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舒曼与勃拉姆斯的创作看浪漫主义钢琴小品的承续性发展

吕南樵

（西安音乐学院培训学院）

19 世纪20 年代到20 世纪初，欧洲音乐实现了快速蓬勃的发展，人们把这一横跨百年的历史时期称为浪漫主义音乐时期。舒曼是一位对德国音乐文化做出了杰出贡献的作曲家。在他的音乐创作中，将民族特征表达得淋漓尽致。其中，最引人关注的就是他首创了钢琴小品。勃拉姆斯深得舒曼的真传。他醉心于舒曼式的音乐创作，在他的作品中，随处可见舒曼式的浪漫主义传统。

一、舒曼浪漫主义钢琴小品的创作特点

钢琴小品在浪漫主义时期开始兴起，是对“钢琴创作的规模短小的乐曲”的统称，虽然规模短小，但是，曲调朴实或带有抒情和描绘意味的作品。舒曼作为著名的浪漫主义作曲家、音乐评论家，在19 世纪的德国备受人们的关注。我们要注意的是，舒曼将他自己的感受都融入钢琴小品的创作中。作品中总是体现着朴实的特征，带给听者干净而单纯的感受。舒曼讨厌过分的对音乐作品进行修饰，他更关注于刻画所要表现的人物内心的感受。舒曼的音乐创作表现出了内心深处的激情和向往，这些都是隐藏于内心世界的生动真切而又多彩丰富的情感感受。通过他的音乐作品，我们可以切身处地地感受到人们内心世界中存在的矛盾和复杂，感情变化发展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巨大张力和细微波动。舒曼作为钢琴小品这一体裁的创始人，在他的独特创造力组合下，一个个零散而独立的钢琴小品被创作成了一种整体的艺术风格。他试图将文学脚本的情景和场景融入整个音乐的构思，探索出了一个完全适合自己的理想创作模式，无论是从钢琴小品的创作风格还是从创作技法上看，都表现出十分明显的舒曼式创作特点。在这个创作模式中，作品要有标题，还要把文学思维与音乐思维相结合；相比于前一时期的作曲家，在音乐形象部分，舒曼投入了很多精力，将其进一步扩展，使音乐作品的感情色彩更加浓烈；他渴望通过音乐作品将自己的哲学思想与音乐主张展现给人们。著名的音乐家李斯特这样评价舒曼，他称舒曼是一个强烈渴望能把自己的丰富想法，通过古典方式展现出来的一位作曲家，并完全沉醉于自己构建的音乐世界里，尽情享受音乐带来的快乐与痛苦的情感体验。在舒曼的钢琴音乐创作中，随处可见幻想曲、变奏曲、随想曲等音乐形式，这些音乐形式使得舒曼的作品更加丰满。首次融入钢琴小品套曲是舒曼在音乐方面的一个新尝试，这也是他创作生涯的一个显著特点。欣赏舒曼创作的钢琴小品，我们可以真切感受到他丰富的想象力、天真而率真的个性，也可以深刻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悲哀与无奈，旋律或悲或喜，一会令人黯然伤神，一会令人信心百倍，让听者尽情体验冰火两重天的丰富情感变化，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安宁与片刻精神慰藉。

二、勃拉姆斯浪漫主义钢琴小品的创作特点

美约翰内斯·勃拉姆斯，出生于一个音乐家庭。即使身处19 世纪欧洲的浪漫主义时期，我们也能从他的音乐作品中看到古典主义的影子。可以这样说，勃拉姆斯创作的音乐，每一首都体现了古典主义。他非常喜欢把浪漫主义和古典主义的创作特征融入他的音乐创作中。他展现音乐的艺术手法非常简单和纯洁。在这一个方面，我们可以看出他和舒曼音乐创作具有很多相同的特征。我们一般将它的钢琴音乐作品分为奏鸣曲、变奏曲和钢琴小品。从勃拉姆斯早期沿着奏鸣曲的创作轨迹看，勃拉姆斯特别坚持和执着古典主义的创作传统。通过对他早期音乐作品的分析，我们发现他对古典美的热爱十分浓烈。由此可见，他早期的音乐创作反潮流倾向十分明显。勃拉姆斯的音乐创作的另一个显著特点，就是他作品中体现出来的乐队交响性。勃拉姆斯在这个阶段，非常希望能够通过作品的气势磅礴体现出自己内心深处深刻而浓烈的真实情感。类似于著名作曲家李斯特、肖邦那般纯钢琴化的华彩乐句，三度、六度、八度音程以及和弦都几乎不出现在高音区，往往大量地出现奏鸣曲中。在勃拉姆斯音乐创作中期，他准备开始将浪漫主义所蕴含的情感注入自己的作品中去。通过对勃拉姆斯早期与中期的创作轨迹的分析，我们发现其早期的音乐作品还没有钢琴小品的苗头，钢琴小品直到其中期才开始显现，这一时期的勃拉姆斯，钢琴小品还没有成为他的创作重点，所以，这个时期的小品往往数量少，影响也较小。直到创作晚期，他才把将大部分的精力和心血投入到钢琴小品的创作中。这一时期他的作品开始明显有钢琴小品的身影出现，并且产生的影响也越来越重要。勃拉姆斯在他的创作生涯后期，才把浪漫主义和古典主义相结合，统一的在他的音乐创作中展示出来。他把这两种不同的风格运用得得心应手。这也是他毕生都在坚持不懈的追求和探寻的。勃拉姆斯的情绪感受在他后期的音乐创作中，表现得非常明显，如果人们想要探寻晚期勃拉姆斯的创作心路，需要近距离观察他的晚年生活，才能理解他真实的心理活动。与早期的创作相比，这些作品虽然称不上气势磅礴，但这同样能将作曲家丰富而复杂的心理情感完整地表达出来，这一点才显得尤为珍贵。晚期的钢琴小品将勃拉姆斯逻辑思维、真情实感和他对音乐创作的超强驾驭能力形象地展示了出来。

勃拉姆斯使钢琴小品这一题材，在他的作品中获得了极好的继承和发扬。他晚期创作的二十首钢琴小品成为世界历史上的音乐艺术瑰宝。在他的钢琴小品中，每一个作品都简洁而又具有各自的特色，他通常以简单明了的结构和自由的创作方式来展现自己内心的独白与生活经验，非常的深刻和生动。在这个阶段，他的很多钢琴小品的创作都与舒曼的作品在内容和形式上，有一种内在的联系和相似性。

艺术创作后期，勃拉姆斯十分热衷于在随想曲和间奏曲中，增加钢琴小品的角色。随想曲将他激情洋溢、活力四射的外向性格展示在人们面前；间奏曲则向人们描绘出他丰富的想象力和柔情温柔的性格特征。在他后期的一些钢琴作品中，他致力于能够在古典主义的创作手法中，增加一些将浪漫主义的情感表达，他总是利用富有浪漫主义的语言和情感来表达自己多愁善感的内心活动，从而实现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完美结合。与其他古典乐派的作曲家类似，和声的功能是他非常看重的一个特点，我们在他晚期的小品创作中可以看到，他作品中出现的一些基本和声语汇的组合方式，大多是从维也纳古典乐派作品中直接获取的。除此之外，他也非常重视和声语汇组织的功能性和语言结构。由此可见，勃拉姆斯的和声思维方式，还是有些保守传统的。同样的，他的小品创作也受到传统思维模式的影响。在他的钢琴小品中，我们几乎体会不到浪漫主义艺术特色的存在，也找不到李斯特和瓦格纳作品的色彩性。与同时代其他的作曲家相比较，勃拉姆斯的钢琴小品更加朴素、简洁。

三、浪漫主义风格的特点

在浪漫主义音乐时期，钢琴音乐的风格除了具有创作规模小的特点外，还表现出焕然一新的风貌。首先，钢琴音乐的创作风格更加生动、丰富，内容不只表现社会情感、演绎具有共性与抽象的社会现象等，而是以此为创作基础，慢慢渗透到作曲家的个人情感表达，比如对国家和民族的爱恋、对亲情爱情友情的歌颂、对祖大好河山等自然景物的赞美等。其次，在个人情感得以酣畅淋漓表达的基础上，不少作曲家往往还会给曲目起一个标题名字，标题音乐也成为这一时期浪漫主义音乐的一大特点。另外，在浪漫主义钢琴音乐时期，民族特点被不少作曲家广泛创作，并逐步占据主导地位。许多作曲家喜欢以民间传说、民间故事或传记等为创作素材，把民族主义的乐思与动机融入作品中。因此，浪漫主义钢琴音乐由于吸收了不同民族的音乐语言，表现出具有较强独具特色的民族主义音乐风格。最后，钢琴制造技术的快速发展，也大大提升了钢琴音响的效果，让钢琴的音色更出色、音域更广，并发出更加丰厚洪亮的音响效果，让声音更丰富、更具感染力，再加上钢琴音乐被越来越多的人喜爱，钢琴演奏者更加关注钢琴本身的音响效果，更加注重钢琴音乐的创作，从而使得钢琴小品的音响效果更加丰富生动。从创作体裁上讲，由于这个阶段的钢琴小品数量多，内容丰富，无论在内容还是形式上，都使钢琴小品在浪漫主义时期出现了一些新的特点。首先，钢琴家们在这一时期，把演奏技巧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多样的钢琴技法也使钢琴音乐的创作形式得到丰富和发展。因此，在浪漫主义音乐时期，钢琴音乐从风格特点到形式题材都实现了巨大的革新与进步，钢琴小品逐渐成为这一时期十分受欢迎的音乐体裁，不断把越来越多的人带入浪漫主义钢琴音乐的魅力殿堂。

四、从舒曼与勃拉姆斯的创作看浪漫主义钢琴小品的承续性发展

在19 世纪欧洲音乐文化发展的历程中，浪漫主义受到人们的密切关注。作曲家们的精力都放在怎样创作出丰富种类的具有鲜明特性的钢琴小品上。舒曼作为19 世纪上半叶德国音乐文化史上最突出的人物，无论是从生活上，还是艺术创造上，都把德国浪漫主义音乐创作中的优点和确定一一反映了出来。勃拉姆斯把古典主义和德国进步浪漫主义二者相结合，他使幻想曲、随想曲在新的历史阶段，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重要性，他让间奏曲独成一派。舒曼把文学思维与音乐思维相结合，比如，在钢琴小品的创作风格、创作技法中都有体现。19 世纪中后期乃至19 世纪后，切分、赫米奥拉节奏等在钢琴小品创作上的普遍运用，极大影响了各个乐派的众多作曲家们的作品创作。

勃拉姆斯完美地继承了舒曼间接的创新风格和艺术手法，他致力于发扬舒曼式的钢琴小品。在他的作品中，随处可见舒曼的浪漫主义风格。在勃拉姆斯的钢琴特小品中，三度、六度和八度的音程很普遍。勃拉姆斯也受到了舒曼的节奏表达手法的深刻影响，三对二的赫米奥拉、切分等手法，同样在他作品中经常出现。勃拉姆斯的热情洋溢，体现了他外向性格的一面，而间奏曲则柔和抒情、富于幻想，体现了他内向性格的一面。他总是可以将这两种创作体裁交替出现，以形成鲜明的性格对比，使作品层次更加生动而丰富。

也就是说，虽然早期勃拉姆斯的音乐创作拥有古典乐派的传统形式感，但是，作曲家也依旧展示了自己的个性，这种个性就是浪漫主义的气质的体现。首先，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炫技手法在勃拉姆斯的钢琴小品中表现得极其鲜明。勃拉姆斯是一个很特殊的人物，他以近乎固执的一己之力，维持和捍卫着自巴赫以来的德意志古典音乐精髓。19 世纪下半叶，整体是一个激进的浪漫主义的洪流，但是，在这个洪流中，勃拉姆斯却是一个保守派，来重建古典音乐的传统，与此同时，他又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复古派，他以独到的眼光汲取了自舒伯特以来的浪漫主义抒情传统。他依然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他把这两者做了结合，从中锻造出勃拉姆斯特有的这种古色古香的音乐风范，并将沉郁的意蕴和怀旧的境界发挥到极致。

在艺术中必定不能光靠吸取前人、完全模仿前人或跟着前人走，那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出路的，勃拉姆斯毕竟是一个时代之子，还是处在浪漫主义的19世纪中，所以，他的音乐又有强烈的抒情强度和色彩的饱和度，他依然是个浪漫之子，依然延续了整个时代对抒情和色彩的偏好，甚至予以强化和升华。比如，他对双簧管这个乐器的深入地开掘，双簧管是特别甜美、非常浪漫主义的一个乐器。他的D 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作曲于1877 年，也是勃拉姆斯完全成熟的一个作品。他的慢乐章的出色发挥，几乎是自我陶醉式的放纵，但是，这个放纵背后其实都是有很稳健的控制。这是与贝多芬的D 大调两个作品在质量上是完全平起平坐的。它的第二乐章这样来写，一开端就完完全全是双簧管的大段的独奏，极端的甘美。这个音乐只有浪漫主义19 世纪才写的出，所以勃拉姆斯他用笔也可以很大胆，他可以写得非常甜。这个音乐是很让人感动的，因为特别甜美，双簧管用得出色的不得了，双簧管这个乐器在这一段得到了非常淋漓尽致地发挥。第一段就是一大段双簧管的领奏，接着是小提琴的缠绕变奏；第二段小提琴跟乐队之间是多么丰富的对答还有穿插，那都是勃拉姆斯特有的。所以，我们看到勃拉姆斯也有非常浪漫主义的时候，这是一方面，他的抒情的强度，这种甜蜜度，这种饱和度都是很少有人能达到的。而另外一方面，他也吸收了浪漫主义和声的色彩，特别是极大地丰富了调性，与和声的这种远关系，这样一种和半音的和声控制。勃拉姆斯的和声视域非常宽，它可以很快地走到另外的调上去，但是，又马上把它转回来。所以，听上去色彩很丰满，但是，绝对不丧失控制。他这和声跟李斯特就完全不一样。有的时候色彩很丰富，但无法让人深刻的了解并认识到真实情感，一下子很漂亮，但是，他没有很深的这种结构力。而勃拉姆斯不会这样，他有很丰富的色彩，但是，他那个调子都是完全控制住的，所以，这种和声的色彩的饱和度也是典型的浪漫派。

五、结束语

在浪漫主义音乐时期，文学艺术作品的自由创作十分流行，它潜意识地引导不同交叉学科或学派间相互学习与借鉴。舒曼与勃拉姆斯的音乐作品在浪漫主义时期家喻户晓，深得广大人民的喜爱和赞颂，同时，钢琴小品也是当时时代发展演变出来的特有的具有民族特性的时代产物。浪漫主义钢琴小品在逐步发展过程中，舒曼的钢琴小品位于承前启后的重要阶段，把钢琴小品推上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不管是创作体裁的种类，还是创作的音乐作品的数量，又或是对后世产生的影响，没有人能代替舒曼在音乐历史上的地位。而勃拉姆斯在继承舒曼作品风格的基础上，又结合自身的因素，对其进行改造和发扬，将浪漫主义传承下来，使得后人能欣赏到如此伟大的艺术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