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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庄河方言研究的现状与前瞻

2022-11-23高玉娟孙艳秋刘家宁

关键词:庄河官话普通话

高玉娟,孙艳秋,刘家宁

(1.辽宁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2.渤海大学 大学外语教研部,辽宁 锦州 121013;3.辽宁师范大学 海华学院,辽宁 大连 116400)

0 引言

庄河方言主要特点与胶辽官话有相同之处,但由于与东北官话以及冀鲁官话等的长期接触,且自身经历了不断演变,形成了集独特的胶辽口音与东北官话为一体的地方方言。到目前为止,对于庄河方言的研究相对较少。为更好地了解目前学界关于庄河方言的研究,整理了中国知网截止到2020年6月的相关文献,并从研究内容、研究方法、研究视角等方面加以总结和评析。

庄河市位于辽东半岛东侧南部,辽宁省大连市的东北部,是大连市代管的县级市。庄河市东与丹东的东港市接壤,西与普兰店市为邻,北依群山与营口市的盖州和鞍山市的岫岩满族自治县相连,南濒黄海与长海县隔海相望。

庄河历史悠久,自新石器时代中华民族的先人们就在此定居。自商代建制起,历经不同朝代,分属于不同辖区。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历史移民,庄河方言带有浓重的胶东口音和东北口音。一方面,庄河方言的形成与胶辽官话有着密切的联系。庄河地处辽东半岛南部,与胶东半岛隔海相望。“胶东的史前文化主要是在沿海一带发展起来的,史前时期胶东半岛文化跟辽东半岛文化的关系已很密切,但是只局限于互相接近的地区,具体说就是辽宁南端的大连、长海等地”[1]。与胶东半岛隔海相望的庄河,其方言在某种程度上受到胶东方言的影响。另一方面,由于历史原因,闯关东时期东北的汉族居民多是走水路由山东或走陆路由河北等地迁移而来,而庄河在辽东半岛所处的独特地理位置,恰好是山东人向东北迁移的重要驿站。移民的涌入,不仅带来了原居住地的风俗习惯,也带来了胶东方言和河北方言,并且二者与当地原有的方言不断接触、融合进而发生变异与变化,形成了具有自身特色的地方话——庄河方言。

庄河为大连管辖。大连市辖区内(6区3市1县)方言均隶属于胶辽官话的登连片,共同特点有二,一是阴平调都读成降调(调值多为42、41或31)[2],二是古清音入声字今读上声,古次浊入声字今读去声,古全浊入声字今读阳平[3]。然而,大连地区方言又归属于两个不同的小片,即市内4区、旅顺口区和瓦房店市属于登连片的大岫小片,而金州区、庄河市、普兰店市和长海县4地属于登连片的烟威小片[4]。可见,大连区域内方音较为复杂,各区不尽相同,特别是市内各区与长海县、瓦房店市、庄河市、普兰店市的语音差别较大,这种差别主要体现在声调上,长海、庄河和普兰店方言只有3个调类,即阴平、上声和去声,没有阳平,属于典型的3调方言[5]。

1 庄河方言的研究主题

庄河方言属于胶辽官话次方言登连片中的一个地点方言,虽然其主要特点与胶辽官话有相同之处,但是,由于长期以来与东北官话和河北话等接触,自身又经历了长期演变,所以形成了独特的发音方式和词汇系统,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但是,到目前为止,对于庄河方言的研究无论是从深度还是从广度上都亟待拓展。本文拟从研究主题、研究方法、研究角度和理论3个维度对庄河方言的研究成果进行归纳。在研究主题上,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以下4个方面。

1.1 方言归属及分区研究

学界对于庄河方言的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前后,最早的研究主要针对其方言归属及分区问题。宋学在其执笔的《辽宁语音说略》中,首先提出了辽宁方言的共同点,而后将辽宁方言分成4个片区,并认为庄河地区方言与长海、新金和安东县方言属同一片区,显著特点是只有3个调类[6]。宋学的研究结论对后来庄河方言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与参考价值。贺巍在《东北官话分区》中将胶辽官话分成青州片、登州片和盖桓片,并认为,登州片的22个县市除了在山东省的分布外,还包括辽宁省的大连市、长海、新金、庄河等地[3]。张树铮在《胶辽官话的分区》中提出,庄河方言属于胶辽官话登连片中的烟威小片[4],从而对庄河方言的归属做了更具体地划分。之后,杨春宇在《辽宁方言语音研究》中按“调类的多少与平声调值的实际读音”也将庄河方言归于登连片[7]。

上述学者对于庄河方言的分区虽然在名称上略有差异,但基本观点一致,对该片区方言在归属上达成共识,均认为庄河方言属于胶辽官话次方言中的登州片,其主要特点是仅有3个调类。

1.2 语音特征研究

一直以来,对于庄河方言声、韵、调的研究是庄河方言语音研究的主要内容。在声母方面,表现为对庄河方言声母数量的研究和对该方言声母与普通话声母区别的研究。对于该方言声母的数量,主要有两派意见。20世纪50年代到20世纪60年代一些学者研究认为,庄河地区方言共有17个声母,即b[p]、p[p‘]、m[m]、f[f]、d[t]、t[t‘]、n[n]、l[l]、g[k]、k[k‘]、h[x]、j[tɕ]、q[tɕ‘]、x[ɕ]、z[ts]、c[ts‘]、s[s],并认为该地区有零声母[6,8]。进入21世纪,对庄河方言的研究呈活跃趋势,其中迟永长在实地调查后认为,庄河市区方言系统共有包括零声母在内的19个声母[9],在前人17个声母和1个零声母的基础上多了一个声母[ȵ]。之后,几篇硕士论文中,对于庄河方言声母数量研究结论与迟永长一致[10-12]。而对于庄河方言声母区别于普通话声母的发音特征,金贵士和宋学研究认为,庄河方言中无声母zh[tʂ]、ch[tʂ‘]、sh[ʂ‘][6,8]。普通话舌尖声母[tʂ、tʂ‘、ʂ]所领属的字,在庄河方言中分化成两组发音,一组发成舌面前音[ʨ、ʨ‘、ɕ][6,8],如将普通话的“猪”[tʂu]发成“具”[ʨu],将“吃”[tʂ‘i]发成“起”[ʨ‘i],将“石”[ʂi]发成“席”[ɕi]等;另一组则发成舌尖前音[ts、ts‘、s][6,8],如将普通话的“窄”[tʂai]发成“仔”[tsɛ],将“初”[tʂ‘u]发成“促”[ts‘u],将“师”[ʂi]发成“思”[si]等。即普通话中舌尖后音[tʂ、tʂ‘、ʂ]在庄河方言中被分读成[ʨ、ʨ‘、ɕ]和[ts、ts‘、s],而这一点也是庄河方言语音区别于普通话以及其他方言语音的主要特征之一。对于这一特征,学界基本达成了共识。除此之外,庄河方言中多舌前、浊、鼻音[ȵ]。而声母n[n]在庄河市区方言中,通常情况下读音与普通话相同,但当其与齐齿呼或撮口呼组合时,读音变为[ȵ],如“年[ȵian]、女[ȵy]、你[ȵi]”等,个别情况也会读成l[l],如“嫩len[lɣn]、扔leng[ləŋ]”等[10-14]。

对于庄河方言韵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韵母数量与分类,以及语音变异上。在庄河方言的韵母数量及韵母分类上,学界观点相差较大,主要观点如下:迟永长和董琼瑜认为,庄河市区方言韵母共35个,其中单韵母14个,复韵母14个,鼻辅音韵母7个[9-10];张乐认为,庄河市区方言韵母共36个,其中单韵母7个,复韵母29个[12];李昕升的研究结果则又有不同,认为韵母共37个,其中单韵母8个,复韵母29个[11]。以上研究结果的不同,可能是由于研究中采用的研究方法不同,迟永长和董琼瑜采用的是传统的口耳听辨式方言研究方法,而张乐和李昕升结合使用了传统的方言研究方法和现代的实验语音学研究方法。对于庄河方言中韵母的发音特征,金贵士和宋学认为,庄河方言无介音u[u],当舌前音d[t]、t[t‘]、n[n]、l[l]、z[ts]、c[ts‘]、s[s]与uei[uei]、un[uən]、uan[uan]相拼时,庄河话发音一律去掉韵头u[u][6,8]。也就是说,普通话中拼音为duan、tuan、nuan、luan、zuan、suan、dui、tui、zui、cui、sui、dun、tun、lun、zun、cun、sun的字,庄河方言发音一般是丢掉介音[u],如“对”发成dei[tei]、“腿”发成tei[t‘ei]、“嘴”发成zei[tsei]、“碎”发成sei[sei]、“顿”发成den[tən]、“屯”和“臀”发成ten[t‘ən]、“村”发成cen[ts‘ən]、“短”发成dan[tan]、“钻”发成zan[tsan]等。而关于复韵母ai[ai]和ei[ei],金贵士认为庄河方言发音时省略了a到i的滑动和e到i的滑动,所以将ai[ai]和ei[ei]发成舌面前、半高的不圆唇元音[e][8],如“盖[ke]、开[k‘e]、摘[tse]、黑[xe]”等。但是董琼瑜认为,庄河方言中,复韵母ai[ai]被发成了舌面前、半低不圆唇元音[ɛ][10],如“盖[kɛ]、开[k‘ɛ]”等。

对于庄河方言声调的研究,主要集中在3个方面,一是针对庄河方言调类的研究,二是针对庄河方言调值的研究,三是针对庄河方言连读变调的研究。学界对庄河方言调类的研究结论较为一致,认为该方言共3个调类,即平声、上声和去声。而对于普通话中阳平调在庄河方言中的具体调值,宋学认为普通话中阳平调在庄河方言中与去声合并成了53调[6];金贵士认为,普通话中阳平调在庄河方言中多数变成去声,其次一部分变成平声,少数变成上声[8];迟永长更进一步指出,普通话中阳平调在庄河方言中分读成平声312、上声213和去声42[9];董琼瑜和孙雯的研究结论(普通话阳平调在庄河市区方言中,68%读成42值,17%读成312值,15%读成213[10,13]),与金贵士和迟永长认为的普通话阳平调在庄河方言中调类转换的趋势是一致的。

对于庄河方言声调的调值,学界观点不尽相同。金贵士、宋学、贺巍研究认为,庄河方言阴平调调值是312,上声是213,去声是53[3,6,8]。但是罗福腾调查认为,庄河地区阴平调由312的曲折调变成了中高降调42,其他两调没有发生变化[2]。近10年来对庄河方言语音所进行的研究显示,该地区上声调值依旧是降升调213,去声调值是高降调51或42,而该地区的阴平调调值分歧很大,其中董琼瑜、孙雯、金贵士、宋学、贺巍的研究结果一致,均认为,庄河方言阴平调调值为312[10,13];李昕升和马希霖认为庄河方言阴平调调值为51[11,14];张乐则认为是41[12]。虽然对庄河方言阴平调调值的研究结论不尽相同,但几乎所有调查结论都认为该地区方言阴平调是降调,这与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研究认为的降升调312有较大差异。那么这种差异到底是由什么引起的呢?是由于前人调查的不准确,还是由于后来当地的声调发生了变化所致?对此,张世方认为,“可能是由于平声和上声的调值太相近且其他相关的语音条件发生了变化,促使平声也发生了相应变化,但这一变化又使得平声和去声两调调值接近,因此,该区的平、去声再次面临合并与异化,如果条件允许,两调合并,那么就只剩两个单字调,当地的单字调系统将更简化”[15]。至于这种变化的原因,是如张世方所推测的那样,还是有如语言接触导致的语音变异等其他的因素,需学界进一步研究论证。

与调类、调值研究相比,庄河方言连读变调相关研究明显偏少。董岩认为,庄河方言两字组连续变调的规律为:前字变调,后字不变,各调在轻声前均不变调[16]。

张乐用Praat语音分析软件对8名庄河人的发音语料进行分析并归纳出庄河市区方言两字组连读变调模式,认为庄河市区方言和大多数北方方言一致,属于“前字变调,后字不变”的类型[12],这与董岩的研究成果基本一致。

1.3 词汇特征研究

目前学界对于庄河方言词汇的研究主要散见于大连词汇研究的成果之中,而专门针对庄河方言词汇进行的研究较少,仅见王虎的《庄河方言词语例释》《庄河方言词汇初探》和于蕊铭的《基于〈中国语言资源调查手册〉的庄河与长海方言比较研究》3篇文章。词汇方面的研究大多是运用不同的方法来揭示庄河方言词汇的基本特点和一般规律。现有对庄河方言词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

一是用考证法对某些庄河方言词汇进行溯源和本字考证。溯源即从古籍中寻求词语的源头和来源,发现某个词语的演变过程。王虎先对人们口语交流中使用频率较高的庄河方言词语(如“歹饭”“赖塞”“胎歪”“夜个儿”等)进行溯源研究,之后以《白清桂民间歌谣集》为语料,对庄河方言中使用频率较高的古语词(如“扭扭扎扎”“熬糟”“仰歪扎撒”“果子”等)进行考释探源研究[17]。

二是用比较法将庄河方言词汇与普通话词汇或其他地方方言词汇进行对比研究。王虎参照《东北方言大辞典》《汉语方言大辞典》和《现代汉语词典》等资料,对比分析庄河方言词汇和普通话词汇在词义、构词和语源3方面的异同,并指出庄河方言中,同形异义词汇所涵盖的意义在范围上要比普通话广泛,而异形同义词汇则与普通话有很强的一致性;在构词方面,庄河方言单音节词较少,多以双音节和三音节词为主;在语源上,较普通话多古语词且有普通话中所没有的创新之词[18]。于蕊铭从《中国语言资源调查手册》的词汇模板表里整理出庄河和长海两地特色词汇,并对两地词汇的发音、语义和语源的异同进行描写[19]。

三是针对庄河方言词语整理与解释的研究,如吕汝泉对方言词汇“血受”的解释研究以及出处研究[20],徐祖熹整理解释了大连方言中,同时也是庄河方言中常用的表示程度的词语,如“血受”中的“血”、“齁咸”中的“齁”和“彪呼呼”中的“呼呼”等[21]。

1.4 语法特征研究

比起南方复杂而多样的方言语法,庄河方言语法与普通话语法更为接近。正因如此,对于庄河方言语法方面的研究显得较为薄弱。目前语法方面的研究仅涉及了构词法方面,如王虎在《庄河方言词汇初探》中对庄河方言词汇词缀进行分析。该研究认为,庄河方言的后缀词中,表示消极意义的形容词后缀居多[18]。而对于庄河方言语法的其他方面,如句式、词类,以及词法、句法的研究有待开展。

2 庄河方言的研究方法

2.1 传统方言学调查法

2000年之前学界对于庄河方言的研究主要见于针对胶辽官话和大连方言的研究成果中,如宋学等的《辽宁语音说略》、贺巍的《东北官话的分区》、罗福腾的《胶辽官话研究》、张树铮的《胶辽官话的分区》。在这些文献中,对于庄河方言一般都是只言片语的提及,记录较简略,缺乏系统全面分析和研究。研究方法大都采用传统的方言研究方法,即找到典型的方言发音人,对其发音进行录音记音,凭听觉进行判断,缺乏精确的声学仪器和计算机软件进行辅助。采用这种传统研究方法对庄河方言的研究主要有三方面,一是对庄河方言的分区研究[3,6],二是对庄河方言音系的描写研究[8],三是对庄河方言与普通话及其他方言音系的比较研究[13,16]。这些研究从不同的维度,描写记录了方言的音系系统,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和价值,为之后研究庄河方言的共时差异和历时演变提供了翔实的材料,为深入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2 现代语音声学实验法

传统的方言调查法多依赖于口说耳听,缺乏精确的声学仪器和计算机软件进行辅助,主观因素较强,研究结果与实际情况可能存在较大误差。而实验语音学通过实验测得相对客观的数据,可以弥补传统语音学的不足。随着实验语音学的发展和学科的普及,近年来采用声学实验法对庄河方言的研究越来越多,研究重点在其元音格局、声调格局和双字组连读变调模式上。李昕升利用Praat语音软件提取庄河本地发音人的基频和声韵数据,再利用基频归一化的方法对数据进行系统分析,归纳出庄河市区方言的声调格局和元音格局[11]。马希霖运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对庄河市区和步云山乡及塔岭镇方言的单字调音高进行分析,并比较该3地方言单字调音高的异同[14]。张乐以石锋教授的声调格局理论和分析框架为基础,使用Praat 语音分析软件,对庄河市区方言双字调变调模式进行描写和分析[12]。上述研究主要通过声学分析软件MinispeechLab 和Praat对庄河方言声调的主要相关物——音高和时长进行取值、测量和分析,并通过语图的形式直观展示方言的单字调格局以及二字组连读变调模式,对于当地方言语音的精确描写作出贡献。

3 庄河方言的研究视角

除了传统的方言学研究视角外,近年来研究者们不断探索从语言差异视角、社会语言学视角、第二语言习得等视角对庄河方言进行多方位、多角度研究,为当地方言研究开辟了新思路。

3.1 语言差异视角

首先是对于庄河方言与普通话在语音上的差异研究。如上所述,庄河方言有其与普通话不同的语音、词汇和语法特征,学界对于庄河方言和普通话在语音方面的差异研究是最多的,并且研究方法和成果也是最丰富的。宋学、贺巍、张树铮、杨春宇用传统的田野调查与听辨法对庄河方言进行分区研究之后,又质性分析了庄河方言所在方言区独有的、不同于普通话的声韵调特征[3,4,6,7],杨春宇还系统地对比了庄河方言所在的登连片方言与普通话的声母、韵母和声调系统[7]。

其次是对于庄河方言与胶辽官话内部其他方言在语音上的差异研究。虽然庄河属大连市辖区,但庄河方言与同一辖区内的大连市区方言、长海方言和普兰店方言在语音上也是不尽相同的。董岩采用传统的方言调查法,对典型发音人的发音语料进行听辨分析,探讨大连型、庄河型与长山型3个大连地区方言音系的差异[16]。迄今为止,对庄河方言研究最系统详实的著作当属迟永长的《大连方言音系》。该著作不仅将庄河方言与普通话进行系统对比,还对其与大连市区方言、长山方言从声调、声母、韵母,以及声韵拼合方面做了详尽比较[9]。该著作对之后庄河方言的研究有着空前的现实意义与应用价值。

庄河方言内部在语音上也具有一定的差异。董琼瑜以田野调查获得的第一手材料为研究语料,运用统计、描写、比较、分析等方法对庄河市区话与北部的步云山话进行了深入细致地对比,分析庄河方言语音的内部差异[10]。该文深化了方言本体比较研究,对于地方志中的方言志建设做出了贡献。

除了上述语音方面的差异对比研究外,也有词汇方面对比研究的文献,如王虎从语言差异角度对比分析了庄河方言词汇与普通话词汇在词义、构词和语源上的不同。他指出,在词义上,庄河方言同形异义词汇的意义所涵盖的范围要比普通话广泛,异形同义词汇与普通话有很强的一致性;在构词上,庄河方言单音节词较少,多以双音节和三音节词为主;在语源上,较普通话多古语词且有普通话中所没有的创新之词[18]。

3.2 社会语言学视角

语言是变化发展的,在变化的过程中,由于语言间的接触等原因,会发生许多变异。采用语言变异理论和研究方法,对方言中存在的、分布不均衡的语言变项,从年龄、性别、出身、职业、教育程度等社会因素中寻找原因,分析哪些是已经完成的语言变化,哪些是可能正在进行的语言变化,从而说明语言变化的起因和具体过程,这是社会语言学研究的一大课题。高玉娟运用语言变异和语言接触理论,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采用分层抽样法,从不同年龄、职业、性别,以及不同教育背景的庄河当地人中选取一定比例的研究对象,以声母zh[tʂ]、ch[tʂ‘]、sh[ʂ‘]、r[ʐ],介音[u],双韵母ai[ai]和ei[ei],单韵母e[ɣ]和音节li[li]为变项进行了一次社会语言学调查,以期发现庄河方言的变化程度和变化趋势。研究发现,由于普通话的普及、教育水平不断提高,以及语言接触等原因,庄河方言中以上变项越来越向普通话靠拢,只是变化程度不同,完全由地方音变式转化成普通话变式需要的时间不同[22]。对语言变异的考察是庄河方言研究的新视角。

3.3 二语习得视角

汉语方言语音对英语语音习得影响的研究近年来引起了众多学者关注,研究成果也层出不穷。然而,大部分的研究主要针对南方方言语音,而关于北方方言语音对英语语音习得影响的研究较少。庄河方言是典型的3调方言且其元音发音明显有别于普通话,以其为母语的当地学生在习得英语语音的过程中是否存在方言母语迁移,表现形式如何等问题值得探讨。因此,高玉娟基于语言迁移理论和对比分析假说,通过录音、听音实验等方法,以庄河地区一所中学的30名学生为被试对象进行了调查。从语音习得的角度研究庄河方言语音在当地学生英语语音习得中的负迁移现象,探讨庄河方言语音对英语语音习得产生的种种影响,并分析产生影响的原因[23]。

4 展望

综上所述,学界针对庄河方言的研究取得了较大的成绩和突破。早期的调查为庄河方言的历史演变研究留下了珍贵的资料,但由于大多调查者靠耳听手写的方式记录音系,受主观性因素影响较大,因而研究结论不甚一致,特别是对于调值的研究。之后的研究转向依赖语音实验方法,有客观的数据支撑,在声调调型、调值的确定上有较强的科学性,结论也更可靠。今后的研究仍需在下述方面有所突破和创新。

第一,在研究内容上,应拓宽研究领域。在宏观层面,除了应加强对以往涉足较少的词汇领域和语法领域的研究外,还要加强对当地方言各个层面内部差异的比较研究。在微观层面,应深化对语音系统的研究,如进一步深化连读变调模式的研究以及轻声和变调的研究等。

第二,在研究视角上,应打破静态单一的研究视角,而从语言动态的角度对其变异现象进行探讨。随着社会转型、人口流动,以及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方言与方言之间、方言与普通话之间的接触在不断扩大,从而引起语言变异。运用社会语言学变异理论和研究方法,从语言接触的角度探求语音变异的影响因素和变异的过程,全面考察当地居民的语言态度和语言行为,这不仅能说明方言的使用情况,也可唤起对该方言的保护意识,并为国家语言政策制定和语言规划的实施提供可靠参考,对见证当地语言发展,促进当地的语言规划等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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