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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我们偏爱“古怪”
——以当代画家Genieve Figgis部分作品为例

2022-11-01陈颖颖

今古文创 2022年29期
关键词:吉斯画作艺术家

◎陈颖颖

(南京艺术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00)

在未曾系统地学习《当代艺术》与《艺术作品鉴赏》课程之前,人们经常被画展或者网络上的一些“儿童涂鸦”般怪异画作所吸引。比起传统艺术的精致优雅,这些简陋有趣的画作却有着异常的吸引力。随着网络上层出不穷的“审丑”趋势,不禁引发思考,为什么我们开始远离典雅的传统艺术之美?为什么商业和市场也开始青睐“怪诞美学”?

本文研究对象珍尼维·菲吉斯作为一名“网红”画家,是当前背景下催生出数字化的艺术生态运作中的一个关键环节,可以试着探讨出传统艺术领域的数字化转型面临的趋势与特点。本文采用观察法和文献研究法,以及拍卖行业的交易数据举证,尝试着解析作者的创作风格与观念解读,分析Z世代观众的审美心理与受众画像。

一、研究意义与缘由

(一)艺术家背景

珍尼维·菲吉斯于1972 年出生于爱尔兰,2006 年从韦克斯福德艺术学校获得艺术学士学位。2012 年从爱尔兰国立美术学院获得艺术硕士学位。现工作、居住于爱尔兰都柏林。珍尼维·菲吉斯的艺术生涯始于社交媒体。2014 年,她开始在 twitter上展示自己的作品,引起了美国艺术家理查德·普林斯的注意,并将她带入了纽约艺术圈。

珍尼维·菲吉斯常常将古典艺术大师的作品进行幽默且具有颠覆性的阐释,她喜欢的古典大师包括马奈、戈雅、迭戈·委拉斯开兹、让·奥诺雷·弗拉戈纳尔、詹姆斯·恩索尔、弗朗索瓦·布歇等等,这些艺术家的众多名作也都成为菲吉斯创作的灵感来源。她独特的风格,像是通过一个能把一切事物变得毛骨悚然并且融化扭曲的滤镜,来欣赏经典作品。

(二)珍尼维·菲吉斯的商业价值

珍尼维·菲吉斯的作品于2019年首度现身亚洲拍卖会,就受到众多藏家追捧,随即在富艺斯接连两次创造出个人拍卖纪录,而且每件作品都有超过40人竞投。珍尼维·菲吉斯于2019年富艺斯秋拍最高拍卖纪录作品 :《Birth of Venus (After Alexandre Cabanel)》,成交价1900000 港币。这幅画是以亚历山大·卡巴内尔于1863年所作的《维纳斯的诞生》为灵感范本创作的。珍尼维·菲吉斯在富艺斯2020香港春拍上亮相日拍的《淑女们的野餐》,是向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致敬。《草地上的午餐》作为19世纪最标志性的作品,面世时引起了巨大争议和恶评,菲吉斯以黑色幽默将马奈的手笔推向新的层面,以讽刺而敏锐的眼光看待古典与当代之间的界限。

菲吉斯作品的市场热度及成交价辅证了自身的艺术商业价值。

(三)研究意义

珍尼维·菲吉斯从基于数字平台的社交网络上发布作品,以twitter“网红”身份而声名鹊起,继而进入纽约艺术界,并以拍卖价格辅证了自身的艺术价值与商业价值。由于当前的行业变革,以及“互联网+”和线上拍卖的不断完善与发展,线上拍卖的本质由艺术品投资时代向消费时代转变。

二、珍尼维·菲吉斯(Genieve Figgis)作品艺术特点

珍尼维·菲吉斯的作品以鲜艳的色彩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形象而令观众印象深刻。对比色、冷暖色的使用让她的画风更接近野兽派。她的插画色彩也极具个人风格,色彩浓郁风格古怪,极具戏剧风格。

从画风上看,作品带有强烈的叙事性与爱尔兰文学特有的戏剧性。这也许和她的家乡威克鲁郡乡村和爱尔兰天主教会的熏陶有关,同时她也从爱伦·坡和奥斯卡·王尔德的文学题材中汲取灵感。在她画笔下所描绘的资产阶级家庭、传统肖像以及风景画中常常能看到鬼魂的身影,并带给观众一种梦幻般的荒诞感。

从绘画技法上看,她的作品以独特的厚涂用色和幽灵般的人物形象而出名。她使用了滴画的技巧,重视颜料的使用,形成一种滴水和漩涡的形态,画面给人一种液态流动的扭曲效果,并在画作中赋予它们一种阴森的意象。菲吉斯画中使用浓厚的颜料形成扭曲和漩涡般的形状,人物和场景如同融化掉一般,扭曲而怪诞,增强了鬼魅感与噩梦感,画面达到了抽象与具象、幽默与恐怖的统一。这种怪诞与不和谐的并列,制造出了珍尼维·菲吉斯对观众的强烈吸引力。

怪诞理论是在西方发生发展起来的,西方美学认为,怪诞由丑恶和滑稽两种成分构成,既可怕又可笑是接受反应。《怪诞艺术美学》中认为,“怪诞形象是通过反常思维构成,怪诞形象极具震撼力,能使观众产生极大的怪异感并震惊身心,过目难忘。”

三、当我们在观看“古怪”画作时,我们在看些什么

(一)我们如何定义菲吉斯

当代艺术在反传统反美学的过程中不断扩宽自己的边界,从美术到艺术,又从艺术走向了更为宽泛的视觉文化。“当代艺术不再有一个统一的前进方向,因此也不存在进步与落后……那么我们就会明显地看到一种知识考古学意义上的断层:来自不同时期的艺术观念系统都在共存。于是我们会看到,有些人依然在传统美学的意义上创作美术作品,有些人则在现代主义的框架下从事抽象艺术创作,还有一些人则在现代主义的框架下从事抽象艺术创作,还有一些人停留在20世纪60年代纽约的艺术范围中,从事概念艺术和行为艺术……菲吉斯的画作是对传统名画进行戏谑挪用,包含了批判现实的创作态度,以数字化社交平台作为传播媒介推广的,显然菲吉斯的画作属于新理念、新传播媒介加传统艺术表现手法,带有一丝表现主义与超现实主义的精神内核。

(二)珍尼维·菲吉斯画作的元素与艺术语言分析

她的一些代表性画作常常是对西方名画的二次创作。在构图、场景、人物服装等元素大体相似,为了让观众能够一眼认出这是在模仿艺术史上某一幅知名画作。但在色彩、光影、人像却又与原作完全颠覆。这是一种巧妙的创作方式,与传统艺术挂钩,但使传统名画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放下名作原有“尊贵”的身段,让大众主动参与,进行新时期的再次创作,并带来社交媒体平台上的话题讨论热度。

菲吉斯在空间上,常采用名画作品中出现的欧洲宫廷的室内布局,通过二次加工简化了形体,故意画出扭曲溶解的形态。在平面构成三要素中,关于“线”元素的构成特点:“线是最富有表现力的视觉形象,不同的线具有不同的表现力;线是最具情绪化的视觉元素,能够生动地体现力量与情感的变化。”“线是最具有艺术家情感表现力的元素。”“线最能体现整体的氛围与气质”。菲吉斯的画作中线条大多表现为扭曲歪斜、崩坏流淌的动作趋势,或许是在倾诉一切繁华景象都是虚无的,虚假的,随时会被戳破不堪真相的幻想。许多传统名画作中高贵华丽的建筑,在菲吉斯的笔下变成了随时要坍塌瓦解、不堪一击的艳丽泥石流。这就与爱德华·蒙克的名作《呐喊》中,恐怖焦虑的情绪通过扭曲的色彩线条显而易见地传达给观看者。

在人物刻画上,菲吉斯的画中人身着欧洲宫廷繁华时期的奢华盛装,他们或高举酒杯欢庆,或姿态端庄典雅伫立,都可以从中判断他们在画中的身份是高贵的上流阶层。但是华美的袍子下,却皆是一张张可怖的丧尸脸。他们像是恐怖clut电影中的怪物,因为外伤失去了面部的皮肤,血肉骨骼暴露在外。这样可怕的面部形象让观众瞬间产生代入感并有了疼痛的幻觉,但是这样一张张带着痛苦信息的面部却都挂着诡异或者麻木的笑容。这或许是在诉说,上流社会的虚伪已经融入人格,即使摘下面具,被人揭开了伪装的真相,却依然无法改变虚伪的本性。

试验时,分别对四种砂粒含量(30%、35%、40%、45%)的砂质黄土进行变水头渗透实验、不同垂直压力下的压缩试验以及不同垂直压力下的三轴压缩试验,进而得到不同砂粒含量的变化对砂质黄土力学性质的影响规律。

在氛围制造上,从菲吉斯联想到日本女性艺术家蜷川实花的电影《恶女花魁》。这两位艺术家在创作上的共同点是用最浓郁热烈的色彩氛围诉说人性晦暗面的故事。这是影视中常用的对比蒙太奇手法,它的特点是把两个意义相反的画面(或声音、色彩等)组合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反差,从而加强节奏,增强艺术感染力。这也是为什么菲吉斯的平面静态作品反响惊人,她用色大部分为高明度的奶油色系,氛围制造类似于韦斯·安德森导演的电影《布达佩斯大饭店》中充满浪漫主义的粉色调。菲吉斯在让人无限沉迷的瑰丽梦幻场景中,搭配了满脸血肉横飞的人物肖像,每一幅作品中总会充满了梦幻甜美的色调与诡异恐怖的人物肖像的反差博弈。

托尔斯泰在《什么是艺术》一文中说,好的艺术可以说出大家长久想说却又说不出的话。克罗齐在近似的意义上说,大艺术家向人们揭示了自己。菲吉斯画作中展现的矛盾情景,像是艺术家与观众之间的一面镜子,映照着彼此眼中看到的真实社会,许多浮华名利的遮掩之下却尽是满目骷髅。

(三)在追逐流量的图像消费背景下,拒绝同质化

“互联网的普及从根本上改变了艺术生态的基本逻辑,将原本为精英所垄断的艺术消费权和阐释权归还给大众。尽管网红展、街头艺术的出现被保守者诟病不已,却最真实地反映着当下成为主导的艺术消费模式——以流量和社交属性为主导的图像消费。”

大数据的偏好导向设置也将人们不断困在各自的信息茧房,人们在消耗掉大量的流量与时间在浏览同质化的信息,偶尔与心仪之作相逢。拍卖市场对当代艺术的青睐,成功呈现并商业化了诸如KAWS、奈良美智、村上隆等明星艺术家的作品。大家都在挖掘“小众”亚文化以表明自己不媚俗,不盲目跟风流行趋势,是一种标榜自我的艺术态度。千禧一代比之前任何一个时代的网民都更加坦荡地“自恋”,更加迷恋自己在互联网上打造符合自我预期的完美人设。菲吉斯的画作甜美且矛盾,像极了在现实和网络世界身份割裂的人们。菲吉斯的独特画作,印证着青睐者的独特品位,当人们凝视画作时,也是在观照自我内心的隐秘投射。

四、菲吉斯作品热度的原因分析

(一)“灵晕”消解——时代正在淡化艺术为“尊”的定义

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中,本雅明曾预言艺术的“灵晕”(Aura)将会因图像复制技术的普及而瓦解,数字化艺术生态则深化了这一危机。尽管当代艺术自诞生以来就呼吁着权威的垮台,但至今美术馆与画廊所代表的“学术—商业”二元权威体系仍然是决定艺术之价值和“灵晕”的根源。

通常当我们提到一件物品时说“那是一件艺术作品”,我们指的是那件物品当得起所谓的艺术荣耀。“所有艺术史课程都在加强这样的思维,每每在谈论艺术品时,均暗示或明确声称它们全都在各自所属的类别中出类拔萃,作品的有优秀性成为一种想当然。”人们往往受艺术史理论的影响,把所有和“艺术”沾边的东西都看待得过于神圣与神秘,放弃了对著名或新兴艺术作品的亲自解读机会,这十分可惜,艺术品与观众之间,让艺术家与观众的思想情感在不可见维度、不同的时空里产生碰撞,这种灵感与思维的火花才是艺术价值所在。

英国心理学家爱德华·布洛认为,艺术的首要价值在于以情感打动人,如果艺术离观众太远,就会丧失感染力。因此,好的艺术创作者,应该使作品与观众之间的距离降至最低,使观众与作品产生强烈的共鸣。菲吉斯的画作就像是恶趣味的孩童在临摹世界名画,没有精湛的作画技巧,笔触幼稚拙劣但显得生动可爱,比起拉斐尔,这种笨拙丑陋更能拉近与观众之间的距离,好像我们也可以画出这样类似的作品,破除了对艺术高高在上的冰冷距离。

(二)千禧崛起——厌倦传统,偏向小众审美

2018年千禧藏家(Millennials)在亚洲市场中的崛起就已成为备受关注的文化现象。作为在电子屏幕和数字内容的环绕中长大的“互联网原住民”,千禧一代展现出与父辈不同的口味偏好和行为习惯,为线上艺术交易的指数型增长做出莫大贡献。

即使在近几年,千禧藏家也依然是最积极活跃的群体:其中有73%在过去两年中为艺术埋单超10万美元,13%超过100万美元。千禧藏家在当下数字生态中的踊跃证明了其成长速度之快和收藏趣味之广已不容忽视。菲吉斯的画作在总是在制造一种失衡,一种强烈戏剧反差的讽刺,十分符合年轻一代渴望新奇形式的精神文明需求缺口。

(三)色彩为王

互联网生态将进一步深化艺术的本体危机——作品的三维本体被降维成可无限复制的图像,传播、欣赏、批评和交易都将建立在对该图像的凝视基础上。在占据主导观看方式的电子屏幕中,作品的大小、质感和细节被模糊,色彩则成为视觉效果的王牌元素。

某种程度上,画面色彩是否“抓人”成为作品能否在“短平快”的互联网节奏中获得第一眼瞩目的关键,进而影响到艺术家观念的传达和作品的认知度。这两年创造不俗拍卖成绩的新晋年轻艺术家大多擅长创作高彩度作品;线上展会中,画廊也更倾向于呈现这种拥有“立即视觉效果”的创作。抛开这种偏好之于艺术创作多元性的潜在威胁不谈,未来仍会有更多曝光机会和资源向高彩度作品倾斜。菲吉斯浓郁艳丽的色彩风格,十分契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倾向,也正顺应了艺术拍卖市场的偏好。

五、结语

珍尼维·菲吉斯的古怪画风走红于网络,一方面归结于艺术家自身独特的创作风格吸引受众,另一方面归功于她的作品色彩风格十分有利于当下由电子屏幕主导的媒介的广泛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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