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黑夜要黑(组诗)
2022-11-11万斌
万斌
发黑与发白
我是在肯定中认识山峰
却不会在否定中认识青蛙
尽管有时能认定一张纸发白
但并不就是信赖全部的白天
而水面和水面的相遇
也使我能把白衬衫区别开来
如果一棵树一直发直
应该是虫声有过弯曲
只有夜黑下去
所有的水才会白
而已经发白了的水
不是一张纸提前
而是水面应有的脸
在水里得到了水的应验
应该发白的观点
哪怕是在夜晚
水也会是发白
所以我并不怕黑
我只怕我在夜里
因为自己的不黑
会让夜不黑
只能让白天发黑
我希望我的出现
让夜晚不黑
而我在白天里的出现
应该是夜最白
领走的树
当水面是河水的最高
天空也可能是天空的最低
每次水面不用揭开
也是自始至终的白天
如果单单为揭开水面
我情愿不要白天
水面这时候不仅是水面
也是我们对待概念的界限
包括我们看到的白天
不等于就是无懈可击的夜晚
有时候水面再大
也使我能拿起天空
我没有领走的人
在河岸上只能是树
因为我和岸从不比较着胳膊
所以至今一条鱼仍然下落不明
而水能流出的道理
会让岸常常做出停留
所以河的起源很难
落实到具体一条鱼
但是我知道我松开胳膊
就是别人能领走的树
青蛙发芽
有时我拎起的瓦罐
只是我遇到的露珠
后来觉得里面沉重
才看到露珠里的天空
而我们看到的概念
有新鲜和陈旧两种
有时天空没有观点
太阳就不会出现
天空仍然是天空的最近
而我们仍然是我们的最远
有时候我们遇到树
就会落在树的后面
一旦天空使水面远去
再有水面的回声
我伸出的左手是左倾
我伸出的右手是右倾
有伞就无所谓天空发干
因为下雨青蛙仍然发芽
我有时碰到了尼采
他对自己并不理睬
雨天是我没有拿住瓦罐
所以才会有雨点的跌碎
这正好是我们打开鸡蛋
才会放出里面的太阳
独行
水面和水的关系
也使地面和天空松懈
所以有人点起来的灯光
总会有一个人先黑
也许我的黑暗
并不是我的发白
而是水面的凑巧
被我拿到了脸上
而我穿的黑衣
让树东倒西歪
我也不会把山岗
重重挂到衣架
而你想出去的时候
水都提前达到
所以河的快慢
不要相信你的手指
不同的树枝只是一棵树
才同时奔流
如果苹果不去腐烂
太阳就会变质
我不合拢手指的时间
森林就会独行
而一棵树是我当年戒烟
因而才砍掉了一节手指
掂量
当太阳是太阳的开头
露珠就会是露珠的结尾
我们在开始时没有开始
就会在结束里没有结束
本来河岸上树木不多
如果我们再去驱赶桑椹
剩下我们对白天唱的歌
就不能去黑了嘴唇
但是羊群不赶走
白天就会拥挤
所以有时我们看到夜晚
只是衣服才开始白天
有些粉蝶因为被我捏造
就成了白天超出的部分
如果现在白天有多少不快
就应该是不少纸还没有打开
而白天会有多白
黑夜就会有多少悲哀
在所有岸的静止中
以前都是流着的水
有时尼采蹲久了
就使我们看到树起身
人若想让一个人什么时候去长
必须是胡须自己掂量
沉沦
一条鱼的翻身
应该是河面的扭转
由于纸没有反正面
道理也会没有直接的面孔
如果非要认识它的正脸
一只粉蝶就是我摁住的白天
有时水的浮起
会是一些岸的沉沦
很多萤火虫的白
自然少不了黑夜的帮助
所以黑夜是功臣
白天才能是罪过
我能从鸟的尾部
看出来天空的结尾
如果一个人是站着
他所在的时代也是站着
有时候再宽的河
也是鱼瘦水瘦
因为只要这两者在长
太阳的胖就使露珠无可弥补
一条河的长短
有时是解下中年的腰带
就会捆不上时代
只有岸才能给河松绑
比黑夜要黑
没有水鸟会比白天先白
只有我们会比黑夜先黑
因为在黑暗里的我
脸部要比黑暗要黑
我要做到的是眉毛不坍塌
脸上就有借故的闪电
然后我们会在孩子面前倒下
而水面等着他们去扶起天空
因为错误和正确
都是相同的天空
主要去看翻动哪片叶子
水面才会翻转
有时不经意的脚步
一旦领着河流拐弯
与你相邻树的枝丫
才会因而惊起闪电
而尼采的睁眼
会让世界黑暗
这时候所有的黑暗
也是我们睁开眼
我们到了晚上
才会去睁开眼
通常的白天
是看你:怎样去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