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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形背景理论下《清平乐 · 六盘山》英译中的意境再现

2022-11-01王玉婷

今古文创 2022年38期
关键词:六盘山清平乐词人

◎王玉婷 郭 滨

(湖南农业大学人文与外语学院 湖南 长沙 410128)

图形背景理论目前多被用于句法结构的分析和文学文本的认知解读,但将图形背景和翻译相结合的研究还比较少,将图形背景用于研究翻译过程中词的意境再现的就更少了。《清平乐·六盘山》是毛泽东在红军长征途中所写的一首词,描写了红军突破重重敌军封锁,登上长征途中最后一座高山——六盘山的英勇事迹,表达了长征胜利在望的喜悦和北上抗日的坚定意志,歌颂了红军不惧艰难险阻,勇往直前的精神。本文试以图形背景为理论框架,分析《清平乐·六盘山》辜正坤译文、许渊冲译文、外文出版社译文中的意境再现。通过对比三个译文还原原词意境的效果,探讨图形背景理论下再现中国诗词意境的翻译方法,以期为中国古诗词的翻译做出一定贡献,促进中国古诗词“走出去”。

一、图形背景理论

图形背景理论源于心理学家鲁宾,他绘制了著名的“人脸/花瓶”图。如果人们将白色的人脸当成背景,那么黑色的花瓶将被凸显为图形,如果人们将黑色的花瓶当成背景,那么白色的人脸将被凸显为图形。后来完形心理学家将图形背景用于研究知觉和描写空间组织。他们认为知觉场中存在图形-背景分离现象,当人们观看周围某个物体时,这个物体在知觉上将被凸显为图形,其他事物和环境则为背景。图形的判断应遵循普雷格朗茨原则,具有完形特征的、小的、容易移动或运动的物体一般为图形。认知语言学家认为,图形背景分离原则是语言组织信息的一个基本认知原则。例如,“Emma is sitting next to Tom”和“Tom is sitting next to Emma”两句话就体现着两种不同的图形背景关系。前者将“Emma”作为图形,将“Tom”作为参照背景,后者将“Tom”作为图形,将“Emma”作为参照背景。仔细比较两句话,二者在语义上是有差异的。因此图形背景关系的差异,会导致语义的差异。认知语言学家Talmy(2000)提出了语言中图形背景的定义特征和联想特征,文旭(2003)据此做出了修改和补充。图形没有已知的空间或时间特征可确定;背景具有已知的空间或时间特征,可以作为参照点用来描写、确定图形的未知特征。这就是图形和背景的定义特征。联想特征即空间大小、时间长短、动态性等。在确定图形和背景时,如发生冲突,联想特征应服从于定义特征。

二、图形背景与词的意境

词人创造的景与词人表达的情感组成词的意境,而图形背景正是词人创造意境的重要手段之一。图形背景分离原则是空间组织的一个基本认知原则。词中的图形背景使词中的意象动静结合,相互映衬,产生空间美。图形的突出及图形背景的对比,能更好地表达词人的情感,使词情景交融。因此,译者在译前分析的时候,利用图形背景理论能更好地认知和理解词,体会原词中词人创造的意境。

图形-背景关系也体现在语言上。在句子结构中,图形背景的错位会导致认知的差异,从而使目的语读者无法更好地体会原词中的意境,也无法产生和原语读者相似的审美体验。因此,译者在组织语言时,要充分利用图形背景理论,考虑句子的组织形式,更好地还原原词中的图形背景。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再现原词意境,使目的语读者阅读词时能和原语读者产生相似的认知,进而产生相似的体验。

三、图形背景理论下《清平乐·六盘山》英译中的意境再现

1935年,红军在长征途中遭到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当年10月在六盘山下与国民党军队相遇。经过激烈斗争,红军大获全胜,登上了长征途中最后一座高山——六盘山,预示着长征即将胜利。毛泽东以此为题材,借壮丽的景色表达丰富的情感,创作了《清平乐·六盘山》这一情景交融、意境优美的佳作。

《清平乐》,原为唐教坊曲名,取用汉乐府“清乐”“平乐”这两个乐调而命名。后用作词牌,双调,四十六字。上阕押仄声韵,下阕换平声韵。《清平乐·六盘山》这首词采用清平乐这一词牌名,全词共46个字,分为上下两阕。六盘山是中国西部山脉,坐落在宁夏回族自治区西南部、甘肃省东部。因山路曲折险狭,须经六重盘道才能到达顶峰,因此得名。在翻译词名时,辜正坤和外文社的译文都采用了直译法,分别译为Mount Liu Pan和Mountain Liupan,将全诗的大背景六盘山直接呈现在读者面前。许渊冲采用意译Spiral Mountain,将六盘山的特征表露无遗,但会让读者对全诗的背景具有不确定性。接下来,详细探讨全诗。

原文第一句: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辜译:

The skies are deep, clouds are thinly wan,

Fading into the south heaven wild geese we scan.

许译:

The sky is high, the clouds are light,

The wild geese flying south are out of sight.

外文社译:

The sky is high, the clouds are pale,

We watch the wild geese vanish southward.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描绘了词人从六盘山上望去,天空中飘浮着淡淡白云,雁群往南飞去,消失在视线尽头的画面。此句中,词人以“天高云淡”为背景,描绘出高远辽阔、晴空万里的画面。“南飞雁”为图形,词人伫立远望“南飞雁”,是因为雁群南下的路线正是红军北上的路线,南飞的雁让词人想起了红军,想起了红军历经千辛万苦走过的长征路。通过比较分析三个译文,前半句中,三个译文都将“sky”和“clouds”作为主语,凸显成图形,破坏了原词中高远天空和淡淡浮云衬托大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飞翔的意境。原词中词人想要凸显的是“飞雁”这一意象,“天”和“云”只是起衬托作用的背景。“飞雁”象征着红军,飞雁能够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寓意着红军粉碎了敌人的围追堵截,表达出词人愉悦的心情。此外,中国自古就有飞雁传书一说。词人希望南飞的雁能将长征即将胜利的消息带到南方根据地,因此词人一直将目光落在飞雁上,想要“望断南飞雁”。远去的飞雁和清朗广阔的天空,图形和背景形成强烈对比,体现出词人对南方根据地同志深深地思念。前半句用介词短语作状语,能更好地体现原词的图形背景关系,再现原词意境。后半句中,辜译和外译将“We”作为主语,凸显成图形,将“the wild geese”作为宾语,弱化为背景,不符合原词的图形背景。因为词人想强调的是“飞雁”,而不是看景的人。许译将“The wild geese”作为主语,凸显为图形,符合原词的图形背景,使目的语读者能够更好地体会原词的意境。

原文第二句: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

辜译:

One is not a man if failing to reach the Great Wall,

Counting,we know we’ve covered twenty thousand li in all.

许译:

We are not heroes unless we reach the Great Wall,

Counting up, we’ve done twenty thousand li in all.

外文社译:

If we fail to reach the Great Wall we are not men,

We who have already measured twenty thousand li.

此句中,到“长城”的遥远路途是背景,这里的“长城”指的是目的地陕北和抗日前线。万里长征的人,即红军是图形。长征路途遥远,要达到目的地需要跨越千山万水,翻越崇山峻岭,穿过枪林弹雨,实属不易,而红军已经走过“二万”里,动词“屈指”也体现出红军不惧艰难险阻的英雄气魄。通过背景——慢慢长路的烘托,图形——红军的英勇形象跃然纸上,表达了词人对红军坚强意志和不屈不挠精神的歌颂,以及即将获得胜利的喜悦和自豪。通过比较分析三个译文,前半句中,许译和外译都将原词省略的图形“We”译成主语,符合原词图形。而辜译将“One”作为主语,凸显的图形和原词中的图形具有差异。原词营造的是“We”,也就是“红军”,跋山涉水,北上抗日前线的情景,歌颂红军坚强的意志和勇往直前的精神,表达必胜的信心和豪情。而“One”是泛指任何一个人,因而和原词的图形有些不符,没有准确传递原词意境。后半句中,三个译文都将“twenty thousand li”作为宾语,即将长征之路作为背景,通过背景衬托出红军艰苦奋斗的精神,符合原文的图形背景,再现了词人营造的意境。

原文第三句: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

In a nutshell, Thanksgiving is all aboutand communal harmony. It is all about being grateful to not only God but also your fellowmen. It is also about reaping the benefits of the year long hard work and struggle.

辜译:

High on the peak of Mount Liupan,

In the west wind red flags flap and sound.

许译:

Of Spiral Mountain at the crest,

Red flags wave in wanton winds from the west.

外文社译:

High on the crest of Mount Liupan,

该句展现了红军登上六盘山,在六盘山的高峰上,鲜艳的革命红旗随风舒卷的动人画面。山之所以名为“六盘山”是因为“险窄的山路要盘旋多重才能到达顶峰”。词人以盘旋、曲折、险峻的“六盘山”和猎猎“西风”为背景,描绘出雄伟壮阔的画面。以“红旗”为图形,寓意“革命”。“红旗”在高峰上迎风飞扬是胜利的象征,也体现出红军的凌云壮志。通过比较分析三个译文,前半句中,三个译文都将“六盘山上高峰”用介词短语表达,作为背景。不同之处在于辜译和外译的“六盘山”为“Mountain Liupan”,而许渊冲将其译为“Spiral Mountain”。相比之下,许译的“Spiral Mountain”贴合原词的背景——六盘山盘旋、曲折的特点。而辜译和外译增加形容词“High”来修饰“六盘山”,更贴合背景“六盘山”高的特点。三者结合起来,译成“High on the peak of Spiral Mountain”,能够更好地体现原词的壮丽景色,还原原词的意境。后半句中,三个译文都将“红旗”作为主语即图形,将“西风”作为状语即背景,但三个译文在图形和背景的描绘上有些不同。辜译和外译在“西风”这一背景的描述上没有加任何修饰词,而许译则增加了“wanton”一词修饰“西风”,体现出“西风”的凛冽。在图形的描述上,辜译选用了“flap”和“sound”两个动词,增强了动态感和力量感,体现出“红旗”迎风招展的画面,使“图形”更加凸显。外译则选用了“freely”来修饰“wave”,也体现出“红旗”随风飞舞的画面。而许译的“wave”相对于辜译和外译,在图形的刻画上稍稍逊色。将三者结合起来,译成“Red flags flap and sound in wanton west wind”,既能体现“红旗”的舒展,又能体现“西风”的呼啸,会更符合原文的图形背景,更好地再现原词意境。

原文结尾句: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辜译:

We now hold the long cord in hand,

When will the Dragon be bound?

许译:

With the long cord in hand today,

When shall we bind the Dragon Gray?

外文社译:

Today we hold the long cord in our hands,

When shall we bind fast the Grey Dragon?

此句中,手拿“长缨”的人是图形,要缚住的“苍龙”为背景。“长缨”是指长绳子,这里象征强大的革命力量。“苍龙”原指凶神恶煞,这里指凶狠的、残忍的敌人。通过比较分析,三个译文都补充了主语“We”,将手拿长缨的人突出为图形,将“the Dragon”放在从句中,作为背景,符合原词的图形背景关系,还原了红军在巨大的苍龙面前,英勇无畏、骁勇善战的画面,加上生动的隐喻表达,充分表现了红军战胜敌人的坚强决心和胜利在握的自信。

四、结语

图形背景理论对再现词的意境具有一定指导作用。图形背景是词人创造空间美感、营造意境、表达情感的重要手段。要更好地在译文中再现原词的意境就需要准确分析和理解原词中的图形背景关系。目的语读者通过阅读语言文字将图形背景关系在脑海中形成相应的认知。当译文中的图形背景和原词相近时,目的语读者能更好地体会原词中的意境和情感。因此,译者在组织语言时,首先要注意句法结构所体现的图形背景关系,避免图形背景错位,破坏原词意境。其次当原词中的图形被省略时,译者应当在译文中补充正确图形,更好地再现原词意境。最后,译者对图形和背景的刻画要贴合原词图形背景的形象特征,使目的语读者在图形与背景的鲜明对比中更深刻地感受词的意境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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