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旋律电影的叙事话语转变分析
——以《我和我的家乡》为例
2022-11-24李雪清曾伯秋
李雪清 ,曾伯秋
(1.湘潭广播电视大学开放教育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4;2.湘潭市广播电视台新媒体中心,湖南 湘潭 411100;3.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2020 年的国庆节既是中华人民共和国71 周年华诞,也是中国电影市场经受疫情冲击后焕发生机与活力的收获季节。 中国人民不仅在疫情防控战中看见了一个坚韧而又伟大的祖国,而且还在电影院中欣赏到由《我和我的家乡》《夺冠》《半条棉被》等优秀主旋律电影组成的文化饕餮盛宴。其中电影《我和我的家乡》,更是在祖国各地引发万人空巷的场面。 电影引起广泛好评,这固然离不开七位优秀青年导演的联袂执导、数十位优秀演员的精湛表演及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 相较于2019 年上映的《我和我的祖国》而言,《我和我的家乡》更注重以画面细腻的短片,讲述生活在广大农村的普通人在乡村振兴的伟大历史实践中所展现的欢喜与感动。 这部电影蕴含的纤细柔软的情感无不深深地打动着每一个观众的心灵。 值得注意的是,能够使本片最为直接而又深入地唤起观众故乡情结的,是电影对围绕乡村振兴主题转变叙事话语的成功尝试。
“叙事话语”这一概念是由西方文艺理论家罗兰·巴特、托多罗夫等人提出的,意指叙事作品的话语表达方式,其内涵主要包括时间、空间、语态、语式、人物话语表达方式等[1]。 电影《我和我的家乡》通过典型的话语表达塑造人物范型、适当的时空架构营造优美情节、凝练的语态语式绘制明朗主题,取得以农民生活琐事之小,见乡村振兴主题之大的艺术效果。
一、人物范型的平民化
电影《我和我的家乡》通过独特的叙事话语策略,以分段、分区域、集锦的表达方式,呈现东西南北中五个地区、五个家乡的小故事。 在五个小故事里,塑造了一群大时代中有血有泪、有情有义,也有小缺点的小人物。 故事在深刻中透着有趣、有趣中渗着严肃,通过这些小人物的视角,用一种温情、轻松、诙谐的语调,展现了每个人对于家乡变化的反应,歌颂了家乡的巨变,展现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成就,给观众带来全新的冲击与感受。
近年来,中国主旋律电影的叙事话语呈现出明显的由英雄向凡人、由精英向平民转化的倾向。不同于《战狼》系列电影中所塑造的胆识过人的热血军人冷锋、《超强台风》中所描绘的临危不乱的领导徐市长,电影《我和我的家乡》更注重于塑造平民百姓的朴实形象。 电影中的主要人物或直接生活在广大农村地区,或与稻村山居紧密相连,因而电影所强调的“我的家乡”不但是“钢筋森林”所构筑的现代都市,更是青山绿水中所蕴含的一缕乡愁。 本片塑造的平民化人物范型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价值取向的多元化、人物形象的朴实化。
首先,价值取向的多元化。 《我和我的家乡》着眼于塑造草根式人物形象,并且电影在叙述过程中注意在人物形象上彰显多元的价值取向。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主旋律电影中的人物形象塑造相对于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而言,更加注重人物刻画过程中价值取向的多元性。 《我和我的家乡》中所塑造的人物形象则更加注重价值层面,彰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开放性与包容性。 例如本片中第一单元的故事《北京好人》,其刻画的人物张北京生活平凡、经历平淡;住宅简朴,而似乎又自得其乐,近期的生活目标也不过是购买一辆价值约十万元人民币的普通汽车。 他喜欢京剧,但戏剧演唱水平却不高;他善良朴实,长期为高血压所困扰。 如果仅是如此,张北京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名普通北京市民罢了,然而表舅突如其来的借债却打乱了张北京平静而又琐碎的生活:一方面,张北京不忍从小玩到大的表舅罹受疾病折磨;另一方面,他又因计划购置汽车而无法借钱给表舅动手术。 张北京并非传统中国主旋律电影中所刻画的那种乐于助人的“活雷锋”,面对既是儿时的玩伴又是亲人的表舅,他在借钱与否这一问题上有过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后,表舅在借钱被拒的情况下,仍然赠予其儿时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这一行为深深地打动了张北京,以致其毅然通过医保卡骗保行为为表舅获取住院手术的资格。 由此可见,电影中所塑造的人物张北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好人”:面对亲人的求助,张北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伸出援手,而是在经过思想斗争后忍心拒绝了;面对昂贵的手术费用,张北京并不是在第一时间为表舅缴纳费用,而是想出用医疗卡骗保的方式救助表舅;甚至在骗保失败、事情败露之后,张北京也未能在第一时间向警务人员承认错误,而是默许表舅为其背下黑锅。 虽然《北京好人》中张北京的种种行为未至悖礼违伦的程度,但某种程度上终究是违背了法律良知。 所幸张北京最后迷途知返,在警察局外接回了自己的表舅,并用购买新车的钱为其垫付了手术费用。 综上种种,张北京这一人物形象的刻画,深刻地反映了我国主旋律电影在塑造人物方面价值取向的变化。虽则张北京的种种行为有违社会良知,但毕竟事出有因,观众对张北京上述行为的包容及理解,也正体现出我国主旋律电影叙述话语在价值层面上变得更为开放、包容。
其次,人物形象的朴实化。 早在电视剧《我的兄弟叫顺溜》热映之时,即有学者表示顺溜这一“草根英雄”的人物范型,在文本叙事中不断被建构、丰富、完善[2]。 《我和我的家乡》是主旋律电影人物形象“草根化”的成熟佳作,本片人物形象的朴实化主要表现为人物语言、人物情感的朴实化。
第一,人物语言的朴实化。 《我和我的家乡》的人物语言在艺术表现上更具亲和性,在艺术形式上更富乡土性,在艺术效果上更具有感染性。人物语言艺术表现上的亲和性,主要彰显在叙述语式对故事信息的调节方面。 本片的人物语言生动活泼,与日常生活语言紧密贴近,这就直接导致了虚拟形象与现实生活的近距离。 不同于以往某些主旋律电影空洞的说教与僵硬的对话,本片的人物语言表达更具有人情味、更具有鲜活力。 例如《回乡之路》中,老教师“高妈妈”鼓励孩子们努力奋斗的话语,不是以往某些主旋律电影中所宣扬的“你要努力学习以报效祖国”等,而是亲和朴实的一句“孩子们,你们要好好努力,让咱们这变个样”,这一句话语虽朴实但足以撼动人心。 人物语言艺术形式上的乡土性,主要表现在各地方言恰到好处的运用。 例如《北京好人》中河北衡水方言的运用,在人物紧张地骗取医保的同时,增添了几分幽默;《天上掉下个UFO》中贵州方言的运用,将观众深深地吸引进贵州明丽的山山水水之中;《最后一课》中的山村学生姜小峰用清脆的浙江方言描绘自己梦想中的学校,不也深深地拨动着每一位观众的心弦吗? 日常语言构建艺术表现的亲和性,各地方言营造艺术形式的乡土性,共同造就了本片在艺术效果上的感染性。
第二,人物情感的朴实化。 《我和我的家乡》所塑造的人物形象,都是朴实平凡的平民百姓。《最后一课》的主人公老范是著名大学的美术教授;《神笔马亮》的主人公是扎根山村的第一书记;《回乡之路》的主人公闫飞燕,是主要负责营销水果的带货主播。 不同于以往以《战狼》《超强台风》等为代表的主旋律电影,《我和我的家乡》中塑造的系列人物形象皆是平凡而又朴实的。 人物身份的平凡性为人物情感的朴实化奠定了叙事基础,人物与人物之间细腻的情感紧密地围绕着人物的身份被细细地传递出来。 譬如《最后一课》中,著名大学的美术教授老范罹患帕金森症,即便如此他仍旧心心念念自己曾扎根十年且执教过的山村小学。 正是对山村小学孩子们的那份深刻牵挂,使得老范在罹患帕金森症后仍旧执意回到故乡;也正是对范老师奉献十年青春的深切感恩,使得山村的孩子们在得知范老师罹患帕金森症后,毅然决定参照老照片复制出1992 年瓢泼大雨中的那最后一堂课。 人物细腻朴实的情感,通过人物平凡的身份凝结汇聚,最后交织组合成一个个震撼人心的人间故事。
二、情节构造的优美化
近年来,以《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家乡》等为代表的主旋律电影,在情节构造方面展现出显明的优美化特征。 电影的故事情节不再一味强调对所谓“史诗题材”的刻意描绘,电影的故事内核不再一味地贴合所谓的“普世价值”,电影的叙述结构也不再一味地生搬硬套欧美文化传统中“英雄归来——英雄得胜”的叙事套路。 中国主旋律电影终于在极为艰难的探索中,走出了情节薄弱的窠臼,走出了一条有别于好莱坞电影讲究宏大叙述、追求瑰丽画面的典雅优美的特色之路。
首先,叙事题材的优美化。 电影《我和我的家乡》延续了中国古代艺术作品对故乡山川进行诗意描绘的艺术传统,电影不仅注重描绘祖国大好河山的自然之美,更深入彰显了新时代新农村建设的人文之美。 观众在观赏本片时不仅能徜徉于祖国大好河山的壮丽美景中,更能于此情此景此事中获得颇具人文性的感动与欣慰。 观众能于电影观赏中获得极大程度的审美满足,自然离不开叙事题材的优美性特质。 本片精心为观众构造了一个紧紧围绕为繁荣复兴乡村而转动的世界:张北京为表舅骗保而奔走,反映了农村医保改革的重要意义;黄大宝苦心钻研研发飞碟,彰显了科技振兴乡村的时代浪潮中普通人民贡献的智慧;范教授抱病执意返回浙江,折射出二十多年来我国乡村教育发展的辉煌成就;乔树林艰难营销沙地苹果,映照出乡村企业家带领贫苦民众辛勤创业的奋斗历程;马亮放弃出国毅然回到家乡,倒映出党的十八大以来乡村基层第一书记不忘初心勇担乡村复兴使命的可贵。
其次,叙事情节的陌生化。 “陌生化”本是叙事文学作品创作中常用的艺术手法,意指创作者准确把握文学艺术作品的创作规律,通过多种独特方式与个性手段对传统符号化、程式化的故事情节进行创新性演绎[3]。 “陌生化”的艺术创作手法运用于电影叙事艺术中,能使电影情节更为引人入胜,进而为观众留下极具吸引性的悬念。 与西方现代主义电影创作的“陌生化”不同,中国主旋律电影的“陌生化”手法运用更注重情节的优美性。 我国主旋律电影的“陌生化”,主要表现在故事情节的曲折化与人物矛盾的复杂化中。
其一是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设置。 中国主旋律电影的叙事方式有一个逐步提升的动态过程。以往的主旋律电影,多系严格按照时间顺序进行情节铺展,其中固然出现了种种激烈的矛盾,但故事主人公最后关头终能化险为夷。 《我和我的家乡》却能创造性地打破这种情节上的桎梏,在情节叙述上并不严格按照时间顺序进行单线叙述,情节冲突上也并未出现诸如《战狼》系列所展现的那般激烈尖刻的外在矛盾。 与《我和我的祖国》一样,《我和我的家乡》善于运用种种生活琐事制造情节铺张过程中所带来的紧张感。 诸如《北京好人》中张北京与表舅已然成功骗保,明天即可顺利开展手术,却不料二人在庆祝过程中张北京突然高血压发作,真正进入了医院;又如《天上掉下个UFO》中,黄大宝精心制造了便于物流运输的“UFO”却愧于承认,最终还是在省电视台的穷追猛击下露出了马脚;《神笔马亮》中马亮眼看就要顺利瞒过妻子,且乔装打扮已与妻子进行了亲密合照,却不料还是被妻子发现,更不料最终他还是换来了妻子发自内心的深层理解与由衷尊重。 其中最令观众印象深刻的情节,莫过于《最后一课》中二十多年前的孩子们为突至浙江且患有帕金森症的范教授重现当年最后一课场景的故事。 这个小故事与法国著名文学家阿尔丰斯·都德的代表作同名,却不似都德小说中那般全然按照传统的叙述套路进行情节铺展。 《最后一课》熟练地运用流畅的镜头语言交织了两个不同时空的故事,借此展现浙江农村教育今昔的巨大差异。 二十多年前范教授所教的孩子们,今日早已成为发展望溪村乡村旅游的中坚力量。 眼看姜伟岸组织全村村民上演的一出好戏正入佳境,却不料调皮的孩子们突发奇想与年老忘事范教授产生了言语交锋,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当年范教授执讲最后一课的情景有所不同。 电影并没有严格按照时间顺序向观众展现这个感人的故事,《最后一课》完全可以先展现当年范老师为孩子们上最后一课的情形,然后再向观众描述现时范教授罹患帕金森症后全体村民配合其重现当年的情景,最后范教授恢复记忆进而皆大欢喜。 然而,主创人员别开生面地使这模拟的最后一课纰漏百出,引发了范教授对现实世界陌生性的思考。 年老的范教授发现陌生的一切后毅然冲出教室,正如当年最后一课年轻的范老师毅然冲出教室为孩子们寻找五彩颜料那般。 范教授重新踏上了当年走过无数次的田埂和小巷,在重寻故地的过程中,年老的范教授与年轻的范老师,形象合二为一。 流畅自如的镜头切换,展现的是浙江古老乡村二十多年来的伟大转变。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但唯一不变的是当年范老师和其学生姜小峰坚守的教育梦想。 《最后一课》向观众展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光怪陆离却又感人至深的平凡故事:两代教育者所坚守的教育梦想终于在坚持不懈的努力创造下成为美好的现实,姜小峰真的建设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梦中学校!倒错的时空切换与紧张的情节矛盾,使得万千观众在范教授与姜小峰温情的握手中泛起泪光。
其二是首尾呼应的剧情反转。 有研究者认为,反映美国式价值观的优秀电影《疯狂动物城》之叙述,亦体现了典型的陌生化手法[4]。 实际上,《我和我的家乡》在剧情上亦是如此。 本片在人物对话上构成的情节首尾呼应甚为巧妙,《回乡之路》《最后一课》乃其中之典型代表。 诸如《回乡之路》中,闫飞燕在机场备受机组人员追捧,反映了其在网络直播营销水果方面的知名度,同时也映照出闫飞燕对陌生人的警惕性。 在飞机上,闫飞燕与乔树林皆将奔向故乡参加母校校庆,乔树林借机自称亦是著名水果商人,且借由老乡之名对闫飞燕百般纠缠。 观看至此,许多观众与闫飞燕一样皆误以为乔树林是个道德败坏的骗子。 然而飞抵陕北后,当地民众一句不经意的话却点出了这个故事最为重要的信息:乔树林之前很有钱,还曾为学校捐献过二十万现金。 随着情节的发展,闫飞燕等人坚定了乔树林定是骗子的想法,却不料校庆上纯真可爱的孩子们严肃而又真诚地表现了对乔树林的感激。 这种情节上的巨大落差使得观众在极大程度上获得了审美快感,对误解乔树林的歉疚进而深化成对其的由衷敬佩与深切感动,影片的情感在此得到了高度升华。 又如《最后一课》一开始向观众展现的镜头:一幅由纯黑墨汁绘成的高度抽象的绘画作品,被裱好挂在美术教授老范的房间里。 故事伊始,观众可能会误认为这一幅画是美术教授老范的代表作品,实际上这正是这个故事的发展线索。 随着情节的深入,观众逐渐明白了这幅画实际上是当年浙江偏远山村小学范老师教过的农村男孩姜小峰的作品。 姜小峰绘制的是他梦想的山村小学:这个小学充满了五颜六色的墙壁与窗户,还有供孩子们娱乐玩耍的滑梯。 但姜小峰却因缺乏绘画颜料,只好用黑墨绘制。 正是为了帮姜小峰寻找绘画颜料,范老师才在最后一课上冒雨冲出教室,在返回教室的路途中却不慎摔倒;亦正是范老师不留心摔了一跤,才更加坚定了孩子们将来振兴乡村的决心。饶有趣味的是,姜小峰用黑墨绘制的梦想学校,居然在二十多年后成为现实! 这可谓是《最后一课》中最大的惊喜,这样的首尾相合的剧情反转尚有许多。 诸如《北京好人》中表婶实际上瞒着表舅办理了医保、《天上掉下个UFO》中打赏主播黄大宝的网友原是其初恋情人等。 这些首尾相合的剧情反转,极大程度上满足了观众的审美需要。
三、主题绘制的明朗化
电影《我和我的家乡》英文名为My People,My Homeland,这不由得令人想起《我和我的祖国》之英文名My People,My Country。 两部电影的英译名,皆是对中国现代文学家林语堂先生之名作《吾国与吾民》英文名My Country and My People 的沿袭。 无论如何,电影都艺术化地反映了祖国广大乡村地区的优美图景,深入展现了新时代普通农民日常生活中的幸福与美好。 由此可见,本片的主体绘制可以划分为两个具体问题进行深入探讨:其一是对乡村振兴的杰出展现,其二则是对人民幸福主旨的内在彰显。
首先,乡村振兴主题。 电影《我和我的家乡》包含的五个小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指向:展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引领下的乡村振兴伟大实践。 本片所展现的乡村振兴主题并不是空洞虚妄的,而是各位主创人员真正切入新时代最伟大和最现实的实践浪潮中所获得的真切感悟。 笔者认为,本片的乡村振兴主题由五个部分组成:振兴乡村医保、振兴乡村科技、振兴乡村教育、振兴乡村产业、振兴乡村旅游。 五个部分分别对应电影中的故事则是:《北京好人》《天上掉下个UFO》《最后一课》《回乡之路》《神笔马亮》。 五个部分各自独立而又共同撑起乡村振兴的大主题,通过艺术的水珠映射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伟大成果。
第一,振兴乡村医保。 《北京好人》通过张北京为患病表舅骗取医保的小故事展开,张北京骗保这一行为在过去也确实存在着。 张北京的表舅在北京“北漂”当负责送餐的外卖员,他俩从小玩到大且又是表亲,因而罹患甲亢肿瘤却又无钱医治的表舅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张北京。 张北京因需存钱买车而不便借钱予表舅,最开始便对此进行了拒绝。 然而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张北京不忍表舅久病成患,因而心生借自己之医保卡为表舅骗取医保之“良计”。 正是因为张北京与表舅沉浸于以往经验,误以为城市医保优于农村医保,才会使得张北京为表舅甘冒风险骗医保。 虽然此间发生了许多感人至深的故事,但此行为终究不可取。 最后表婶的一席话道出了此中玄机:原来农村医保早已普及,表婶早已隐瞒表舅为其成功办理。
第二,振兴乡村科教。 《天上掉下个UFO》与《最后一课》共同构制了振兴乡村科技与乡村教育的主题。 《天上掉下个UFO》中的黄大宝与《最后一课》中的姜小峰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振兴家乡的科技与教育,为父老乡亲带来更加美好的生活。《天上掉下个UFO》向我们展现了这样一幅美好的图景:扶植和资助乡村本土知识分子,充分发挥他们的创造活力与鲜活智慧,他们便能向父老乡亲们宣传科技知识,带动大家走向科技致富之路。最后黄大宝发明的“UFO”在乡村中被广泛应用,既带动了乡村物流产业的发展,又进一步丰富了贫困山村“科技旅游”的主题。 《最后一课》则生动形象地告诉我们:乡村的振兴绝对离不开良好的乡村教育,离不开优秀的乡村教育工作者。 广大的乡村教育工作者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里深切地感受过乡村教育开展的不易,因而他们在成长为祖国培养的优秀知识分子之时,第一时间想到以一己之力回馈故乡,为家乡和父老乡亲们培育更多优秀的人才。 电影中的姜小峰就是这么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乡村教育工作者,他坚持着自己的教育初心并且通过持续的艰苦努力,实现了自己的教育梦想。
第三,振兴乡村经济。 振兴乡村产业与乡村旅游,根本旨归即是振兴乡村经济。 乡村科教系振兴乡村经济的内在动力,而发展乡村产业、开展乡村旅游则是振兴乡村经济的外在实践。 《回乡之路》中的乔树林本是陕北偏远山区学校校长“高妈妈”领养的孤儿,“高妈妈”去世之后他便秉承着老校长的遗志,力图带领乡亲们开创一条种植“沙地苹果”的致富之路。 然而路途坎坷,乔树林经历了重大挫折,他尽力保障了乡亲们的利益,自己却血本无归。 第一次实践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乡亲们贫困的面貌,因而乔树林继续努力,期冀通过说服营销能手闫飞燕以帮助乡亲们打开水果的销路。 最终闫飞燕与乔树林的合作,也为乡亲们开创一条新的致富之路,带来了希望。 如果说《回乡之路》向我们展现了乡村企业家创业的艰苦,那么《神笔马亮》则告诉我们乡村第一书记工作的不易。 马亮作为一名优秀的画家,毅然放弃去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进修的机会,扎根故乡小村为百姓们绘制主题特色艺术作品,极大程度上发展了乡村的旅游业,进而带动了村民的农产品销量。这些故事都向我们展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新农村建设的美好前景。
其次,人民幸福主题。 电影《我和我的家乡》通过描绘经济上人民生活的富足、政治上人民交往的平等、文化上人民娱乐的多样,展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新农村建设独特背景下人民幸福的伟大主题。
经济上,人民生活的富足。 经过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我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在整体上随着经济发展而不断提升。 伴随着恩格尔系数的持续下降,我国越来越多的普通民众能储存余钱,投资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之中。 《北京好人》中的张北京能在生活富足的基础之上存点小钱买车了;《天上掉下个UFO》中的黄大宝能通过网络直播等合法劳动赚取报酬,以此弄点经费搞搞发明创造了;《回乡之路》中的闫飞燕也能通过网络直播营销带货的方式成为公众人物。 总而言之,这些故事都从小处反映了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民生活的富足乃是获取幸福的重要物质保障。
政治上,人民交往的平等。 政治权利的平等,并不是狭隘地关注民众参与政治生活的平等权利。 这里说的政治平等是更具有广泛意义的社会权利的平等,诸如全体人民都能共享改革发展的福利、都能平等地投身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实践周。 以各阶层的人民在交往活动中地位的平等为例:《北京好人》中,拥有北京户口的张北京与拥有河北衡水户口的“北漂”表舅都具有享受医疗保障的同等权利;《天上掉下个UFO》中的黄大宝虽然不是科学家,却能通过发挥自身的聪明才智成为科技网红,与省电视台的记者平等对话;《回乡之路》中的明星主播闫飞燕,在很多时间也愿意静心倾听包括乔树林在内的陕北当地普通民众的心声。 各阶层人民都能通过平等的对话进行协作,为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而贡献自己的力量,这亦是人民获取更大幸福的表现。
文化上,人民审美的多样。 电影从多角度展现了网络直播技术与小视频分享技术对人民娱乐方式多样化的贡献。 《天上掉下个UFO》中的乡村科技达人黄大宝,正是通过网络直播软件获取众多网友关注的;黄大宝所发明的“UFO”也正是通过网络直播软件与小视频分享软件爆红全国。《回乡之路》中的闫飞燕本身即是一位网红,她凭借过硬的营销技能创造了网络水果销售的奇迹;乔树林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期盼闫飞燕能通过网络直播平台帮助乡亲脱贫致富。 除却网络直播技术与小视频分享技术之外,电影还展现了微信等对人民文化生活的丰富。 《神笔马亮》中,乡村第一书记马亮的妻子频频通过微信与马亮进行视频对话,分享种种生活趣事、展现即时生活情境。这些都说明,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科学技术的发展,极大程度地丰富了我国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
综上所述,主旋律电影《我和我的家乡》的叙事以人物平民化,情节喜剧化,题材优美化,主题明朗化的等特点呈现,从小人物的泪点、笑点和痛点中彰显社会巨变,在轻松诙谐中表达着一种严肃的思想与观点,这为新主流电影的发展提供了有益借鉴。 有的学者认为:“现在社会拜金拜物现象日益严重,需要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电影观来引导内心的这把戒尺。”[5]另有学者认为,塑造优秀的人物形象乃是电影获得观众认同的“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6]。 虽然由于种种原因,电影《我和我的家乡》的某些故事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或有欠缺,但瑕不掩瑜。 随着我国电影工作者对主旋律电影创作理论研究的进一步深入,我国的主旋律必将更为深刻彻底地打破传统主旋律电影在艺术创作上的固有缺陷,将更能反映新时代特征的本土文化因素亲密地融入作品的创作中,这也正反映了当代中国主旋律电影转变叙事话语所获得的令人可喜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