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品种命名原则探讨

陈 旭 闫长生 李 坤 周 阳 方 沩

（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科学研究所，北京 100081）

赋予农作物品种一个恰当的名字，有助于人们对品种的了解，可借鉴前人通过长期实践形成的品种命名惯例，为新品种取一个理想的名称[1]。1997年3 月20 日国务院发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植物新品种保护条例》。1999 年6 月16 日随着《农业植物新品种保护名录（第一批）》的发布，我国农业植物新品种保护制度正式实施。2012 年4 月15 日农业部颁布施行的《农业植物品种命名规定》，对申请植物新品种保护、农作物品种审定和转基因生物安全评价过程中农业植物品种的命名进行了规范[2]。

1 国际组织对植物新品种命名的基本原则

中国是于1999 年加入国际植物新品种保护联盟（UPOV）公约。UPOV 公约1978 年文本第13 款、1991 年文本第20 款，以及UPOV 理事会于1991 年提出的品种命名推荐意见中规定了新品种命名的基本原则[3]。通用名称原则、品种易于识别原则和品种名称单一性原则是UPOV 品种命名的三大基本原则[4]。

2 我国对于品种命名的规定

2012 年4 月15 日农业部发布实施了《农业植物品种命名规定》（以下简称《规定》），目的是加强品种名称管理，规范农业植物品种命名，保护育种家和种子生产经营企业、农民的合法权益，维护种业秩序，该规定的实施有效地遏制和预防了“一名多品”“一品多名”、夸大宣传等不当命名行为的发生，进一步净化了种业市场[5]。

《植物新品种保护条例》《种子法》和《转基因管理条例》等有关法律法规和配套规章中，对农作物品种名称的命名原则是一致的[6]。首先是合法合规，在法律层面上获得保护，这是给品种命名的第一原则，再好的名字，如果不能官方注册，是得不到法律保护的。其次要方便记忆，遵循简洁、科学蕴涵的原则。再次是易于传播，一个朗朗上口的品种名称能获得更广泛的社会关注。最后是包含一定产品特征特性，人们能从它的名字里一眼看出它是什么类型的产品。

品种命名分为一般原则和特殊原则。授权品种、通过审定的品种或获得《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证书（生产应用）》的转基因植物品种应当使用批准的名称，即品种名称一致，简单说就是一个品种一个名称。禁止在生产、经营、推广过程中擅自更改品种的通用名称。

3 小麦品种命名现状

品种是在合适的生态和经济条件下，通过自然或人工选择形成的动、植物群体，以有性、无性或其他方式繁殖或重组，具有相对的遗传稳定性和生物学及经济学上的一致性[7]。品种名称包含的信息量相当重要，品种名称涉及育种单位、种子生产和经营单位、种子使用者等各方利益，也包括育种过程中的可信度和可重复性[8]。小麦品种的演化是与生产条件的改善、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广大农业参与者的努力分不开的。小麦品种改良在科技进步的贡献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陈玉冲等[1]曾经对中国水稻品种命名情况做过统计和分析，发现大部分水稻品种命名遵循约定俗成的原则。为了更科学系统地认识我国小麦品种的命名情况，我们对30 年多来（1990-2021 年）通过国家审定的小麦品种名称用字进行了梳理，研究结果可以给育种家今后更好地为品种命名提供参考。

3.1 小麦品种名称常用字分析1990-2021 年通过国家审定的小麦品种名称主要来源于中国农业大数据平台（http://202.127.42.47:6010/SDSite/Home/Index），共计879个。以上数据均不包括港澳台地区，数据更新至2022 年4 月。字频出现率（%）=该字出现数/国审品种数×100。

在通过国审的品种中最常出现的5 个汉字分别是“麦”“农”“中”“春”“郑”。汉字“麦”字频出现率为55.4%，“麦”字最直观地展现了作物的名称。汉字“农”字频出现率为11.1%，“农”字体现了小麦是农业的基础、粮食安全的压舱石。汉字“中”字频出现率为4.9%，其中以中国农业科学院为第一育成单位的品种有26 个，占比3.0%，展现了国字号的担当。汉字“春”字频出现率为3.9%，凡是品种中出现“春”字的都是春小麦品种。汉字“郑”字频出现率为3.8%，“郑”代表郑州，也是河南省省会，证明了河南作为中原小麦种植面积第一大省的天然地位。

3.2 历史沿革小麦品种命名基于历史沿革已经形成一套被育种者、种子管理部门、种子企业和麦农所熟知的约定俗成的命名规则，形成了科研院所、大专院校、种子企业等单位成系列的品种命名。

3.2.1 适应品种审定需求以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科学研究所（以下简称作科所）为例，全所小麦育种课题组始终维持在八九个左右，每个课题组每年培育的新品系少则几个多则数十个，参加国家和省两级审定品系数十个。在2016 年新修订的《种子法》颁布实施前，国、省两级区试容量有限。以国家区域试验为例，在2011 年以前根据小麦生态类型、种植区划、耕作制度和生产实际，以冬小麦、春小麦划分，共设置13 个区组，每年参试品种400 个次左右（含对照），试验点次390 个次左右，容量有限[9-10]。作科所一家单位如果都以“中麦”系列名称参试，全部获得批准参试的难度较大，因此每个课题组采用不同命名方式以争取更多的品系能进入两级区试。2016 年修订版《种子法》颁布实施后，国家良种攻关大区试验、企业联合体试验、科企联合体试验、特殊用途品种自主试验、自主生产试验等陆续放开，试验区组设置按同一适宜生态区优化调整，解决了品种试验容量严重不足的问题，育种者的试验需求基本满足，区试容量小与参试品系多的矛盾基本解决。

3.2.2 突出学科特色航麦 通过航天诱变育种技术育成品种的名称通常以“航麦”开头，例如航麦247 等。航天育种技术与分子设计育种、快速育种技术以及传统杂交育种相结合，能高效选育高产、优质、高效、多抗的优良作物新品种。航天育种技术具有优势性状稳定快、育种周期短等优势，并能获得地面不易得到的优异变异。航天育种技术具有诱变频谱广、变异效率高、变异类型丰富等优势，小麦育种可以有效加强对航天诱变生物学效应和诱变机理的深入研究，并与现代育种技术和常规育种相结合选育突破性小麦新品种。

轮选 利用矮败小麦轮回选择育种技术育成的品种通常以“轮选”开头，例如轮选987 等。矮败小麦是我国独有的特殊遗传资源，是一个便利的轮回选择育种工具。冠之于“轮选”的小麦新品种很好地反映了轮回选择育种技术的特点。利用太谷显性核不育开展群体改良和轮回选择，使多基因聚合，后代群体遗传背景丰富。在矮败小麦轮回选择群体内，利用矮秆不育株进行杂交，对后代非矮秆可育株进行新品种选育，因此，矮败小麦是一个高效育种工具。

普冰 利用小麦与冰草杂交后代材料育成的品种通常以“普冰”开头，例如普冰2011 等。冰草属物种被认为是小麦改良的最佳外源供体之一，将冰草属P 基因组优异基因导入小麦并育成新品种，突破了小麦与冰草属间的远缘杂交障碍，破解了利用冰草属P 基因组改良小麦的国际难题。“小麦与冰草属间远缘杂交技术及其新种质创制”成果荣获2018 年国家技术发明奖二等奖，引领了小麦育种发展新方向，推动了小麦产业向更高质量发展。

3.2.3 区分品种类型根据春化阶段长短不同，小麦可以划分为冬性小麦、半冬性小麦和春性小麦，习惯上按播种期划分为冬、春麦。秋季播种的小麦，生长季节要经过冬季，所以叫冬小麦；春季播种的小麦叫春小麦。因此育种者在给品种命名时会冠以“冬”“春”以示区分。例如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审定的“新冬”系列冬小麦品种以及“新春”系列春小麦品种。2018 年前，新疆各个育种单位审定品种的命名都是以“新冬”或“新春”开头的，例如冬小麦品种新冬20 和春小麦品种新春9 号等。2018 年以后，各育种单位可以自主命名了。

3.3 约定俗成约定俗成的原则是指多年沿用下来的久已通用、人所共知的命名方式。“中麦”系列命名体现了中国农业科学院作为农业领域的国家队的历史地位和高度。省、地市级农业科研单位则多以地名+编号命名，例如济麦（山东省农业科学院，“济”字频出现率0.9%）、郑麦（河南省农业科学院，“郑”字频出现率2.7%）、周麦（周口市农业科学院，“周”字频出现率1.5%）、冀麦（河北省农林科学院，“冀”字频出现率1.5%）、石麦（石家庄市农林科学院，“石”字频出现率1.4%）、扬麦（江苏里下河地区农业科学研究所，所在地扬州，“扬”字频出现率2.6%）、川麦（四川省农业科学院，“川”字频出现率2.2%）。大专院校则以校名+编号的形式命名，例如山农（山东农业大学，“山”字频出现率2.5%）、豫农（河南农业大学，“豫”字频出现率2.8%）、西农（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西”字频出现率3.2%）、河农（河北农业大学，“河”字频出现率0.2%）、安农（安徽农业大学，“安”字频出现率0.2%）等。

3.4 美好寓意“兰天”系列小麦品种起名源于兰州农校与天水农校的合作，联合开展新品种选育工作。“兰天”既指兰州农校和天水农校，又赋予了美好愿景，谐音蓝天，清澈明亮，朗朗上口。甘肃省农业科学院小麦研究所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综合引进国内外优异种质资源，并对收集的抗条锈病种质资源进行筛选、研究和利用，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育成了一批“兰天”系列抗锈病小麦新品种。目前“兰天”系列抗条锈病小麦品种在甘肃、宁夏和青海等省、自治区年推广面积达20 万hm2（300 多万亩），使条锈病的疫源区得到了有效治理[11]。这些品种在生产上的大面积推广应用，有效遏制了疫源区小麦条锈病，减轻了小麦条锈病对我国广大东部麦区的危害程度。

“龙麦”系列小麦品种由黑龙江省农业科学院作物育种研究所选育。“龙”指黑龙江，同时“龙”又是中华民族敬奉的图腾，是吉祥雄伟的象征，“龙麦”大气磅礴，过目不忘。2010 年以来，龙麦33、龙麦35 及龙麦36 等“龙麦”系列强筋小麦品种年种植面积已占东北春麦区小麦种植面积50%以上，为优质强筋小麦原粮生产基地建设及面粉加工企业发展提供了可靠的物质保障，标志着东北春小麦育种又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12]。

4 关于品种命名的讨论

首先，品种命名要具有育种单位品牌辨识度，体现育种单位育成品种的系统性，在命名中尽量选择有辨识度、寓意美好并体现特征特性的字词，避免出现引起歧义的情况。其次，作物新品种的命名应新老兼顾，不影响历史上产生的优秀品种（济麦、郑麦、轮选等）的影响力。

仍以作科所为例，建议在给作物新品种命名时，应当使用规范汉字、英文字母、阿拉伯数字或其组合，名称不超过15 个字符。统一的命名模式:中+（合作单位）+属种（或通用名）+特性描述。“中”代表中国农业科学院。“属种（或通用名）”代表品种类型，如麦、稻、玉、豆等。保留有代表性的品种名称，如“中麦”“轮选”“航麦”“普冰”小麦品种名称。“特性描述”可以为选育方法、亲本来源、地域和品种类型，可以为对品种外观、口感的描述，也可以为对特性的艺术化描述。特性描述可使用汉字、字母或数字，可依据亲本来源、地域、特征特性或美好寓意进行命名。

致谢：感谢甘肃省农业科学院鲁清林研究员、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农业科学院黄天荣研究员对本文的指导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