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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文化研究

2022-11-05郭振华

武术研究 2022年6期
关键词:龙舟竞渡凤尾沅水

李 娟 孟 娟 郭振华

吉首大学体育科学学院,湖南 吉首 416000

沅水古龙舟以沅江流域中游最为盛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浦市古龙舟、大江口古龙舟和黄溪口古龙舟。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描述的正是大江口古龙舟。据史料记载,屈原在《九歌·湘君》中描述的“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石濑浅浅,飞龙兮翩翩”等诗中所说“飞龙”即龙舟。据《大江口地方志》记载,屈原在此词中描述的正是大江口镇龙头凤尾古龙舟(以下“龙舟”均指大江口镇龙头凤尾古龙舟)。大江口龙头凤尾古龙舟外形独具风格,因此,对其独特外形进行深掘,洞察其源起的历史背景、了解其发展至今的人文底蕴及现代传承文化现状。能够更好的保护先人生存和发展的时代脉络,弘扬沅江流域的特有的文化底蕴,湖湘文化精神内涵,保护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多样性,进一步丰富相关领域的研究内容。

1 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的“根”

原始社会的水乡部落人们,为了抵御水患威胁、祈求风调雨顺,将龙视为最具威慑力的事物,并尊奉为自己的祖先兼保护神。自古以来,民间对能影响晴雨旱涝的龙的敬重丝毫不减。龙舟最初的形成与远古时期的图腾祭祀文化密切相关。

1.1 生于险困之境

大江口镇位于沅水中游,海拔在800~230米之间,多为丘陵山区。有大小山头上千座,溪流数条,沟壑众多;水网密布,溆水于此处汇入沅江。沅溆两水大都水激、浪高、滩险,基本上是五里一小滩,十里一大滩。生存、生产、生活环境十分恶劣,当地居民基本沿着溪谷河流选择居住地。经济落后,陆路交通十分不发达,大多只能依靠水路交通进行生产生活,水路交通十分发达。船便成为了他们必不可少的交通、运输、生存工具;用以谋求生计、运载粮食、托运货物等。船只的出现标志着龙舟原始形态的形成。同时,随着时代的变迁,船由原始的用整木挖空而成的独木舟或用两三根竹子捆扎在一起的排,演变成两头翘的月牙形的船。险峻的地势特征与当时先人独到的人文思想智慧,为龙头凤尾龙舟的雏形奠定了基础。因农耕时期人们对龙的图腾崇拜,为祭祀龙神祈求龙神庇佑风调雨顺,保佑农耕收成丰厚;为达到娱神的目的,人们将划船的形式进行不断地修正创新,致使沅水凤头凤尾古龙舟文化初步形成。大江口沅水流域汇聚了沅水和溆水两条水域汇集,为龙舟文化的进一步传承和发展提供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

2 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的“流”

2.1 滔滔生存欲之“流”

2.1.1 生活的需要

由于地理环境恶劣,早期生活在这里的先民们,为了适应环境、更好地生活,主动认识社会了解大自然,从已有的环境中获取生活必需品。于是,开展各种河上捕捞活动,择地而种、沿河耕作,以获取食物满足生存需要。因此,学会造船和划船成为当地先民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技能。

2.1.2 战争训练的需要

依据大量的考古史实,从大江口出土的大量古代青铜器的剑来看,这些青铜器多为春秋末战国时期,这一时期,战争肆意,各诸侯国为了保住自己的属地,训练士兵,随时准备战斗,大江口可能是当时的一个训练场,战士除了训练作战的基本要领外,划船也就成了最重要的训练科目。从训练的方式来看,除了划桨外,还有挠、扑、抓、掀、扭等动作,这些动作都是近距离搏斗的需要,也就形成大江口地区龙头凤尾古龙舟独特的风俗。

2.2 浓浓爱国情之“流”

公元前296年,屈原遭谗流放至溆浦。感受溆浦大江口一带龙舟竞渡的刚毅与勇猛,为了实现他的强楚抗秦理想,他不辞辛劳组织人民反抗秦国,在大江口一带利用划龙舟训练水师,两到三个勇武有力的男子坐龙舟头舱,两舟竞渡,坐头的便进行搏击、擒拿训练,以增强水上进攻能力,这使得龙头凤尾古龙舟更具爱国魅力。屈原在入溆以后,感受了大江口一带的巫傩祭祀之礼,觉得巫傩唱词过于粗鄙,于是便创作《九歌》。唱词中尽显大江口龙头凤尾龙舟行进之快。其中《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礼魂》等依然是现代龙头凤尾古龙舟巫傩祭祀的主要唱词。屈原在大江口一带的练兵以及对祭祀文化的奉献,深深地赢得了大江口人民的尊敬和爱戴。使得龙头凤尾古龙舟文化精神更丰富、更具人文魅力。现代龙头凤尾古龙舟依然保留了船上搏击、擒拿等屈原训练水师的风俗。

2.3 民族大融合之“流”

随着两汉隋唐宋元明清各个时期的发展,各民族的融合,经济社会的进步发展,龙舟成功转型为以娱乐为主的一项水上活动项目,从贫民百姓到皇室贵族,均临水观看龙舟。故此,龙舟从地方发展到全国各地。后因各地风俗习惯的差异,“十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龙舟也逐渐显现出了地方差异性,直至当今呈现出龙舟文化多样性的特点。但因大江口地理位置偏僻,此地传统的龙头凤尾古龙舟慢慢的被淡忘。然而当地居民依旧以此自娱自乐,保持着这种原始的风貌,继承几千年不变的习俗,延续至今,才保留了沅水流域古老龙舟——龙头凤尾古龙舟的独特风格,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传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3 古龙舟之貌

龙头凤尾古龙舟受战争因素的影响。船头方头略高,这种造型有利于登陆、站人、作战。船身狭长,船舱多,有利于多载人、速度快。船尾高翘,即有利于驾驶平衡,又有利于登高望远,察看敌情。

3.1 外形

大江口沅水古龙舟为龙头凤尾蛇身。头部形似一个长而扁的撮箕,长约三米,宽为0.8米。尾部形若凤尾,高高翘起。全长30余米,共28舱,高4.2米,最宽处1.67至1.7米,尾部最窄的舱仅0.4米,是艄公掌艄所站的位置。总共可载54至58人。

3.2 古龙舟区划与分工

龙头为搏击区和指挥区。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没有固定的木制龙形龙头,而是以人代替龙头,当地人称之为“风头”,与其他地方的木制固定龙头相比,又称之为“活龙头”。沅水古龙舟的指挥中枢是头旗,即龙头后面舞旗的人。头旗统一指挥全舟;协调鼓舱鼓手的击鼓频率,把握桡手划桨的节奏,使龙舟以最快速度行进。

龙头之后为桡手,桡手被鼓舱分割成两个区域。桡手一般为22至24对。龙舟的行进的速度与桡手的力量、技术,桡手之间的默契程度等密切相关。桡手是整个龙舟竞渡中力量的源泉。

龙船中间最宽的一舱是鼓舱,为表演区。即将桡手分割成两个区域,一般位于龙舟的中间偏后处。鼓舱兼容鼓手和腰旗手。鼓手负责击鼓振奋气势,激发桡手的奋进精神,使得龙舟在竞渡中取得好成绩。腰旗手即为表演者,装扮成各式各样博人眼球的角色。到目前为止,腰旗手有扮屈原等爱国主义英雄的;有扮中国古代传奇人物的,如济公;更多地是扮演各种奇装异服、夸张无厘头的搞怪角色等等。此处腰旗手的扮相既为调节节日氛围,也与当地的巫傩文化关系十分密切。

桡手之后为伴奏区,有唢呐手一人,铁炮手一人。专为烘托节日氛围。最后为艄公,共2人,分别称为天艄和地艄,立于龙头凤尾古龙舟的“凤尾”之处。艄公负责把握龙舟航向。在龙头凤尾古龙舟中,由于舟尾的特殊形状,凤尾高约4米,因此对艄公的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龙舟竞渡中,艄公执艄的经验和技术对竞渡结果至关重要。

4 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之“情”

4.1 民歌中的龙头凤尾古龙舟情

“五月里来五月中,五月是个看船工。老板打起黄油伞,抬轿递茶老长工。”《长工歌》是流传大江口一带的古老民歌,唱的长工在财主家从正月到十月的农时和农事。这一节唱的就是五月里不管农事有多忙,老板也要带着长工去看龙舟。

“五月好唱苦中娘,梳头打扮进婆房,阿婆问我做什么,哥哥接我去看娘。五月是个扒船忙,哪有闲工去看娘,快弄茶饭给哥尝,哥哥吃饱回家乡。送哥送到大门前,手攀大门哭涟涟,哥叫妹妹你莫哭,六月头上又来接”。这是流传在溆浦一带的民歌《苦中娘》,这首词主要是反映龙头凤尾古龙舟在当地习俗中的重要地位。无论是“看完龙舟在理五月农忙之事”,还是“扒完龙舟再看娘”都映射出当地人们对龙头凤尾古龙舟的执著与喜爱。

4.2 民俗中的龙头凤尾古龙舟情

大江口龙头凤尾古龙舟一直沿袭着古老的以村落、姓氏为单位的习俗。龙舟下水一般为农历五月初五,下水后,各村落各姓氏便集中所有精力,一心扑到龙舟上,民间有“宁荒一年田,不输扒龙船”说法。各自在各自的龙舟上使暗劲,下功夫,一到十三、十四、十五,大家的龙舟都划到大江口沅江里,碰到一起,总是要“捞几番”。就是坐头的对坐头的,桡子手对桡子手,通过扭、推、扛、扯、搡等办法将对方弄下水。无论对方是长是尊,为了自己村落、姓氏的荣誉,任何人都不能有顾忌私情之举。于是,民间就有了“扒过龙舟认亲家”的说法。在大江口龙头凤尾古老龙舟竞渡中,“活龙头”是一个村落、姓氏最强力量的象征。因此,大江口人们从古至今对“坐龙头”的讲究毫不松懈。坐龙头又称“坐头”,坐龙头的人被称龙头老大,在村落或姓氏里,谁坐龙头,一般要通过扳手腕、摔跤等勇与谋的较量,最后让最厉害的两位坐上龙头,负责在竞渡过程中与对手的龙头进行挠、扑、抓、掀、扭等身体博弈。

4.3 生命中的龙头凤尾古龙舟情

大江口龙头凤尾古龙舟竞渡还是青年男女缔结良缘的绝佳时机。古时待嫁女子少有直接接触男青年的机会,每到每年龙舟竞渡时才有机会将男青年的刚毅和勇健看得清清楚楚。她们往往在观赏龙舟之后,将心仪的男子告诉父母亲,再央请媒婆转告男方,男方再请媒婆上门提亲。也有大胆的姑娘现场就与自己相上的男子定了终身,再由男方请媒婆上门提亲。古龙舟缔结男女姻缘,促进了生命的优化繁衍和龙头凤尾古龙舟文化的延承。

大江口人对于龙舟的爱已深入骨髓。地方俗语称“宁荒一垄田,也要扒龙船”。大江口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男人还是女人,都特别热爱龙舟,每到五月十五大端午节,不论在身处何地,也不论男人女人,都要赶回来。男人扒龙舟,女人看龙舟,扒完龙舟议龙舟。但因2003年龙舟竞渡恶劣事件的发生,政府责令锯龙舟、禁止扒龙舟。使得大江口龙头凤尾古龙舟竞渡中断了一段时间,直至2011年开始在政府的监督与管理下,龙头凤尾古龙舟又一次回归到沅水两岸人们的生活中。对于中间七年的龙舟空虚时期,乡民们称“没有味”(即无趣)、生活没有意思。在龙头凤尾古龙舟被锯时,一乡民听到消息连夜从外地赶回,抱着被锯成两截的龙舟嚎啕大哭整个通宵。龙舟已成为当地人们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5 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之“祭”

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的祭祀礼仪注重礼节与流程、祭祀内容多。最初的祭祀礼仪主要为祭祀祖先而设;随着时代的变迁与发展,人们对祭祀礼仪的重视程度只增不减,制作龙舟的祭祀也越来越丰富。

5.1 “祭”礼之源

大江口有传说:人类的再次繁衍是由于姐弟婚配,此后后人将这对姐弟称为傩公傩母,这标志着大江口巫傩文化的起源。后人将傩公傩母引视为庇佑人类平安健康、五谷丰登、子孙满堂、万事兴盛的福星,更有甚者向其许愿、祈求,年终隆重祭祀,当地称“还傩愿”。这是当地祭祀文化的最初形式。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从狩猎、打捞等活动中不断观察和模仿动物行为,在活动之余,甚至会手舞足蹈表达对狩猎成功的喜悦和对动物的喜爱,者便形成了原始的巫傩文化中的驱赶式舞蹈,亦称“驱赶式巫舞”。龙头凤尾龙舟竞渡中划腰旗者各种奇装异服、奇异扮相就是源于此。随着时代的发展,大江口人无论是上山打猎,下河捕鱼捞蚌前都要祭祀龙神、山神和傩公傩母等,以祈求在狩猎捕捞的过程中顺利平安、收获丰满。后来,他们在丰收之后,更将竞渡和祭祀做为一种娱乐活动,达到既娱神又娱人的目的。古有传说,龙主水,布云施雨,带来五谷丰登,所以装饰龙舟、赛龙舟活动,用来禳灾、祈雨,是一些大江口先民的重要民俗祭祀活动。

5.2 龙舟之诸“祭”

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对祭祀的礼节极其重视。从制作龙舟之前的取材开始便兴祭祀,祈求庇佑。其祭祀礼仪主要包括伐木取料祭祀山神;船木匠发墨开工祭祀鲁班;龙船完工下水须官头祭祀鲁班和河神;农历五月初五龙船下水要祭祀本村本族土地,竞渡之前若路过村庄和寺庙要向该村土地和寺庙致礼;农历五月十三各村龙舟到犁头嘴码头举行祭神活动;祭神之后统一到屈原庙祭祀屈原,各龙舟负责人要分别代表本村本族祭祀屈原并共饮鸡血酒盟誓,祈祷平安吉祥;农历五月十五龙舟竞渡结束之后送神礼。

5.2.1 伐木取料祭祀山神

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的两侧船舷的木料选材及礼仪是极其讲究的。要事先派人到山上挑选好中意的上等杉树,然后与树主协商购买杉树的先关事宜。如若树主不愿售树,那么村民就组织“偷树”制作龙舟,当地人称“偷料”。在“偷料”前,事先寻找机会将选中的杉树系上红布,晚上便进山去偷,进山后要在山脊大树下烧香纸祭祀山神,祷告伐木之事,祈求庇佑。然后将事先标记好的树迅速砍下,一帮人抬起就跑。砍树人在其后放下树钱,点燃鞭炮。树主听到鞭炮声,知道树已砍走,便着势大呼小叫,佯装追赶,追到鞭炮处,收了树钱,更是猛喊猛叫一阵,只是不再追赶,再燃响鞭炮相送。

“偷料”祭山神,实际上求的就是偷的料跑得快。树主在后追赶也是约定俗成的,隐喻用其家的树做的龙舟,别人只有在后面追的份。“偷料”祭神礼并非龙舟祭祀的必须礼仪,这项祭神礼仪仅用于树主不同意售树,而强行用此树作龙舟的船舷。

5.2.2 船木匠发墨开工祭祀鲁班

木料准备好了,便选好吉日吉时,龙舟木匠进场开工。主家要准备香纸礼牲,船木匠在弹下第一根墨线之后,要摆好香米、礼金等礼牲,然后焚烧香纸,祭祀鲁班,参拜先师,祈求龙舟得先师庇佑,顺风顺水、出入平安、旗开得胜等。当地船木匠祭祀的重点是参拜自己门派的祖师,既是敬奉祖师,也是为求得祖师相随顺利完成龙舟的制作。

5.2.3 龙舟完工下水须官头祭祀鲁班和河神

龙舟做好后,船木匠将备好的猪头、猪尾、四只猪脚(俗称头尾四爪)、香米礼金等礼牲摆在船头前,点燃香纸,祭祀鲁班和河神,之后再在龙舟头上钉上龙须,然后一手举一雄鸡,一手提着斧头,口中念念有词“此鸡不是非凡鸡,长得头高尾又纸。别人拿了无用处,我今拿做靥煞鸡。一靥东方……”。念完之后,一斧砍下鸡头,将鸡血淋上龙头龙须,然后绕龙舟猛跑,此时早有两个童男子举起火把紧随其后,猛跑一圈,此即称跑火。

然后,船木匠大喊三声,两名童男子跃上船头,高举火把,同时将粽子抛入江中,所有桡手应声将龙船抬起,冲入江中,随后,鞭炮声、锣鼓声、唢呐声、呐喊声一齐响起。此俗称官头。“官头”在当地的习俗中象征力量,相传上世纪五十年代,有一陈姓船木匠在一村官头时,看到大多桡手到别的龙舟上帮忙去了,这边只剩下六个人了,便用鸡血祭起一根三尺有余的竹片,在龙头上猛扬一竹片,大喊一声“起”,六位桡手便将龙舟飞快地抬入江中。龙舟制作完工的官头礼仪在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祭祀中是必不可少的礼仪,官头预示着圆满收官,意喻龙舟如期制作完成,庆祝龙舟制作的圆满收官。

5.2.4 龙舟下水祭祀土地神

每年农历五月初五龙舟下水前要先祭祀本村本族土地神,祈求平安。初五下水后一般只在本村试扒几圈,然后休息。此后一直到农历五月十三,一般就是本村本族附近河域内练习。如果扒到别村别族地方河域,都要减速、面向当方土地致礼、示敬,以示对土地神的敬重。如遇寺、庙、庵等也要减速、面向致礼、示敬。

5.2.5 龙舟竞渡前祭神

大江口人的祭神礼在祭屈礼之前,意为先参高神灵,征得庇佑之后再向伟大先烈屈原表以感怀。屈原庙位于犁头嘴,地处溆水汇入沅水处,三面环水。大江口人扒龙舟,每到五月十三都在梨头嘴码头进行祭神活动,参拜神灵,以示崇敬并请求在竞渡过程中保佑平安。沅水、溆水两岸各村各族的龙船都要到犁头嘴码头集合,依次排开,全部立桡示敬。主祭巫师在码头上设好祭坛,焚烧香纸,首先敬请方圆十里的庙、寺、庵里的各路神仙,要逐一请到,不能遗漏。其次请各方土地神,各村各族只要有龙舟到码头的,要全部请到,不能遗漏,如果某地某姓龙船有几只,也要编号一一报告。如某村某姓龙舟,巫师就要向该村土地神报告“某村某姓龙舟几号,共多少人,请保佑出入平安,大吉大利”。第三,敬请各路山大王(山神),要保佑前来看龙船的人出入平安,大吉大利。第四,敬请师傅。“一眼观青天,师傅在身边”。然后再焚香纸,杀鸡,祭祀各路神仙。然后设一抟棍,将一只公鸡定于其上,或者用两只公鸡,则将抟棍横放于肩头,一头定一只。此时,被定之鸡已被化身为神,一直持续至祭祀结束。然后,巫师还可做些巫傩表演,比如搓火,巫师将一根火焰熊熊的木棍用手掌直搓,烈焰滚滚,而双手无伤;比如提水,巫师用一大碗盛水,念念有词后,用手从碗里抓上一把水,即可将水连碗提起;比如唱独脚云霄等等。然后祭河神、龙神。

5.2.6 龙舟竞渡前祭祀屈原

自马援平五溪蛮后,大江口人正式过上小端午(五月初五)和大端午(五月十五)。大端午的由来是当地人听说屈原投汨罗江以身殉国的时间正式农历五月十五。于是,各村各姓又再次将龙舟推下水,重新包粽子投入江中,以祭祀龙神、河神等,祈求龙神关照各路水神不要让鱼鳖虾蟹去啃咬屈原遗体、伤害屈原,保佑屈原不受苦难。自此,人们将“扒龙舟”(当地人称)不再单一的视为庆祝丰收、感谢神灵庇佑的娱人娱神活动。更是为了感怀伟大爱国诗人屈原,敬重其刚直不阿、心怀天下子民的爱国品质。从此,大江口人每年将龙舟从五月初五下水,直接扒到五月十五。龙舟竞渡前巫师在祭完神之后,所有龙舟负责人随巫师进入屈原庙,祭祀屈原,由主祭人宣读祭屈原文,巫师率各龙舟负责人向屈原躺躬以敬。祀毕,各龙舟负责人喝鸡血酒,盟誓明志,以祈安康。

5.2.7 龙舟竞渡活动结束送神礼

五月十五,所有竞渡活动结束之后,待所有龙舟都平安入亭,巫师再次设坛摆好祭品、准备香纸,将所请一众神仙送归原位。此为龙舟祭祀礼毕。

6 结语

湘西沅水流域中游地理环境险峻,形成了特有的民俗文化和民俗活动风格,该地的龙头凤尾古龙舟体现了独特的社会文化性征。龙舟文化产生于该地祖先的宗教祭祀活动和当地传说的人类起源的巫傩文化,是远古农耕文化的产物。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经济的飞速发展,湘西沅水龙头凤尾古龙舟的民俗活动发展成为该地重要的民众活动,体现了湘西地区人民强烈的民俗观念与民俗意识,成为我国端午龙舟文化中传统且独特的一部分,为今后开展沅江流域或者湘西地区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研究提供一定的参考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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