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天然草原毒害草种类分布、毒性及防控与利用研究进展
2022-11-11沙日扣苏日拉格莫重辉吴晨晨赵宝玉
杨 晨,沙日扣,苏日拉格,王 帅,莫重辉,吴晨晨,路 浩,赵宝玉*
(1.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动物医学院,陕西 杨凌 712100;2.阿拉善左旗银根苏木综合保障和技术推广中心,内蒙古 阿拉善 750300;3.青海大学 农牧学院,青海 西宁 810016)
中国拥有天然草原面积3.93×108hm2,占国土面积的41.4%,占世界草原面积的12%,是世界草原资源大国,位居世界第一[1]。其中,可利用草原面积3.31×108hm2,占全国草原总资源的84.7%[2]。天然草原不仅是重要的自然资源和生态系统,也是草原牧区经济发展的物质基础和牧民最基本的生产生活资料。在涵养水源、防风固沙、保持水土、固碳储氮、调节气候、维护生物多样性以及草地畜牧业生产发展等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功能。
但长期以来,由于人们的生态保护与管理意识浅薄,对草原重利用、轻保护,重索取、轻投入。加之全球变暖、草原过度开垦、不合理放牧和乱采乱挖等多种因素的干扰,导致草原严重退化,使得植物群落覆盖率降低、生物多样性锐减、毒害草虫鼠害等生物灾害蔓延和频发。草原退化作为全球性的环境生态问题在我国显得尤为突出。截止目前中国可利用天然草原90%以上呈现不同程度退化,30%严重退化,严重退化面积8.67×107hm2[3],并且每年以200×104hm2速度递增[4]。仅甘肃可利用天然草原退化面积达1.45×107hm2,并且每年以10×104hm2的速度扩展[5];内蒙古退化草原面积3.90×107hm2,占可利用草原60%[6]。随着天然草原退化的加剧,草原生态失衡,可食牧草种类和数量减少,而毒害草因抗旱耐寒、抗盐碱等抗逆境适应性强特点,与可食牧草争夺土壤、阳光、营养和水分,引发草原逆行演替,毒害草种群数量和面积不断扩大,甚至呈现蔓延态势[7]。据草原管理部门监测统计,全国天然草原毒害草总面积约4.50×107hm2,占天然草原可利用面积14.84%,严重危害面积约1.17×107hm2[8],仅2011~2015年间全国天然草原毒害草年均危害面积达3.27×106hm2[9]。近年来,随着毒害草的快速蔓延,牲畜毒害草中毒多发、频发,甚至暴发,给牧民造成极大的经济损失。截止21世纪初统计全国年平均牲畜毒害草中毒死亡数约84×104头,直接经济损失约29.01×108元,毒害草灾害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本文对中国11个省区天然草原毒害草种类分布、优势种群与毒性、以及防控治理技术和利用研究进展归纳总结,并重点列举出5种主要毒害草灾害现状、毒性与危害,将为人们科学认识毒害草的生态作用,提高毒害草灾害综合防控技术水平,以及科学利用毒害草资源提供重要理论依据和技术支撑。
1 天然草原毒害草种类和分布
中国对草原毒害草危害的认识,起于20世纪50年代。任继周(1954)曾报道西北草原存在毒害草,并呼吁引起重视。20世纪70~80年代,李祚煌[10]、张生民等[11]、鲁西科等[12]和曹光荣等[13]相继报道了内蒙古伊克昭盟、青海海北州、西藏山南、宁夏固原、陕西榆林和甘肃河西走廊等地毒害草中毒现象。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史志诚等主编的《中国草地重要有毒植物》,从生物学与生态学、毒物学与毒理学、防除技术与利用途径等五个方面阐述了中国天然草原15科19属50多种重要毒害草的最新研究成果和进展,著作首次提出草原毒害草灾害的概念。随着毒害草引起牲畜中毒损失的日益增加,有关毒害草种类、分布、危害等报道不断增多,特别是21世纪,佘永新、纪亚君、谭成虎、赵宝玉和严杜建等[5,14-20]分别对西藏、甘肃、青海、内蒙古、新疆等省区草原毒害草种类分布与危害进行报道。《中国天然草地有毒有害植物名录》收集了草原52科168属316种毒害草,比较全面地反映了中国天然草原毒害草种群分布的全貌[21]。中国草原类型多样复杂,根据自然地理及行政区划分为东北草原区、蒙宁甘草原区、新疆草原区、青藏草原区和南方草山草坡区5个大区,各大区因气候条件、地理地貌、草原类型及土壤类型等生态因素的不同,毒害草种类与分布存在明显的地域性差异。从区域分布来看,毒害草主要分布在草原牧区,主要涉及西藏、新疆、青海、内蒙古、甘肃、四川、云南、宁夏、陕西、山西和河北11个省区(见表1)。中国不同草原大区毒害草种群分布见表2,2005~2020年中国天然草原毒害草危害分布面积及经济损失统计见表3。
表1 中国主要草原省区天然草原毒害草种类及分布区域
表3 2005~2020年中国天然草原毒害草危害分布面积及经济损失统计
2 天然草原优势毒害草及毒性
2.1 疯草类毒害草
疯草是指含有疯草毒素苦马豆素(Swainsonine,SW),且能引起动物疯草中毒典型神经学症状和相应病理学变化的一类有毒植物的统称,主要包括豆科(Leguminosae)棘豆属(Oxytropis)、豆科黄芪属(Astragalus)、豆科苦马豆属(Sphaerophysa)、旋花科(Convolvulaceae)番薯属(Ipomoea)和锦葵科(Malvaceae)黄花稔属(Sida)等科属的有毒植物。尤其以棘豆属和黄芪属植物为优势种群,主要分布于中国西部天然草原地带。据统计,中国天然草原疯草主要有45种,其中棘豆属23种,黄芪属22种,对草地畜牧业构成严重灾害的有15种。分布总面积超过1.10×107hm2,约占全国草原总面积的2.8%,每年所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十几亿元[31]。内蒙古鄂尔多斯和阿拉善盟、西藏阿里和日喀则地区、新疆塔里木河流域、甘肃河西走廊和青海海北州等局部地区是疯草蔓延的重灾区,疯草覆盖度达30%~50%,严重时达70%~80%。其中西藏疯草分布面积191.1×104hm2[32],青海疯草分布面积约200×104hm2[33],甘肃疯草分布面积为47.3×104hm2[34],疯草已成为草原牧区特别是退化草原的优势种群,严重危害草原畜牧业的健康发展。
从1873年家畜疯草中毒病例首次在美国发生并进入大众视野。在随后的100年间,Couch[31]、Colegate[35]和Molyneux等[36]国外科学家通过对疯草毒素进行分离、提取以及检测并将其命名为苦马豆素,James等[37]在国际会议上指出苦马豆素是引起家畜疯草中毒的唯一毒素。1988年,曹光荣等[13]首次从黄花棘豆中分离出苦马豆素,随之赵宝玉等[38]陆续从茎直黄芪(A.strictus)、甘肃棘豆(O.kansuensis)、冰川棘豆(O.glacialis)等疯草中分离提取到苦马豆素,并对苦马豆素的毒性作用和致病机理展开研究。苦马豆素作为一种吲哚里西啶生物碱,是机体α-甘露糖苷酶的特异性抑制剂,通过抑制细胞溶酶体α-甘露糖苷酶Ⅰ和高尔基体α-甘露糖苷酶Ⅱ的活性,造成细胞低聚糖蓄积和糖蛋白合成障碍,引起以神经功能紊乱和运动障碍为特征的慢性中毒[39]。疯草在草原牧区大面积的扩散和蔓延,不仅引起草原生态破坏,物种多样性失衡,使天然牧草种类和产量减少以及草地利用价值降低,同时导致家畜因饥饿被迫取食疯草引起中毒和繁殖力下降,严重者甚至死亡。
2.2 乌头属毒害草
中国毛茛科(Ranunculaceae)乌头属(Aconitum)草本植物约有200多种,多数分布在黑龙江、吉林、辽宁、云南西北部、四川西部、西藏东部、甘肃、青海和新疆的林下草原或高山草原地带。该属植物因含乌头碱,被列为剧毒有毒植物。有些种属在我国严重退化天然草原已形成优势种群,放牧家畜被迫采食后可引起中毒或死亡,给草地畜牧业健康发展和生态安全构成威胁[40]。迄今为止对草原畜牧业危害较大的乌头属毒害草主要有白喉乌头(A.leucostomum)、准噶尔乌头(A.soongaricum)、露蕊乌头(A.gymnandrum)、工布乌头(A.kongboense)、黄花乌头(A.coreanum)、拟黄花乌头(A.anthoroideum)、空茎乌头(A.apetalum)和铁棒锤(A.pendulum)等10种。据统计新疆乌头属毒害草危害面积达80×104hm2,覆盖度达30%以上,地上部分鲜草生物储备量达40%。2006~2009年仅伊犁河谷草原白喉乌头和准噶尔乌头分布面积39×104hm2。2007年新疆新源县白喉乌头最严重时危害面积达107×104hm2。到2011年仅新疆北部乌头属毒害草危害面积扩增到103.86×104hm2。新疆阿勒泰地区2008年因误食乌头中毒死亡牛1291头,直接经济损失1300多万元;阿勒泰富蕴县2014年严重干旱,可食牧草干枯,而阴坡及林带乌头属毒害草生长旺盛,致使牲畜误食引起194头中毒死亡,直接经济损失达200万元[20]。乌头属毒害草的迅速蔓延,已成为危害新疆天然草原主要毒害草[30,33]。
乌头属植物全株有毒,主要毒性物质是乌头碱、新乌头碱和次乌头碱等二萜类生物碱[41]。具有心血管毒性、神经系统和消化系统毒性、胚胎和生殖毒性以及遗传毒性,其中以心脏毒性和神经毒性最为典型[42],前者毒性机制是乌头碱造成细胞膜离子通道紊乱导致心肌细胞正常动作电位的改变,同时其还能损害心肌细胞线粒体功能导致能量的代谢障碍。后者是由于乌头碱导致神经系统先兴奋后抑制,突触前神经元过度去极化后阻碍了神经信号的传递,最终阻滞电位活动而诱发神经毒性[43]。在春季或遇干旱年份,放牧家畜常因饥饿被迫采食或误食引起急性中毒,主要表现消化道刺激症状、循环机能障碍和神经症状[44]。
2.3 瑞香狼毒
瑞香狼毒(Stellerachamaejasme)为瑞香科(Thymelaeaceae)狼毒属(Stellera)多年生草本,是中国天然草原区域分布最广泛的毒害草,生于海拔1 600~4 600 m草甸草地、高山、亚高山高寒草甸、山地、丘陵和河滩砾石地以及农牧交错地带。尤其是在西藏、青海、甘肃、内蒙古、四川、新疆等省区的重度退化草原已形成优势群种[14,16]。据统计,青海天然草原瑞香狼毒分布面积达140×104hm2,其中海北州达8.01×104hm2,占全省分布面积的6%;甘肃瑞香狼毒集中分布在祁连山北坡的天祝、肃南、肃北和甘南草原,面积达54.67×104hm2,占全省毒害草分布面积的31%[46];内蒙古通辽被瑞香狼毒侵袭的草原面积达13.3×104hm2,以瑞香狼毒为主要植物群落的草原有4×104hm2。
瑞香狼毒全草有毒,花粉剧毒,根部毒性最大[47],所含主要化学成分有黄酮类、二萜类、香豆素类、木质素类和苯丙素类等[48]。其中狼毒素、异狼毒素等黄酮类化合物可引起小鼠肝脏细胞和肾细胞的变性坏死以及损伤,而瑞香狼毒总蛋白组分也具有较强细胞毒性,目前主要毒性成分尚未完全定论,但多数学者认为与其所含的黄酮类化合物和毒性蛋白密切相关。骆望龙等[49]报道瑞香狼毒通过根系分泌或残体腐解释放的化感物质,抑制禾本科和豆科等优良牧草的生长,加剧草原植被的退化,对草原群落结构及其生产和生态功能产生影响,严重威胁草原生态安全和畜牧业发展。
2.4 醉马芨芨草
醉马芨芨草(Achnatheruminebrians)俗名醉马芨芨、醉针草和药草等,为禾本科(Gramineae)芨芨草属(Achnatherum)多年生草本,属常年烈性毒草。资料显示,醉马芨芨草在内蒙古阿拉善盟荒漠草原分布面积达13×104hm2,占可利用草原面积的1.3%;在甘肃境内醉马芨芨草分布面积达30×104hm2,覆盖度40%~50%,严重危害面积28×104hm2,占全省毒害草分布面积的17.08%[50];新疆天然草原醉马芨芨草分布面积达123.93×104hm2,局部地区覆盖度高达85%以上[30]。目前,醉马芨芨草在新疆天山南北坡、甘肃祁连山北坡、河西走廊河滩砾石地及甘南等地的退化草原已形成优势种,使可食牧草种类和产量下降,草地生产力下降,造成家畜因饥饿采食或误食引起中毒,成为醉马芨芨草灾害发生的重灾区。
醉马芨芨草全草有毒,毒素来源于被侵染的内生真菌所产生的麦角新碱和麦角酰胺类生物碱[51]。麦角生物碱类化合物对食草家畜和昆虫有神经毒性,临床上中毒症状与疯草相似,主要损伤肝脏、肾脏和脑等器官[52]。以马属动物最敏感,牛羊等反刍动物有一定耐受性,马属动物采食醉马芨芨草鲜草达体重的1%即可引起急性中毒。
2.5 紫茎泽兰
紫茎泽兰(Eupatoriumadenophorum)俗名飞机草、解放草和破坏草等,为菊科(Compositae)泽兰属(Eupatorium)多年生草本。20世纪50年代从东南亚传入我国,现已成为西南和华南地区的恶性毒害草,分布总面积达3.80×107hm2,其中云南、贵州和四川分布面积分别为3.00×107hm2、687×104hm2和101.82×104hm2[53]。仅云南省每年造成的农业损失高达7亿多元,牧业损失0.7亿元。目前,紫茎泽兰在西南地区危害最为严重,成为制约当地林区草地畜牧业发展和生态安全的主要毒害草。
紫茎泽兰的主要成分有倍半萜类、甾体、三萜类、黄酮类、苯丙素酚类和单萜等化合物,目前已分离鉴定出100多种[54]。其中倍半萜类泽兰酮毒素可造成小鼠肝脏细胞损伤和胆管扩张,引起血浆胆红素、碱性磷酸酯酶、天门冬氨酸转氨酶和丙氨酸转氨酶活性增高,认为是紫茎泽兰的主要毒性物质[55]。此外,李超等[56]研究表明紫茎泽兰提取物对淋巴、脾脏和胸腺等免疫组织器官功能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推测其具有免疫毒性。牲畜误食紫茎泽兰可引起慢性中毒,以马属动物敏感,牛羊次之。马、牛和羊采食1%~10%体重紫茎泽兰可中毒致死。牲畜在紫茎泽兰成熟期吸入带有冠毛的种子,可引起气喘病。人工拔除紫茎泽兰时吸入花粉可引起喷嚏、流鼻涕、胸闷、头痛等过敏反应。
3 毒害草治理技术
对于草原毒害草的治理,应依据毒害草发生地区的环境状况、危害面积、危害度及危害等级等情况,从草原生态优先发展角度出发,遵循安全、有效、经济、绿色环保的原则,因地制宜的采取物理、化学、生物和生态等手段,把毒害草种群控制在不致危害的水平之下,不是过去传统的完全“消灭”,既达到保障草原生产安全和生态安全,又维护草原物种多样性的目的。现阶段中国草原牧区主要采取以下几种技术措施。
3.1 机械防控
机械防控手段适合毒害草危害面积小而集中的草原,可以采用人工挖除或机械刈割的方法利用较小人力达到显著的防控效果,同时辅助补播竞争力强和生长周期短的优良牧草。在防控毒害草的同时又增加了牧草产量,缩短了草原生态修复的“空窗期”,增加植被覆盖率,是目前某些地区行之有效的治理办法[57]。但机械防控的缺点是“治标不治本”,无法从根本上消除毒害草,条件适宜时毒害草会反复多次发生。人工挖除不仅浪费人力物力和时间,而且严重破坏草地植被和地表土壤层,加速草原沙化、退化和荒漠化,给原本生态脆弱的草原带来不良影响。机械刈割环保、成本低,当年对毒害草的防控速度快、效果显著,但必须连续进行3~5年,才能达到彻底防控的目的。
3.2 化学防控
化学防控手段适合毒害草生长密度较高、覆盖度大、且分布及危害面积大而集中的草原,可适当使用除草剂进行化学防控,将毒害草的危害控制在危害度以下。常用除草剂有2,4-D、2,4-D丁酯、使它隆、迈士通、草甘膦、百草敌、毒莠定和绿草定等[17],广谱除草剂防除效果广泛,特定除草剂针对性强但作用局限。中科院研制的“灭狼毒”和“灭棘豆”,可使瑞香狼毒和棘豆的杀灭率达92%以上,且对生态环境无毒副作用,不会造成其他牧草、绿植和牲畜的损伤[58]。美国生产的施它隆对黄花棘豆的专一性较强,灭除率可达96.8%~100%。国产2,4-D丁酯对变异黄芪灭除率为95%以上。草甘膦、使它隆、“灭狼毒”和甲磺隆等在防控瑞香狼毒方面都显现出较好的灭除效果[59]。在具体防控时应根据毒害草的种类,选用针对性强的除草剂品种,防除时间最好集中在花前期或盛花期,灭除效果好。虽然化学除草剂具有作用快、防控效率高和省工等多优点,但现如今,国家对草原生态安全、畜产品质量安全及人畜安全的重视程度与日俱增,且考虑到化学防控存在成本高、选择特异性差、需要多次重复、有环境残留,对人、动物和环境有诸多安全隐患等缺点,目前化学除草剂的使用受到许多限制。
表4 五种主要优势毒害草除草剂种类、有效成分和效果
3.3 生态防控
“生态防控”的概念首先由李扬汉于1982年提出,指的是在一个生态系统中,毒害草种群存在即合理,利用人为干预的方法,达到毒害草与其他植物和谐共处的局面,在保证生态安全的前提下,用生态学方法限制毒害草的生长或将其种群分布比例严格控制在安全范围,并不会对家畜、牧草和人为活动造成伤害的防控策略。现在大多数草场采取轮牧和划区放牧的方式应对草原退化、毒害草灾害和过度载畜的问题。如西藏按疯草的种群密度将草原分为高密度区、低密度区和无疯草生长区,在高密度区放牧10 d或低密度区放牧15 d后再进入基本无疯草区放牧20 d。而对严重退化、沙化、盐碱化、毒草化和生态脆弱区的草原和重要水源涵养区进行禁牧或休牧[6]。持续实施草原生态保护补助奖励政策,防止过度利用,减轻天然草原承载压力,实现草原休养生息和永续利用。
4 毒害草利用技术
4.1 药物用途
毒物与药物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的界限,我国天然草原分布的毒害草绝大多数又是药用植物,所含某些有毒成分在一定条件下具有抑菌消炎、镇静止痛、抗肿瘤、抗病毒、抗氧化和增强免疫等多种药理作用。有研究表明,黄花棘豆、小花棘豆的提取物苦马豆素能够明显抑制小鼠移植性S180瘤细胞的生长;小花棘豆所含鹰爪豆碱对白细胞减少症和心律失常症也能起到很好的防治效果。瑞香狼毒具有抗肿瘤和抗HIV病毒活性,能杀菌、杀虫、散结和逐水止痛,用于治疗疥癣、瘙痒、皮肤溃疡、恶疮和肺结核等。牛心朴子能够镇痛、抗炎和抑菌,常用来缓解呼吸系统疾病的咳、痰和喘等症状。乌头属植物在杀虫、镇痛、抗炎、抗肿瘤和免疫调节方面显示良好效果,乌头碱具有强心作用,治疗心率失调[60]。苦豆子具有抑菌抗炎、杀虫止痢、降血脂抗癫痫和调节免疫系统等功效[61]。因此,要科学把握毒害草的药物用途,从毒害草中发现结构新颖的活性天然产物,“变废为宝,变害为利”,提高毒害草利用附加值,实现生态保护与资源化利用协调发展。
4.2 饲料用途
有些毒害草营养丰富,具有潜在的饲草化利用价值,经过脱毒处理或特殊工艺加工后可作为饲草喂养牲畜。在我国局部退化草原,毒害草地上部分生物量相当可观,可在毒害草盛花期或花果期集中收割,通过脱毒后做储备草,在冬春季或干旱年份牧草匮乏时,与牧草一起掺拌饲喂,严格控制毒害草添加量,既可充分利用毒害草丰富的营养,又不引起家畜中毒,同时又缓解了草原可食牧草短缺现实问题。研究测定疯草类有毒植物的粗蛋白质含量达13%~16%,营养价值接近优质苜蓿,并含有较高的Ca、P等常量矿物质元素,微量元素含量较其它牧草略高。苦豆子、披针叶黄华和苦马豆等豆科毒害草经霜打后毒性减弱,各类家畜均喜欢采食,并未发现中毒,还能增肥抓膘。朱习雯等[62]研究了不同发酵抑制剂和乳酸菌对醉马芨芨草青贮脱毒效果的影响,结果表明其毒性生物碱麦角酰胺和麦角新碱含量显著降低,而粗蛋白和粗脂肪变化较小,证明醉马芨芨草经脱毒处理后可直接饲喂家畜。由此可见,开展毒害草饲草化利用技术研发,对提升毒害草资源化利用水平具有重要意义和应用前景。
4.3 其他用途
许多毒害草花期花色艳丽、外观迷人,可做为观赏植物建设观赏草地,发展草原旅游业,满足大众日渐增长的观赏需求。如乌头、瑞香狼毒、橐吾(Ligulariasibirica)、狼毒大戟(Euphorbiafischeriana)、马先蒿(Pedicularisreaupinanta)、翠雀(Delphiniumgrandiflorum)、毛瓣棘豆(O.sericopetala)、披针叶黄华(Thermopsislanceolala)和鸢尾(Iristectorum)等都是有待开发和培育的野生花卉资源。瑞香狼毒和醉马芨芨草的根茎纤维细而柔软,是良好的造纸原料。新疆畜牧科学院用醉马芨芨草造纸取得成功,藏民族用瑞香狼毒根制作的狼毒纸被列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35,63]。有些毒害草可作化工用料和能源,例如瑞香狼毒根部淀粉含量高,可用来制酒、生产乙醇等,紫茎泽兰可作为生产沼气的原料[64]。有些毒害草如苦豆子和牛心朴子等都是很好的蜜源植物,其蜂蜜具有镇静安眠、增强免疫、清热解毒、保护肝脏和健脾润肺等功效[65]。
5 展 望
天然草原作为我国陆地面积最大的生态系统类型,是牧区居民生存与发展的基础。20世纪80年代,草原毒害草由于分布范围窄、面积小,而被人们忽略。进入到21世纪,随着草原畜牧业的快速发展,我国草原处于过度利用阶段,草原超载过牧现象十分严重,使得草原生态急剧恶化,草原植物种群逆向演替,可食牧草种类和产量减少,而毒害草滋生蔓延,草原呈现毒害草化。据农业部门统计每年毒害草造成牲畜中毒近几百万头,经济损失高达几十亿元,毒害草成为危害草原生态安全和草地畜牧业发展的重要生态问题。
美国等发达国家对草原毒害草种类分布、生物学与生态学、毒物学与毒理学、发生规律与防控技术的研究起步较早,已建立了本国草原毒害草监测预警体系,开展了毒害草灾害风险评估与风险管理,草原毒害草灾害综合防控能力较强。而我国与发达国家相比,起步晚,虽然近些年针对草原毒害草的防控国家已开展了休牧、禁牧、轮牧、生态修复等多项治理工程,取得一些成效,但毒害草灾害防控依旧是草原牧区当务之急。现阶段建议做好以下几方面工作。一是加强毒害草发生规律、演替趋势、种群扩散、毒素合成、毒性毒理、生态效应及其对环境响应等方面的基础研究,提高我国毒害草基础研究水平;二是建立我国草原毒害草监测预警体系,研发绿色防控技术,提升毒害草灾害综合防控能力;三是毒害草与其他物种相比具有生命力强,抗寒旱、抗病虫害和抗盐碱等特性,是草原生态群落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坚持生态优先,充分发挥毒害草在生态修复、植被保护、防风固沙、保持水土等方面的多种生态功能;四是强化草原管理,以草定畜,制定合理的放牧利用制度,严格控制载畜量,防止超载过牧,是控制毒害草繁衍的重要因素。五是转变观念,科学定位毒害草利与害,树立“变害为利”思想。有些毒害草营养丰富,经控制添加量、脱毒或青贮后直接饲喂;有些是药用植物,可开发其药用价值;有些外观美丽,可作为观赏植物发展草原旅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