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溪方言谚语的语用分析
2022-11-22胡翠莉
乔 根,胡翠莉
(黄山学院 文学院,安徽 黄山 245041)
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和思维工具,语言的表达要以词汇为载体,不同的词汇组合会造成不同的语用效果。方言作为民族共同语的地域变体,在一定地域内流传,承担着当地的语用交际功能。
绩溪古属徽州,绩溪方言属于徽语绩歙片,在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体现出鲜明的地域特征。绩溪谚语作为绩溪方言词汇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它记录了徽文化的创造和发展,所包含的文化内涵在岁月的变迁中指导着人们的行动,它以口语形式鲜活地存在于当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代代相传。因此,从语用角度解读绩溪方言谚语,既可以探索其语用特征,又可以分析其语用功能,还可以从语言保护层面探究其现状及存在的问题,具有十分重要的语言学意义。
1 绩溪方言谚语的语用特征
1.1 知识性:“宣歙之脊”的形象再现
绩溪史称“宣歙之脊”,境内山多地少,溪流纵横,深受传统农耕文化影响,从绩溪方言谚语中可窥一斑。
“磡头磡,上床还有三道坎”“葫芦峰,抖膀膀,抖过山,抖过岭” “天干黄毛坦,挑水担中饭”“杨滩新屋下,大水冲屋瓦”,形象地反映了绩溪境内山路崎岖、地势陡峭、水源分布不均的地貌特征。
“一日黄沙三日晴,三日黄沙雨来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冻死老鬼,七九河冻开,八九燕子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春风石裂,石头石坨,都要冻开坼”“二月初一大天晴,树芽都要添两层(指会发生倒春寒)”,反映了当地人对物候与气象关系的认知,这些气象知识是生活在绩溪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气象规律的总结和把握。一旦拥有这些知识,将会很好地指导农业生产生活劳动,便于安排日常生活,某种程度上成为早期的“天气预报”。
“上山蕨,下山柴”是当地民众对山野植物的认识,采蕨要把握时机,超过时限,鲜美可口的蕨就有可能变成不能食用的木柴。“冬瓜焐火腿,焐了白白淡,火腿焐冬瓜,焐了喷喷香”说明了火腿炖冬瓜这道美食的食材配比关系。“一都柴,二都米,三都姑娘四都被”形象说明了绩溪古时13都(即13个乡镇),各有特色。
“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道出了古代徽州人生存的艰辛。“不慌不忙,三日到余杭;三日到余杭,鸭蛋未露黄。”这些都反映了徽商创业之初外出经商的辛酸和不易。
1.2 教育性:“崇文重教”的教育理念
在漫长的社会发展过程中,“传统的民众生活尚没有建立起现代社会的科层组织,亦没有文字性的规章制度。”[1]为维护公序良俗,引人向善,绩溪先民多运用谚语这一口语表达形式,影响着民众的思维方式和情感认知,用谚语来进行品德教育往往比一般说理更具有实际效果。如“行要好朋,居要好邻”说明了结交益友与选择好的邻里对孩子健康成长的关键作用;“七碗来,八碗去,差一碗,不来去”强调了人际交往应注重礼尚往来,不可因失礼而导致人际关系出现不和谐的一面;“娇子不娇书,娇书变养猪”更是突出了先民对读书学习的重视,这也和徽州大地崇文重教的教育氛围相一致。“别看新娘上轿,要看老来收场” 警醒世人要有忧患意识、危机意识,不能吃老本、靠祖上的余荫生活,要自强不息、靠自己双手打拼,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使得结局圆满。
绩溪方言谚语所蕴含的价值理念、道德思想与中华传统优秀文化中所体现的仁爱、民本、诚信等思想相一致,强调爱国爱家的家国情怀,倡导与人为善的邻里规则,宣扬崇文重教的教育理念……这些方言谚语以潜移默化的教育模式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生活在徽州大地上的绩溪人,也以口耳相传的传播方式影响了这片大地上的民众的日常生活。耳濡目染这些谚语后,当地人身上由此也打上了深深的文化烙印,如影随形,代代相传。
1.3 文学性:“乐天知命”的诗意栖居
绩溪境内重峦叠嶂、山高路陡,虽然交通闭塞,但当地人乐天知命、知足常乐。 “手捧苞芦粿,脚踩烈炭火,除去皇帝就是我” “二月二,裹裹粽”“进门三道茶,清茶、甜茶、鸡子面”“七月半,做包做餜”“日不行蒜,夜不行姜”“辛苦赚钱快活用”, 正是这种田园牧歌式生活的诗意写照。即使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也是用“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捧人家碗,受人家管”“财赶盛家,黄病(肝病)打哀家(霉运之家)”“人来求我三春雨,我去求人瓦上霜”这样隐晦曲折的方式来发出人生的感喟。
从语言风格上来看,绩溪方言谚语质朴自然,如沙子般粗砺,如青草般清香,如泥土般朴拙。上面所引的谚语中,“盛家”“哀家”“黄病”“收场”等词汇就非常具有代表性,也非常原生态,具有很强的“在地感”。
2 绩溪方言谚语的语用功能
2.1 书写绩溪风土人情的有益养料
绩溪自古以来文风昌盛,邑小士多,新文化运动的主将胡适在回忆中说:“徽州话是我的第一语言。”[2]94他以“出门身带三条绳,可以万事不求人”这一绩溪方言谚语为例,谈对其人生观的深刻影响[2]167。绩溪方言谚语中的一些词汇深深地刻在了胡适的心中,即使离别家乡多年,还依稀记得。胡适所引用的谚语既反映了徽州人有备无患的生活理念,又反映了徽州人特别是徽商谋生的不易与惨烈。换言之,一位作家要想通过文学作品展现绩溪的风土人情,适当采用绩溪方言谚语,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使本地或侨居他乡熟悉绩溪方言的读者倍感亲切、产生代入感,也使外地的读者借助方言谚语这扇窗户管窥绩溪的生活面貌、风土物产和人文掌故。
2.2 保护传承绩溪方言的重要介质
作为当地地域文化传承的重要工具,方言蕴含着丰富的内涵。但在全国推普工作取得显著成绩的当下,方言日渐式微,随着人口迁徙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方言“也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无论是政府还是民众,都深切感受到了方言的处境和可能带来的危机”[3]。2015年5月,国家重大语言文化工程——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简称语保工程)正式启动,主要从事汉语方言及少数民族语言调查工作。其中语言文化调查点100个,主要用于收集包括民谣、儿歌、故事、传说、吟诵等口头文化在内的语言文化材料。我们可以利用这一契机,以绩溪方言谚语为介质,有效开展对绩溪方言的保护工作。
方言保护并不是意味着将其陈列在博物馆里,而是要加强“活态保护”[4]。谚语保留着绩溪方言的方音、词汇,在日常生活中运用谚语,客观上也就传承、保护了方言。基于此,可以充分利用互联网平台,通过抖音、小视频打造绩溪方言系列节目,将气象谚、农事谚、讽颂谚、规诫谚等各类谚语与二十四节气、徽州民俗等相融合。通过文化推广,让年轻人了解方言谚语,愿意使用方言谚语。同时,可以开发方言谚语的实体产品。一方面,可以制作一些谚语书签、谚语明信片;另一方面,又可以深挖谚语的文化内涵,将谚语中蕴含的小故事运用现代新媒体手段演绎出来,将之与旅游深度融合,打造文旅融合的新业态。以上方式,既可促进绩溪当地年轻一代学习使用方言,又可扩大绩溪方言的影响力,让更多人的人熟悉绩溪方言,了解绩溪方言。“方言与地方文化资源有声数据库的建立是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的主体工作”[5],以口头文化传承为依托开展方言保护将是一种有益的尝试。
当然,也不能削足适履,逆时代潮流,一味推广方言,漠视普通话在人际交往中的重要作用。同时还应提高认识,自觉将方言中的一些品格低下、语言粗俗的詈语秽词予以删除,确保传承下来的方言如山野之花而不似山中荆棘。
2.3 彰显徽州地域文化的鲜活化石
地域文化中长期积淀而成的心理状态和风俗民情,“必然会在地域方言中得到反映。”[6]绩溪地域文化特别是徽州文化,借助方言谚语可以十分直观地体现出来。因为方言谚语具有活化石的特征,是文化的印记,犹如人的胎记一样,任凭时代变迁,方言始终不变。
徽州的农耕文化、礼俗文化、教育理念、处世之道等既可以通过代代相传的民间故事得以体现,也可以通过口耳相传的方言谚语得到验证。如“月亮生毛,半夜雨滔滔”“春雾一朝晴,夏雾雨淋淋,秋雾热煞人,冬雾雪封门”“十月初一晴一晴,卖柴老妪抖淋淋”等谚语是对气候变化的总结。“处暑不浇田,有水浇遍添”“芒种端午前,点火夜种田;芒种端午后,点火夜种豆”等谚语反映绩溪先民的生产智慧。“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不来了(指来往)”体现了徽州人的宗族观念。“不做茴香(双关“回乡”)豆腐干”折射出了绩溪人自立自强的精神风貌。“手长衫袖短,做不来人”“三只手指头遮不住面嘴(指脸面)”等则反映了在生产力低下生活窘迫的境况下,徽州人在人情往来中表现出的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和痛苦。“十只牛都扯不回头”形象地反映了绩溪人性格倔强、认准事情就一定要去做的性格特征,与广为流传的“绩溪牛”精神异曲同工。
3 绩溪方言谚语的语用现状
谚语多数是民众的口头创造,其形成一方面与源于生活相关, 另一方面“还与相当数量的谚语起源于农业文明时代有关”[7]。反映在绩溪方言谚语中,可以发现多数谚语取材于日常生活,或是动物植物,或是家用物件。进入工业文明之后,随着社会的发展,一些职业或相关事物渐渐消失,以此为喻体的谚语逐渐变得陌生,难以理解。新时期随着推普工作的开展,方言逐渐退出了交际领域,而随着方言的式微,谚语等“大量民俗及民族传统文化的载体正在加速地退出人们的日常生活,日益成为文化标本,失去了本身具有的文化意义”[8]。
3.1 语用现状
绩溪方言谚语的使用类型单一化。传统农耕社会以农业为主导,绩溪山多地少,为解决这一矛盾,当地“因地制宜,多种经营,扩大竹、松、杉等竹木及茶、棉、桑、水果、油桐、生漆等经济作物的种植,不断提高土地利用率和经济效益”[9]。在这一背景下,绩溪方言中的农业谚为民众熟知,如“夜华夜华(“夜华”指晚霞),挑水浇茄”“有粪无灰,一季白栽;有灰无粪,只有一半”等谚语广泛指导了农业生产实践活动。农业生产与气象状况密切相关,因而相关气象谚也为民众知晓,如“寒露油菜霜降麦”“芒种端午前,点火夜种田;芒种端午后,点火夜种豆”“小暑油麻大暑粟,山上山下正好种萝卜”。进入现代社会以后,工业文明的崛起,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农业生产不再是唯一的赖以谋生的方式,而且随着城乡发展的不平衡,农业生产的经济效益较为低下。为了提高家庭收入水平,越来越多的民众走出了乡村,不再从事农业生产,与之相关的农业谚逐渐退出了人们的生活。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人们更多地依靠电子化设备掌握天气的变化,气象谚的使用频率也逐渐降低。然而,随着乡村旅游的发展,一些反映当地地域特征的风土谚仍活跃在人们的视野中。
绩溪方言谚语的使用人群老龄化。根据田野调查,绩溪方言谚语的使用人群年龄大多集中在55岁以上,交际对象也大多是同龄人。40-55岁的人群对当地谚语有所了解,40岁以下的人群对方言谚语较为生疏,10-18岁的在校学生对方言谚语的了解更少。在调查中我们还发现,受教育程度越高的人群,对当地方言谚语的了解越低(排除专门研究人员),“这表明受教育程度与个人的理性认识程度呈正相关,理性程度越高,语言表达就越趋向于标准和规范,而不是俚俗与随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制度化的学校教育就是一个‘去乡土化’的过程。它通过教授标准语,使人们建立起一种理性思维,从而不断脱去最初的乡土化特征。”这其中就包含着方言,除了方音,“词汇也是语言乡土化成分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也是随着教育发展而不断脱落的特征之一。”[10]
3.2 原因分析
绩溪方言谚语在历史的进程中一直指导着当地人民的生产生活实践活动,指引并约束着当地民众的行为,然而到了新时期,却出现了上述尴尬的使用现状,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方言的语用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语境是影响话语交际的重要因素, 包括语言语境和情景语境[11]。为了保证交际的顺利进行,交际双方就要根据当时的语境,不断调整自己的语言,选择合适的贴切的话语。方言(包括方言谚语)的使用与否主要是和广义的语境即情景语境密切相关。具体而言,主要受交际双方和社会环境两方面因素影响。
就交际双方来说,经调查,当地55岁以上的人群对方言谚语较为了解,包括对农业谚、风土谚、气象谚、生活常识谚、讽诵谚等都较为熟悉,彼此在交流时会使用方言谚语,尤其在叙事说理时,使用频率较高;40-55岁之间的人群对谚语中的风土谚、生活常识谚有一定了解,特别是其中一些戏谑、有趣的谚语会引起他们的关注,并进而在友朋聚会的场合使用它们;40岁以下的人群对方言谚语较为陌生,尤其是中小学阶段的学生,几乎没有接触过方言谚语,当被问及是否感兴趣时,均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以家庭为单位,祖辈之间交流会使用谚语,祖辈与父辈之间偶尔会使用,父辈之间只在某些场合会使用某些谚语,祖辈和父辈与子辈交流时,基本不用方言,更遑论方言谚语。由此可见,年龄差异是导致方言衰落的一个原因。
就社会环境而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使得社会环境较之以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耕时代,人与自然和谐相处、频繁互动,在这一过程中,先民们“从最初的懵懂认知乃至错误的认识,不断走向智慧与文明”[12]。各地的方言谚语就是这种智慧与文明的语言表现形式。进入工业时代乃至后工业时代后,城镇化进程与城乡一体化建设带来了人口的流动、经济形态的转变及语言的融合。就语言融合而言,主要表现为普通话(共同语)的普及和方言及少数民族语言的衰落。
社会身份的认同促使当地民众的语言态度发生了转变,直接影响了语言的选择。绩溪地处皖南山区,古属徽州,县境总面积1126平方公里,户籍人口17.5万人(2017年),2017年地区生产总值67.8亿元。境内山多地少,谋生不易,因而自古就有“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的民谚。外出务工人员在与外界的接触中,为了能顺畅地交流,就必然要以共同语作为双方的交际工具,在日复一日的语言同化中逐渐形成了语言的转用,共同语取代方言成了这部分人群的交际语言。同时,经济收入也随之得到极大提高。回乡之后,在以经济能力作为衡量标准的民众眼中,这部分人群在当地具有了较高的社会身份,经年形成的语言习惯又会不自觉地体现在与家人朋友的语言接触中,常常会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共同语的语音、词汇。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对于经济欠发达地区的人们来说,方言似乎是壁垒和屏障,无形之中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具有某种屈辱感、自卑感;而对于经济发达地区的人们来说,方言也似乎是徽章和标记,具有某种先天的优越感。因此,前者会自觉抛弃方言,选择共同语;而后者则固守方言,轻视共同语。作为经济欠发达地区,为了提高经济水平,提升社会身份,当地民众转变了语言态度,主动地学习、使用共同语,以便使自己能尽快地融入新族群,获得身份的认同和提升。在此形势下,方言日渐萎缩,方言所包含的谚语等口头文化形式也一步一步地被淡忘。
与外界的通婚使方言谚语的使用范围进一步缩小。目前我国有七大方言区,每一方言区都有自己的语音、词汇和语法,不同方言区的人组成了家庭,家庭之间的交际语言多是共同语。当下一代出生以后,教育语言也必然是共同语。在受访的对象中,90%的中小学生最初接受到的语言教育就是共同语,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们的祖辈和父辈鲜少会有意识地用方言与他们交流,在日常生活和道德教化过程中,更是极少地运用方言谚语来叙事说理,方言及其所蕴含的口头文化距离这些“00后”以及“10后”们,已越来越遥远。
经济形态的变化导致方言谚语的使用范围日益变窄。传统农耕社会以农业经济为主,不考虑个人的辛勤劳作,收入较多依赖于天时和自身的经验积累,所以当地流传着“靠天收”的说法,故而农业谚、气象谚流传广泛,也为当地人所熟知,当地民众依据农业谚、气象谚进行农事生产指导。进入工业时代,农耕所得已不再是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大山,走向城市,从事相关行业获取更多的收入。与此同时,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越来越便捷,获得的信息越来越精确,传统的依赖“看云识天气”等生产生活经验日益失去了其适用价值。久而久之,“芒种端午前,点火夜种田;芒种端午后,点火夜种豆”之类的谚语就会渐行渐远,直至消亡。当然,与之相关的文化记忆或“文化乡愁”也只能停留在书本中或传说里。
推广普及普通话的语言环境使方言的生存空间日益狭窄。自20世纪50年代开始的推广普通话工作,经过近70年的发展,随着国内语言环境的变化,推普工作方针经历了几次演变,最终以法律的形式确立了普通话的地位。依赖于政策,普通话已成为当下最强势的语言,方言和民族语言“已经走向衰落或被其他语言所取代”[13]。方言的生存空间日益变窄,长此以往,“乡音无改鬓毛衰”的感慨与惆怅将会演化为“乡音已无鬓毛衰”的怅惘与无奈。
4 结论
总而言之,语境的变化使方言的工具功能进一步缩小,因而方言及其所包含的方言谚语的语用现状也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有论者指出,中华民族的语言文字(包括方言土语)是“文化身世说明书”[14],具有文化基因的作用。作为中华民族方言之一的绩溪方言谚语具有文学之美、文化之美,具有知识传授、道德教化等功能,在农耕时代,为当地人喜闻乐见、广泛使用。在当下,随着共同语的普及,绩溪方言谚语出现了使用人群变窄、使用类型单一等语用困境,日趋衰微,与此同时,令人遗憾的是,“任何一种语言的消亡,都是人类不可弥补的损失:人类因之永久失去一种不可复得的语言样品,永久失去一种不可再生的文化基因,永久失去一些不可恢复的历史记忆。”[15]因此,城镇化进程日益加快的当下如何让方言谚语重新焕发生机,是需要我们认真思考并积极面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