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恙幸得罗汉果

◎吕云祥

秋风吹过，烈火似的夏日有了丝丝秋的凉意，炎炎高温终于被“征服”下去了。然而，这一炎一凉、似凉非凉的“人间炎凉”，却给我的身体带来了“微恙”，略染风寒，咳嗽不止，竟然患起感冒来了。

据当医生的朋友说，感冒如果没有高热、心悸等，是不一定要上医院医治的，因为治与不治，一般七八天会痊愈。朋友的话我相信，我也曾听一位医学人士说过，到目前为止，世界上还没有研制出一种“药到病除”的治感冒“妙丹”。虽然如此言说，但感冒终归也是一种病，生病的滋味总是不大好受的，是故，“病急乱投医”有时也是难免的了。

不过，近几年来，我每得感冒，基本是自己找医书特别是古书，按图索骥、依样画葫芦地吃“中药”的。如《本草纲目》中所记载的“葱白粥”“姜糖饮”“姜糖苏叶饮”“银花饮”“桑菊薄竹饮”“香薷饮”“葱豉汤”“葱豉黄酒汤”“五神汤”“杭菊糖茶”“黄豆芫荽煎”“地瓜葛根煎”“米醋萝卜菜”等等“食疗”方子，不少我都尝试过。

我尤其喜欢喝“姜糖饮”“杭菊饮”“葱白粥”等。有年夏天，我连续3 天在冷气很足的会议室里开会，空调的风口恰好正对着我，会议结束后我得了重感冒，头痛得厉害，十分难受。于是我对照“医书”找来生姜切片，分量15 克左右，用适量葱白切成小段掺入，再加入适量红糖，清水煮沸。趁热服下后，躺在床上盖被捂汗。1 小时后，发出微汗，脑袋痛感全无，浑身轻松，真是“药到病除”。再看书上所写的功能，方知此“食方”能“止呕吐，除风湿寒热，发汗解表，和中散寒，适用于风寒感冒、发热头痛、身痛无汗者”。“杭菊饮”的制法也差不多，其功效是“通肺气止咳逆，清三焦郁火。适用于风热感冒初起、头痛发热患者。”“葱白粥”呢？则更好了，既可当药喝，又可当饭吃。《本草纲目》引《济生秘览》载有此方，大意是：粳米一两，葱白、白糖各适量。先煮粳米，待粳米将熟时把切成段的葱白2～3 茎及白糖放入即可。热服，取微汗，可解表散寒，和胃补中，适用于风寒感冒。与“既可当药喝，又可当饭吃”的“葱白粥”相映成趣的是“葱豉黄酒汤”，既可当药喝，又可当酒饮，喜欢喝酒者，想来不必为生病必须禁酒而烦恼了……

食疗次数多了，我就有了“宝贵经验”，感冒致头痛发热，如不上医院，那就用上述一系列的“食方”解决。但是，我患感冒，有时尽管没有头痛发热，也热衷于吃这种“食方”了，而且也不限于《本草纲目》里所说的方子。中国的医书浩如烟海，寻找“食方”的过程，也是一种美妙的文化享受，我寻找、尝试、使用这些方子，仿佛是在品味中国的“药文化”！

因此，此番遭遇感冒，自然也用“药文化”对待——食疗。前几天看“红楼梦研究资料”，资料提及:《红楼梦》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意绵绵静日玉生香”中写道：至次日清晨，袭人起来，便觉身体发重，头疼目胀，四肢火热。先时还挣扎的住，次后捱不住，只要睡着，因而和衣躺在炕上。宝玉忙回了贾母，传医诊视，说道：“不过偶感风寒，吃一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第二十一回写道：袭人已是夜间发了汗，觉得轻省了些。第五十一回写道：晴雯病后，大夫诊了一会脉道：“小姐的症是外感内滞，近日时气不好，竟算是个小伤寒。幸亏是小姐素日饮食有限，风寒也不大，不过是血气原弱，偶然沾带了些，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第五十五回“辱亲女愚妾争闲气，欺幼主刁奴蓄险心”中也写道：湘云亦因时气所感，亦卧病于蘅芜园……这几回都写红楼女儿感冒症状及其治疗，但用什么药治没有细说。这位研究者结合红楼梦其他资料，说道治感冒的药方中有“罗汉果”作药料的。

我对此大有兴趣，罗汉果莫非也能治感冒？正好前段时间一位朋友从广西回来，带给我一盒罗汉果，还没启封，便迫不及待地拿来试吃。关于罗汉果的传说很多，其中之一：相传中国广西永福县的一位瑶族农民，在一次上山打柴时不慎被野蜂蜇伤，他顺手从身边一条藤子上摘下一枚野果擦伤处，竟然止住胀痛，此事被一位叫罗汉的乡村医生所闻，对这种野果反复研究，用来治疗感冒、咳嗽等病，效果很好。人们为了纪念这位瑶族医生，就把这种野果叫作罗汉果。其他的传说虽各种各样，但总离不开罗汉果能食用、药用。除能治感冒外，它还能治疗其他许多病痛。

既能食用，又能药用，我怎能不用？刚拆去包装，顿觉一股浓郁的甘甜之气扑鼻而来，一个个外形圆圆的罗汉干果，十分可爱地躺在盒子里，每个大小像橘子一般，皮色棕中带黑，虽看上去十分厚重，但其皮薄脆如蛋壳，我用手指轻轻一捏就把它弄破了。剥开罗汉果的皮，里面是一瓣瓣棕黄色的果实，我掰一小片放入嘴里尝起来，满嘴的甘甜沁入腹中，气通神爽，顿觉感冒好了三分。

宋朝张栻《赋罗汉果》云：“黄实累累本自芳，西湖名字著诸方。里称胜母吾常避，珍重山僧自煮汤。”南宋林用中《赋罗汉果》也道：“团团硕果自流黄，罗汉芳名托上方。寄语山僧留待客，多些滋味煮成汤。”可见，罗汉果要泡成汤喝才入味有效。我拿来一只瓷杯，把去壳后的一个罗汉果稍稍碾碎放入，充入开水，片刻饮用，但觉香气浓郁，鲜甜爽口，生津止渴，清肝润肺，化痰止咳，明目益思，回味无穷……就这样喝了几次，感冒竟也完全好了。

真是：人间炎凉有病苦，微恙幸得罗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