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时期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中国共产党观
2022-11-23吴梦瑶
李 晔,吴梦瑶
(燕山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北 秦皇岛 066004)
安娜·路易斯·斯特朗(Anna Louise Strong)是美国进步女记者、作家,一生致力于妇女运动和儿童福利事业,为人类进步事业而奋斗。1946年来华时,中国共产党正处于国民党的封锁包围之中,在许多人看来中国共产党已敲响“失败的警钟”。斯特朗离开延安后,通过新闻报道、演讲和出版著作的方式将红色中国和中国共产党的真实境况带到了世界众多国家,使国内外民众看到了中国革命的方向与希望。
斯特朗曾先后六次访华,与中国结下深厚情谊,特别是第五次延安之行,所见所感使她形成了对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的独到见解。因此,本文从西方记者的独特视角出发,结合延安时期的社会背景,深入分析斯特朗的中国共产党观。
一、斯特朗中国共产党观形成的基础
1946年斯特朗来华时正值国内外大变动之际,日本投降标志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中国进入了解放战争的新阶段。在此背景下,斯特朗怀着追求正义与进步的初衷来到延安,这里的亲身经历使她感受到了红色中国的鲜明特征,其本人成长经历也对中国共产党观的形成产生重要影响。
(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国内外局势发生新变化
自1939年以来,国民党对陕甘宁边区实行封锁包围,使得外界难以掌握“红色中国”的真实情况。为了打破不利局面,周恩来积极与美国驻华官员接触,并一再表示希望美国政府派代表团访问延安和敌后抗日根据地。美国从自身利益出发也十分希望维持国共合作抗日的局面,并且对在抗战中发挥重要作用的中国共产党十分感兴趣,因此曾先后三次致电蒋介石,提议派驻美军代表团。经过几番周转,1944年美国政府终于向中共控制的地区派驻一支美军观察组,以便进一步了解有关中国共产党的信息。由于美军观察组的中立立场,按照规定可以搭乘具有合法身份的记者。在此背景下,斯特朗乘坐美军观察组的飞机前往延安。
二战以美国、苏联、中国等反法西斯国家的胜利而告终,极大地改变了世界力量对比,打破了长期以欧洲为中心的世界政治格局,形成了美苏对峙的新局面。在对华政策上,美国力图在中国建立一个亲美的政权,维护在中国的殖民主义利益,同时遏制苏联,防止“中苏联盟”。在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和马歇尔的操控下,表面上调停国共内战,实则扶持蒋介石扩大统治范围,削弱共产党力量。1946年,中国正处于解放战争的紧张酝酿之中。斯特朗在延安的走访过程中,通过实地考察、访谈,形成了一系列对中国共产党的重要认识。
(二)在延安考察时体会到的红色中国的鲜明特征
1935年到1948年,中国共产党创建了以延安为中心的陕北革命根据地,成为领导革命斗争的总后方。为了巩固根据地建设,为战争提供人力、物力支持,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陕北革命根据地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政治、经济、文化建设。红色中国与斯特朗去过的许多地区都不尽相同,充分融入延安人民生活的她在这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安宁与民主。
尽管此时的延安正处于国民党的严密封锁中,却与封锁线外的国统区形成鲜明对比。在这里没有阶级差别,没有压迫和饥饿,在“耕者有其田”的政策下,农民掌握了土地,摧毁了地主的特权。土地革命带来的思想觉悟的提升和新的生活方式使延安处于一片新社会的祥和之中,斯特朗以轻松的心境致力于自己的工作:“在延安没有匆忙感,有的是时代感、时间感和空间感。你会意识到地球的存在,季节的循环,意识到浩瀚无边的中华大地,以及在这块大地上的日出日落播种收获……尽管战争在进行,延安……仍然是一块安宁的地方。”[1]246相比之下,此时的国统区民不聊生,内战的发动极大地增加了国民党军费开支,通货膨胀和物价飞涨使得广大百姓连最基本的生活需求都无法满足。在饥饿与黑暗的双重压迫下,整个国统区一片混乱。
抵达延安后,斯特朗分别和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党的领导人进行了谈话,询问他们有关国共内战的重要讯息。初见毛泽东时,他对客人们表示欢迎的态度十分随和,极大地消除了斯特朗的紧张情绪。这里的生活充满友好而无拘束的气氛,这样的环境使斯特朗开始对中苏之间的差别加以思索。苏联自20世纪30年代开始盛行对斯大林的个人崇拜,并开展有关阶级斗争的大规模肃反运动,在对外关系方面更是滋长大国沙文主义作风。在与周恩来的谈话中,她承认道:“在莫斯科我从未感到象在延安这么自由自在,我在苏联那么久,他们根本就不找我谈话,那些领导阶层的人,我从来见不到他们,而你们我都见到了。”[1]253
(三)斯特朗个人成长经历
斯特朗出生于美国,从小天资聪颖、大胆直率,对世界有着自己独特的看法与见解。博士毕业后,她投身于社会福利工作,通过手中的纸笔来为社会的不公发声。斯特朗一生辗转于多个国家,始终追求真理与进步,是一位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杰出的作家和记者。
毕其一生追求独立与自由。斯特朗从小生活在充满爱的环境中,年少时就天性乐观,富有大无畏精神。她的母亲鲁思从事社会工作,见惯了各种社会病症和妇女问题的她从儿时起就培养斯特朗的独立意识。七岁时,斯特朗便一个人去闹市区买东西,八岁独自坐火车看望外祖父母。在她十三岁时就认为一生“只做一种人”的命运是愚蠢的,这种富有独立意识的自由精神影响了斯特朗的后半生。斯特朗被中国人民反抗侵略、剥削,争取独立自由的无畏精神深深吸引,红色政权的崛起使她感受到中国人民的强大力量,希望可以亲眼见证中国革命的发展历程。1927年她第二次访华时鲍罗廷曾说:“斯特朗小姐革命的命运不好,对俄国革命来说,她来的太晚,而现在到中国又来得太早了。”[2]541946年斯特朗在真理和正义的感召下再回中国,深入红色延安的她终于等来了亲历中国革命的机会。
作为政治现象的观察者,向往民主与公正。斯特朗从小在中产阶级圈层中长大,母亲鲁思经常让她接触不同文化、阶级和经济地位的人,鼓励她不断提高政治觉悟。大学一年级时,斯特朗认为她梦想中的生活应是一种既完全属于自我又能为人类谋福利的生活方式。毕业后,斯特朗投身于社会福利事业中,但不是完全的社会工作者,她的想法远远超过为穷人做好事,认为解决贫困的唯一方法是改变造成贫困的阶级结构。在工厂做工的经历使她对美国制度给工人带来的压迫感到担心,权力与工作的冲突让她对冗杂的制度感到厌烦,斯特朗企图寻找一种公平正义的方式来解决世界的政治混乱。正如她的侄孙特雷西·斯特朗(Tracy Strong)所说:“安娜·路易斯·斯特朗之所以到中国来是因为她希望在中国找到她自己的国家足资借鉴的经验教训”[1]i。斯特朗在延安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公正民主,整个社会充满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所有人都在为建设新社会而奋斗。她充分发挥自己作为职业记者的专业性,通过与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深入交谈,走访延安百姓,进一步深化对红色中国和中国共产党的了解。
二、斯特朗中国共产党观的主要内容
斯特朗在延安访问的六个月,始终与延安人民生活在一起,深入红色中国的斯特朗认识到中国共产党是“头脑敏锐、思想深刻和具有世界眼光的人”[3],形成了对中国共产党的新认识。
(一)党的领导是中国共产党进行革命斗争的根本保障
斯特朗一生中曾去到过许多国家,但在她72岁高龄时还是选择克服重重阻力来到中国。正如斯特朗所说:“因为我认为中国人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懂得人类应走的道路,我要到中国去学习和写作。”[4]31946年来到延安后,斯特朗在实际生活中深化了对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路线和斗争策略等重要问题的认识。
坚持独立自主的政治路线。“劳动英雄”杨步浩同斯特朗谈话时指出,延安新社会最大的不同是选举权的变化。通过人民自发选举,选出了村政府、县政府和省政府。与西方欧美选举制度不同,在这里人人都有选举权,这一特有政策是根据中国农村人口经济地位和政治态度的深入分析得出的。在中国,农村人口的百分之七十是贫雇农,中国共产党通过对他们进行组织、领导使绝大部分人从原来的剥削制度中脱离出来,并建立自己的民主政权。此外,在土地革命的基础上,为了应对国民党的封锁,广大农村地区还选举了劳模,发展起来变工队、互助组等劳动形式。通过制定生产计划、交流经验、互助合作等方式,根据地农业生产蓬勃发展起来。“这种生产运动既不是抄袭苏联的国家计划,也不是照搬美国商业俱乐部的市政改良运动,但它兼有两者的成分。”[5]344中国共产党所提出的所有政策都是在这片土地上经过一系列研究、斗争的基础上总结经验而得出,他们采用的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实践,将要完成的是无产阶级领导的民主革命。正如斯特朗在书中写道:“我们或许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即中国共产党人是莫斯科的随从。还是西方所说的民主主义者?答案似乎是:他们两者都不是。他们是中国人。”[5]269
采取灵活多变的斗争策略。长期以来,中国共产党的战略目标是“自己的军队必须日益壮大而敌人的军队则必须不断缩小”[5]411,为了达成这一目标,中国共产党采取灵活多变的作战策略,以机动作战的方式不断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面对国民党的逼近,中国共产党做出撤离延安的决定。在离开前夜,斯特朗就这一问题同毛泽东进行了谈话,毛泽东指出“为谋求生存和民族独立而进行的一场人民战争并不取决于一个城市的得失”[5]435。斯特朗亲眼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撤离过程:儿童和病号首先离开,老百姓带着储粮进了深山,满载物资的汽车不断驶出,留给蒋介石的只是一个空壳。“使用了这种方法,一个政府连原子弹也可以不放在眼里。政府……来到人民中间,受到忠诚的人民的保护。”[5]420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普通老百姓也迅速掌握了这种作战方式,他们积极撤离、掩护军队,用空荡的城池换取了蒋介石数万兵力。
(二)以人为本是中国共产党进行革命斗争的价值取向
“坚守人民立场,奉行人民利益至上是共产党人矢志不渝的政治情怀。”[6]斯特朗在访问期间,经常走访民众,参加当地风俗活动,融入延安生活的她充分体会到了中国共产党与广大群众同呼吸、共命运的人民情怀。
第一,降低农民负担,改善民生。“耕者有其田”是两千年来中国农民最渴望实现的土地制度。近代以来,无论是太平天国的“有田同耕”,还是孙中山提出的“平均地权”,对“耕者有其田”的探索都相继失败。而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从中国实际出发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对农民阶级进行分析,使这一理想变成了现实。斯特朗将中国共产党重视农民的重要性称为“毛的标准”,指出“共产党人不象是皇帝那样只限于颁布法令和恩赐。他们发动农民起来去取得土地并进而夺取政权”。[5]322面对国民党的封锁包围,共产党在根据地积极领导生产运动,形成了“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经济方针。通过发展“公营和民营经济”、军队和机关参与生产、生产合作等形式,实行“自给”运动,使农民的生活得到明显改善,根据地物质基础大大增强。此外,共产党在提高生产的同时,通过减轻赋税促进社会的发展。在延安最穷的农民可以免税,情况稍好一些的农民交百分之二的税,中农、富农和地主的税收依次累加。出生于美国的斯特朗,习惯性地以能否修建宽敞的道路和桥梁作为评判政府是否进步的标准,延安的经济政策使她极为震动,因而产生了对“为人民服务”更加深刻的理解:“任何一个想为人民服务的政府,必须把开支削减到最低限度。在亚洲,对任何一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来说,其首要任务不在道路桥梁,而是提高粮食生产,同时使人民有衣穿,有书读,并不要求为此向政府缴多少粮食。”[5]310
第二,提高妇女地位,推动妇女解放运动发展。土地改革使妇女也可以平等地分到土地,不再需要依附他人,正如朱德司令所说:“妇女只有在经济上能够独立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平等。”[7]经济地位的提升,促进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妇女们开始进入公众视线,积极参与公共事务,向全社会展示新时期的妇女力量。她们组织妇女协会,对社会发展建言献策、积极投入生产、学习文化知识提升自身修养。热衷于妇女运动的斯特朗在访华期间曾多次同中国妇女交谈,在这里她见到了清算匪首的李伯中、“步枪女英雄”孙玉敏、组建妇女“敢死队”的刘亚雄等人。她们不仅自身从旧社会中脱胎换骨,同时积极帮助那些还处于压迫中的妇女打破原来封建思想的禁锢,维护自身权利。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重获新生的妇女们积极投身新社会建设,为推动革命事业发展做出重大贡献。
第三,赋予民主权力,激发民众意识。千百年来,广大劳动人民长期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享受不到应有的权力,也不具备民主意识。而在延安,农民的权利和地位发生了根本变化,民主意识的觉醒使他们不再落后,现在他们变成了农业从事者,是新社会的一员。斯特朗在延安第一次见到豌豆入碗的选举方式——拥有选举权的民众将豆子投入被选举人的碗中,“唤起人民对选举的兴趣。只有当人民意识到自己有权,而且通过投票能有所得的时候,才会有大批的人出来投票。”[5]301掌握在手中的选举权使得广大民众可以自己选举领导者,这种选举意识的觉醒逐渐凝聚起人民对抗不公正的强大力量。在延安,对于各种法律纠纷村民往往通过村民会议调解的方式解决。由法官充当调解人,这样既省去了高昂的诉讼费用,还可以对广大人民进行法律教育。面对重大的刑事案件,则在当地官员和特选代表的主持下,召开群众大会进行审判。在群众大会中,受害人控诉对方的种种罪行,最后共同商议出判决结果甚至当场枪决。“这种处决的方法在安定而守法的国家看来会认为是一种暴徒的行动,而在共产党看来却是一种唤醒民众的手段,使这些遭受过极不公平对待的人认识到,人民自己才是正义的最后源泉,人民是有权力的。”[5]396
(三)文化建设是中国共产党进行革命斗争的思想引领
延安时期,陕甘宁边区的文化建设对推动革命事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中国共产党将延安文化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创造出了既能为劳动人民所接受,又可以广泛传播革命思想的方式推动根据地文化建设。
1.知识分子深入农民群众
自抗日战争以来,面对国家危难无数具有爱国情怀和进步思想的知识分子穿过敌人的层层封锁来到延安。知识分子首先要接受中国共产党的思想引导,他们不是对农民发号施令的指导者,而是要“到群众中去”成为广大农民群众的发动者。中国农民长期处于封建思想的禁锢下难以解决自身问题,青年学生的一腔热血在城市中也不能成为推动中国进步的领导力量,“最有活力的思想家必须在深入交往中同农民相结合,他们必须在农民当中生根、开花、结果。只有这样,新民主主义和人民的新的更伟大的领导人才能涌现并茁壮成长。”[5]289来到延安的知识分子和农民同吃同住,他们穿上农民的服装,干起了农活,只有按照农民的标准才能赢得尊敬。深入到农民生活中的知识分子开始逐渐向群众传授农业知识、母婴技巧,教他们读书识字。这些爱国知识分子与农民相结合所产生的直接结果就是在人民内部产生出了“一种更为朴实而稳健的领导人员”[5]299,他们是“劳动英雄”,是民选领导者,是新社会的进步妇女。在这些“领导人员”的发动和带领下,中国革命不断发展壮大。
2.开办为人民服务的学校
中国共产党来到延安时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是文盲,没有中学更没有高等教育学府,封建迷信思想充斥着整个边区。为了推动中国革命事业发展,提高根据地文化教育水平,中国共产党进行一系列文化教育实践活动的探索。首先,全面展开扫盲识字运动。最普遍的形式是将家庭或单位中的三五个人组成学习小组每天参与学习。识字小组在延安是一种极为重要的学习文化知识的方式,其中由一位名叫任黄华的农民发起的著名识字运动在十年间所影响的人数超过一个县。其次,积极开展各种实践教育。每到冬天休耕时节经常有各行各业的文化工作者开办冬学班,按内容“有普通冬学、行业冬学、文武冬学、卫生冬学、纺织冬学和一揽子冬学”[8]。通过各种各样的学习生活,人们逐渐开始看报、写信;妇女们接受了科学的养育方法,婴儿的死亡率大大降低,不再迷信巫医。广大农民切身感受到文化知识是可以改善生活的,成千上万的人积极组建学习小组,学习新知识、新思想。正如斯特朗所说:“中国人不是被动地接受教育,而是积极地争取教育。”[5]374
3.文艺活动与思想教育相结合
由于边区人民大多文化水平较低且精神文化匮乏,戏曲、秧歌、说书等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中国共产党巧妙地运用这些受到广大群众欢迎的民间文娱,在保留其原本文艺形式的基础上,通过编入许多新社会的元素,宣传新思想,抵制旧观念。法官马锡五向斯特朗讲述了一首由婚姻案件改编成的盲人说唱曲目——《刘巧儿告状》。每当这首曲子在各个村子表演,都会引来群众关于“买卖婚姻”和“自由婚姻”的讨论,同时也达到通过文娱活动传播新思想的目的。延安访问期间斯特朗曾到东北旅游,庆祝国庆节的孩子们手举中国伟大革命人士的画像,放声高唱打倒蒋介石的歌曲。斯特朗在书中感慨道:“就在这个地方,我当即认定蒋介石将永远得不到满洲。他也永远征服不了齐齐哈尔的学生!”[5]370震撼斯特朗的不仅是孩子们的艺术表演,更是从中所折射出的内心坚定的政治信仰。
三、斯特朗中国共产党观的重要意义
“从一九二五年第一次到中国采访,开始向世界报道中国革命斗争以来,曾五次到中国采访,只有这一次才真正接触到了中国革命的内脏。”[4]70斯特朗1946年中国之行与延安人民结下深厚情谊,进一步了解了中国共产党的政策主张、革命成就和精神面貌。离开延安后,斯特朗积极向世界宣扬在红色中国的所见所闻,始终坚守她追求和平友好的初心,积极推动中美两国友好关系发展。
(一)向世界展示红色中国的真实面貌
在国民党的政治隔离和新闻封锁下,中国共产党的声音难以传播。国民党不仅利用自身优势进行虚假宣传,且肆意造谣和抹黑中国共产党。他们宣传中共是“同那些抢夺财富的匪徒团伙差不多的组织”、“一个强有力的亡命之徒”和“红色魔鬼”。[9]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如何让世界了解中国内战形势,如何冲破国民党的消息封锁争得舆论阵地,成为中国共产党亟需解决的问题。
斯特朗在延安同中国共产党领导人进行了面对面的谈话,并实地走访了根据地的真实情况,她将这些珍贵的访谈记录和有关延安社会生活的资料整理发表在世界十几家报刊上。在离开延安的旅行途中,斯特朗在苏联军报上看到一篇有关中国内战的文章,其中将共产党撤离延安描述为“不幸的撤退”及中国共产党人失败的警钟,此时斯特朗立誓要把中国的真相公之于众。在斯特朗笔下,中国共产党人信仰坚定、英勇无畏,军民鱼水情深、乐观向上。离开中国后的斯特朗在世界众多城市奔走,每到一处都积极向当地民众讲述在红色中国的亲身经历。
(二)搭建了中国共产党走向世界的桥梁
中国共产党作为领导抗日战争的中坚力量,在其政治纲领指导下,不断推进统一战线、组织革命武装、动员群众,为实现抗日战争胜利做出巨大贡献。在世界爱好和平民主国家的关注下,中国共产党开始走入国际视线。
“一切处于变动的阵痛之中的国家都渴望了解中国。”[5]224离开延安后,斯特朗将她的手稿、书籍等有关红色中国的资料送往了亚洲、非洲、欧洲等地,途径华沙时接受了波兰共产党机关报的采访,并发表了中国共产党胜利在即的谈话,向世界宣告中国共产党正一步步取得胜利。此外,斯特朗还围绕与毛泽东的谈话写成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访问记以及《毛泽东思想》等文章,这是“首次由一个外国人认真严肃地评价毛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贡献”[10]。斯特朗利用其外国记者的特殊身份,与埃德加·斯诺(Edgar Snow)、艾格尼丝·史沫特莱(Agnes Smedley)等西方记者一起将中国共产党的政策主张、指导思想宣传到许多国家,共同搭建起了中国共产党走向世界的桥梁。在他们的影响下,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和支持中国共产党。
(三)以民间外交的方式推动中美关系发展
民间外交是指各国民众以非官方身份进行的对外交流与合作。它以灵活性、民众性的特点能够多样化地促进国家间的往来与合作,是官方外交的桥梁与先导。革命战争年代,由于中国共产党的非官方身份及国民党的封锁包围使得中国共产党只能在夹缝中开展民间外交工作。
在中国共产党的积极争取下,许多维护国际和平、追求真理与正义的新闻记者,穿过国民党的层层封锁线深入根据地。他们在听其言、观其行的基础上所形成的报道增进了本国民众对中国共产党的了解,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世界对华态度。皖南事变后,国民党的信息封锁更进一步,正是斯特朗在国际上第一个揭露了国民党皖南事变的罪行。美国总统特使居里来华时传达了罗斯福明确反对皖南事变的意见,其发表见解的主要信息来源就是美国旅华记者与作家的言论。[11]斯特朗将此次延安之行写成《中国人征服中国》一书,“这本书是为美国人民写的,不是使用外交官的语言,而是通过故事、图片和谈话使美国人民了解中国人民的生活,他们新的领导人的目标以及他们赖以取得胜利并开始重建自己国家的各项政策。”[5]211斯特朗作为中国人民的朋友,积极为中国共产党正名,拉近了两国人民的距离。正如邓颖超所说:“斯特朗生于美国,死于中国,她是中美两国人民的共同骄傲,又是两国人民的友谊象征。”[12]
斯特朗的一生始终为人类进步事业而战斗,并带着激情与疑惑踏入了中国大门。在斯特朗眼中,中国共产党坚毅、执着,具有铁一般的组织纪律和科学的思想武装,必将领导中国革命取得最终胜利。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斯特朗从外国记者的独特视角为世界人民提供了了解中国的窗口,将红色中国的真实信息带到了世界众多国家,帮助中国共产党冲破了国民党的信息封锁与污名诋毁。与此同时,斯特朗搭起了中美两国人民友好交往的桥梁,不仅是美国,世界上爱好和平友好的人民都在深切关注中国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