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外一首）

红 雪

我就在这里落生呀。风高月黑的

宁小铺屯。祖国地图上都没有标记

我穿衣吃饭的国家

那些人、那些事……那条

叫大黄的狗

小满里飞翔的鸟

泛着油光，纸包纸裹的中秋

清明的雨滴

幸福在一盏红灯里的除夕

那么熟呀那么亲

而我穿越三十四年的风尘

回来。又看见了那缕煤油根的炊烟

听到了摇着尾巴的狗叫。可我

怎么也寻不见

熟悉的来人

成了呆立村口的宋之问

我是宁小铺的孩子呀。在这里

吃了十八年的米喝了十八年的水

如今我顶着满头狂舞的雪花

回来

大风又起，吹落了往事

去年的燕子

还没找到旧时的屋檐

双脚踩上了这方土

心，跳得零乱

[有多少奔波在路上不归]

一场大雪骑着白马，驮着

关东腊月

向年跑着

心急火燎的马蹄，连同

旋转的车轮

纷纷打滑

哈大线虚无成挽幛

绥满线飘起哈达

停止在路上，沟壑、树丛……破碎

相思的危崖

怀揣的火苗将息

凄厉的尖叫

撕心裂肺的碰撞

与鸡鸣声声的村庄

隔着一盏高悬的灯笼

有多少奔波在路上不归

有多少炊烟在梦中走散

离家时就已腌制好的味道

夜夜发酵声声呼唤

白马腾空成为云朵

车轮喊叫说着回家

回去的，就想喝掉故乡这杯老酒

回不去的，就把相思

种植在路上

雪白雪红，大地自有腹语

草绿草枯，人间不舍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