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剧社的建设与发展——以小黑剧社和一家人剧社为例

□张 琪

校园戏剧是发生在校园中，传播范围也主要在校园内的舞台戏剧活动的总称，主要指以在校学生为主要成员的戏剧社团开展的戏剧演出活动及其作品。纵观整个世界现代戏剧发展史，校园戏剧在其中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其产生的影响也十分深远。中国早期话剧实际上就是校园戏剧，当时也被称为学生演剧。被称为“文明戏”的中国早期职业话剧也发源于上海、北京等地的学生演剧活动，其中在中国话剧创始期产生重大影响的春柳社，也是学生演剧团体。由于早期国内并没有开设相关专业的学校，组织开展业余演出活动的学生都是出于对戏剧艺术的热爱。但是，他们在校园戏剧发展过程中不断尝试、探索，并涌现了一批如南开新剧团、复旦剧社和南国社等优秀的校园剧社。

虽然学生演剧是20 世纪初期在西方戏剧理念的冲击下率先迈出中国戏剧现代性探索的第一步，并在此后的一百多年间不断发展繁荣，但由于学生演剧的自发性和导演水平的不确定性，校园戏剧在诞生初期就天然带有一些弊端。自五四运动以来，虽然校园戏剧几经辉煌、没落，又兴起，却始终以其独特的魅力存在于校园文化和中国戏剧文化之中。在当今中国的西北地区，校园戏剧及校园戏剧社团的生存发展状态也是如此。本文主要以西北大学小黑剧社和延安大学一家人剧社的建设与发展为例，从二者比较的视角来谈一谈近20 年西北地区校园戏剧的发展现状及机遇。

小黑剧社和一家人剧社作为西北地区众多校园剧社中的两个，不仅在剧社运营和戏剧演出方面明显不同，在演出剧目的内容和形式上也有很大区别。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对这两个剧社的巨大影响也很明显。研究这两个剧社的历史与现状可以为校园戏剧乃至中国当今的戏剧文化建设提供一些值得借鉴的经验。

一、不同的发展道路

西北大学被称为西北地区的“高校之母”。1987年，西北大学举办了以话剧演出活动为主的第一届“黑美人”艺术节，此后每年举办一届。“黑美人”艺术节演出作品面向全校征集，参与者也面向全校招募，逐渐发展成为西北大学的一个品牌性文化活动。2007 年，在“黑美人”艺术节基础上诞生了小黑剧社。小黑剧社是由西北大学文学院学生袁方发起成立的，以丰富校园文化、营造良好的戏剧氛围、提高戏剧欣赏品味、培养校园戏剧人才为宗旨，口号是“一部剧本，一个故事；一个舞台，一段人生”。西北大学以及西北地区具有浓烈的戏剧文化氛围，小黑剧社不仅有了一个比较稳固的开端，不断推出优秀的作品，还在校内外的各种比赛中频频获得各种奖项。在一届届社员的努力下，承载着年轻学子戏剧梦想的小黑剧社迅速发展壮大起来，与西法大剧社、西安交大剧团和生如夏花剧社并称为西北地区校园戏剧社团的“四大主力”。

2010 年是小黑剧社的重要转折之年。剧社指导教师高字民得知南京大学将举办第一届国际大学生易卜生戏剧节后，马上组织小黑剧社排演了改编自易卜生《玩偶之家》的《家里的玩偶》参加比赛，并最终斩获一等奖。随后三年内，小黑剧社的剧目又两次进入国际大学生易卜生戏剧节的决赛环节。其中，《人造模特》是小黑剧社的代表作之一，历时三年才最终公演。该剧讲述的是一个把人造服装模特当作自己灵魂图腾的服装设计师的爱情故事，但观众看后不得不思考当理想与现实发生冲突时如何做出抉择。剧中没有明显的戏剧冲突，但男主人公在面对两个三观、性格不同女友时内心的纠葛与痛苦却是最具戏剧性的内容。该剧散文化的结构和大量饱含哲理的诗化独白也颇有新意。参与戏剧演出活动的学生都深深地爱上了戏剧这种艺术形式，有些学生还走上了专业戏剧的人生道路。

小黑剧社一般在每年的上半年举办“小戏小品节”，每年下半年举办大戏节。同时，小黑剧社还善于学习借鉴其他校园剧社的成功经验。在西北政法大学南山剧社的影响下，他们也尝试采取售票公演的形式进行剧场管理，并积极参加各种戏剧节，不断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准。小黑剧社演出的剧目以现代主义风格为主，也有现实主义风格剧目。他们既演出经典名剧，如《切·格瓦拉》《恋爱的犀牛》《暗恋桃花源》等，也演出原创话剧，如《明天你要嫁给谁？》《人造模特》《扶起你的大爷》等。近几年的原创话剧主要是高字民担任编剧的《芙蓉射艺招亲记》《武贰》《青春作伴》等。

延安大学是中国人民大学、中央戏剧学院和西北政法大学等10 多个高校的源头之一。一家人剧社是由延安大学西安校区的学生张斐斐、黄晨星、武育苗等人于2005 年发起成立的。虽然都是在中国话剧诞辰百年和陕西省举办第一届校园戏剧节前后在高校众多的西安成立的，二者诞生初期的文化氛围和历史契机也有相似之处，但一家人剧社所走的道路却与小黑剧社大相径庭。一家人剧社虽然以演出话剧为主，如他们多次举办过大型“话剧之夜”晚会，演出经典剧目《雷雨》《孔雀东南飞》《白雪公主》，但他们还举行其他文艺活动，演出相声、小品、双簧，甚至歌曲和舞蹈也有涉及，如小品《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堕落天使》、相声《托妻献子》、搞笑剧《天堂地狱辩论赛》《唐伯虎点秋香》等。小黑剧社是在西北大学的文艺活动中诞生的具有一定专业水平和艺术追求的校园剧社，而一家人剧社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位为一个文艺活动爱好者团体。由于侧重点分散，虽然初期的一家人剧社似乎有“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社团氛围，但正因如此，在后来的发展中，一家人剧社后劲不足，在话剧演出方面出现了缓慢、停滞的局面，不仅很少参加陕西省校园戏剧节，也没有演出过艺术价值较大的剧目。而同时期的小黑剧社创作演出的话剧却受到普遍好评，也收获了众多奖项。二者差距形成的原因很多，主要原因是延安大学西安校区没有西北大学那样一批戏剧与影视学类专业的学生和教师指导。因此，在西北政法大学戏剧影视研究所发布的《西北地区校园戏剧社团综合实力排行榜》中，一家人剧社一直远远落后于小黑剧社。

二、舞台艺术的差距

从校园戏剧的萌芽、产生和发展过程来看，校园戏剧虽然几经浮沉，但它以演剧活动为中心，并努力探索创新的特征始终没变。校园戏剧自19 世纪末诞生起就一直保持着探索的激情，始终是青年一代关注社会、表达自身思考、实现自身价值的重要艺术形式。它的意义并不仅仅在于创作出精湛优秀的戏剧作品，更在于它使青年学子不断解读社会与自我，展现校园独特的视角和学生群体处于人生重大转折期的选择和生活，发挥着特有的综合育人功能。小黑剧社和一家人剧社公演的话剧，无论独幕剧、戏剧小品还是多幕剧，虽然差距较大，但在舞台演出方面都发挥了一个戏剧社团的真正作用。

小黑剧社一般在每年的上半年举办小戏小品节。在2019 年的小戏小品节上，广播电视编导专业2017 级的学生王翊然导演了《买不买》。该剧充分发挥了大学生的优势，从相声当中汲取灵感并加以改造创新，从两名中学生关于“买还是不买”黄色报刊的矛盾冲突和思想斗争中反映社会现实。在2019 年下半年的大戏节中，他们演出了改编自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同名小说《无人生还》。《无人生还》的时间之长，道具之多，演员数目、台词难度及故事情节的曲折复杂性均位于小黑剧社曾经演出过的所有大型剧目之首。专业教师不断给予建议，提出问题，带领演员们沉浸角色，进入剧本。尽管演员多次遇到瓶颈，剧本多次被推翻，最终的呈现却是非常精湛的，舞台演出是十分成功的。

一家人剧社对自己的定位是集创作与表演于一体，类型多样、节目优质的以小品、相声、话剧表演为主的文艺类社团。整体来看，一家人剧社并没有自己社团固定的演出项目，主要是依靠校社联举办各类演出活动，曾成功举办过四届社庆晚会，三届大型“话剧之夜”晚会，首届结合多媒体技术的大型话剧之夜晚会。其中演出了很多优秀的经典剧目，如《雷雨》《孔雀东南飞》等，为话剧在延安大学西安校区的推广做出了很大贡献。他们演出的《唐伯虎点秋香》在剧中加入学生独特的视角，创造出一个风格独特的新剧目。2018 年，一家人剧社创作的相声《笑说校园事》在社联之夜上演出后受到了一致好评；而搞笑剧《天堂地狱辩论赛》更是爆笑十足，充分展现了大学生的活力与想象力。一家人剧社的舞台演出形式多样，内容幽默，有很强的活力。然而，作为西安地区的校园戏剧社团，一家人剧社和大部分校园剧社一样，因为在艺术创造层面法力不足，在发展道路上陷入了僵局。

三、相同的挑战与机遇

尽管小黑剧社和一家人剧社各有特色，但随着大众文化的兴起和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校园戏剧社团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大学生的校园生活越来越丰富，校园戏剧也必然面临机遇与挑战并行的重大考验。

校园戏剧面临的首要困难是观众群体越来越小。互联网及自媒体技术的发展使校园文化活动和学生社团多种多样，甚至一些电竞游戏也成立了相关社团，学生的选择越来越多。众多新兴App、短视频、微型博客等速食文化不断入侵学生的生活空间，占据他们的课余时间。戏剧社团的数量、实力和观众不断受到挤压。戏剧演出的前期创作时间较长，舞台演出时间也长，在快餐文化流行的当今校园中就不那么受欢迎。而且剧本创作往往要求作者有相当丰富的生活体验及思考，作者需要进行长期写作实践的累积，反复钻研名家戏剧作品。在保证强大的创作动力的同时，作者还要考虑到戏剧格律对话剧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要做到剧情构思和人物刻画的相辅相成。对于还未踏入社会的大学生来说，无论剧本构思创作还是舞台演出效果，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小黑剧社之所以能克服这种困难，恰恰在于他们有阅历丰富的教师指导，有相应专业的系统培训，并不断积累原创剧目；而一家人剧社因为没有指引而后继无力，没有可持续发展的动力。

困境往往与机遇并存。在以前，戏剧活动的宣传、演出资料的保存和后期整理都有局限性。校园戏剧一般只能在校内剧场演出，很多学校的剧场很小，有些学校甚至没有剧场，因而只有很少的学生能观看演出，这就导致校园戏剧资料不能得到很好的保护和传承，除了个别优秀剧目，大部分剧目的演出仅限于学校内部。但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无论前期宣传还是后期保存都有了更多的方式和方法。各个校园剧社在前期可以通过各类互联网媒体进行宣传。小黑剧社的微信公众号“小黑戏剧工作室”，一家人剧社的百度贴吧都起到了很好的宣传作用，也保存了大量资料。在互联网时代，校园戏剧拥有了更广阔的宣传渠道和更多样化的宣传方式，学生也可以更便利地获取最新的戏剧活动信息。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使学生可以把剧社和个人的戏剧活动资料上传到云空间，通过共享的方式完成传承，提高剧社的延续性。这些都为校园戏剧的发展带来新的机遇。一家人剧社之所以落后于小黑剧社，宣传也应承担部分责任。小黑剧社的微信公众号推送稳定，排版新颖，内容活泼，图片清晰；而一家人剧社没有微信公众号，发表推送只能通过校社联的公众号，他们的百度贴吧也疏于管理，近几年的信息非常难搜集，学生对其认识渐渐模糊。

20 世纪80 年代以来，中国校园戏剧又迎来了继五四时期的第二个发展高潮。西北地区的校园戏剧虽然相对于东部落后一些，但是在西北戏剧界却占据越来越重要的位置，甚至成为主流。面对整个西北地区校园戏剧的现状，无论教育界、戏剧界，还是青年学子们，都应该重视校园戏剧建设。特别是各个校园戏剧社团，应该不断创作演出各种题材和不同风格的剧目，并在坚持独立自主的前提下，学会与管理部门打交道，争取各种社会资源，创作演出新的剧目，实现可持续发展。校园戏剧是中国话剧的重要组成部分，丰富了大学生的文化生活，表达了学生的所思所想。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校园戏剧仍然会在机遇与困境并存中不断发展，但也最终会迎来更辉煌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