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与鹦鹉

雨凡

位于葛洲坝三号船闸下的坝头园林，青草露尖，大树参天，百鸟争鸣。周末闲暇，我携夫人沿着园林内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一边悠闲地散步，一边陶醉于美好的春光。

“哇——哇——”一阵粗劣嘶哑的啼鸣，突然打破了园林内的静谧。游人纷纷举目，循声望去，一只乌鸦立于不远处的枝头上，伸长着脖颈不停地嘶鸣着。“真让人晦气，今天怎么遇见了讨厌的乌鸦。”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两个靓妹如川戏变脸，由笑靥如花顿然换成了一副面目狰狞。乌鸦的嘶鸣只是不那么悦耳罢了，犯得着这般让人憎恶吗？

夫人发现我的不快，迅即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我，示意我别去与靓妹介意。并说乌鸦在国人的眼里从来就不是祥瑞的象征，大嘴乌鸦的凄厉嘶鸣令人毛骨悚然，总让人联想到不祥之兆，千百年来，这种思维定势已在人们心目中根深蒂固。靓妹的反应虽说有些过度，但不足为奇，可以理解。

乌鸦只是长相丑陋和叫声凄厉而已，其实乌鸦是人类的朋友，也是一种益鸟，属国家级保护动物。它们喜欢食害虫，有益于农作物的生长。同时它们因喜腐食和人们随手倒掉的残羹剩饭，客观上净化了环境，有着“清道夫”的美称。我对夫人的解释不以为然，继续为乌鸦争辩着。

小径拐弯处豁然开阔，林间空地的石桌上放着两只鸟笼，旁边的石凳上或坐或站着一群人，围观并不停地为笼中的鸟儿喝彩。两位腰板依然硬朗、已届耄耋之年的老人正兴致勃勃地遛鸟，与笼中的鹦鹉乐此不疲地逗着趣，兴头儿正浓。

“新春快乐！”笼中的鹦鹉学着它的主人发出了悦耳的问候，逗得围观者拍手称快。另一鸟笼中的鹦鹉也不甘示弱，跟着主人叫起了“恭喜发财！”并边叫边扇动着两只翅膀，模仿得维妙维肖，惹得围观者捧腹大笑。这时，鹦鹉继续学舌，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美女好”，让那两个靓妹又喜笑颜开，围观者也纷纷点赞。

刚才听到乌鸦的叫声，现在又遇见鹦鹉在学舌，是偶遇还是天意，我无暇顾及。此时我却不由得联想到了一则关于鹦鹉与乌鸦的典故，说的是鹦鹉与乌鸦不期而遇，鹦鹉发现野外的乌鸦十分自由，而乌鸦感觉笼中的鹦鹉十分安逸。所以鹦鹉羡慕乌鸦的自由，乌鸦欣赏鹦鹉的安逸，二者通过商议达成互换协约。乌鸦得到了安逸，但难得主人欢喜，最后因抑郁而死于笼中；鹦鹉也得到了自由，但长期安逸使其养尊处优，无法独立生存，最终因饥饿而暴尸街头。这则典故说明了一个道理，不要盲目羡慕别人的幸福，其实那并不适合你，做最好的自己才是硬道理。

鹦鹉固然可爱，聪明伶俐，善于学习，训练有素，尤其是拥有维妙维肖的语言效仿能力，被称为“表演艺术家”，深受人们追捧。加之羽毛华丽，体态姣美，成为玩鸟者的首宠。但我始终不以为然，并非与鹦鹉过意不去，而是人们对现实中的“鹦鹉学舌”早已厌恶，尤其是鹦鹉式的圆滑世故、八面玲珑与阿谀奉承的做派，让人不敢苟同。

其实，乌鸦是智慧的鸟儿。据报道，在日本某大学附近的十字路口，经常有一群乌鸦在等待红灯。它们不像行人那样为了过马路，而是当红灯亮时，快速飞到地面上，把叼着的一枚枚胡桃放到车轮底下，等车子把胡桃辗碎，乌鸦们又再次飞到地面上享受美食。这并非乌鸦聪明的孤例。无独有偶，烏鸦喝水的故事在中国妇孺皆知，成为小学的语文教材。乌鸦的嘶鸣确实没有鹦鹉般悦耳动听，甚至有些刺耳，但乌鸦发出的是一种原始的、本能的、无恶意的真实心声以及对挑战胜利的欢呼，无论是社会还是个人，都要宽容和接纳乌鸦，学习乌鸦不怕打击不怕蔑视不怕被视为“另类”的品格，学习乌鸦不惧世事艰险敢于闯出一条生路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