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模态话语分析视角下美剧《生活大爆炸》字幕翻译研究

周子玉

一、前言

影视作品是各国文化相互传播、相互吸收的一种载体，而字幕则是一座桥梁。字幕翻译是两种不同语言之间的转换。影视作品字幕翻译涉及源语与目的语语言文化的多个方面，字幕翻译的恰当与否直接影响观众的观影体验。

本文从多模态话语的视角出发，以《生活大爆炸》的字幕翻译为语料，以张德禄教授提出的多模态话语分析综合理论为框架，从文化、语境、内容和表达四个层面进行分析，通过整合分析声音、图像、语言等不同模态之间的关系，以及不同意义模态之间如何相互协调构成整体意义，使剧中的字幕翻译为更多人所接受。

二、美剧《生活大爆炸》概要

《生活大爆炸》是一部非常受欢迎的美国情景喜剧，于2007 年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播出。该剧一经播出便在国内外获得了许多好评，曾获得电视评论协会最佳喜剧系列奖、第64 届黄金时段艾美奖、第40 届美国人民选择奖等多个著名奖项，成为近年来美国电视剧中最为成功的喜剧作品之一。这部剧的主角是天才科学家谢尔顿·库珀和莱纳德·霍夫斯塔德，以及一个怀揣演员梦想的快餐店女招待佩妮，新颖的角度和独具一格的笑料令观众感到耳目一新。谢尔顿是一位就职于加州理工学院的理论物理学家，虽然他的智商高达187，为理论物理学作出过许多重大贡献，但他却缺乏基本的人际交往能力，非常精明又吹毛求疵，极度以自我为中心，在生活中一定要按照规律做事，经常炫耀自己的智商或嘲讽他人的学历，周围的人都对他又爱又恨。莱纳德是谢尔顿的室友，相比起来莱纳德表现得更像一个“正常人”。在同居了几年之后，他非常了解谢尔顿，可以准确地解释谢尔顿一些让人疑惑的举动。佩妮是谢尔顿和莱纳德的邻居，她出众的外貌和开朗的性格与两位科学家形成了鲜明对比。佩妮在智商上并没有什么优势，甚至和他们比起来有点笨，但她有着出色的社交能力和社会适应能力，这种鲜明的对比也引发了一个又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佩妮和莱纳德的感情线也是贯穿全剧的剧情之一。

三、多模态话语分析介绍

长期以来，语言学专家和学者一直在研究语篇。然而，随着科学的发展和新技术的出现，语言不再是表达意义的唯一手段。在单一模式的基础上，图像、声音、动作等多种模式共同构成意义。多模态话语是指利用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通过语言、图像、声音、动作等手段进行交流的现象。因此，多模态语篇分析理论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并被应用于许多领域，包括教材研究、外语教学、计算机网络语篇和电影语篇。

国外最早对多模态进行分析的是法国学者Roland Barthes。1977 年，他在Rhetoric of the Image 一文中探讨了图像与语言在意义的构建中的相互作用。直到20 世纪70 年代，和多模态话语分析相关的研究都是以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法为理论基础，一直在关注话语表层形式与深层社会结构之间的关系。另外，Kress, G.& Van-Leeuwen 也为多模态话语理论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他提出了“多模态话语”这个概念，将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纯理论功能思想拓宽到视觉模式，创建了以“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为核心内容的语法框架，奠定了多模态话语分析的理论基础和分析方法。此后，Kress ，G.&Van Leeuwen开始尝试对包括雕塑、建筑、音乐、视觉图像等多个领域的研究，专门研究各种模态符号对交际的作用。Kress, G.& Van Leeuwen 认为，虽然符号系统的表现方式各不相同，但不同的模态可以表达相同的含义。

20 世纪90 年代，O' Halloran，K. L.开始研究多模态的理论建构，其中包括数学语篇中的多模态现象。Royce,T.研究了不同符号在多模态话语中的互补性，以及在第二语言课堂教学中多模态的协同性等。

在国内，李战子最先开始了对多模态话语的研究。2003 年，她在论文《多模式话语的社会符号学分析》中首次提到了多模态。此外，她还在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指导下研究了社会符号资源。随后，胡壮麟从多模态话语的角度分析研究了社会符号学，张德禄教授分析了多模态话语的研究动态，而后在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多模态话语分析的综合框架，详细探讨了各个模态之间的关系，为国内多模态话语研究提供了第一个系统框架，开启了国内研究多模态话语的新浪潮。

四、《生活大爆炸》字幕翻译的多模态话语分析

（一） 文化层面

受历史和地理因素的影响，东西方文化存在巨大的差异。与此同时，这两种文化也有相似之处。在翻译外国影视作品的字幕时，译者有时会遇到某些表达方式为原文所独有，或在其他国家有很大不同含义的情况。译者既是原影视作品的接受者，又是原影视作品的创作者。因此，翻译工作者能够在不同的文化之间搭建一座桥梁。译者的任务是分析影视作品原字幕的文化因素和背景，并将其转换为目的语观众容易理解的语言。张德禄认为，文化层面是使多模态交际成为可能的关键层面，交际的传统、交际的形式和技术都是由这个层面来决定的，没有这个层面，情景语境就没有解释能力。根据不同语境和语言的特点，灵活运用归化和异化两种翻译方法，采用直译、意译和替换等翻译策略。

例 1 Sheldon：And to help me, I’m pleased to introduce Internet personality, former star of Star Trek: The Next Generation， and the only guy I know lucky enough to be immortalized in1/16 scale—set phasers to “Fun”...for my friend, Will Wheaton.

译文：Sheldon：我很荣幸请到这位来帮忙的特邀嘉宾，网络名人《星际迷航：下一代》剧中演员，并且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位有幸被按比例做成小人偶的朋友，将激光枪设置欢乐档，欢迎我的好友威尔·惠顿。

在对话中，Sheldon 正在向观众介绍节目的特邀嘉宾。开场白中有一句台词set phasers to“Fun”，会让没有看过《星际迷航：下一代》这部作品的观众对翻译“将激光枪设置欢乐档”感到突兀，不能理解台词背后的含义。但通过屏幕上方对《星际迷航：下一代》的台词增添的注解：“改编自《星际迷航》中的句子‘set phasers to stun’，将激光枪设置击晕档”，观众就可以立即明白这是一句与嘉宾有关的双关语。同时在剧中穿插了现场观众的笑声，结合声音、视觉图像等模态，屏幕前的观众也可以更好地了解到不同国家的电影文化，明白Sheldon为何发笑，从而让人物的形象更加丰满、立体。

例2 Raj: Yeah, but if he is a sore loser, maybe you are better off without him.

Sheldon: You’re right. I guess I just have to make lemonade out of the two of you.

译文：Raj：但如果他这人输不起，没这个朋友也罢。

Sheldon: 有道理，我想我只有尽力把你们变成柠檬水了。

这段对话中把Sheldon 台词直接翻译成“把你们变成柠檬水”，会使观众匪夷所思，这时需要考虑文化因素了。“lemonade” 在中文中通常翻译为“柠檬水”，但实际上在美国的俚语中也有“幸福”这一层意思。根据美国俗语，“When life gives you a lemon,make lemonade”的意思是：当生活给你一个柠檬时，把它做成柠檬水，意指若人生遭遇不顺，记得将心境转换，不被困难阻挠。所以如果译者把它翻译成“我想我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的话，既能体现出说话人对生活不如意的无奈的情感，观众又可以感觉到Sheldon 语气中调侃的意味。在文化层面，译者没有注意到文化的现象，为了更好地实现翻译目的，译者在进行翻译活动时不但需要严格地遵循与目的语相关的翻译原理，结合声音、视觉、图像等多种模态，还要特别注意目的语与源语两个国家之间的文化差异。

（二）语境层面

张德禄指出，在特定语境下，交际受语境层面的制约，语境层面包括话语范围、话语基调、话语方式和话语类型所决定的语境因素。因此，字幕翻译作为一种语言的运用自然与语境密切相关。译者不应局限于源语的意义和形式，而应灵活地选择目的语的意义和形式，利用不同的语境信息来省略或添加字幕，以便更好地帮助观众理解和欣赏电影。

例1 Raj: What the ball is 43？

Howard: I have to know！

译文：Raj: 43 到底是个啥玩意？

Howard: 老子一定要猜到！

从话语范围上看，通过故事情节可以知道Raj 和Howard 在猜测数字43 对于Sheldon 的含义。译者把“I have to know”翻译成“老子一定要猜到”，是采取了意译的方式，把Raj 和Howard 此时猜不出答案的急躁和焦虑形象地表现了出来，配合此时Raj 和Howard 的表情和动作，既符合剧情前后的语言环境，又充分体现了视觉和听觉共同构建出的效果，观众也能深刻体会到人物的感受。

例2 Amy： Sheldon, when I said couples costume,I meant like Romeo and Juliet or Cinderella and Prince Charming, not two robots from some silly movie I don’t like.

Sheldon：Okay！

译文：Amy：谢尔顿，我说情侣化装服是指像罗密欧与朱丽叶或是灰姑娘和白马王子，而不是两个机器人，而且我根本不喜欢那部白痴电影。

Sheldon：小心说话啊，同志。

在答句中，“okay”原本意思是“可以，好的”，但翻译出来不通顺、不流畅。在这里译者译为“小心说话啊，同志”。译者的翻译很符合Sheldon 与Amy 说话的语境，在Amy 表达出对电影的不屑和厌恶之后，持反对意见的谢尔顿马上对她发出警告，通过翻译观众可以更好地了解到Sheldon 本人乖僻的性格。

（三）内容层面

张德禄认为，内容层面包括意义层面和形式层面。意义层面包括概念意义、人际意义和谋篇意义。而形式层面则是以语言、图像、声觉、感觉四种形式，探究它们的互补以及非互补关系。由于字幕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是有限的，译者应该采用适当的方法来简化字幕，保持其本质。观众通过参考声音、图像、手势等，很容易理解其意思。

例1 Amy: You have to forgive me. That is my first time directing, I just want it to be good.

译文：Amy：原谅我的吹毛求疵，我第一次当导演，只想尽善尽美。

在这句台词中译者使用了增译的翻译技巧，把Amy话中深层次的含义表达了出来，她认为自己身为导演，身份是要高于旁人的，刻画出了一个自命不凡但又不失可爱的人物形象。同时Amy 这个毫无表演经验的人身为一个导演对Wheaton 这个资深演员的表现非常不满意，这种对比和反差让人忍俊不禁。

（四） 表达层面

在张德禄多模态话语分析综合理论框架中，表达水平也被称为媒介水平。语言包括纯语言本身和伴语言两大类，非语言包括肢体语言和面部语言。在表达层面，字幕以受众的目标语言出现。大多数情况下，翻译后的字幕会出现在屏幕底部，其他信息和注释会出现在屏幕顶部。对于观众来说，字幕必须与屏幕上显示的相关图片同步，否则就无法实现字幕的文本意义和人际意义。

本文通过对《生活大爆炸》的研究，得出字幕在表达层面上具有以下特点。首先，此剧中的字幕采用了屏幕下方显示中英文双语的字幕。翻译后的中文版本位于英文版本的上方。因此，观众可以快速阅读字幕，这对他们理解剧情非常有帮助。与此同时，字幕的位置恰到好处，与视觉形象非常协调。此外，中英文字幕的双语对比也有利于观众的英语学习。其次，《生活大爆炸》的字幕几乎都是清晰、准确、通俗易懂的，可以认为是成功的字幕翻译。一些不必要的信息会被忽略，以证明它们的缺失不会影响整体的意思，包括“you know”和其他填充词。而翻译出来的字幕大多是简单的表达，容易被观众理解。此外，俗语和套话，特别是四字短语的使用非常频繁，它们准确地传达了电影的意思，符合中国观众的审美品位，下面给出一些例子。

例1 Sheldon: You are a real catch compared to some snoring guy with a fridge full of lousy grapes.

译文：你也算是乘龙佳婿了，大胜那些睡觉打鼾、满冰箱堆垃圾葡萄的人了。

例2 Raj： He’s always been very cagey about what he puts in his egg salad to make it so tasty.

译文：他的鸡蛋沙拉啊，他一直对让其美味的秘方三缄其口。

四字格是汉语里广为运用的语言形式，例1 中原字幕表达的意思是“抢手货”，字幕采用改译的手段，改变了原字幕的表达形式，将其译为四字格“乘龙佳婿”，同时体现出男方在这段感情中的地位略低于女方；在例2 中，把“谨慎，有戒心”改译为“三缄其口”，更好地体现出了谢尔顿的性格，让一句普通的台词变得生动，有画面感。译者紧紧抓住了汉语的语言特点以及观众的思维方式，用言简意赅的四字格表达出原字幕的内在含义，更加准确地传达出了作品的主题和内涵。

五、结语

上文分别从文化、语境、内容、表达层面对《生活大爆炸》字幕翻译进行多模态话语分析，可以得出当字幕在构建意义中起主要且关键的作用时，字幕应被完整地翻译，此时可以采取双行字幕的策略以及在直译的过程中加注的方式；当字幕在意义的构建过程中起次要作用的情况下，翻译可以采取使用常用词及常用语、删去冗余信息、使用阿拉伯数字、多使用成语及谚语以及对重复的话语采取省略的策略，通过以上翻译策略来达到最佳的电影字幕翻译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