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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证书课程与高等教育领域知识生产间的逻辑矛盾及现实对策

2022-11-18司凯航

现代大学教育 2022年1期
关键词:专业知识证书领域

司凯航 吴 刚

微证书(micro-credentials)作为学时短、成本低、课程类别多样、学习方式灵活的认证手段在就业能力确证上已应用多年,近几年逐渐走入高等教育领域。美国高等教育信息化协会(EDUCAUSE)发布的《2021地平线报告:教与学版》(以下简称《报告》)提到,微证书在疫情大环境下已迅速成为高等教育领域的支柱,并将其定义为“验证、确认和证明已经获得的特定技能和/或能力”[1]的学习项目。《报告》高度肯定微证书在劳动力技能培训和回应就业市场方面的重要作用,并希冀进一步拓展微证书在高等教育领域的应用范围。在实践领域,爱尔兰、美国等微证书发展领先的国家,在高等教育领域已率先开展了一系列的探索和实践。微证书或将在未来成为一种常态化的学业认证方式[2]56。目前,关于微证书的相关文献主要聚焦于教师教育[3]、职业技能教育[4]、开放教育[5]等类型,运用比较研究的方法对微证书在优先发展国家的发展经验进行推介[6],较少关注高等教育领域。因此,在微证书认证优势被逐渐认可的同时,从批判视角对微证书课程内容与高等教育知识生产内在逻辑间的矛盾进行研究具有必要性。

一、微证书在高等教育领域的发展实例及意义

微证书在高等教育领域尚处于发展的初期,相关研究相对有限。了解微证书在高等教育领域中的意义,以及从发展实践中吸纳经验成为研究和把握微证书发展路径的基础。

(一)微证书在高等教育领域的意义

微证书概念对于理解微证书在高等教育领域的意义具有重要作用。欧洲微证书计划(Micro HE Consortium)将微证书定义为:“最少授予5个欧洲学分转换系统学分、可以累积换取一种更大的证书或成为档案袋一部分的‘亚类’证书”[7]。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则以报告的形式指出:微证书是一个概括性术语,涵盖各种形式的证书,包括纳米学位(Nano Degree)、微硕士证书(Micro-Master)、数字徽章(Digital Badges)、执照、背书等。[8]从各相关机构给出的概念来看,微证书是一种在数字化背景下,对短期学习者进行某项能力认证的新型认证方式,它具有学时短、成本低、课程类别多样、学习方式灵活等特点。

近几年,微证书在高等教育领域,以较快速度进入政策制定者和学校管理者的视野。伴随着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和变革,就业技能需求不断发生变化,经济与合作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于2019年提出数字化的社会生活和工作需要多样、灵活的21世纪技能。[9]有学者据此提出建立在传统“校园式”的高等教育体系基础上的证书系统应该做出变革,提高灵活性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经济社会生活。[10]微证书作为“短期学习经历而获得的相应学习成果的证明,与传统认证方式相比具有便携性和可合并性”[11],能有效满足变化中的就业市场需求。这种新型的认证方式可以显示包含拥有者姓名、达成的学习成果、考核方式、获奖情况等信息在内的一系列认证内容,并通过特定的认证标准来保证其认证质量。全球疫情及数字化深入发展的时代背景也使得微证书在高等教育领域中的优势进一步凸显。

微证书认证方式在高等教育领域内的快速发展是工业4.0时代,基于人口老龄化、应用型专业人才短缺、高等教育人才培养同市场需求间动态失衡的背景下产生的。在就业市场中,雇佣者对于新型技能人才的需求增大也使得时间成本较低的微证书拥有更大的市场空间。

(二)微证书在高等教育领域的发展实例

微证书自出现之日起,已经在多个国家、地区和跨国组织中开展了试点项目,2017年更是被称为“微证书之年”(The Year of the Micro-credential)[2]46。爱尔兰《国家资格框架》(National Framework of Qualification)将微证书纳入“专门用途证书”的范围[12],并且允许微证书叠加使用以换取更大的证书。爱尔兰都柏林城市大学(Dublin City University)联合欧洲慕课联盟(European MOOC Consortium) 开发并实施欧洲第一个微证书项目,这一微证书在认证效力上,和该校颁发的其他资格认证具有同样的效力。爱尔兰也成为欧洲第一个在高等教育领域内承认和使用微证书的国家。欧洲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成立专门的微证书咨询小组,制订和推进微证书在欧洲范围内实施的方案,并帮助微证书逐渐融入各国国家资格框架及欧洲资格框架(European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的标准中。

与欧洲国家相比,美国并没有类似的关于教育和培训的国家资格框架。由于教育的核心权力掌握在各州手中,因此,在美国提供微证书服务的组织和机构就相对复杂,包括学院、大学、专门认证机构、专业协会、相关监督机构、军队、行政委员会和董事会等。[13]6目前,在美国已有10多个州开展微证书相关的试点项目,有5个州开展了微证书的试验工作。[14]加州大学欧文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Irvine)将微证书应用到学术事务中。马瑟金(Gary W.Matkin)等人认为:高等教育机构作为以学术事务为主要任务的机构,应该将微证书与其学术任务进行紧密的关联。[15]加州大学欧文分校已开始推进微证书计划与大学的基本学术工作和相关服务及外延使命(如在线授课及其他非学分培训和证书项目)同步开展,并成立一个独立的小组,负责实施该项目计划并定期提供相关研究报告。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微证书计划的核心内容被严格控制在特定的技能培训等范围之内。[13]9富兰克林大学(Franklin University)已经在本科和研究生阶段的课程及学历体系中添加微证书认证方式,为学生提供可以快速获得并可以为未来职业发展助益的课程和知识。[16]

除美国及欧盟国家外,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等国的政策制定者和利益相关者也注意到微证书在后疫情时代的快速发展趋势,并逐步开始微证书与高等教育领域深度融合的实践。

二、微证书课程与高等教育专业知识生产间的逻辑矛盾

微证书课程是微证书认证方式赖以实施的依托。微证书课程内容的选择和设计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学习者的学习质量及后续的认证效力。微证书课程通过模块化的培养方式进行知识传递和能力培养,以提高学习者的某项技能水平,获得短时性、便捷化的教育成果。此教育目的导向下的微证书课程往往表现出过度重视结果,忽视课程知识生产内部逻辑的倾向,这也是高等教育机构受市场化及新自由主义影响而产生负面影响的表现。在微证书课程实施过程中,打破学科自身的发展规律和内部连续性,视技能培养为课程目标的核心,将产生微证书课程与高等教育专业知识生产间的逻辑矛盾。

(一)微证书课程知识的实用性导向与高等教育知识的专业性原则之间的矛盾

微证书的发展逻辑实质上基于能力本位取向,这种能力本位以总结性评价作为教学效果的评价方式。在微证书认证体系中,当学习者完成一项阶段性的课程学习,并接受总结性评价的测试后,认证机构有权授予学习者相应的认证资质,并以此作为学习者具备某项技能和某方面专业知识的证据。然而,从微证书课程的知识结构来看,其与高等教育学科的专业知识结构在逻辑层面上存在矛盾。

高等教育的专业知识区别于其他类型知识的最重要特点之一是专业性。[17]56这种专业性体现在其特有的“专”和“高”两个层面。所谓“专”即知识的生产和再生产,或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是按照不同领域进行的。而“高”则指的是程度。[18]微证书认证方式因需考虑自身对便捷性和功能性的要求,在课堂知识的选择上更偏重于功利主义目标。如澳大利亚政府宣布,在2020年,采用包括微证书在内的全新认证体系,并称其为“本科高等教育证书”(under-graduate higher education certificate)体系。这种微证书课程为期6个月,目的是使市场化的澳大利亚高等教育在疫情背景下可以更敏捷地回应市场的需求。[19]澳大利亚商业理事会(Business Council of Australia)表达了其对这一全新认证体系的支持,并称微证书课程内容的多元选择可以更好地满足个人和企业主的不同要求。[20]高等教育的核心任务之一是捍卫高等教育领域知识的专业性,探索、发现并使在未知与已知间徘徊的知识理论化。这种深度的专业知识与实用性导向下的功利知识间存在一定张力。

高校是以知识为中心的关系领域,专业知识生产的内在逻辑是高校专业动态发展的核心和根本。单纯依靠市场调节影响知识生产可能会导致一种市场化的符号游戏出现,同时存在产生更多学术泡沫的风险。长此以往,不仅对高校本身学科专业的发展不利,对高等教育领域中的人文学科的思想性、人文性也将产生破坏[21],同时,在客观上将导致就业市场专业人才供给与需求的失衡。20世纪80年代以来,高等教育呈现大众化的趋势,信息科学等新兴学科随着产业结构的变化快速发展,当时这些学科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与市场相关。高等教育对知识的选择开始受制于相关领域的实践发展程度,而与知识本身的内部基础和客观体系仅保持微弱的联系,这导致相关知识的专业性和学科内部的知识认同受到严重的削弱。[17]213

保护高等教育知识的专业性能够维护真正的“学术自由”(academic freedom)。[17]177一方面,这种学术自由区别于有限的自由(limited freedom)[17]178,是一种可以将学术共同体联合在一起的、认识论上和精神上的自由,可用库恩(Thomas S.Kuhn)的“范式”理论进行理解。另一方面,这种自由是追逐创新的自主权,这种自主权体现在允许犯错误和做“无谓的探索”的权力。这样的自主权可以有效提高理论的“拉伸性”(stretchability)[17]178,这也正是高等教育知识生产与再生产、学科成长和理论革新的方式。

(二)微证书课程的经验知识取向与专业知识的客观性之间的矛盾

从微证书认证方式的应用过程来看,学习者通过在课程中完成任务的方式而获得结果的认证,实际上是一种参与建构主义学习方式的体现。这一过程强调学习者的主观能动性,课程知识体系受学习者的规划和课程知识自身特点的影响。如加拿大安大略省政府在一项文件中表示,微证书课程内容需要具备更强的灵活性以及对个体需求的关照,通过微证书课程的学习,该省居民可以快速提高其在某一特定领域的相关就业技能。学习者的主观需求及其自身所拥有的经验知识成为其在课程知识选择过程中的重要影响因素。[22]这种建构主义的知识观与高等教育领域中专业知识的客观性间的矛盾需要高等教育知识生产者进行清晰辨别。

高等教育机构承担代际间知识继承和传播的任务,学科的专业知识再生产不能独立于前人已有的知识生产成果,此类成果具有高度的客观性,而历史发展和生活变迁所带来的经验知识,则需要经过结构化的加工和去情境化的操作过程之后,才能进入高等教育知识体系中。忽略这一过程,可能导致专业知识与经验知识的混淆,从而影响高等教育知识生产和再生产的有效性。

高等教育领域的专业知识并非某一群体的经验,其本身即为一种实在。正是这种知识的客观性使知识在生成过程中,呈现一种开放姿态及批判属性,使得知识处于一种承认自身可能存在谬误的状态,为知识的不断发展提供原动力。

在推广微证书认证方式的过程中,承认高等教育专业知识的客观性是发展的前提。高等教育课程不能完全基于日常实践经验,这样的课程只会“回收”[23]47这种经验。建构主义导向下的微证书课程往往过于重视经验知识,特别关注学习者技能的发展,缺少保护和尊重学科知识客观性的意识。从这一点来看,微证书认证方式对高等教育知识的发展存在潜在威胁。专业知识同生活中的经验知识之间的界限的模糊化,会导致教育的目标更加注重学生技能的发展,从而陷入相对主义的泥沼。

建构主义导向下的微证书认证方式由于注重社会情境对知识生产的影响,导致高等教育领域中的专业人士如研究者和教师的专业身份弱化。高等教育知识的复杂性意味着其具备一定的从业门槛。将复杂的专业知识体系简化为单纯的技能发展,破坏了高等教育相关专业人员在知识领域的核心地位,存在边缘化专业群体地位的趋势,而高等教育专业从业者身份和地位的边缘化则会阻碍学科的建设和发展。

(三)微证书课程的模块化特征与专业知识的通用主义之间的矛盾

从微证书的课程设计及相应的课程配套机制来看,这种新型认证方式主要依靠模块化的教学策略。在目标设定上,以提高学习者某个领域的特定技能及知识储备为核心。在考核及认定过程中,依据多维度评估结果,给予学习者某一领域技能的认证。富兰克林大学明确提出,微证书课程内容可以是独立的、模块化的,也可以是学位授予项目的一部分,其微证书课程主要依照工业标准、商业和市场需求选择课程内容。这使得微证书认证方式体现碎片化、模块化的特征。爱尔兰大学联合会(Irish Universities Association)与都柏林城市大学合力推动灵活的、短时微证书课程,明确要求从现有的课程体系中挑选出需求旺盛的模块用以开发新课程。[24]这种课程知识从实用性、功利性目标出发,更多关注如何应对和解决生活问题,而非学术知识生产和学科进步,这也意味着这种生活化的目的和需求与高等教育知识的通用性要求存在一定的张力。

通用性专业知识的生产需重视知识的理论化过程,观照知识在与外部经验确证过程中体现的普遍性,注重知识体系的内部连续性特征。如伯恩斯坦(Basil Bernstein)在解释垂直与水平知识时所阐述的,知识的理论化发展主要形成两种不同特性的知识,其中一种是垂直性(verticality)知识,具备这一特征的知识,在理论化的过程中,通过整合不同的概念以形成更为普遍的概念。[25]微证书的认证方式更关注知识的细小组成部分,所体现的是行为主义方法,这种行为主义偏重于对个体目的的观照和个人问题的解决[26]219,也依赖个体和群体的个人化解释,对于知识内部通用性逻辑的关注相对较少。

以微证书为代表的新型认证方式在方法论上的个人主义倾向,在认证过程中将结果等同于部分之和,如欧洲微证书计划允许至少五个欧洲学分转换系统学分,并累计换取认证范围更大的证书。而高等教育知识受其理论化过程的影响,具有更明显的概括性,在解释力以及观照外部经验方面具备普遍性特征。个人主义的知识为解释和解决某个特定领域的问题而存在,与实践密切相关,被视为“情境知识”[17]111,这样的知识不关注一般性,只注重特殊性。而高等教育专业知识是一种理论化知识,其目的之一便是提供普遍性的关照,或者说这种知识需要具备跨情境的应用性。[23]67

微证书的模块化学习与教学策略基于个人需求及个人的不同发展情况而定,虽然保护和迎合了教育过程中人的多元化建构权利和要求,但是,对于知识发展过程中的内部连续性产生破坏。高等教育领域中内部连续性特征指课程设置应客观地依赖于母学科的学科内部逻辑[27],这样的学科逻辑往往相对独立于我们的生活经验。而微证书的反向设计(backward design)原则强调先确定目标,以需求为出发点,进而设计评价标准和考核方式,最后对课程体系和内容进行说明[28],这与高等教育领域专业知识的内部连续性形成矛盾。

(四)微证书课程的实用性价值判断与知识专业权威的塑造之间的矛盾

微证书课程知识的价值判断标准由知识在市场中的作用而判定。正如爱尔兰、新西兰、澳大利亚等国在其《国家资格框架》中对微证书发展目的的介绍所言,微证书的发展要适应就业市场对于技能要求的迅速变化,以市场需求为导向,提高就业者以21世纪技能为代表的就业能力。这也使得微证书课程在知识选择的过程中主要依赖市场对于知识价值的定义。[26]220这种知识价值的定义方式通过课程内容隐含对现存社会秩序的美化,以一种中立的表象掩盖实质上的社会不公。[29]

在建构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指导下,微证书认证方法的整体运行机制离不开对个人利益、价值和权力的协调,这种协调指向不同群体的权力和立场的博弈,这种将课程与知识同权力、立场博弈的化约论不但使知识本身的重要意义被忽略,从而阻碍知识的再生产,同时也会因不同阶层、群体间力量差异使得优势群体的价值导向占据上风,使知识再次沦为优势群体实施社会控制的工具。当学习在教育市场化的趋势下变成一种可交换的商品,文凭便成为在社会流动过程中制胜的关键法宝,这可能会使学习的“消费者”对学习和文凭产生盲目追逐,而提供学习的高校为迎合需求、激发需求,向社会阶层更高、社会权力更具优势的群体提供竞争性“商品”,从而高校的知识生产变成巩固社会不公的工具。这种受制于优势群体价值导向的知识选择和生产过程长期发展的结果往往是精英文化及保护主义的扩张。

微证书课程内容受制于市场规律的选择,迎合经济发展和职业需求的技能被构建成当下情境中最合理的话语,这种课程过度重视技能的培养,而忽视知识本身的积累。随着经济社会的变迁,规范话语必将随着社会历史情境的转变而发生变化,上述适应当下情境的技能在未来也许会被主流规范话语所抛弃。知识生产如果也同样跟随规范话语的改变而转换其生产的方向,那么,知识的客观性和权威将受到破坏。知识生产和发展必须依据知识本身的发展规律,将知识权威回归到知识本身,这是对知识本身“知识效应”的重新确认,也是知识生产的必然要求。

三、平衡高等教育专业知识生产与微证书课程发展的现实对策

探析微证书课程在高等教育领域存在的逻辑矛盾,并不意味着用一种保守主义视角看待微证书在高等教育领域的发展,相反,要努力寻找可行对策,推动微证书发展。

(一)深化微证书课程知识理论体系构建,推进实践性知识专业化

微证书在高等教育领域内的快速发展趋势与当下的社会历史条件变化密切相关,高等教育机构应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看待微证书的发展。微证书课程知识内容不能仅仅停留在解决当下问题的层面,构建完善的微证书课程理论体系,并积极推进实践性知识专业化进程是解决上述困局、推动微证书与高等教育机构协调发展的根本方法。

回应时代发展需求的、与实践相关的知识日益成为社会和历史发展的动力来源,推动微证书课程知识内容走向专业化、系统化是促进微证书体系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路径。微证书课程知识内容不应局限于零散辅助性的功用,而应在个体学习与实践发展的互动中逐渐走向成熟。这不仅能够有效提高微证书模式在教育评价及文凭认可方面的权威性,逐步提高微证书在就业市场中的吸引力,还能助推微证书课程知识向深层次、高水平发展。知识本身的客观性往往处于社会网络中,这种特性使得知识能够走出其生产情境。[23]45从学科发展的历史进程来看,能源、材料、生命等学科的出现和发展证明实用性和实践性知识在自身发展的过程中可以不断深化、拓展和系统化,并最终成为高等教育专业知识领域的新成员。这需要高等教育知识生产者同研究对象间的有效互动,也考验教育系统内部不断的社会性反思。[30]推动微证书课程知识理论体系的建构是协调社会及时代需求与知识生产发展需要的重要方法。

从具体的实施方式看,促进微证书课程知识理论体系建设,推进实践知识专业化可从两方面着手。第一,微证书课程前端设计与开发。通过借鉴相关非正式课程如慕课的经验,将微证书课程内部知识进行系统化和体系化的梳理,依靠顶层设计及专业团队的建设,不断完善微证书课程知识体系。第二,微证书课程监管与评估。积累课程经验,对实践过程进行规范化评估,建立与用人单位间的良好沟通机制,将实践知识转化为推动专业知识生产的动力,并最终实现自身的专业化发展。

(二)构建微证书共识性指导原则和总体性实施框架

构建微证书共识性指导原则与总体实施框架是解决微证书逻辑矛盾的基础性措施。在教育信息化深度发展的时代,微证书新型认证方式无论在实施主体、实施方式、实施领域都呈现快速发展的趋势。微证书以正式身份同传统高等教育进行对话,或将成为开启高等教育“颠覆性变革”时代的重要标志之一。破解上述矛盾,需要明确微证书使用的共识性指导原则。高等教育研究者应参与构建总体性实施框架,规范微证书评价和授予制度,防止违规授予,提升规范化水平,提高微证书在就业市场的实质性地位。这种措施既能维护微证书认证方式自身的健康发展,有效减少证书授予的混乱现象,使企业全面了解微证书认证,实现人才培养与企业用人间的有效互动,同时又能保护高校在知识生产方面的自我需求。

克拉克(Burton R.Clark)在“三角协调模型”中提出国家权力、市场导向、学术权威是高等教育系统中起主要作用的三极影响因素。[31]为防止微证书在高等教育中仅仅承担“局部医治”的作用,政策制定者、企业管理者与高校管理者应明确微证书的概念所指及认证范围和认证效力,提供具有共识性的指导意见,完善相关制度和配套机制建设,培养专业指导团队,严格把控新型认证方式的适用范围。不能将微证书所代表的技能型同高等教育中的专业型混同,保证学科发展的连贯性,维护专业发展的自主性,推进微证书为代表的新型认证方式与高校专业知识生产间的动态平衡。

(三)注重微证书发展与高校职能划分的紧密对接

微证书发展过程中存在的市场需求同高等教育知识生产间的逻辑矛盾也体现出高等教育机构系统内部一直以来的多元化分类发展的需求。高校职能的多元化要求高校在不同的发展阶段,明确自身的办学目标,并选择有效的办学手段。一部分应用型高校将市场力量引入自身的发展过程,不但能增强办学及转型的动力,同时能够更好地满足就业市场的新型需求。微证书的发展应对接好高校职能划分,在应用型高校内有效发挥微证书的优势。

高校分类发展,明确了高校在培养人才及专业知识生产等方面的任务划分。就业单位作为高校的外部利益相关者,要与应用型大学形成良好沟通机制,帮助高校明确办学目标。[32]同时,高校发展微证书模式应明确目标导向,积极与高校分类发展的政策做好衔接,区分科学逻辑与技术逻辑指导下的两种高等教育类型[33],明确微证书认证方式更适合于培养特定专业技术人才的高校,在以学术型人才培养和专业知识研究为主要方向的高校要谨慎运用,要划分适用范围。

应用型大学要积极承担时代发展的任务、回应就业市场的需求,明确市场导向,推动微证书认证方式的发展,依靠微证书的认证优势增加应用型大学的吸引力,提高应用型大学的教育产出。应用型大学在积极推动微证书模式发展、回应市场导向的过程中,应不断总结实践经验,与学术研究型大学形成良好的沟通及交流机制,为研究型大学将实践性知识的专业化转化提供经验支持和实践依据,有效降低高等教育整体的保守化发展趋向。高等教育自身的发展与变革不能是技术进步的附庸,高等教育机构可以根据技术变革的趋势,将技术变革带来的可行性、便利性条件化作自身变革的合理路径,这考验的是高等教育领域内的每位从业者的智识与判断。[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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