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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生态振兴的困境与进路探寻
——基于马克思的物质变换理论

2022-11-21胡熙涵张乾元

关键词:物质生态

胡熙涵, 张乾元

(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1)

在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山东代表团审议时,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新时代要做好“三农”工作,必须以乡村振兴战略为总抓手,并强调要从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以及组织振兴五个方面统筹谋划、科学推进。农村的宝贵财富与最大优势即是良好的生态环境。乡村生态振兴旨在通过环境污染综合治理、生态保护与修复,形成稳定健康、富有活力的生态系统;通过村容村貌提升、基础设施完善,创造整洁优美、和谐自然的宜居环境;通过合理高效利用生态资源、推进农业循环化绿色发展,实现生态文明建设与物质文明建设的互促共融。生态振兴是推动乡村全面振兴的重点任务之一,是焕发乡村新活力、建设美丽乡村的重要支撑点,也是贯彻实施乡村“五位一体”战略布局的重要内容。虽然近年来生态振兴的要求在进一步落实,“三生工程”(生产、生活、生态)的全面实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乡村面貌,但由于农村环境问题的系统性和复杂性,生态振兴的目标的实现仍任重道远。物质变换理论作为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的重要内容,直击生态文明建立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本质,既为领会生态振兴的战略要旨及内在逻辑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支撑,也为探求问题的解决提供了方法论指导。在此视角下分析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生态文明建设实践,有助于推动乡村振兴建设,切实构建人与自然共生共荣的生命共同体。

一、马克思的物质变换理论:生态振兴的理论逻辑

物质变换理论是马克思在《资本论》及《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1857—1858年手稿)》等著作中大量使用的概念,根据语境不同有时亦译为“新陈代谢”。前者是在后者生理学意义基础上创造性应用的结果,将外延从自然科学领域扩展到了社会科学领域,多用以说明生产劳动、商品交换等社会问题。目前,国内外学者普遍认为马克思的物质变换用法大体可以分为3种,即自然界内部的物质变换、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社会内部的物质变换。生态振兴问题归根到底是乡村发展如何恰到好处融入自然、合情合理利用自然的问题,是如何处理好自然、人、社会三者平衡的问题。而马克思的物质变换理论揭示了生态文明建构的内在规律,有助于人们增进对生态振兴内涵与意旨的理解,使其更好地认识生态系统及其资源在乡村振兴中的作用。

(一)自然界内部的物质变换与生命富源基础

“如果一个化学家不去研究物质变换的现实规律,并根据这些规律解决一定的问题,却要按照‘自然性’和‘亲合性’这些‘永恒观念’来改造物质变换,那么对于这样的化学家,人们该怎样想呢?”[1]马克思认为第一层次的物质变换为自然界内部的物质变换,是生物化学意义上的自然现象,是自然界内部客观的物质循环与能量流动过程。其具体包括:(1)有机体在体内外进行的物质代谢、能量交换、分合转化。这是为了维持生命延续的基础活动。这些活动拓展了生态系统的范围层次,创造和丰富了整个自然界,形成了生命之间环环相扣的联系。因此,尊重和顺应自然规律是生命繁衍发展的必然要求。(2)无机物质的物理、化学变换。如铁生锈、机器腐蚀、化肥挥发等。在充分认识自然规律的基础上,应当引导物质“向好”变换,充分发挥自然物质的价值。人类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都与自然界紧密联系,必然受到新陈代谢自然规律的约束,既从外界获取生活资料,靠自然界其他元素生存,又向外界排放废弃物,参与新的物质循环,创设新的环境条件。“生命,即通过摄食和排泄来实现的新陈代谢,是一种自我完成的过程”[2],自然物质变换是支撑人类生命,维继人类生活的储备源泉与必经历程。

生态系统内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演变是创建生态宜居环境的根本基础。自然环境是人类开展实践活动不可或缺的条件,其为劳动创造了生产对象、场所环境、劳动手段等必备要素。而良好的生态环境可以为社会再生产提供质优、量足的资源支持,是实现财富增值的基本前提。“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自然生产力是人类生存发展的重要保障,是社会物质生产过程不可替代的部分。作为潜在且无偿的生产力,自然生产力能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生产活动,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生产效率。

(二)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与生产循环实现

“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1]。马克思认为第二层次的物质变换为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生产实践的本质是人的活动引起的物质变换,是人与自然之间进一步的双向塑造与价值建构。相比第一层次天然自发的本能代谢活动,第二层次的物质变换是人类有目的、有意识、能动可控地利用、改造自然的活动。考察社会历史进程可知,仅依靠自然界的自生产,并不能解决人类生存发展的所有需求。人必须通过创造性活动不断扩充物质变换的内容和范围,丰富自然界的物质形态与能量形式,生产出更多可供使用的人工产品,以满足更广泛、更全面、更深入的需要。

生态振兴的深刻要义不仅在于顺应自然变换过程、建构良好生态环境,还在于借助人恰当的作用力,在尊重客观规律的基础上将生态资源转化为生态产品,进而转化为生态商品,以统筹实现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在以预定目标为导向的劳动过程中,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使得劳动对象发生形式改变,使其更好地适应人的需要。通过第二层次的物质变换,生态资源的自然价值被延展到使用价值,自然生产力的物质载体转化为现实生产力。这不仅在更大程度上满足了人的需求,还为工农业发展提供了原材料。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是双向过程,人类在持续占有自然物质的同时,也在不断将生产排泄物、消费排泄物返还给自然。生产排泄物即工农业生产废料。废铁二次冶炼、煤矸石直燃发电、秸秆还田或饲料化使用、玉米芯做食用菌基料等,都是生产排泄物重新参与自然物质变换的鲜活印证。消费排泄物主要包括人因新陈代谢而产生的排泄物以及消费品残留物,其为农业生产提供了优质的有机肥料。由“生产—消费”组成的物质变换闭环既促进了废物的循环利用,减少了资源浪费、环境污染与生态破坏,又降低了生产成本,使得商品价格下降,从而获得更大的市场竞争优势。同时,天然排泄物的有效运用极大改善了土壤质量,增强了农产品的绿色健康保障。

(三)社会内部的物质变换与生态价值延伸

“交换过程使商品从把它们当作非使用价值的人手里转到把它们当作使用价值的人手里,就这一点说,这个过程是一种社会的物质变换”[1]。马克思认为第三层次的物质变换为社会内部的物质变换,是社会层面人与人之间的物质变换。具体指的是社会经济活动中的商品流通,早期表现为“以物易物”的直接交换,而后发展成以货币为媒介的商品交换。社会内部的物质变换是人与自然物质变换的延伸。通过交换,商品实现了使用价值到价值的跃升,其受众面不再局限于生产者,而惠及更广泛的群体,满足更多人的需要。换言之,第三层次的物质变换使得生态资源从生态产品进一步转化为市场流通中的生态商品,是生态资源的自然价值向社会价值转变的最终环节。此时,货币的交换过程不再只是满足人的生存发展需要,更演变为人类的盈利方式,即通过商品交换与流通达到致富目标。正是因为商品的使用价值标准被严重破坏,增值和盈利成为其核心目的,自然、人类不可避免被异化为工具,这也是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理论方向。而生态振兴极力平衡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充分挖掘生态资源的经济价值,着力开辟生态产品的消费市场,不断坚持合理开发和有效保护的底线,以绿色发展、循环发展的方式实现乡村振兴。

二、“物质变换断裂”:生态振兴的现实困境

马克思的物质变换理论阐释了人与自然、自然与社会之间的辩证关系,分析了资本主义国家生产运行机制及产生的负面环境效应,揭示了背离物质变换过程的社会实然状态,并指出了重接“物质变换”、实现“双重和解”的根本途径。“物质变换断裂”是马克思物质变换理论的重要构成部分和反向延伸观点,从反面论证了保障物质变换通畅的重要意义与原则方法,为解决现实生态问题提供了思路。在推动乡村振兴的过程中,若物质变换的三个层次能顺利进行,则可实现生态环境与人的和谐共生,从而推动生产绿色循环发展。但受经济发展方式、生产消费理念、城乡二元结构、主体内生动力等因素的影响,应然的物质变换环节屡遭中断,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陷入两难困境,这极大地制约了生态振兴作用的彰显。以马克思的“物质变换断裂”为思维导线和参考依据,有助于进一步分析乡村生态振兴面临的现实困境,理清阻滞生态环境质量持续改善及生产生活方式绿色转型的影响因素,从而为乡村生态振兴的推进扫清障碍。

(一)“物质变换断裂”概念:马克思的提出与福斯特的重构

马克思并未直接使用过“物质变换断裂”概念,但运用了“物质变换过程中造成了一个无法弥补的裂缝”“破坏着人和土地之间的物质变换”等类似表述。受化学家李比希的影响,马克思关注处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的土地状况并提出了“新陈代谢断裂”观点。“新陈代谢断裂”观点包括自然本身新陈代谢的破坏(土壤退化、地力浪费)、人与自然一体化循环的破坏(排泄物难以循环补给、过量排放工业废料污染环境、盲目掠夺农业资源损害生态)等内容。由此,马克思从人与自然关系这一视角出发,展开了对资本主义的研究,并对资本主义进行了生态批判与制度批判。

福斯特指出,马克思生态批判语境中的“新陈代谢”概念表示“一系列已经形成的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总是被异化地再生产出来的复杂的、动态的、相互依赖的需求和关系”[3],这即是“物质变换断裂”的实质——自然、人、社会及其关系的全面异化。也就是说,马克思既用“物质变换”概念诠释了劳动的生态意蕴,为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提供了新的科学视角,又进一步用“物质变换断裂”揭露了资本主义对自然及社会的破坏,阐明“物质变换断裂”产生的直接原因在于城乡分离及远距离贸易,根本原因在于资本主义私有制及其生产方式。

(二)“时间裂缝”表现:资源再生滞后与生态环保让位

“文明和产业的整个发展,对森林的破坏从来就起很大的作用,对比之下,它所起的相反的作用,即对森林的护养和生产所起的作用则微乎其微”[4]。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资本逻辑的反生态性不仅直接导致了自然物质变换的断裂,打破了生态系统平衡发展的客观生命律,阻碍了其自然价值的充分发挥,还造成了人与自然之间物质变换的断裂,产生了资源再生补给时间与资本需求索取时间的裂缝、环境自我修复速度与经济建设破坏速度的裂缝,引发了环境污染、生态恶化、资源浪费等严重问题。与满足需要的使用价值相比,资本主义生产显然更关注代表利润的交换价值,致力于尽可能多地占有剩余价值。这种运作方式不考虑资源数量及时空的限制,倾向于以廉价和粗暴的方式来获取源源不断的丰富供给,完全不计生态后果,使得自然成为资本无度利用的工具,使得无限扩张的逐利欲望、无限发展的生产能力与有限的自然承载力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此外,资本主义生产在掠夺大量自然资源的同时,也形成了源源不断的工农业排泄物,但其缺乏废物循环利用的自觉意识,导致累积的污染极大增加了自然的净化压力和修复压力。

生态振兴也会面临资源再生滞后与生态环保让位的“时间裂缝”问题。相对于生态振兴,生态扶贫更侧重于群众物质生活的满足和地区经济的建设,其虽然提出了将生态保护与扶贫开发相结合、促进脱贫致富与可持续发展相辅相成等原则性要求,但可供参照的实施细则以及具体量化的评估指标尚未明确建立。部分地方政府在巩固和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时,缺乏生态考量,从而给生态振兴留下了不断积聚的环境治理重担。此外,农村地区对多元化特色产业挖掘不足,收入主要来自农业生产。这种单一的增收形式会持续加重土壤、水源等资源的负担,进而超越生态环境的承载力与修复力,甚至可能导致“生态恶化—贫困加剧”的恶性循环。正如马克思所言“忧心忡忡的穷人甚至对最美丽的景色都没有什么感觉”[5],产生战略实施阻力的重要内因在于行为主体的价值观念和践行动力。农村地区的群众长期囿于经济困境,更多关注自身物质生活水平,缺乏生态经济的长远发展眼光,再加上部分政府忽视环保教育,群众本身知识文化水平不高、对老旧生产生活方式的依赖较强、了解先进技术信息的渠道较少等原因,民众普遍环保意识薄弱,落实环保主体责任的内生动力不足,反而不自觉地破坏着正常的自然物质变换进程。

(三)“空间裂缝”表现:城乡对立与工农失衡

“大土地所有制使农业人口减少到一个不断下降的最低限量,而同他们相对立,又造成一个不断增长的拥挤在大城市中的工业人口。由此产生了各种条件,这些条件在社会的以及由生活的自然规律所决定的物质变换的联系中造成一个无法弥补的裂缝”[6]。马克思指出,城乡对立与工农失衡是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物质变换断裂”的空间表现。随着社会分工的丰富发展、工业化进程的持续加速、人口与资源的城市集中,资本主义国家内部的空间对立状况逐步凸显,城乡分裂、工农分离导致了人与自然层面物质变换的断裂,尤其是人与土地之间能量交换的失衡。“人以衣食形式消费掉的土地的组成部分不能回到土地,从而破坏土地持久肥力的永恒自然条件”[7]。一方面,受制于城乡距离及其带来的运输成本,在城市产生的消费排泄物无法立即回到农业,致使土壤肥力下降。而为保证稳产高产,农民不得不以化肥来补充农作物所需要的营养,这不仅改变了土壤的结构和质量,也对水源造成了一定污染,使农村环境健康遭到严重破坏。受恶化的生存、生长、生产环境影响,农产品供给质量难以得到保证,甚至突破食品安全底线,威胁人的身体健康。另一方面,城市工业发展吸纳了大量劳动力,使得农业生产劳动力供给量大幅下降,农业推进缺乏人力资源条件。同时,工业及其生产者对农业原材料或消费品的需求只增不减,不断将生态成本转移到农村,而农业推进所必须的自然资源却越来越匮乏,最终导致工农业发展差距逐渐拉大。

当今,城乡二元结构导致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循环闭环被打破,加上生态系统发展遭破坏、区域之间输入输出失衡,这些成为生态振兴战略落实的“拦路虎”。随着人力、金融、技术等因素的外流,农村空心化渐趋常态,生态农业发展缓慢,普遍呈现“小、散、弱”的格局。而工业方面多受限于城市资源型产业,低端同质化、薄利高耗能,这极不利于经济与生态的可持续发展。另外,一些生态资源与生态产业市场化不足,信息传输渠道少、速度慢,导致产品供销矛盾突出。消费者高品质需求与农户快节奏、抢数量、低质化生产之冲突频发,造成了严重的资源浪费。

三、乡村生态振兴实现路径的思考

新时代顺利推进乡村生态振兴必须及时弥补“物质变换裂缝”,恢复正常物质变换,复归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发展道路。只有对症下药解决问题,打破生产方式、体制机制、思想观念、落实践行等方面的壁垒,才能重建乡村生态优势,重整生态振兴力量。

(一)经济转型:破除乡村生态振兴根本障碍

福斯特在分析了“新陈代谢断裂”的内涵表现与现实根源之后,随即展开了对马克思“生态可持续性”及“走向劳动者联合的社会”思想的诠释与重构,认为马克思将生态问题的解决与共产主义主旨目标充分结合,强调必须变革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推翻资本主义私有制,才能破解生态危机。

应对乡村振兴过程中盲目追求生产效益的问题,以及环境污染、生态失衡、资源短缺等难题,首要的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彻底改变过去过于依赖物质资源消耗,粗放式规模扩张,高能耗、高排放产业的发展模式。应建立与区域资源禀赋及环境优势相适应的生态经济体系,通畅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过程,以“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的耦合联动和衔接贯通,实现生态振兴与经济振兴的并驾齐驱。自觉坚守底线思维,全面认识本区域的资源环境承载能力,科学划定资源消耗上限、环境质量底线、生态保护红线,加快制定环境准入负面清单,通过“三线一单”的明确设定,形成硬性的约束和管控,将经济生产活动严格限制在可承载范围内。切实推动产业生态化,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创新运用循环、清洁、低碳的技术资源与生产模式,实现产业结构的提档升级生态化;推动资源的减量化和再利用,着眼于开采、生产、排废、消费等各个环节,逐步建立起全方位、全领域、全社会的资源循环利用体系,增强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能力。着力促进生态产业化,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以“两山”效应为出发点,做大、做强绿色有机农业、休闲观光农业、康养旅游农业等多种多样的生态产业;根据各地的生态资源特色、地理区位特点、消费市场特征,选准发展方向和产业业态,以比较优势为导向,实现自然资源的规模整合及提质增效,构建生态链、产品链、产业链、价值链相互衔接的经济系统,探索乡村自然生态、经济生态、社会生态协调发展的新路。

(二)制度完善:构建乡村生态振兴保障机制

马克思认为造成“物质变换裂缝”的直接原因在于城乡对立和工农失衡。因此,要建立合理的物质循环,就必须破除城乡体制壁垒,形成以工促农、以城带乡、工农互惠、城乡互补的新型城乡关系,促进城乡区域融合、工农协调共生,从而为乡村生态振兴提供有利环境。要进一步优化城乡布局,避免城市人口的过度集中,加快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以缩短城乡通行距离,减少资源损耗和贸易成本,“将城乡体系建设向农村延伸,变城镇与农村的二元体系为一元体系,即构建中心城市——中心镇——中心村的空间网络体系,探索多样化的城乡空间优化模式”[8];要着力解决户籍、土地、资金、技术、公共服务等方面的制度弊端,推动城乡要素平等交换与双向流动,促进城乡公共资源均衡配置、公共服务均等覆盖,建立互惠共享的城乡一体化机制,促进城乡人才互流,为城乡融合发展奠定基础;要构建城乡空间多维融合的生态共同体,形成城乡有机结合的生态产业链,加强城乡产业协同发展,加快新型农业经营体系建设,加速城乡间要素资源流动,针对产业低端落后、产品市场化不足等问题对症下药。“但是要实行这种调节,单是依靠认识是不够的。这还需要对我们现有的生产方式,以及和这种生产方式连在一起的我们今天的整个社会制度实行完全的变革”[2]。马克思强调了社会制度变革对于合理调节物质变换的重要意义,经济制度的变革固然在其中发挥着根本性、基础性作用,其他制度的完善革新也可以产生不同效应。法规制度是乡村生态振兴实践的底线原则与硬性约束,现有的法律法规缺乏明确的实施细则与责任界定,必须逐步建立起更严密的制约机制,包括环境监管机制、资源利用机制、破坏赔偿机制、环保参与机制等。科学有效的激励制度能在最大程度上激发生态振兴主体的积极性、能动性。应进一步完善乡村生态环境保护奖励制度,对积极参与生态振兴且有所作为的村社组织、农户个体予以相应表彰和奖励;建立乡镇企业环境技术创新的激励制度,通过研发补贴、创新奖励等制度安排,实现乡镇企业环境技术创新行为收益的内部化;创新地方政府环境政策执行的激励制度,增强行政人员真抓实干的能力。

(三)思想引领:重塑乡村生态振兴价值导向

思想观念是实施行动的重要动力。在资本主义社会全面异化的过程中,个体价值观念首当其冲,遭到“资本逻辑”的腐蚀和扭曲,进而导致个体自觉或不自觉破坏环境的行为。如今,乡村生态振兴内生动力不足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于主体缺乏应有的环保观念与责任意识。因此,宣传普及生态系统、生态经济、生态民生等科学理念,重塑乡村生态振兴中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价值导向,将乡村生态文化嵌入到治理实践中,才能更好地从思想层面引领乡村生态振兴战略的落实。

1.重视生态系统理念。坚持“山水林田湖草是一个生命共同体”的基本思想[9]。运用系统思维认识自然环境整体,根据生态系统规律来确立振兴目标,根据生态系统变化发展来调适振兴策略;明确人是生态系统的内在存在物,人的生命必须以自然的生命为前提,顺应人、自然、社会之间的物质变换规律,增强生命共同体的意识,保护好生态系统整体。

2.秉持生态经济理念。着眼于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从根源上树立生态与经济关系的正确认知,促使片面追求GDP的传统发展观向“两山”协同观转变。以绿色政绩观为基础建立乡村经济发展考核标准,以发展和保护内在统一、互促共生的方法论指导生态振兴实践,把“美丽中国”“可持续发展”等概念内嵌于社会生产的全过程,促进乡村经济健康发展。

3.立足生态民生理念。贯彻落实“生态惠民、生态利民、生态为民”的生态民生观。保护生态环境即是保障公共产品的供给、保障最普惠的民生福祉,改善生态环境即是提高民生质量、提升福祉水平。面对生态环境供需矛盾日益突出的现状,乡村生态振兴要以人民利益为终极价值追求,致力于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为农民群体提供健康的生活环境、生产环境,将不断增强人民群众的幸福感、获得感作为民生建设的重要抓手与根本旨归。

(四)社会协同:形成乡村生态振兴行动合力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建设美丽中国需要全民的共同努力,需要“构建政府为主导、企业为主体、社会组织和公众共同参与的环境治理体系”[10]。乡村生态振兴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政府、群众、企业的协同作用。多元合力在转变生产生活方式、统筹城乡一体化建设、完善法规制度保障体系、重塑生态文明价值理念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是支持乡村生态振兴的重要力量。

1.切实发挥党政机关的引领作用。地方党委要把生态文明思想作为推动乡村生态振兴的根本遵循,坚持党组织对实施乡村生态振兴战略的领导作用,把好方向、做好协调、抓好落实、树好风气;通过政策的解读、理念的传达、资源的联结、需求的解决,凝聚人心、汇聚民力,夯实乡村生态振兴的政治基础和组织基础。地方政府要充分发挥主导责任,加大农村环保资金投入,并运用利好政策吸引社会资本参与农村生态环境治理;不断推动农村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完善,优化相关部门的协调机制与政策的执行方式,增强乡村生态振兴的落实力度与督查力度,做好乡村生态振兴的“设计者”与“引导者”。

2.积极发挥农民主体的驱动作用。农民是生态资源的使用者、生态产品的缔造者、生态商品的消费者,也是乡村生态振兴的参与主体与受益群体,农民的参与配合是贯彻落实乡村生态振兴战略的重要保证。一方面,要积极培育农民对乡村生活空间的归属感与认同感,强化农民的“主人翁”意识,使其明确自身在乡村生态振兴中的主体地位,进而自觉承担相应责任;另一方面,农民群体要及时更新传统观念,通过学习知识、技术及优秀案例经验,增强环保意识,提升环保素养,在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环保行为习惯的养成中践行生态理念。

3.充分发挥乡镇企业的赋能作用。乡镇企业既是实现乡村生态资源价值、促进乡村经济发展的主体,也是参与生态治理的主体,村企共建能极大赋能乡村生态振兴。企业要主动转变发展观念,着力构建绿色企业文化,提升职工的环保意识,并在具体实践中积极落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力求生产经营的生态转型。此外,企业还应主动承担基层社会部分环保类公共产品和服务的供给,利用资金、技术、设备等方面的优势,支持乡村生态环保事业建设,助力乡村生态振兴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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