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棋

文/晏子牛（岳阳市第五中学高2002 班） 指导点评老师/易松平

山亭之外，一少年衣衫凌乱，面色疲乏，疾步而来。

他径直来到亭内，跪地拜道：“师父在上，徒儿回山了。”

亭中一白袍老道人正襟危坐，神色了然：“起来罢。”顿了一顿：“此番回山，是为何事？几时离去？”

少年面有羞赧，语气坚决：“启禀师父，世人险恶，徒儿愿常伴师父左右！”

老道人不再言语，袖袍一展，走到亭中西首坐定，朝着东首微微一摆手。少年知晓师父心意。老道将其收养，从一少儿至今，这棋下过无数回了。师父第一课便是教他认天元与星位。黑白二子，既是棋子，亦是天理。

老道见他坐下后迟迟不能定神，开口道：“此局，既弈棋，也弈心，须得三思。”

少年收敛心神，屏气应对。他摄起一枚黑子，在石刻棋盘天元处落定。

黄昏几近，暮云逐拢，山风渐紧，临峰几处鸦啼传来。

“好一‘魁星踢斗’之势，年轻气盛是好，可勿要急功近利啊。”老道神情复杂。沉吟半刻，信手落下一枚白子。白子痴缠纷扰之下，棋势已变，转守为攻，黑子逐渐落入下风。

少年眉头紧锁，老道气定神闲。

见徒儿仍一意孤行，老道也不急，落子不攻不守，只令少年束手束脚。

“徒儿，你道这雨何时落下？”老道突然问道。

“一会儿便落了。”少年见师父于对弈之时竟询问阴晴，随口敷衍道。

老道捻着胡须，笑道：“这雨啊，你不教它落，是不得落的。可你教它落，却也不见得就落，总归要在那云里多留一会儿。”

少年棋不得势，眼见着黑子逐步被蚕食，内心越发焦急。

远处传来几声轰鸣，雨点砸落在亭盖上，老道又下一虚着。

少年急得挠头，终于将手垂下：“师父，徒儿认输了。”

雨幕遮住了亭外山景。半晌，二人无言。

老道缓缓道来：“晴有晴景，雨有雨景。雨后放晴，便无风雨。世人险恶，徒儿良善。善恶一念，全在心间。”

少年仍是心有不甘：“奈何他人作恶，伤及无辜？”

老道神色凛然：“须知，得便是失，失便是得，渡人渡己，至善至诚。不争一时之短，可得一世之长，越此界限，是为修为。”

山亭之外，云销雨霁，山色空明。

点评

本文构思精巧，借助师徒二人下棋时的对话来表现“内心突破界限即达成”的主题，运用了富含思辨色彩的语言推动小说情节进程。围棋、山亭、道人、少年、风雨等物象极具文化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