞,经病毒外膜糖蛋白gp350/220与B细胞表面CD21分子结合,随后gp42/gH/gL/gB使病毒潜伏于B淋巴细胞中[1]。EBV通过病毒复制持续存在于感染个体中,并影响免疫应答过程,参与病毒感染的模式识别受体(pattern-recognition receptor, PRR),调控固有免疫反应;在潜伏期和裂解期,抑制病毒蛋白的水平,从而降低免疫识别能力;利用非编码RNA如EBER、miRNA等多个靶点逃避宿主免疫攻击[2]。

在EBV基因组中,已鉴定出超过80个编码蛋白的开放阅读框(ORFs)以及大约30种不同的ncRNA,位于EBV BHRF1和BART区域的25个前体miRNAs编码至少44种miRNA[3]。 miRNAs改变病毒和宿主基因的表达,调控机体的免疫能力,参与免疫逃逸、细胞增殖、凋亡和代谢等过程[4]。T细胞参与机体免疫自稳,识别抗原并维持记忆和自我耐受,在抗感染和抗肿瘤中起至关重要的作用[5],但miRNAs如何影响T细胞免疫的机制尚不明确。本文对近年EBV miRNAs介导T细胞体内免疫的研究进展进行综述,为进一步探讨发病机制提供依据。

1 T细胞发育

T细胞起源于骨髓祖细胞的造血干细胞,在皮质-髓质交界处T细胞祖细胞进入胸腺,发育为早期T细胞祖细胞,随后迁移至胸腺皮质,形成表达T细胞抗原受体(TCR)的CD4、CD8双阳性胸腺细胞,经历阳性与阴性选择后成为成熟T细胞,随血液输送到外周系统[5]。

2 EBV miRNAs调控T细胞免疫应答

2.1 EBV miRNAs减弱T细胞特异性识别抗原的能力EBV进入人体后,B细胞和T细胞是主要的免疫细胞,其中抗原提呈细胞(APC)将病原体抗原递呈给T细胞,T细胞通过免疫突触及双重识别辨认病原体抗原,CD4+T细胞和CD8+T细胞是参与适应性免疫应答的关键组分。CD4+T细胞介导溶酶体途径(MHC Ⅱ类分子途径,外源性抗原提呈),APC摄取外源性抗原后,溶酶体降解抗原并与MHC Ⅱ类分子结合,供CD4+T细胞识别。CD8+T细胞介导胞质溶胶途径(MHC I类分子途径,内源性抗原提呈),蛋白酶体降解内源性抗原,与MHC I类分子结合,供CD8+T细胞识别。

EBV miRNAs影响CD4+T细胞的抗原呈递。miRNAs靶向CD4+T细胞应答中信号通路病毒产物的表达,关键调控物质为白介素-12亚基(IL-12B)和溶酶体蛋白酶,如豆类蛋白酶(LGMN:编码天冬酰胺肽链内切酶AFP-豆荚蛋白)、组织蛋白酶B(CTSB)和干扰素γ诱导蛋白30(IFI30:编码IFN调节的硫醇还原酶GILT)[6],减少IL-12、HLA Ⅱ类分子以及溶酶体酶的分泌[7]。荧光素酶报告基因检测发现miR-BART1、miR-BART2和miR-BHRF1-2通过3′UTRs调控IFI30、LGMN和CTSB的水平[8]。miRNAs影响CD8+T细胞识别抗原,通过降低细胞表面病毒抗原或肿瘤抗原递呈的MHC I类分子,协助肿瘤细胞逃避细胞毒性T细胞的杀伤[8-9]。抗原加工相关转运体(TAP)下调,抑制抗原肽与MHC分子结合形成pMHC,阻断抗原肽向内质网运输,减弱CD8+T细胞识别抗原及免疫应答的能力。

此外,EBV miRNAs能够降低病毒抗原的表达,间接阻止T细胞特异性识别抗原。EBV有6个核抗原(EBNAs)和3个潜伏膜蛋白(LMP1、LMP2A、LMP2B)。如树突状细胞携带的LMP2A可以引起特异性免疫应答,以诱导CD8+T细胞依赖性免疫[10],并影响MHC I类和MHC Ⅱ类分子途径交叉提呈处理抗原[11]。miR-BHRF1-3靶向IFN介导的趋化因子CXCL-11/I-TAC的表达,减弱T细胞识别抗原的能力[12]。

2.2 EBV miRNAs降低T细胞活化、增殖与分化的水平T细胞经过活化、增殖和分化后参与机体免疫应答。根据表面标志物可以将T细胞分为γδT细胞和αβT细胞,αβT细胞由CD8+T细胞、CD4+T细胞和NKT细胞组成;CD4+T细胞继续分化为Th1、Th2、Th9、Th17细胞等。

双识别信号(抗原识别、共刺激)和细胞因子是T细胞活化的重要途径,其中细胞因子是关键因素。如机体感染使树突状细胞分泌IFNγ和IL-12,促进T细胞增殖、分化为Th1细胞,该细胞表达转录因子T-bet,随后产生IFN,促进Th1细胞的分化;IL-4激活STAT6信号,诱导T细胞形成Th2细胞,并拮抗Th1细胞分化;GATA-3是主要的调节转录因子;IL-17促使T细胞向Th17细胞分化,参与炎症反应。

EBV miRNAs调节细胞因子影响T细胞活化、增殖与分化。研究表明,miRNAs参与多个免疫通路,下调与CD4+T细胞相互作用的关键分子。EBV+细胞高表达IL-12水平,支持免疫细胞信号的传递[13]。在体内IL-1β、IL-18和IL-12共同作用生成IFNγ,刺激T细胞向Th1和Th17分化和免疫应答,miR-BHRF1-2-5p阻止IL-1的信号通路,改变EBV相关性癌细胞中IL-1A和IL-1B的含量,间接干扰其他细胞因子的形成[14]。

2.3 EBV miRNAs阻止T细胞发挥效应初始T细胞遇到树突状细胞递呈的抗原和共刺激配体,增殖分化为效应T细胞清除病原体。其中CD8+效应T细胞通过诱导细胞凋亡和分泌细胞因子杀伤肿瘤细胞,CD4+T细胞分化其他亚群进行免疫防御[15],也能分泌细胞因子促进巨噬细胞的防御能力。清除病原体后,部分效应T细胞形成记忆T细胞。

CD8+T细胞经过次级淋巴器官循环,并通过TCR受体被树突状细胞激活,增殖分化的细胞毒性T细胞杀伤坏死和恶性细胞,防止机体感染和肿瘤形成[16]。研究发现,感染KSHV和EBV的B细胞可以将病毒编码的miRNA转移至T细胞,并抑制抗病毒反应[17]。记忆CD8+T细胞是抵抗病原体的主要成分,协同颗粒酶、穿孔素及细胞因子(如干扰素IFNγ、肿瘤坏死因子TNFα)介导杀伤效应[18]。

3 T细胞免疫与EBV相关性疾病的发生、发展

3.1 慢性活动性EBV感染其是由EBV引起的淋巴组织增殖性疾病,常见于东亚儿童和年轻人,临床表现为发热、肝脾和淋巴结肿大。实验室检查通常无特异性,外周血或受累器官中EBV-DNA水平升高是典型特征[19]。

目前,慢性活动性EBV感染发病机制尚不清楚,以往研究认为其与免疫系统异常和基因缺陷有关。Toyabe等[20]在慢性活动性EBV感染患者外周血中发现,抗原的免疫反应和EBV感染性T细胞的增殖是导致T细胞增高的原因。Fujiwara等[21]认为EBV感染的T/NK细胞中,常不表达特异性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识别的免疫蛋白,如EBNA2和EBNA3s。相反,EBV永生化B细胞表达所有的潜伏蛋白。因此,EBV感染的T/NK细胞更易逃避免疫监视。此外,Onozawa等[22]研究发现慢性活动性EBV感染患者外周血单个核细胞中EBV感染的克隆增殖性T/NK细胞STAT3激活,并且JAK1和JAK2抑制剂鲁索替尼(ruxolitinib)抑制STAT3的磷酸化及炎症反应,同时降低EBV+T/NK细胞和外周血单个核细胞的活细胞数。Rodriguez等[23]发现慢性活动性EBV感染者出现PIK3CD和TNFRSF9纯合子突变,维持EBV感染T细胞的积累,TNFRSF9基因突变导致CD137/4-1BB表达完全缺失,减弱T细胞表达的共刺激信号;编码PI3K催化亚基p110δ的PIK3CD基因突变,降低激酶活性,减少T细胞的AKT信号。

有学者发现miRNA影响疾病发展。Kawano等[24]检测19例慢性活动性EBV感染者、14例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和11例健康对照组的12个miRNA血浆表达水平,发现慢性活动性EBV感染者血浆中特异性EBV miRNAs水平不同程度升高。一些EBV miRNAs,特别是miR-BART2-5p、13和15,是疾病严重程度或预后的潜在生物学标志物。Zhang等[25]构建EBV编码miRNAs的综合表达谱,结果显示慢性活动性EBV感染、EB病毒噬血相关综合征和鼻咽癌患者中miR-BART19-3p表达上调,慢性活动性EBV感染样本中APC mRNA表达与miR-BART19-3p呈负相关。

3.2 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其是由EBV感染的良性淋巴增生性疾病,常见于儿童和青少年,表现为咽喉疼痛、发热、肝脾和淋巴结肿大。

Kaul等[26]对CD8+T细胞、NK细胞、单核细胞和B细胞的基因表达谱分析发现,在急性感染期,CD8+T细胞和单核细胞的关键基因群(I型IRGs、Ⅱ型IRGs、细胞周期/代谢基因)表达上调。Barros等[27]发现在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中绝大多数的EBV+细胞是B细胞,CD8+T细胞多于CD4+T细胞,EBER+、PD-L1+细胞的数量与EBER+、CD3+和EBER+、CD8+T细胞的数量直接相关,提示PD-L1是T细胞感染EBV的机制。另外,EBV特异性CD4+T细胞和CD8+T细胞反应主要针对溶解蛋白,这些蛋白在感染急性期大量表达。急性期之后,记忆CD27+T细胞仍然存在,而效应CD27-T细胞的比例下降,当EBV重新感染时,记忆CD8+T细胞发挥最重要的作用[28]。

miRNA是调控机体免疫的关键因素。Gao等[29]检测15例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患儿的病毒和细胞miRNAs水平,发现早期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患者EBV-miR-BHRF1-1、1-2-3P,miR-BART13-1、19-3p、11-3P、12-1、16-1明显高于健康儿童,CD8+T细胞中hsa-miR-223、hsa-miR-29c-3p、hsa-miR-181a、hsa-miR-200a-3p、miR-155-5p、miR-155-146a、miR-155-142-5p等大部分miRNAs表达下调;随着疾病的进展,CD8+T细胞的大部分miRNAs,包括hsa-let-7a-5p、hsa-let-142-3p、hsa-let-142-5p和hsa-let-155-5p表达降低。Hu等[30]分析30例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患儿和10例健康儿童外周血淋巴细胞亚群miR-BART16及其靶蛋白的表达,发现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患儿血清中miR-BART16表达明显高于健康患儿,且与EBV拷贝数呈正相关。

3.3 EBV相关性胃癌其约占胃癌总数的10%,与EBV非相关性胃癌相比,EBV相关性胃癌的患者发病年龄较低,早期癌症发生率高,多见于男性,病变好发于胃上部或中部,主要累及黏膜下层,镜下见间质有高度浸润的淋巴细胞,预后较好[31]。

EBV相关性肿瘤中,MHC的下调或增加PD-L1和吲哚胺2,3-双加氧酶(IDO)的表达能使T细胞的监视功能失活[32]。EBV相关性胃癌常表现为ARID1A突变(55%)、BCOR突变(23%)、PIK3CA突变(68%)、DNA高甲基化、JAK2、ERBB2、PD-L1以及PD-L2扩增和罕见的TP53突变[33]。Su等[34]通过CRISPR-Cas9技术形成PD-1缺陷的细胞毒性T细胞,该细胞可以增强对EBV-LMP2A抗原的免疫应答,并且加大对肿瘤细胞的杀伤效应,对EBV相关性胃癌小鼠放疗后,PD-1缺陷型细胞毒性T细胞的抗肿瘤效应大幅增加,提示PD-1/PD-L1通路是T细胞杀伤病原体和肿瘤发展的重要途径。Chan等[35]发现,miR-BART5-5p直接靶向PIAS3的3′UTR,下调PIAS3蛋白水平、激活STAT3、增强PD-L1的表达。Sasaki等[36]发现经过JAK2、PI3K和mTOR抑制剂处理EBV相关性胃癌细胞后,PD-L1的表达水平降低到与未受IFNγ刺激细胞相同的水平,EBV相关性胃癌细胞表达高水平的PD-L1抑制T细胞增殖,IFNγ信号通路参与PD-L1的表达。Song等[37]在胃癌组织和细胞系中,发现上调miR-BART11可导致叉头盒蛋白P1(FOXP1)下调,可能触发癌细胞分泌IL-1β、IL-6、1L-10,导致胃癌患者生存期降低。

3.4 EBV相关性鼻咽癌鼻咽癌是鼻咽部上皮的恶性肿瘤,EBV感染是其中的危险因素,表现为鼻塞、涕中带血、复视、头痛,放疗效果较好。

MHC I类分子编码产物可以识别和递呈抗原给细胞毒性T细胞,MHC I类分子的突变和失活破坏抗原递呈机制,使EBV相关性鼻咽癌细胞逃离宿主免疫监视。EBV核抗原-1(EBNA-1)是机体感染的免疫识别位点,Fogg等[38]通过多肽和细胞因子刺激外周血单个核细胞,激活EBNA-1特异性CD8+T细胞的应答,发现该T细胞的免疫功能存在缺陷,从而促进鼻咽癌的发生、发展。Ye等[39]在鼻咽癌中发现外泌体miR-24-3p通过抑制FGF11表达,调节ERK和STAT蛋白的磷酸化,从而抑制T细胞的增殖和分化,调控癌细胞的生长。

4 展望

EBV属于DNA病毒,主要通过唾液传播,多数人易感,可以引起多种疾病。miRNAs是长度为20~24个核苷酸的小RNA,参与转录后基因表达调控。EBV通过miRNA调控肿瘤的发生、发展,介导T细胞改变炎症因子的水平,可能是相关性疾病治疗的潜在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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