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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份好工作,怎么那么难?

2022-11-15张恒

中外文摘 2022年16期
关键词:饭碗职场工人

□ 张恒

认真地问一个问题:你觉得,什么样的工作才算一份好工作?

我拿这个问题问了很多人,有从业二十多年的资深打工人,有刚入职场的小白,也有仍在读书的学生。

答案自然也五花八门,有人说为了理想,一位从业二十多年的同事,当年就是从机关里出来,义无反顾跨进媒体行当;有人说是为了饭碗,“活少钱多离家近”。另一位工作多年的资深打工人觉得要顺心:“同事相处愉快,不勾心斗角,个人在工作中也能得到成长。薪水在同行业中正常就行。”一位年轻读者说得很具体:“冰淇淋试吃员、酒店体验家、灯塔看守人”,听起来,特别像父母辈那种成熟人士眼中的“不正经工作”。

还在读书的年轻人说了很多:“这份工作不是消耗人的(包括上班的任务重复机械,下班之后也奄奄一息没有精力去做其他事,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一个工具),而且人也可以在这份工作中获得一定智识上的成长,对他人而言做这份工作是有意义的。当然工资也很重要,总的来说就是一个work—money—life ba1ance。”有人为了成长,有人为了认同,有人为了价值,有人追寻人生的意义——比如一位经常愤怒的年轻人:“最重要是能产生意义或者你能自己赋予它意义的工作;都是个饭碗,但是这个饭碗里可以有那么一点点丘壑。”

怎么样,说到这里,你有自己的答案了吗?

嗯,竟然没有人说,能激励自己勤奋工作的工作才是最好的工作?或者,工作本身就是一份好工作?

这种对工作的激情,或许已经令很多年轻人难以理解了,但这也的确是过去很多年里的现实——甚至工作会成为人们最重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比如,现在常见的很多姓氏,就源自工作,“哈里·波特”的Potter,最早就是制陶工人。中国也有类似情况,据说,卜姓源自以占卜为业的打工人;如果你姓梓,祖上可能是位木匠。到了后期,工作不再定义人的姓名,却也会定义人的身份。有人是老师,有人是鞋匠,有人是艺人。这些身份,经常是一辈子的事。

长久以来,人们通过工作定义自己,并且,努力使得自己在工作中成为最优秀的那个人。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终于离开家门开始第一天上班,父母总是会叮嘱“好好工作啊”。全世界都如此。美国作家玛吉·梅尔滕斯(Maggie Mertens)提到美国人的观念:“人们普遍认为,让工作成为我们身份的核心组成部分是崇高的,因为它肯定会带来一些巨大的回报。”

现在,情况似乎正在发生变化。年轻一代的打工人,正在试图掌握更多自主权,自己来定义工作。他们开始寻找,能否在工作中实现自己的价值,或者,找寻自己的意义。如同我得到的那些回答,“好工作”的标准,也就变得五花八门,千人千面了。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或许,和年轻一代的个人主义倾向有关,他们越来越看重个体的价值;或许,和受教育程度的普遍提高有关——工作不再是由少数精英定义的世界;也或许,这是因为他们成长于丰裕社会,本就不愿意承担那其实一直存在的工作压力、内卷的现实。

当然,真要重新定义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制度本身之所以难以改变,就在于其过于强大,有数量庞大的维护者,以及成熟的运转系统,个体很难撼动。几十年来,甚至数百年来形成的工作文化、工作制度,自然也不会那么轻易调整。于是,年轻的打工人们才觉得,符合自己愿望的“好工作”,怎么就那么难找。

也因此,与工作的冲突越来越激烈。中国一些年轻人开始躺平,这大概是职场上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欧美国家甚至出现了大辞职潮,单是2021 年的美国,就有四千多万人自愿离开了他们的工作。玛吉·梅尔滕斯在为《大西洋月刊》撰写的文章中说,这是一场关于自我的重新定义。

说这是一场抗争,或者一场战争,都不为过。欧美媒体,都把“大辞职潮”上升到“工人阶级对资本主义的反抗”这一高度了。

稍令人气馁的是,这场对“好工作”的定义,不止面临工作体制的阻挠,又遭遇了现实环境的压力。在新冠大流行的当下,市场上的职位正在减少。大公司在削减自己的员工人数,一些项目在收缩,而被忽略和遮蔽的服务业岗位,也在悄悄流失。工作不好找,好工作自然也更难,重新定义工作的这波浪潮,也受到了挫折。

这时候,职场上的年轻人,会做出何种选择?那些怀揣着理想,初入职场的新人又会遭遇什么?我们找到了不同的群体,他们有刚毕业的年轻人,有失业后重新寻找好工作的中年人,也有决定脱离职场,重新学习提升自己的打工者……我们想通过他们的个体故事,来揭开这场与工作有关的“战场”上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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