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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中后期清政府保运体系中的淮水入海入江选择*

2022-11-15王建革由毅

浙江社会科学 2022年11期
关键词:里下河高邮道光

□王建革 由毅

内容提要 明末清初,淮水大部分在清口入黄,下游水量较少。清代中期以后,清口区域泥沙逐年沉淀淤积,黄河堤和洪泽湖湖底不断抬高,这使得淮水开始在汛期更多地从山盱五坝下泄高宝诸湖,然后进入归海与入江通道。早期的水灾并不严重时,里运河北部没有淤高,泄水面较广。然而,随着北部的淤高,泄水区主要集中在车逻坝一带。康熙乾隆时期,官方一方面维持高堰,一方面开拓入江方向的洪水排泄。不得已时,官方仍开车逻坝泄水。道光年间,官方每年长期闭御黄坝,淮水几乎处于全入运状态。运河因着黄水入运而不断被淤高,高堰因着湖蓄加强和黄河水入湖而被不断加高,大水时入江与入海水量更加增长,几乎达到泄水量的限制,盐场也常受水灾。泄水难下,官方常常叫里下河地区承受最终的水灾以保运河畅通。这其间归海与归江的技术选择涉及水环境变化,涉及一系列的工程,也涉及清政府的运河策略。

大运河在苏北横截东西向的淮河水系,造成淮水的排泄困难,淮水的入海和入江的问题,一直是淮水下游的重要问题。明清时期政府利用淮水刷黄济运,利用清口水利枢杻工程将淮水分流。明末清初,淮水大部分入黄河,没有对下游形成泄洪压力。清代中后期,随着黄河的不断抬高和洪泽湖底不断因淤积而抬高,淮水难以在清口更多地入黄,从山盱五坝下泄入高宝诸湖,形成对下游的泄水压力。为保证清口的运舟渡黄,道光年间官方长期闭御黄坝,淮水几乎处于全入运状态,清口处的运河也因着借黄济运不断淤高。淮水和洪泽湖水位在汛期上涨时,通过五坝泄水,下游形成入海和入江的通道。归海路线是泄水经车逻等坝进入里下河地区,再过范公堤入海;归江路是从邵伯湖南部运河分水进入人字河区域,通过多条分水通道分泄洪水,最后进入芒稻河和其他东南通道入江。整个苏北地区的保运防御体系以黄淮运为中心。史奭称上流、中流、下流。上流涉及高堰、周桥、翟坝,即是高堰一线的堤防;中流是“自淮至扬运河漕堤”;下流即“范堤各场之海口”。三流形成三个阶梯的水流。上流与中流以保运为中心,下路防里下河泄水为灾,防沿江沿海的潮水为灾。史奭言及下路水灾的原因时指出:“有二说焉:一则各海口距漕堤俱三四百里而遥,纡回曲折不能直达也;一则下河七邑,四高中洼,地形如釜,沿堤减闸之水,譬之由釜边而入,范公堤各场口,地势反高,譬之由釜边而出,则釜底之田庐已在深渊矣。沿堤三十余减闸之水,滔滔东注,既不通江,又难达海,非民田受之而焉往也?故运河之水导之入江入海者,上策也。不得已而泄之下河。”①高堰是上游的水文控制线,淮扬运河堤是中游控制线,范公堤是下游的控制线。里运河的入海和归江是这种大水利系统的选择。高堰的洪水的排泄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决定着下游入海入江的排泄。入江通道自明代已经产生,此通道在清代中期才得以扩张,随着高堰泄水量的进一步增长,入江入海的通道都不能使里下河地区和盐场免受灾难。本文通过对这一复杂水利工程与水环境关系的疏理和分析,理解清代黄淮运治理的决策偏向,既有助于理解清代国家控制环境的能力,也有利于揭示大运河地貎和水环境的历史,更好地理解大运河这一自然-文化遗产的特点。

一、归海五坝的水流

靳辅治河时,里运河多处决口,黄河南泛。“自顺治十六年归仁堤冲溃之后,睢湖诸水悉由决口侵淮,不复入黄刷沙,以致黄水反从小河口、白洋河二处逆灌停沙,积渐淤成陆地。至康熙六七年间,各处大水,黄淮并涨。黄涨而王家营、二铺口、邢家口等处冲溃矣;淮涨而三沟、翟家坝等处冲溃矣。”古沟、翟家坝等处冲溃之后,淮河之水由高宝诸湖直射运河,下淹高宝等七州县之田。“河淮两水,俱从他处分泄,不复并力刷沙,以致流缓沙停,海口积垫,口渐淤高。”②他兴起一系列水利工程使淮水更多地通过清口入黄,恢复潘季驯的黄淮并治的状态。这时,高堰和淮扬运河的淤垫水平已经增加。靳辅言道:“宋元以前,高邮、宝应诸湖,原皆田畴。臣前堵筑清水潭,深挑两堤中间河底,有宋元旧钱及砖井石街,其为民居可证。盖黄河在宋元时,虽南侵而尚未全徙,至明代始绝北流,南夺淮渠以入海,致淮水壅不得下。”③尽管这样,早期淮水更多地入黄,下游排泄区域较广,水灾较轻。明代束水刷沙之生态水利起作用,下游泄水问题便相对不严重。里运河段经历了二百余年,官方才确立了里运河东堤的完善,只是堤身较薄,经常溃决。早期里下河地区没有多少水灾,隆庆以后常有水灾。高宝湖的形成与扩张使运堤常溃,洪水通过减水坝泄洪,进入高邮、兴化等地并积于里下河地区,水文系统因此发生了重大改变。④

图1 归海坝与里下河区域水文示意图⑧

高邮城南的运河五坝,即南关坝、五里坝、八里铺坝、柏家墩坝、车逻坝,在康熙四十年已有二坝南迁。“改建高邮旧减坝为滚水石坝,迁建南关坝于五里坝旧址,并迁建车逻坝于旧坝迤南。”康熙四十七年,旧坝继续改迁。五里中坝建于八里铺坝下,旧五里坝已废。“以前迁南关坝于五里坝下,现在又迁旧五里坝于八里铺,名为五里中坝,长五十丈,系石底。”这时期的车、南二坝不敷宣泄,添此五里中坝,坝上封土不轻启。乾隆十八年,“淮扬运河大水。高斌力持封守邮坝,如前数年之例,希冀下河有秋。水势壅阏,启放邵伯迤北二闸,遂至冲溃,并濯开车逻坝封土,上、下、河尽淹,漂没无算。”乾隆十九年,“启放车逻、南关两坝,下河成灾。”乾隆二十年,“启发车逻、南关两坝,下河大水。”⑨里运河的北部由于长期的黄河入运而淤塞变高,水汇南部,诸坝逐开于中南部。康熙三十八年,官方废永平港减水坝,四十七年,改建八里减水坝为五里中坝。乾隆四年,改宝应子婴沟减水坝为闸。二十年,废柏家墩减水坝,迁建南关坝于五里中坝旧址,迁建车逻坝于旧坝以南。二十二年,增建南关新坝。减水坝南迁,使高邮南部逐步形成五座减水坝,山盱五坝为上五坝,归海五坝为下五坝。⑩官方基本上经常通过车逻坝控制入海的通路。

归海水道愈到后期愈集中于少数通道,高、宝运河底与里下河中部兴化一带地面之比较,高低略相等,路途较远,泄水较难。运河最大水位时水面高于下河地面两丈,这种建瓴之势是随着高堰泄水增加,湖泊汇水增多形成。“明清之际创筑河堤,高不过一丈上下,后屡加高乃至两丈,即以御马头誌椿计算,堤顶高亦一丈七八尺不等。”⑪明中叶湖面尚低,入运之水亦少,官方于“宝应境内先后拦河建南、北洪济二闸,七里闸、六满闸、金门闸以束水势,东岸民建涵洞,仅能灌溉,不资分泄,而山盱减下之水无多,故高邮以南,亦无减水大坝。末季失于咠治,堤堰大坏,淮注而东,黄漾而南,清口淤而运道淀,于是高邮上下之河,屡患盈溢。”⑫清代大修泄水闸堰,逐使阻水功能强大,也形成了泄水的强势。

图2 里下河地区形势图⑬

不断入湖与入运的黄水使高宝运河在清代中期快速增高。“沿堤张公所树木榜及历来碑碣之类皆埋在土中,临河市店悉自堤顶层级而下,更可见一二十年间,运河身与堤亦日渐加高矣。”⑭早期的北部淤高使过水艰难,运河涵洞不断减少。在黄浦镇,“运河东岸黄浦闸二座,在黄浦镇南,金门各阔一丈二尺,水入黄浦溪,东入凌溪,又东入黄昏荡,为马家、九里等荡,由九里沟、李家沟、西建冈河东至盐城县北串场河。”这一地段以前记载有涵洞,嘉庆末年多无。南部有李家涵洞,“今按河厅册,无。”又有杜阳涵洞,后期河厅册上也无记载。“运堤又南,有狼儿闸,金门阔六尺六寸,入广洋湖,有长沙沟水亦入广洋湖,经平望湖入大纵湖,出西官河,经盐城县南串场河出石閘入海,運堤又南,有邱家涵洞,有范家涵洞,有从家涵洞。”三个涵洞后期皆无记载,说明废弃了。地势变化使东泄水路南移,集中于兴化和高邮的洼地一带,兴化受灾格外严重。“兴化居高邮之东,范堤之西,泰州东台之北,盐城之南。不仅高邮各坝之水须由县以达范堤,即泰州、东台之水,亦半由县经行。故沦胥之患,兴化独甚,高邮次之,泰州无虞而东台又次之,盐城则又次于东台。”⑮高邮、泰州、兴化、东台的下注之水皆入串场河,沿串场河北流,下射阳河入海。地势变化使高邮以东成为自然泄水易入地区,沿串场河北行的水流,顺流难度大,由于范公堤外的盐场众多,官方又难以引更多的泄水入盐场区,这种环境使中部的积水加强。

清初,堤东之河纵横交错,湖荡间杂其间。泄水时,官方将“高邮南六滚坝之下各开支河数里,使之北入运盐河,南入渌洋湖,会注于兴化之下流。再将兴化原旧支河三股,一名车路河,迤东串场河直达丁溪海口;一名白涂河,迤北转东由串场河直达小海草堰海口;一名海沟河,亦斜迤东北由串场河直达白驹海口,则南六滚坝之水行矣。”这是南面六滚坝之水东行,北部还有二滚坝出串场河达海口。清初入海范围甚广,通路甚多。“水大则引水归海,水小则闭闸以灌溉民田,则范公堤以内之水,皆由闸至港以入于海矣。”⑯入海通道沿南北串场河分散于广大的地区,既保护了盐场,又不使泄水经范堤过盐场,对圩田和垛田发育有益。河身曲折,对下泄洪水不利,防止海潮倒灌有利,河身顺直则会引发卤潮内灌。长期以来,内排的泄水沿着串场河北排,在射阳湖一带淤塞的压力下,北排压力也会增大。许多人认为当以东台一带的出海口为主,故一段时间在兴化近处开范公堤出海口。⑰然而,出海口不宜多开,泄水会使里下河地区的积水难排,也对盐场的卤水造成灾害。

乾隆二十四年六月十五日白钟山奏:“高宝运河自高邮以上,河水高于湖水三四尺至七八尺不等,高邮以下湖河渐次相平,至三沟闸上下则湖水高于河水。”高邮城以南少有淤积,湖水水面较高,东部恰成为泄水通道。乾隆十八年车逻坝过水,南关坝未启,下河民田被水较轻。以后旧南关坝、柏家墩等坝全开,范公堤也被挖数十处。为保里下河有收,高斌晚开车逻坝,水量集中在邵伯一带。“将石底石冲起,以致两面闸墙坐蛰。”高邮以下至邵伯数十里湖河连成一片,堤工多处被冲毁。秋天时江潮甚大,通江之路难以下泄。⑱为保运河,里运河上诸坝齐开,里下河灾情严重,高斌被革职留工。⑲

乾隆年间的车逻坝过水较多,高堰常开天然二坝。鄂尔泰上疏道:“查天然坝之名,始于明河臣潘季驯,因彼时湖底甚深,此处地形稍亢且为山盱尾闾,而高家堰石堤仅三千余丈,又不足恃。故用水防决,然亦止令漫溢而出,初未闻掘坝至地,而一泄无余也。今湖底既高,水面随长,形势迥异。所赖以潴清会黄,济漕运而保淮扬者,实惟高堰一堤。”清代中前期的黄水入湖和湖底淤高,已经使天然坝的作用与以前不同,早期只是天然漫溢,后期则是开掘天然坝放水。“天然土坝,原不须开,乃河员旧习,但遇湖水盛涨,三滚坝尚未过水,即将天然坝掘与地平,俾全湖注东。”由于壅正年间的坚筑高家堰取得了明显的成就,鄂尔泰认为不开天然二坝的理由充足。“请敕下河臣,将天然二坝永不许开,俾洪泽湖水得以常蓄。至有为天然坝不开,高堰堤危险之说者,查高堰石工共长一万二千九百二十余丈,计七十余里,且堤顶宽四五丈,贴堤土工靠实,坦坡如法而苇草蟠结,过堤之浪不能击背而撼,此万无可虑者也。”⑳他建议关闭二天然坝以保湖蓄。乾隆十五年以后,永闭天然二坝,却新开智信二滚坝。乾隆十六年六月份高斌“估建山盱二石坝,旧坝之下仁、义、礼,新坝定名智、信,是为洪湖五坝。”旧坝无封土,新坝有封土。自北至南:仁、义、智、礼、信。道光中,于智坝迤南又添建林家西坝,又移信坝于智坝之北。㉑其实,到乾隆中期,形势差不多与以前频开二天然坝的形势差不多了。乾隆十八年,随着湖水的增水,嵇璜对下游增水的现象有所观察。“前河臣将车逻、五里、南关改为石滚坝,使有过水节制。是运河之三滚坝,原与高堰三滚坝上下相应也。今高堰增二滚坝,共有五坝,已觉来路多而去路少。若遇大水,坚闭不开,固为保全下河起见,但湖、河之水同时壅涨,不特上河田庐淹没,迨至波涛冲激,堤岸溃决,则下河之受害更甚。”㉒

乾隆二十年,洪泽湖及其周边水环境从缺水状态变成丰水状态,这种丰水状态与天然坝关闭与三滚坝设置有关。乾隆二十二年梦麟言道:“伏查洪湖水势,二十年以前患其不足,近则患其有余。”缺水济运能力不足,丰水则有泄水危机,五坝过水量增加,下游泄水量也增加,下河被淹严重。官方挖范堤泄水,晒盐的亭场被淹。乾隆二十年六月底七月初,洪泽湖滚坝依次开放:“仁、义、礼三坝过水三尺五寸,即将智、信二坝次第启放。”官方将清口的束水坝再一次地拆宽。官方采取的泄水序列是:先开入江通道,高堰滚坝合适时再开,不得已开运河坝,最后一步是全开归海五坝,淹里下河地区。七月二十二日庄有恭奏道:“洪湖泛涨,高堰五坝六月三十日已过水至五尺八寸,高邮之南关、车逻两坝已于六月二十八日过水,而运河水仍未减。”官方开五里中坝,甘泉、高邮、宝应、泰州淹漫加重。“淮水滚滚东注,将来即下游之兴化、盐城、阜宁亦必成灾。”这一年入海诸坝既开,里下河地区的村庄难免浸溢,被水灾民情况甚惨。㉓

大水时遇潮,灾害波及盐场。乾隆二十年秋初,“两淮通、泰、淮三分司所属场灶,本年五六月间阴雨连绵,停煎多日,荡草田禾间被淹浸,然无大碍。”秋潮使积水难下。“东北风雨甚大,海潮漫入,锅亭、篷舍多被吹倒,荡草田禾复被淹。”产盐地带被水,要车戽出水。“泰属之富安、安丰、梁垛、何垛、东台等南五场,据禀被水最轻,急加宣泄车戽。泰属一些地区被水较重,然不成灾,仍可持续。这一年只是淮属的板浦、中正、临兴及归并板浦之徐渎,归并中正之莞渎,据报高洼田地尽被水淹,房舍倒塌,引盐淌消,种粮难以被种,盐池遽难晒扫,灾象已成。”㉔坝水下排时,兴化一带的盐场泄水与东海潮水相感成灾。

从表1可知,越到后期,车逻等坝过水量增多,受灾面积增大。丰水时,入江通道分担了更多的排水,然而开车逻等坝时形成的水灾县数在增长,故官方不轻宜开车逻坝,尽管这时有入江通道,官方只是随着过水量增加而增加入江水量,不得已时开车逻坝。

表1 车逻等坝过水年的受灾状态

乾隆三十四年五月,李宏描述了长期以来湖顶筑坝与水位的变化历史。“臣等悉心筹度,洪湖内每年霜降水落,坝顶原高出湖面八尺五寸及九尺不等。一交大汛水发,陆续长至八尺五寸及九尺,方与各坝顶相平,如再增长,即属有余之水,应早减泄。历查从前,乾隆七年、十一年、十八、二十等年,俱长至一丈五六尺,近于三十年、三十三年,湖水长至一丈二尺之宽,清口全行启拆,而五坝过水三尺余寸,下注之水,由高宝河湖分泄入江。高邮一带,尚可容纳,南关、车逻等坝未开,下河各州县屡获丰收。今若将山盱五坝坝顶加增,令其高出湖面,寻常水势,原无他虑,设遇伏秋大汛,清水异涨,或值黄水同时并长,即大展清口,仍恐不及宣泄。则高堰一线缕堤,难以容受。”㉕到乾隆中期,高堰开始难容淮涨之水,淮水南行入江入海分流的增加趋势日益明显。

乾隆年间,官方大辟清口,入江通畅,归海路线较少使用。乾隆四十二年高晋上奏时指出:“因海之路纡远,下河民田易于被淹,仰蒙指授机宜,大展清口,使洪泽湖清水会黄东注归海。山盱五滚坝一律封土,每年酌量启放。”由于黄水积淀,高邮以上的运河河高湖低,高邮以下湖高河低。“从前黄水倒漾,上下河身虽不无停淤,而水势下注仍无阻碍。”宝应诸湖“周围三百里,水势一律相平,而运口至瓜洲,计高十四丈有奇,地形北高南下,势若建瓴。”㉖乾隆末年,北部闸坝失修不能恢复,官方将泄水集中到这一车逻坝区域。

二、淮水归江

淮水最早的归江记载发生在隆庆四年,明代官方也有淮水入海与东南入江两种选择,基本上首先归海。明中前期洪泽湖积水形成建瓴之势后,有冲击淮扬运河的危险。嘉靖中期,官方排水入高宝二湖,开黄浦闸,导水入射阳湖。㉗万历十一年,“建江都芒稻河减水闸,泄湾头运盐河之水通江。”万历二十二年,抚按牛应元议开金家湾芒稻河,并议建闸。芒稻河万历十年已建东闸,这一年建了西闸。第二年,江都县的知县张宁力主开金家湾泄水入江。明末,江都县的归江闸坝越来越多。“江都县运河东岸建湾头闸,湾头即古茱萸湾,分运河水,东抵泰州,名运盐河。又建壁虎桥、凤凰桥泄水,经盐河出廖家沟,下达归江。桥下即滚坝,建坝当在杨一魁导淮开金湾之后。壁虎桥在湾闸迤北,清乾隆时于旧桥北添建木桥二座,名为壁虎三桥。”㉘

图3 清代淮水的归江之路㉙

史奭论及邵伯南部的水流形势时指出:“最险要者,则自邵伯金家湾起,北至露筋界牌止,计堤四十余里。”这一区域泄水最为直捷。自昭伯至江,不过三十二里,泄水则为直捷。㉚相对而言,归海通道易入不易出,常常积水为灾。高邮州知州叶机叙言:“自高邮致范堤各闸二百里,堤外至海,又一百七八十里及二百里,频年坝水下注,堤内之河,间段淤阻,堤外之古河、王港,亦久已淤塞,涓滴不能入海。机昔曾身历其地,访之土著,佥称近年高邮坝开,水流一月,尚不到堤下之串场河,两三日间,溜尚湍急,后则渐缓而平,以致运河一线单堤,内外交病。”入江之河道近得多。“一昼夜水行可五六十里,高邮坝开一月,水尚不到范堤,堤外至海,尚有二百里,其远可知。今入江止四十里,路近则水行疾,一日行数日之水,消减必速。”长距离与短距离的挑河之费是有较大差异的。以高邮四坝为例,“至海口凡四百里,分挑各河,每河须挑四百里。若入江,应挑之河道,不过三十余里至四十余里,较入海之路,十仅得一,钱粮省而工速。”㉛

康熙三十八年,大臣们一致认为高邮一带的积水可以分散入江。“高邮湖之水势宜分也。查邵伯镇南有金湾三闸,闸南有金湾滚水坝一座,三闸之水由人字河入芒稻河下江,其金湾坝外原无引河,今议于坝外挑引河五里,通人字河,将高邮湖之水引入邵伯湖,由金湾闸坝同归人字河入芒稻河下江。其人字河计长十八里,见今浅窄,应加挑浚。”㉜康熙过高邮时认为决口重点区域移至高邮以南,诏示将高邮以北减水坝闸尽行堵塞,东岸的滚水坝也堵塞,使入江通道处于自流溢水状态。闭归海通道,大辟入江通道。康熙三十九年,张鹏翮为河道总督,他面奉谕旨:“湖水由人字河、芒稻河入江,朕所见最真,尔必须要行。”张受命,“五月,挑人字河、芒稻河。又因金湾泄水不畅,挑凤凰桥引河。”为使淮水南下入江,官方几乎不断地挑人字河,使水入芒稻河入江。康熙四十六年,官方“建洪泽湖蒋家坝石闸,闸下挑引河,引水由人字河、芒稻河入江。”商人在芒稻河闸上口筑坝,并将董家沟堵塞不开,蓄水运盐。这时期,整个入江通道几乎是全年开放的,开闭时间是康熙四十四年定的规则,“十二月闭坝,正月开坝”㉝。康熙末年,入江口门的宽度超过明末一倍以上,达57丈。从邵伯镇分出的淮水,越来越多地分往入江通道,引河越开越多。㉞北部的淤高,加上高堰泄水量大增,使运河的水量和东部高、宝和昭伯湖的水量大增,这时入江路线的大辟,也是水环境变化的结果。

乾隆初年,导淮入江是主导方向。河督高斌的导湖入江之议得到了实施,入江水量大大地提高。金湾闸之上建宽大石闸以利盐运,为保证入江通道的泄水,官方规定运盐通道须回避入江通道。官方提议将泰州河道上的土坝改为闸,以防私贩多泄涨水以利运盐。㉟乾隆八年,陈世倌等人发现入江通道已有被江水顶托之势,入海通道仍有难以克服的逆势。“兴盐一带,形如釜底,运河下水稍大,必先淹遍内地,然后归海,是入海不如入江之便。”各路入江通道最后入石羊河达于江。至于运盐路线,陈世倌等认为可以于芒稻闸下开挑越河接入金湾河内,再于金湾闸上添建大石闸并修牵道,俾盐船由此避险就平,盐舟绕金湾河重入淮扬运河再经瓜仪江口入长江。他建议在泰州境内多修闸坝。“泰州河内,旧有秦唐港、白塔河、百汊河三路,旁趋入江,因私盐往来,筑坝堵塞,今应将土坝改建闸门,以时启闭,并挑通河路,既防私贩,复洩涨水,似属两利,此运河下游分泄入江之路也。”至于入江之路与入海之路的水文平衡,官方须掌握机宜。“上游高邮南关等坝,一经开放,则运水全势倾注下河,难受必应永闭,以拯下河之淹,与天然坝同第。恐高宝水盛,入江之路尚属不足,则入海之路亦宜分筹。”㊱自然水流入海较宜,非大灾时,应人为地加强入江路线,而大水时水盛,官方也可好令归海之路分担一部分水量。

早期金湾北、中、新三坝下注之水汇成一河与原运河呈人字,故名人字河,见图4。这时分水河少,泄水压力使官方多建分水闸坝,不断形成新河道。“芒稻东西二闸,建自前明康熙至乾隆初年,叠辟归江之路,于邵伯以西增建闸坝,分泄山盱各坝下注之水,不使多归下河入海,以护高宝与兴盐诸邑低洼民田。”多条分水河与运盐河在用水时机上形成了互动关系,泄水要求下游河道早为腾空,运盐河则要求有充分的水量以维持行舟。乾隆二十二年,总督尹继善等奏:“芒稻河为河湖归江第一尾闾,若长年启放,俾诸湖积水畅泄归江,冬春水落,早为腾空,备伏秋容纳之地,则南关、车逻二坝,自然过水无多,下河可免淹漫。无如芒稻河,乃盐船必由之路。当河防急需泄水之时,正盐船盛行之候,若将闸板徹底启放,则溜势遄急,盐船难以牵挽。若因此闭闸,则湖河水无去路,必致壅积成灾。芒稻闸河自西北直趋东南,湾头河则自西南至东北,横亘其间,所有金湾、东湾、凤凰、壁虎、湾头等闸坝,减水皆直趋是闸,及董家沟、石羊沟、廖家沟各滚坝,归江盐船由湾头河行走,须闸门下板,方资浮送,所以芒稻闸坝不能启闭。”㊲

图4 康乾时期的入江路线㊳

官方要早早泄水腾空水道,与盐运构成利益冲突。乾隆二十三年,皇帝在上谕中有:“夫蓄水运盐,不过少省牵挽之劳,所费在富厚商人,而下河数州县之民生攸系此,其轻重岂不较然耶。嗣后芒稻闸应永远不许再下闸板,俾得畅泄归江,则诸湖积水自可减退,遇伏秋大汛,亦足以资容纳下河一带,得永蒙乐利之休矣。”㊴皇帝重视里下河一带水灾防治,宁愿减少盐运的便利。乾隆三十二年,尹继善等强调冬春水落时腾空,“无如芒稻一河乃淮南盐艘盛行之候,若将芒稻闸板彻底启放,则溜势湍急,船难挽牵,恐礙盐运。”由于芒稻闸坝不能启放,他提议用越河解决运盐问题。“查芒稻迤东,现在旧越河一道,应令盐船由越河直走金湾北闸,不绕芒稻闸出湾头,则泄水运盐,分为两途。”㊵另分一途的运盐路线,走金湾北闸的路线,是绕路从北面绕走入淮扬运河的路线。

嘉庆年间,这时高堰的建瓴之势更强。嘉庆十一年,官方一方面在王营开减坝,同时加筑高堰石工。加高子堰,开放智礼二坝。尽管如此,五月水涨时,风浪仍然掣通信坝。㊶五月二十九日,戴均元等分析了一百多年来的黄淮变化,当时的人已经对湖底的升高有了认知。“百余年来,向惟乾隆五十一年为最大,高堰志桩长至一丈六尺二寸,其次则乾隆四十三年及嘉庆九年,曾长至一丈五尺一寸。本年五月初旬,长至一丈八尺四寸,实为从来所未有。”戴均元等采访周边人员,周边人员认为这是湖底长期积淤所致。“又积年黄水倒灌,沙喷湖口,向抵武家墩而止,此二十余里内本有淤浅。今自清水奔流畅出,至浅处已刷深八九尺至丈余不等,并无阻遏。”㊷湖底升高,志桩既使升高,形成的水流必然向西南处的山于五坝处集中,这也必然使高堰的泄水压力加重,而泄水形成的建瓴之势对下游的入海和入江之势推动力量也更强。

嘉庆十四年七月二十四日,吴璥等在上奏时提到清口水情的历史变化。“从前洪泽湖冬间存底水六七尺,即能外注。交汛后长水一丈以外,例应以次酌启滚坝分减,长至一丈五尺即为盛涨。今则河口河底过高,洪湖底水一丈以外,尚不敌黄,以致冬春间即已倒灌。现在湖水长至一丈四尺七寸,而河口黄水亦加长增高。清水仍不能外注,是以不得已将御黄坝堵闭,以免倒灌入运添淤。是黄河河底未深,总不能见蓄清之效,为今之计,不得不先筹以黄刷黄之法。”他又说:“溯查乾隆四十三年改清口以后,至嘉庆四年邵工失事,止二十四年内,漫溢不下十数次。固知下壅则上易溃,亦心上溃而下始淤,受病非一日。”这时又不断有黄河的决口,决口分流使黄河河身流缓淤积,“正河益淤,海口益仰,倒灌亦因之愈甚。以三十余年河势通塞之故考之,其因漫溢为患,凿凿可据。”㊸

早期淮水在洪泽湖清口处七分入黄归海,三分入运,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嘉庆年间。“湖水去路有二,一由束清坝、御黄坝入黄河出云梯关归海,计泄水十之七八;由运口折东经三坝三闸入淮扬运归江,计泄水十之二三。”㊹嘉庆时期,淮水仍然大量入黄,因高堰增高和险情增大,不得不常开五坝。吴璥上奏时提到智信二坝自嘉庆五年后不再加封土,汛期听其过水,随着危机的进一步发展,水流控制中心集中在山盱诸坝。嘉庆十五年五月二十九日,吴璥等奏道:“伏查黄河底淤垫,其来已久,而近数年愈淤愈高,当日洪泽湖存水七、八、九尺即能外出清口,近年蓄至一丈二、三、四尺,尚为黄水所阻,实属受病已深。”开坝形成倾泻之势,里下河地区容易受淹。这一年黄水倒灌入运,运河淤高,出现三铺决口。三铺漫口处“口门宽三十余丈,溜势涌流,金门水深七、八、九尺至一丈二尺。”决口之水“东下二十里至南北溪河,俱归马家荡,由泾河入射阳湖归海。”在车逻等坝的区域,“洪泽湖之水灌入高宝湖,该处西岸堤工仅离湖面二、三、四寸不等。已经河臣将高邮之车逻大坝开放,以资宣泄。所有宝应、高邮、兴化、东台、盐城、阜宁等州县均下游,恐有淹浸之处。”入江之路甚畅,高、宝之地受灾减轻。“凤凰桥、壁虎桥等处各闸坝,及人字芒稻闸河流行甚畅,又经启放高邮迤南、运河东岸车逻坝四十余丈,以资宣泄,下游之高邮、宝应等州县,临湖村庄被淹情形尚不甚重。”㊺

嘉庆十一年,戴均元等上奏道:“射阳湖一带出海稍近,但下河各州县皆藉此湖宣泄,若黄水由此夺湖入湖,各州县水无去路,致漫淹为患,亦属格礙。”所以,官方只好在北岸一带寻求黄泛的出路。㊻官方治黄时,不敢使之南泛,而射阳湖一带,正是官方要保护的里运河泄水通道。嘉庆十七年四月,入江水量不能再增,官方只能开归海之路。这一年智、礼二坝堵闭稍迟。“水由高宝、邵伯诸湖串入运河,以致高邮、宝应、甘泉等州县,沿河西岸各村庄,多被淹漫。”里下河地区本有积水,“加以坝水下注,不免铺满出槽。地势较低之兴华、泰州、东台、盐城等州县,田亩次第淹及。”㊼这时,平常的情况下官方仍是多开入江通道,推延入海通道的开启时间。洪泽湖高堰各坝河有定制,水位一丈五尺启放山盱坝河,开高堰时,官方要考虑里下河地区的收获时机。嘉庆二十二年七月,黎世序奏道:“洪湖水势自六月初七日至十七日,又长水一尺五寸,高堰誌樁已存水至一丈六尺七寸。山盱各坝河定制,湖水长至一丈五尺即行启放,以资减泄。臣前因时,方六月扬州下河,田禾正当长发之时,恐早启山盱坝河,高邮、车逻等坝即需一体启放,未免有碍秋成,是以奏明得守且守。今湖水续长,若再不赶为减泄,堰盱即形危险,是以即饬淮扬道,先将义字河、智字坝赶为启放。查下河秋稼,向种早稻,立秋后即可收获,现在距立秋仅有旬日,计山盱坝河减泄之水,循序下注,高宝诸湖,尚需时日。下游归江各闸坝,久经饬令,将芒稻闸人字河启放,使归江宣泄之路加多,则高邮、车逻等坝即可缓至立秋后启放。”㊽

这时期淮水下泄的增量还表现为时常有黄河水在上游入洪泽湖的现象,湖水上涨,则开山盱诸坝泄水。嘉庆二十四年八月,随着上游的黄河漫口之水不断地下注归入洪泽湖,归海与入江闸坝皆开而水势不减。孙玉庭等奏道:“洪湖积长至一丈九尺二寸,实为从来未有。经臣等先后拆展束清、御黄新旧二坝,挑展顺清河,吴城七堡,并启放各坝河,分途宣泄。”水入高宝诸湖及运河之水日益增长,淮扬运河的两岸堤工吃紧。入海及入江之路均已开启,水势而涨而无消。因下注之水因下游圩田与河道的侵占而不能畅达归海。㊾嘉庆年间,近河之处有大量私筑的民圩民偃阻滞泄洪通道,这一切都增加了治理的成本。

从万历二十三年所开的第一条归江河道金湾河算起到道光八年最后一条入江新河止,入江河道的扩张达230年。清初,江都地带只有淮扬运河和东西向的运盐河,其它河道都是一些无名的小河。道光年间,淮水归江的河道泄水口达14个之多,通扬运河还负责运输功能,小区域内筑坝之多,实属罕见。康熙末年已经以入江方向为主了,道光年间是入江通道大扩张时期。经过几百年,这一不到10公里的范围内形成多条大河。现存的壁虎河明末时便存在,上起运河下穿运盐河接廖家沟;凤凰河也是明末即存在,康熙时加宽,北起运河,下穿运盐河接廖家沟;太平河,乾隆十年开挖,北起运河,下接运盐河,穿过运盐河南接石洋沟,再南入廖家沟;金湾河,乾隆二十二年开挖,北起运河,下接运盐河,南接董家沟,即金湾河,再南入廖家沟。㊿早期多导入芒稻河,后期的河道多通至廖家沟。归海五坝在北,归江十坝在南,成为洪泽湖和里运河的泄水区。分水区域先在北部,后集中到归海五坝,再向入江通道集中。

三、危局与选择

在清水长期于汛期难敌黄水的环境下,清口危机不断加重。乾隆五十年的洪泽湖干涸,黄水倒灌严重,由于产生了普遍的淤积,使以后的清口诸坝和山盱诸坝都处于一种更加微妙的平衡动态之下。引黄渡运使里运河和高宝湖槽淤高3米,运河水深只剩1米,局部地区只有20厘米。嘉庆十四年的危机使官方曾堵闭了清口御黄坝,道光年间官方须常闭御黄坝,不断的漫口和全黄入湖使运河常处于危机状态之下。随着北部的淤高,南向的泄水通道过水量越来越多,到了咸丰元年,高堰大堤南端的三河口被洪水冲开。[51]从乾隆末年形成的危机,集中于清口区域的特点是从清黄互有高下到黄常高于清,清黄不能交汇,以致灌塘济运。道光三十年,陆建瀛言道:“自乾隆嘉庆间,江豫两省,屡经旁溢,长江节受淤垫。始而清黄互有高下,逮至道光六年以后,黄水长高于清,阅今二十余年,清黄不能交泄。”[52]

道光七年六月,蒋攸銛等人提到了长期以来的湖底与河底的变化。“嘉庆初年,存水不过数尺,亦尚足以济运,今则河底逐年淤高,已在二丈以外,湖水因之多蓄增高。五道引河,久在水底,而十余年来,常年启放徐州减水各闸坝,引黄入湖,以致黄河既溜缓增淤,湖西一带亦因淤沙垫高,全湖侧注东岸。”[53]他说的数尺,其实应该是七八尺左右。乾隆三十八年,高晋等奏道:“查历年水势,洪湖存水八尺内外,其力即足敌黄。”[54]长期的固定蓄水水位,因嘉道年间的淤塞而发生了变化。这时的淮水越发依赖南下通道,而高家堰的不断筑高使湖水水位高出大堤以东里下河地面4—6米,洪水时期达6—8米,洪泽湖名副其实成为一个悬湖,溃堤时汪洋一片。[55]道光七年六月,蒋攸銛等人奏道:“嘉庆初年,存水不过数尺,亦尚足以济运,今则河底逐年淤高,已在二丈以外,湖水因之多蓄增高。”[56]官员们先要保高堰,这关乎济运的全局,保所里运河是第二位,保里下河稻田和盐场是第三位。道光年间,五坝泄水量增加,包世臣认为下河受害实由黄河。“下河之受清害,黄贻之也。黄减入湖,湖涨满而清口宣泄不及,不得不开五坝以减入高宝诸湖,而下河遂为泽国。”以前闭高堰坝堤为保下河,随着黄河淤高,上游减黄入湖,湖水增高危及高堰,只能开高堰坝河泄洪。“黄河减坝不严守,每岁盛涨分减入湖,湖底必淤。湖底既淤,月积岁累,水无所容,又不得不加高堰工。堰工渐次升高,而堰外之重堤几同赘旒,欲借为重门之障,难矣。况黄减力弱,伏秋一过,河身积高,堰工既无虞,清口保无倒灌乎?清口倒灌,则其下头坝而入运河者,其为害于下河如故也。然则黄河减坝不闭,淮扬终无安枕矣。”[57]随着清口倒灌和运河被淤高,官方必须加强湖蓄,这又进一步加高了高堰之危和汛期泄水量的增加。琦善奏道:“今御坝不开,则水势全注运河,里、扬一带两岸堤工卑矮之处,势必着重。”[58]为避免里下河受灾,官方只能进一步拓宽入江通道,却也有两难之处。“淮水入海,原是正道,但近日黄河壅注,定当大开江路,方是出水之门。无如下河之路无多,兼之水口相距不远,设江潮一大,陡泄必难。”[59]入江通道受阻,官方只能使里下河地区成为泄水之地。

这时的清口需要高水位蓄水,高水位蓄水导致高堰危机,高堰危机使官方不得不加强开车逻坝急速泄水,使里下河地区泛滥为灾。尚书文服等提到道光四年的高堰之失。他认为自道光元年以来,五六月官方即开始为湖蓄而堵清口的御黄坝。道光四年六月中旬,清水高于黄,七月十二日,黄水高清水一寸,该坝尚存口门十六丈余尺,河督命令赶堵口门使清水不出清口,湖水非常快地积累。十一月份,御黄与束清处于重新开放状态,这时官方才启放信坝泄水。因官方没有判断御黄坝与山盱诸坝的关系,发生了高堰的灾难,文孚认为与河督张文浩有关。“御黄坝应闭不闭,五坝应开不开,以至蓄水过多,湖堤不能攝纳,致遇风掣塌。”高堰的十三堡被掣塌,这一次风暴水灾为十几年所未见。“高堰十三堡兜湾处所,浪涌更高,致将堤顶刷掣成槽,塌通过水,约宽五十余丈。”其他地点也有掣塌过水,礼、智、信坝档内掣通多处。十二月十一日张师城奏道:“自宝应以下至甘泉一带,运河西岸堤工本属低矮,多有冲刷残缺,致与高、宝、邵伯诸湖处处相通,是以长水一时未能尽消。”里下河地区的兴化、盐城一带的低洼地亩多有被淹之处。[60]

道光年间,入江水路大拓,江潮大规模抑制入江水路,说明过水量达到极限,官方不得不再拓入海水路。道光六年六月,张井等在上奏时指出:“其东岸各闸坝减泄之水,注之东北则归海,注之东南则归江。而归海之路,在高邮州以上者为最便;归江之路,在江都甘泉境内者为尤近。”道光八年,江潮旺盛,不得已开车逻等坝。七月初一日,张井上奏道:“扬粮厅三沟闸志(桩)前长至一丈六尺以外,即饬将瓦窑铺新河启放,过水颇畅。缘江潮正盛,不无顶托,以致高邮邵伯湖河水势,仍属有长无消。”这时,高邮的车南中新四坝已经开放。“归江去路,又因江潮顶托,消不敌长,由一线东堤,处处有漫溢之虑。权利害重轻,自当以保堤为急。现经飞饬扬河厅高邮州,先行出示晓谕农民,将成熟田禾及早收割,一面慎重防守东堤,毋许稍有疏懈。”[61]

道光十一年,江水大涨,运河四坝六月底开放,湖水又涨,马棚湾十四堡漫溢决口。尽管该处地势稍高,“因水大风猛,人力难施,致有漫塌。且四坝启放,下河被淹必多,湖水早已漫过砌石,万顷汪洋,仅恃长堤一线,实属不堪设想。”七月,高邮和宝应田地被淹,其他县的水灾亦很严重。在甘泉,“邵伯运河西岸火郝庄等四乡,因湖盛涨,启放坝河,兼之雨水过多,江湖顶托,以至湖河连成一片,该四乡与逼近各乡庄场被淹浸。又迤北与东西湾一带毗连低田,即邵伯运河东岸之十庄等七乡庄,系为乡以上三乡场,均水深三四尺不等。”兴化一带的水灾最严重。兴邑地势东高西下,形如倒釜,为诸水汇归之地。先以夏雨过多,继以马棚湾漫溢,并开车逻坝,各水下注,高低田禾俱被淹漫,民居庐舍多在水中。在北部的盐城,“该县地方分上中下各四十里,本年夏雨过多,漫水又复下注,致下中各四十里田禾全行被淹,民居间有冲塌,续又将上四十里北罔沟之年余堆、十八围等处,圩围冲决。”泰州,“五六月雨水过大,低田积水不能宣泄,又因马棚湾漫水暨开放车逻坝,自西北隅正北隅及东北隅,高低田亩早晚禾稻尽沉水底,其正西正东两隅迤北村庄亦俱被水。”阜宁,“该处滨临湖荡,每遇坝水下注最易漫入。本年夏雨既多,漫水来源又旺,所有西南乡与盐城接壤之青沟等里,及正南乡之草堰、朦胧里等处田堰圩围多被掣塌,稻禾增多被淹漫。”[62]

道光十二年七月,官方趁早开通江诸坝闸,道光十八年也是这样。麟庆奏道:“本月潮信,比历年均大。恐此后江水益旺,顶托难消,则扬河、扬粮两厅堤工,即虞着重,当饬将未启之壁虎桥湾头闸即日即启,俾资分减。并严饬江防厅营,将江工小心防护。”道光十一年到道光十八年,人字坝或未开放,由于运盐之故,开启较晚。“自金湾旧坝致头闸止,共口宽二百三十余丈,水皆下注廖石董三沟及芒稻闸,畅泄归江。”而每逢来源旺盛,各入江河道皆随时启放。[63]

这时期的入江归海通道的过水已达极限,大水灾时盐场受灾,危及盐场使损失更大,这也是泄水难以控制的一个表现。道光十一年,泰州所属的盐场由于“西水下注,复值海潮顶托,各场亭荡皆被淹浸。”富安、安非、梁垛、东台、何垛五场受灾。“水由范堤低处漫入灶河,该五场堤东亭荡已有积水。又于七月下旬风雨交作,早熟田亩所种秋禾杂粮均多受伤。荡草被水日久,长发稀短。亭荡淹漫,灶丁停煎。”在更低的西溪、草堰、刘庄一带,“亭荡积水已深,又值西水下注,加以东北大风,海潮顶托,消导更难,以至漫溢灶地,秋禾荡草收成无几。”道光十九年,洪泽湖启放林家西坝,泰州盐场损失较重。“本年夏秋连遭大雨,兼之运河启放各坝,西水下注,宣泄不及,亭荡被淹,秋收歉薄。”夏时大雨时行,秋天启放车逻等坝时受灾更加严重,亭荡多被淹,作物也受灾。“古熟田内秋禾杂粮均已受伤,收成歉薄,荡草收成亦与秋粮相似。”在海州,“板浦、中兴、临兴三场,地处低洼,本年入夏后,阴雨过多,复于七八月间,大雨连旬,又值东省蒙、沂水下注,自骆马、青伊诸湖由六塘河汇归场境,兼之海潮顶托,宣泄不及,以致池荡秋淹,秋收歉薄。”盐场受灾不但在于海潮,还在乎江潮对入江通道的顶托,会迫使官方开车逻坝等通道。道光二十年夏秋雨多,扬州府一带“或因江潮顶托,或因坝水下注,洲田多被淹浸,禾苗受伤。”泰州盐场因夏雨连绵,禾草本已受伤。“复因运河启放各坝,西水下注,亭荡被淹,收成欠薄。”[64]

道光十九年,吏科掌印给事中汪报原奏:“每当盛涨,水面即高于清数尺,黄水既高,还将能不蓄清以济运?至清愈蓄愈高,则漕船仍不能遄行。而高堰山盱,巨浪拍岸,一遇西风,淮扬险极。迨万不得已,甫开下河闸坝,淮即幸免,而扬属之田已成巨浸。”[65]道光二十八年大水,林家西坝和高邮四坝全开启。七月十三日江潮上涨,七月底开昭关坝。潘锡恩言:“询之的老兵民,佥称从未见此大水。西岸纤堤间段漫入水中,湖河连成一片,仅恃一线东堤捍御,全湖巨浸,高者出水不过一二尺,余皆平水入水,临河固已涨满,堤后又多积涝。”运河堤有多处塌破。高邮湖的湖浪直泼东岸,“腾高数尺,堤埽纷纷掣塌,子堰不足抵御,以致看花洞、六满闸、庆丰洞、张家沟、邵家沟等处,势将平漫,危在呼吸。”[66]咸丰元年的淮水异涨,冲毁了洪泽湖的三河口礼坝,使淮河洪水改由三河而下,淮水基本上以入江为主了。[67]这时的危机已不是里下河和盐场,而是里运河的运道,保运只能牺牲里下河地区。如此大的成本压力,使有关人士提出海运之议。

道光年间,冯道立所著《淮扬水利图说》描述了五坝泄水时里下河地区汪洋一片。“今查漕堤之东,周围千有余里,为田约三十余万顷,因历年水冲,田边无堤,河中又无槽,以故上坝一启,水势奔放,横行者多,直行者少,海口纵深,无由径达。况海口自丁溪至阜宁,讲闸只十有八座,金门不过七十余丈,不足泄漕堤一坝之水。即照往例,将范堤开挖而来急去迟,数十万顷之田,已成巨浸,似当仍遵古议,择泾河与车逻等处,因地制宜,建筑长堤二道,束水下海,庶无旁溢。”[68]北方的稻田,只有汛情可能被淹,基本上无圩岸,车逻坝常开,水灾必加重。

四、趋势

综上所述,清后期官方逐步实施放弃里下河地区的作法使水灾愈加严重,因为这时的入江和入海通道已经达到了水量承受的极限。清王朝首先是保清口一带运河渡黄,保高堰以蓄清,其次是保里运河,再次是保里下河和盐场。早期清口有刷黄的能力,淮水更多入黄,减轻高堰和下游的压力。从康熙末年开始,官方大开入江通道替代归海通道,这种措施到乾隆中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乾隆中期以后,泄水压力增加,淮扬运河受到愈加增加的压力。官方先致力于清口的淮水入黄,清口闭御黄坝后,重视五坝过水和入江通道。道光年间,入江通道已达极限水平,不得已泄水里下河。随着高堰危机、渡黄危机和里下河的水灾,保运成本接近放弃大运河而选择海路的转变临界点。恰在这时,黄河北徙,清王朝不得不逐步弃运。然而,淮水基本上沿着入江的方向成为主流,不能再复故道,水量增大时,里下河地区仍然泛滥为灾,淮水归江仍是主要的出路。光绪十三年,曾国荃等上奏道:“旧礼坝,俗名三河之处,常年宣泄,冲跌成塘。”[69]这时平时的水路,几乎全淮入江。淮水下泄的情况甚至与黄河北徙前相似,先入江,入江受阻则归里下河地区,民国时期仍然这样。“每值夏秋水盛,所有淮运之水,大部将由归江十坝,南流入江,入江之不足,乃开归海三坝。以漫溢于下河一带,似此而犹不足,则除泛滥于运河以西,苏皖沿边外,益将横决东堤,增加口门,以倾泻于下河,如民国十年之情形。”[70]长期以来的入海与入江的技术控制选择,大大地改变了水环境,官方在放弃高堰与清口济运水利控制后,淮水的水情和里下河的水灾,却依然不变。

注释:

①魏源:《魏源全集》,《皇朝经世文编》,史奭:运河上下游议,岳麓书社2004年版,第19册,第237~238页。

②靳辅:《治河方略》,卷六,河道敝坏已极疏,乾隆丁亥听泉齊刊本。

③雍正《八旗通志》,卷一百九十,人物志七十,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④扬州市水利局:《扬州市志·水利志》(油印本),1991年版,第15页。

⑤⑪武同举:《淮系年表全编》第四册,载陈雷主编《中国水利史典——淮河》淮河卷一,水利水电出版社2015年版,第679、876页。

⑥扬州市水利局:《扬州市志·水利志》(油印本),1991年,第16页。

⑦徐炳顺:《清代淮水入江工程的盛衰》,载《长江水利史论文集》,河海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49~58页。

⑧根据“里运河归海五坝位置图”改绘。水利部淮河水利委员会《淮河水利简史》编写组:《淮河水利简史》,水利电力出版社1990年版,第258页。

⑨武同举:《淮系年表全编》第三册,载陈雷主编《中国水利史典——淮河》卷一,水利水电出版社2015年版,第616、628、632、633、651、665~667页。

⑩徐从法主编:《京杭运河志(苏北段)》,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8年版,第337页。

⑫冯道立:《淮扬水利图说》,扬州府署藏版。

⑬叶青超:《试论苏北废黄河三角洲的发育》,《地理学报》1986年第2期。

⑭傅泽洪:《行水金鉴》卷六,郑元庆:《小谷口荟萃》,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68~369页。

⑮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七十一,运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4401~4426页。

⑯傅泽洪:《行水金鉴》卷一百五十三,运河水,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5138~5144页。

⑰鲍俊林:《气候变化与江苏海岸的历史适应研究》,复旦大学出版社2021年版,第198~200页。

⑱水利电力部水管司水利水电科学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涝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216、224~225、261页。

⑲徐从法主编:《京杭运河志(苏北段)》,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8年版,第338页。

⑳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五十三,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225~3228页。

㉑武同举:《淮系年表全编》第三册,载陈雷主编《中国水利史典——淮河》卷一,水利水电出版社2015年版,第663页。

㉒刘文淇:《扬州水道记》,刘涛校注,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92页。

㉓水利电力部水管司水利水电科学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涝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236~237、251页。

㉔水利电力部水管司水利水电科学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涝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233页。

㉕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五十五,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369~3370页。

㉖魏源:《魏源全集》,《皇朝经世文编》,高晋:复奏湖河高下情形疏(乾隆四十二年),岳麓书社2004年版,第19册,第261~262页。

㉗邹德森:《黄淮水对长江下游镇澄河段影响的探讨》,载中国水利学会水利史研究会《水利史研究会成立大会论文集》,水利电力出版社1984年版,第155页。

㉘武同举:《淮系年表全编》第二册,载陈雷主编《中国水利史典——淮河》卷一,水利水电出版社2015年版,第564~565、574、594页。

㉙徐炳顺:《扬州运河》,广陵书社2011年版,第169页。

㉚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七十一,运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4420~4423页。

㉛魏源:《魏源全集》,《皇朝经世文编》,叶机:泄湖入江议(道光三年),岳麓书社2004年版,第19册,第263~265页。

㉜傅泽洪:《行水金鉴》,卷一百三十五,运河水,雍正三年淮扬道署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4625~4626页。

㉝武同举:《淮系年表全编》第四册,载陈雷主编《中国水利史典——淮河》卷一,水利水电出版社2015年版,第624~651、877页。

㉞徐炳顺:《扬州运河》,广陵书社2011年版,第155、167页。

㉟武同举:《淮系年表全编》第三册,载陈雷主编《中国水利史典——淮河》卷一,水利水电出版社2015年版,第654页。

㊱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八十二,运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5090~5092页。

㊲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一百三十二,运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8223~8225页。

㊳参见徐炳顺《扬州运河》,广陵书社2011年版,第154页。

㊴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九十,运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5517~5518页。

㊵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利史研究室编校:《再续行水金鉴·运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5493~5495页。

㊶武同举:《淮系年表全编》第三册,载陈雷主编《中国水利史典——淮河》卷一,水利水电出版社2015年版,第712~713页。

㊷水利电力部水管司水利水电科学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涝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452页。

㊸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三十六,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2225~2228页。

㊹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六十,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644页。

㊺水利电力部水管司水利水电科学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涝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435、462~477页。

㊻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三十四,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2046~2047页。

㊼水利电力部水管司水利水电科学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涝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491~492页。

㊽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一百二十五,运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7808~7809页。

㊾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十三,河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928~3929页。

㊿徐炳顺:《扬州运河》,广陵书社2011年版,第167、169、259~260页。

[51]万延森等:《淮河口的演变》,《黄渤海海洋》1989年第1期。

[52]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利史研究编校:《再续行水金鉴·黄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072页。

[53]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利史研究编校:《再续行水金鉴·淮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52~153页。

[54]潘锡恩等主编、俞正燮等纂修:《续行水金鉴》,卷五十五,淮水,道光十二年初刻本,凤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3381页。

[55]朱松泉、窦鸿身等:《洪泽湖——水资源和水生生物资源》,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25页。

[56]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利史研究编校:《再续行水金鉴·淮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52~153页。

[57]包世臣撰、李星点校:《中衢一勺》,载《包世臣全集》,黄山书社1993年版,第29~30页。

[58]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利史研究编校:《再续行水金鉴·运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63页。

[59]冯道立:《淮扬水利图说》,扬州府置藏版。

[60]水利电力部水管司水利水电科学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涝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578~584页。

[61]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利史研究室编校:《再续行水金鉴·运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78、379页。

[62]水利电力部水管司水利水电科学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涝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468~469、636~637页。

[63]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利史研究室编校:《再续行水金鉴·运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515、669、672、718~719页。

[64]水利电力部水管司水利水电科学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涝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706~707、715~716页。

[65]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利史研究编校:《再续行水金鉴·黄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778页。

[66]水利电力部水管司水利水电科学院:《清代淮河流域洪涝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750~753页。

[67]江苏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江苏省志·水利志》,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94页。

[68]冯道立:《淮扬水利图说》,扬州府置藏版。

[69]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水利史研究室编校:《再续行水金鉴·淮河卷》,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446页。

[70]胡焕庸等:《两淮水利盐垦实录》,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中央大学出版组发行,第75~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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