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香港的新角色和新机遇

李卢霞

改革开放特别是香港回归以来，香港依托独特的区位、政策、税制、金融等优势，高效发挥着中国内地与海外市场的“超级联系人”作用。站在世界经济形势深刻变化的新起点，香港不但是国家“外循环”战略枢纽，更是“内循环”的深度参与者，在此过程中，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和本地经济多元多极转型也将迎来历史性战略机遇。

一、服务内地经济“外联内引”，香港是新时期国家“外循环”的重要战略枢纽

服务内地与区域国家间更紧密的经贸往来，香港亚太贸易枢纽地位更加突出。香港作为全球重要转口贸易中心，2021年转口贸易总额达到4.9万亿港元，较1997年增长近3 倍，其中59.8%为转口内地进出口货物。当前，环球贸易保护主义思潮泛起、区域经贸一体化合作提速，《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生效实施为内地与亚太国家间更紧密的经贸往来注入新动能，2022年1—5月内地与RCEP 国家贸易总额在对外贸易总额中的占比达到30.5%，东盟继续为内地第一大贸易伙伴。香港作为东亚航运贸易枢纽，已与RCEP 13个成员经济体签署了高质量自贸协定，2022年1—4月与RCEP 国家的贸易总额占比达到67.8%。未来，香港自贸体系可拓展覆盖日本和韩国，区域经贸枢纽地位有望进一步增强。

作为跨国企业投资运营中心，香港将继续为内地FDI 和ODI 提供全方位商务服务支持。香港是亚太总部经济高地，特区政府迄今已与31个海外经济体签署了22 份投资协定，2021年母公司在海外及内地的驻港公司数目达到9 049 家，其中母公司来自内地的企业2 080 家、占比23%。截至2020年底，内地累计对香港实际投资额达14 385 亿美元，占内地累计对外投资总额的55.7%，港企对内地累计实际投资额13 013 亿美元，占内地累计引进外资总额的53.3%；粗略测算显示，外国/地区经由香港对内地的累计投资占比达到33.2%。新时期，内地经济高质量转型持续为国际资金分享中国增长红利提供广阔空间，中资企业深耕国际化经营亦是在更广阔市场集聚配置资源、推动自身和区域产业升级的客观需要，香港作为跨国公司区域运营管理中心，仍将是FDI（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进入内地和内地企业ODI（Outbound Direct Investment）的重要枢纽。

香港仍将是连接内地与海外资本市场的重要纽带，并持续为国家“外循环”新局提供创新金融服务支持。“一国两制”原则下，香港的市场规则、监管体制、法律体系与西方更为接近，更多使用英文，经纬度与伦敦、纽约衔接形成连续24 小时不间断外汇交易市场，在经营国际业务、吸引国际资金方面独具优势。港交所过去12年有7年IPO 规模冠绝全球，截至2021年底，港股上市公司中内地企业数目占比达到53%、市值占比则跃升至79%。香港也是最大离岸人民币债券市场，超过60%的中资美元债在港挂牌发行，截至2022年6月15 日，离岸人民币债券存量4 171亿元、未偿还中资美元债约6 430 亿美元。当前，中资美元债市场约25%的资金来自非中资客户，欧美资金占港股交易金额的比重在50%左右，亚洲中国以外的资金也占了相当比重。顺应经济数字化、低碳化发展新趋势，特区政府近年积极支持绿色金融业务创新，着力打造国际FinTech 枢纽。展望未来，凭借卓越的资金融通、服务供给和制度创新能力，香港有望在绿色金融标准推广、绿色投融资以及探索发展区域碳交易市场等方面持续发挥积极作用。在创新打造数字金融业态方面，香港亦独具优势，香港是国际清算银行三大全球创新枢纽所在地之一，拥有领先的科研力量、发达的通信电子产业，北部都会区建设将进一步强化香港“金融”+“科技”的复合资源优势。

二、依托差异化资源禀赋和独特制度环境，香港亦是国家“内循环”的深度参与者

生产要素禀赋天然互补，香港是中国产业创新升级的重要参与力量。从“制造”向“智造”升级，提升产品和服务的经济附加值，是中国产业转型的关键战略方向，香港发达的服务业资源与内地完整的工业体系天然互补。特别是在创科产业领域，香港与国际接轨的科研环境、快速创新的创科金融服务，与湾区内地完善的制造业基础、丰富的劳动力资源和广袤的消费市场，形成学研产销一体化协同分工格局，为广深港澳国际科创走廊建设提供了良好的经济生态环境。同时，香港设计、租赁、法律等高端生产性服务业优势突出，是亚洲领先的国际仲裁中心、会展中心和物流中心，可在助力内地制造业企业延伸提供高附加值服务、更高效对接海外市场和客户方面，发挥积极的作用。

“一国两制”的独特制度环境，继续为内地经济渐进深化开放提供试验空间。回归25年来，香港在人民币跨境使用、资本项目试点开放等领域，有效发挥了试验田和推动者的作用，创新探索出了一条风险可控的发展中国家资本项目渐进开放的独特路径。当前，人民币计价在互联互通机制中的逐步引入、数字人民币在港跨境应用试点、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项目创新推进、离岸人民币债券及衍生市场发展等，都将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国家金融深化改革探索的重要内容。粤深港澳大湾区在“一个国家、两种制度、三个关税区”独特环境中，逐步创新实现基础设施跨境“硬联通”和政策规则标准“软联通”，推动内地商事仲裁、服务贸易、医疗、教育等领域的规则与国际衔接，也进一步便利人才、资金、信息等要素在更广阔市场的优化配置，为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提供先行先试的实践案例。2022年3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明确鼓励大湾区先行先试、开展区域市场一体化建设，香港作为湾区最国际化的核心节点城市，可充分发挥枢纽联通和辐射带动潜力。

三、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独特竞争基础更加坚实，本地经济多元多极转型动能更为充足

国际金融中心独特优势有望进一步夯实。“外循环”新局下，随着基于产业链合作的区域贸易和投资往来更加紧密，人民币在跨境经济交往中的应用范围逐步扩大，大量融资、投资、资管、保险等核心金融需求将持续衍生，同时推动香港银行与保险业持续蓬勃发展、证券市场交投活跃，助力香港进一步巩固全球金融机构枢纽、环球IPO 中心、最大离岸人民币市场地位，发展成为领先的资产管理中心、风险管理中心和大宗商品交易中心。绿色经济、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是“内循环”经济增质的内在要求，也是“外循环”跨境经济合作的共赢战略主线，客观上为香港与时俱进打造区域绿色金融中心、国际FinTech 枢纽，培育金融中心新兴竞争力提供巨大潜在优势。

本地经济多元化转型蓝图有望加速落地。巩固金融等传统产业优势的同时，培育发展创科等新兴业态，是特区经济多元化转型的战略方向。香港深度参与和服务国家“双循环”新局，可在更广阔空间获得资源、市场等必需资源的支持。除了内地经济开放发展释放业务需求助力香港巩固金融业竞争优势外，香港百余年来沉淀积累的专业服务业优势，有望在内地及区域广袤市场获得更多商机；北部都会区蓝图紧密对接湾区内地创科产业创新，未来“一区两园”建设有望成为广深港澳国际科创走廊建设的研发、创新枢纽，并加速推动香港优势创科资源产业化、商业化转化开发，推动本地及早形成“北创科、南金融”的更为平衡可持续的经济生态。

宜居城市吸引力有望获得更坚实的支撑。香港一直是全球最宜居都市之一，根据A.T.Kearney咨询公司发布的2020年世界都市指数，香港排名第六，在全球金融中心城市中居首。经济发达有活力、政府廉洁高效、社会安全稳定、城市生态环保、专业人才荟萃、国际文化交融，这些特质赋予香港独特吸引力。展望未来，在香港持续深度融入国家“双循环”新局过程中，本地企业及居民可在内地及亚太市场获得更广阔的展业、创业、就业机会，大湾区“1 小时生活圈”建设则同时为本地居民北上居住、养老、休闲提供更多元、经济的选择。

回首过往，香港持续把握环球及区域经济变迁中的时代机遇，实现了从海滨渔村到国际都市的华丽转身。展望未来，乘风破浪海天阔，香港正在深度融入国家“双循环”战略大局的过程中，持续创造创新变革的历史新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