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普惠金融缓解城乡资本配置扭曲的效果研究
2022-10-30陈义国
□罗 鹏 王 婧 陈义国
一、引言
中国经济已经迈入高质量发展阶段。高质量发展的本质内涵是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目标的公平、绿色、开放、协调发展。相较于以往城乡二元分割式的发展模式,高质量发展更加注重生产要素在城乡间的优化配置,并最终实现城乡协同发展。金融作为现代经济的核心,金融市场的重要功能是优化资源配置,但传统金融市场的信息不对称、交易成本高等问题加剧了金融市场摩擦,降低了金融市场的资源配置能力,进而导致资本配置扭曲。因此,如何通过金融创新提升资本配置效率并降低资本配置扭曲意义重大。数字普惠金融作为金融服务模式的重要创新,在缓解资本配置扭曲中发挥着积极的作用。数字普惠金融是以“数字+普惠”的方式,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弱化信息不对称和降低交易成本,从而实现对社会群体全方位覆盖的数字化金融服务。已有研究表明,数字普惠金融发展通过提高金融服务效率、减少信息搜寻与风险控制等成本、促进金融资源转化为有效供给,优化资金在企业、行业和地区间的配置,从而缓解传统金融市场造成的资本配置扭曲问题。我国农村地区长期存在基础设施落后于城镇地区、农民数字金融素养有待加强等问题,导致数字普惠金融降低城乡资本配置扭曲的功能受到抑制。因此,探讨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及作用机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理论分析和假说提出
当金融市场不存在效率损失时,资本能够无摩擦地从低效率部门转移到高效率部门,当所有生产者的资本边际产出相等时为帕累托最优配置,此时达到资本有效配置状态;反之则产生了资本配置效率损失,即资本配置扭曲问题。资本配置效率的改善能够促进经济增长和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但金融市场存在着信息不对称、交易成本高等系统性缺陷,导致农户和小微企业等长尾群体面临金融排斥困境,资本要素配置呈现一定程度的扭曲。在行业层面,部分工业行业存在投资过度的现象,资本难以配置到效率较高的行业;在地区层面,资本在城市之间的流动存在障碍,进而引起区域间资本配置效率低下。资本配置扭曲导致了中国居民的福利损失,并成为地区发展不均衡的重要原因。
(一)数字普惠金融对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
随着数字技术在金融领域的广泛运用,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能够通过信息技术建立可靠的第三方大数据征信系统,降低信息不对称与流动性约束;另一方面,数字技术的应用能够打破传统金融服务的时间和空间限制,提高支付结算效率、获客能力和信用甄别能力,从而提高金融服务效率。与此同时,移动技术的普及能够节省客户往返物理网点和银行柜台办理业务的等待时间,降低数字金融的交易成本,最终降低长尾群体的信贷约束,提升资本配置效率。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1:
假说1:数字普惠金融能够降低资本配置扭曲。
由于存在数字鸿沟和商业适应性等问题,数字普惠金融对城市和农村的资本配置影响存在差异。从数字鸿沟角度看,欠发达地区的长尾群体在获取信息和通信技术(ICT)方面存在劣势,即面临着数字鸿沟,尤其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若没有政府的强干预,数字经济和数字金融的发展则会自发地扩大城乡间的数字鸿沟。数字鸿沟具体表现为:农村居民对数字技术的使用不足、金融机构难以运用大数据评价信贷风险、信贷决策者认为信贷决策失误的可能性较大等。农村居民对数字技术的理解不足会增加农民进行数字信贷决策时的信息搜寻和处理成本,降低参与数字信贷的积极性。从商业适应性角度看,一方面,大型商业银行开展农村地区普惠金融业务的意愿不足,农村地区使用的数字普惠金融产品主要由大型金融机构面向城市客户开发,然后将城镇现有的普惠金融产品简单复制到农村,导致数字普惠金融产品和服务在农村地区出现“水土不服”;另一方面,在金融资源主要集中于国有银行类金融机构的情况下,农商行、村镇银行等农村金融机构开发和推广数字金融产品的能力有限,这就导致现有的数字普惠金融难以很好地服务于农村产业发展。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2:
假说2:相较于非农业资本配置扭曲,数字普惠金融降低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效果相对较弱。
(二)数字普惠金融降低资本配置扭曲的机制分析
金融市场垄断下的大型商业银行倾向于对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授信,而农业和小微企业却难以轻易获得现代金融服务,这加剧了产业间资本配置扭曲程度。数字金融利用信息处理技术和网络通信技术实现传统金融机构的变革,能够有效降低农户和小微企业等金融弱势群体或产业的融资约束,最终有助于实现行业间的资本配置优化。从资金需求角度来看,信贷市场竞争能够降低融资成本从而提高小微企业的信贷需求、降低小微企业投资项目对内源性融资的反应弹性,进而提升信贷融资的可得性。从资金供给角度来看,一方面,信贷市场竞争促使银行更加关注企业的经营能力和发展潜力等软信息,这有助于抵押资产欠缺的小微企业获得贷款;另一方面,银行业的竞争提高了银行负债业务的成本,促使银行提高风险承受能力,从而加大对高风险高回报的小微贷款和消费信贷的投放规模,最终降低资本配置扭曲。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3:
假说3:数字普惠金融通过提升银行业竞争从而降低资本配置扭曲程度。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构建下图所示的分析框架。
图 数字普惠金融与资本配置分析框架
三、模型设定与变量定义
(一)模型设定
本文参考韩瑞栋等(2020)的研究,构建模型(1)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对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
其中:Dis 代表资本配置扭曲程度,Index 代表数字普惠金融,α为核心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Control 为控制变量滞后1 期值,ε为扰动项。
(二)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
本文参考Aoki(2012)及柏培文和杨志才(2016)的研究,通过比较第一、二、三产业间资本边际产出大小来衡量资本配置扭曲程度,任意两个产业间的资本配置扭曲程度表示为:
其中:Dis代表i 产业和j 产业间的资本配置扭曲程度,Dis 的值越大表明两个产业间资本配置扭曲程度就越大;α为i 产业的资本产出弹性;Y为i 产业产出,Y 为所有产业产出之和;MPK和MPK分别为i 产业和j产业的资本边际产出,当i 产业和j 产业的资本边际产出相等时两个产业间资本配置达到均衡,即Dis=0。由不同产业之间的资本配置扭曲程度可以得到总体的资本配置扭曲,具体可以表示为:
为了进一步考察数字普惠金融能否降低农业和非农业的资本配置扭曲,本文将一二、一三产业间的资本配置扭曲合并,得到农业的资本配置扭曲程度为DisAn=(Dis+Dis+Dis+Dis)/2,将二三产业间的资本配置扭曲合并,得到非农业的资本配置扭曲程度为DisNn=(Dis+Dis)/2。
为了得到省际资本配置扭曲指标,需要分别测算三次产业的资本产出弹性和资本边际产出,具体包括资本产出弹性的估计和资本边际产出的测算。一是采用OLS 回归估计资本产出弹性。选择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以第三产业中人力资本占全社会人力资本的比重衡量技术水平,资本存量以2000 年资本存量为基期数据并采用永续盘存法进行核算。模型如下:
其中:K为资本存量,I为当年固定资产投资额;δ为经济折旧率;P为固定资产投资缩减指数;j 代表第一、二、三产业,i 代表我国30 个省区市(不包含港澳台及西藏地区)。三次产业的固定资产投资、建筑和设备投资数据来自《中国固定资产投资统计年鉴(2004—2018)》和各样本省区市统计年鉴,2013 年固定资产投资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2014》,其余年份的数据来自各样本省区市统计年鉴或各地发布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
二是资本边际产出的估计。采用超越对数函数估计资本边际产出,然后求导得到资本边际产出如下:
将测算的资本产出弹性和资本边际产出代入式(4)可得到产业层面的资本配置扭曲值。表1 为部分年份三次产业资本配置扭曲程度。由表中数据可知:各地区资本配置扭曲变动趋势的差异较大。如:浙江和广东等地区的总体资本配置扭曲呈缩小趋势,北京和河北等地区的总体资本配置扭曲逐渐扩大,而上海和江苏的总体资本配置扭曲呈先增后减的趋势,各地区的分化特征较为明显。从资本配置扭曲的构成看,北京和天津等地区的资本配置扭曲主要由农业资本配置扭曲构成,非农业内部的资本配置相对均衡,降低农业资本配置扭曲应成为重点关注的对象;辽宁和江苏等地区的资本配置扭曲更多的来源于非农业,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程度相对较小。
表1 部分年份三次产业间资本配置扭曲程度
2.核心解释变量
本文采用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对数值作为核心解释变量,选取30 个省区市(不包含港澳台及西藏地区)2011—2020 年的样本指标数据,该指数体系包含一个一级指标即数字普惠金融水平,以及三个二级指标即数字惠普金融广度(Breadth)、深度(Depth)和数字化程度(Digitization),可以较为全面地反映样本省区市的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状况。
3.中介变量
从已有研究来看,由于地区层面各银行机构的存贷款市场份额数据难以取得,因此部分研究采用银行分支机构数量衡量银行业竞争。但随着金融科技的广泛应用,物理网点在银行业竞争中的重要性显著降低,相较之下,银行业资产能够更准确地衡量竞争程度。基于此,本文搜集整理了2011—2020 年各地区《金融运行报告》中的银行业资产数据,以此构建整体银行业竞争指标(Fc),计算公式为:Fc=1-(大型银行总资产/银行业总资产)。本文设计城市银行业竞争指标(Fcc)反映城市银行业竞争程度,计算公式为:Fcc=(股份制银行资产+城商行资产)/大型银行总资产。本文设定农村银行业竞争指标(Fca)反映农村银行业竞争程度,计算公式为:Fca=(小型农村金融机构资产+新型农村机构资产)/大型银行总资产。上述指标越大代表各层面的银行业竞争就越充分。
4.控制变量
本文选取以下控制变量:经济发展(Pgdp)采用以2011 年为基期的人均实际GDP 并取对数来衡量;经济开放度(FDI)以年度实际利用外资额占GDP 比重来衡量;贸易开放度(Trade)采用人民币计价的进出口额占GDP 的比重衡量;市场化水平(Mar)采用王小鲁等(2021)发布的2011—2019 年分省(区、市)市场化指数,其中2020 年的数据根据各地区市场化指数的平均增长率推算得到;金融发展(Fin)用年末存贷款余额比GDP 的对数值进行衡量;政府干预(Gov)用地方政府财政支出占GDP 的比重衡量;财政激励(Fiscal)用财政支出减财政收入的差额占财政收入的比重衡量;投资产出比(Invest)用固定资产投资额占GDP 的比重衡量。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描述性统计表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数字普惠金融与资本配置扭曲的关系检验
表3 报告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各产业资本配置扭曲的回归结果。由表3 数据可知:数字普惠金融对资本配置扭曲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负,表明数字普惠金融能够减缓资本配置扭曲;比较数字普惠金融对农业和非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差异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对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回归系数绝对值相对较小,表明数字普惠金融降低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效果相对较小。产生该现象的原因在于:农村地区的数字鸿沟问题相比城镇地区更加突出,针对农村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产品和服务的供给也相对不足。假说1 和假说2 成立。其他控制变量方面:经济发展(lnPgdp)对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显著为正,表明经济发达地区的资本配置扭曲程度更高,市场的资本配置功能出现一定程度的失灵;贸易开放度(Trade)的系数显著为负,这可能是由于跨国贸易有助于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和项目发展,促进了资本配置优化;金融发展(lnFin)的系数显著为正,这是因为传统金融业存在的市场摩擦不利于资本优化配置,同时也凸显了发展数字金融以缓解市场摩擦的必要性;政府干预(Gov)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政府干预不利于资本的有效配置;财政激励(Fiscal)的系数在农业和非农业资本配置扭曲中表现相反,可能的原因是财政激励行为具有短期化特点有利于农业而损害非农业经济效率,导致资本配置效率难以提升;投资产出比(Invest)的系数显著为负,表明固定资产投资能够减缓资本供需矛盾,有助于资本配置优化。
表3 数字普惠金融对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
(二)中介效应检验
为了检验数字普惠金融影响资本配置扭曲中银行业竞争作用机制,建立如下中介效应模型:
其中:Mediator 为中介变量组;DI 为因变量组,包括资本配置扭曲(Dis)、农业资本配置扭曲(DisAn)和非农业资本配置扭曲(DisNn);λ 为控制了数字普惠金融的直接影响后三个中介变量对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系数。为了检验中介效应是否显著,本文采用偏差校正的非参百分位Bootstrap 法,样本量设定为1000,置信区间选择95%。表4 为中介效应检验结果。表4 第(1)列和第(2)列为数字普惠金融对整体资本配置扭曲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由检验结果可知银行业竞争中介效应系数为0.088×(-1.267)=-0.111。表4 第(3)列和第(4)列为数字普惠金融对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中介效应检验,数字普惠金融的回归系数不显著,产生该现象的原因是:农商行、农信社等农村银行业机构发展数字金融的力量薄弱,数字金融促进农村银行业竞争的效果有限,而其他大型金融机构的数字金融产品和服务更多地面向城市地区,这就导致农村银行业竞争中介效应难以发挥作用。表4 第(5)列和第(6)列为数字普惠金融对非农产业资本配置扭曲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由检验结果可知城市银行业竞争中介效应系数为0.097×(-0.629)=-0.061。
表4 数字普惠金融降低资本配置扭曲的作用机制
表5 为中介效应Bootstrap 检验。其中Fc 的Bootstrap 检验表明银行竞争中介效应显著,假说3 成立。Fca的Bootstrap 检验表明数字普惠金融的农村银行业竞争中介效应不成立。Fcc 的Bootstrap 检验表明数字普惠金融的城市银行竞争中介效应成立。城镇地区的银行业机构是数字金融发展的主要力量,数字金融能够有效扩展银行业务的空间和时间,有助于提升银行竞争力和银行效率,从而降低资本配置扭曲。
表5 中介效应回归结果检验(采用Bootstrap 法)
五、进一步讨论
(一)稳健性检验
1.采用GMM 回归的稳健性检验
考虑到资本配置具有时间惯性,本文将因变量滞后1 期值作为解释变量,采用两阶段广义矩回归法(2Sys-GMM)再次进行检验。在模型中引入差分方程和水平方程,将因变量的差分滞后项和水平外生变量作为工具变量,从而获得偏差更小的估计结果。表6 报告了采用GMM 回归的稳健性检验结果。结果表明:数字普惠金融的的回归系数未发生显著变化,各项回归的Hansen 值显示工具变量设定合理,AR(2)值表明不存在残差二阶序列相关,说明采用GMM 回归是合理的。
表6 采用GMM 回归的稳健性检验
2.替换工具变量的内生性检验
为了避免遗漏重要变量或者双向因果关系导致的内生性问题,本文借鉴张勋等(2019)的研究,计算各省区市(不包括港澳台和西藏地区)到杭州、北京和广州3 地的平均球面距离,并与省(区、市)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指数均值相乘,以所得到的乘数作为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工具变量(IV),然后采用两阶段最小二乘估计法(2SLS)。表7 报告了两阶段最小二乘法的估计结果。第(1)列Wald F 统计量为17.008 且大于临界值,表明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第(2)列数字普惠金融对资本配置扭曲的回归系数为-0.066,表明利用工具变量克服内生性问题后,数字普惠金融依然能够减缓资本配置扭曲,研究结果稳健。第(3)列和第(4)列为数字普惠金融对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稳健性检验,Wald F 统计量拒绝了存在弱工具变量的原假设,数字普惠金融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第(5)列和第(6)列为数字普惠金融对非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稳健性检验,Wald F 统计量拒绝了存在弱工具变量的原假设,数字普惠金融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上述检验结果表明数字普惠金融减缓资本配置扭曲的结论是稳健的。
表7 控制内生性的2SLS 检验
(二)异质性检验
1.数字普惠金融不同维度的异质性
表8 报告了数字普惠金融三个维度对资本配置扭曲的异质性影响。普惠金融广度(Breadth)衡量对小微企业、农户等弱势群体提供普惠金融服务程度,有助于了解信贷弱势产业的资本配置;普惠金融深度(Depth)衡量提供数字支付、数字保险、数字货币基金等各类普惠金融产品服务程度,通过优化金融供给达到资本配置均衡;而数字化程度(Digitization)是通过数字技术的市场渗透,降低金融市场供求摩擦进而实现资本配置均衡。第(1)列至第(3)列中普惠金融广度对各类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均显著为负,普惠金融广度对农业和非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38 和-0.031,普惠金融广度降低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效果相对较好,可能的原因是农业在金融市场上处于资金竞争劣势,而普惠金融广度是对信贷弱势行业提供金融服务的普惠测度,因此普惠金融广度降低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效果更好。第(4)列至第(6)列中普惠金融深度对两类资本配置扭曲的回归系数均为负,但对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大型金融机构开发的数字普惠金融产品难以适配农村地区需求。第(7)列到第(9)列中数字化程度对各类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均显著为负,且对农业资本配置的回归系数相对较小,可能的原因是农村地区存在数字鸿沟,数字鸿沟导致农村居民对数字金融产品的接受度较低。
表8 数字普惠金融各维度的异质性检验
2.金融发展水平的异质性
金融发达地区在资金和人才等方面的集聚效应明显,发展数字普惠金融可能具有更大的优势。为了验证金融发展程度的异质性,本文按2011—2020 年金融发展(Fin)的均值大小对样本进行分组,将金融发展值高于均值的组定义为金融发达地区,将金融发展值低于均值的组定义为金融欠发达地区,回归结果见表9。第(1)列中金融发达地区数字普惠金融的回归系数为-0.204,第(4)列中金融欠发达地区数字普惠金融的回归系数为-0.158,表明金融发达地区数字普惠金融降低资本配置扭曲的效果更好;第(2)列和第(5)列的回归系数表明,金融发达地区数字普惠金融降低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效果更好;第(3)列和第(6)列的回归系数表明,金融欠发达地区数字普惠金融降低非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效果更好。
表9 金融发展程度的异质性检验
六、研究结论和对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降低城乡资本配置扭曲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能够降低资本配置扭曲,但相较于降低农业资本配置扭曲,数字普惠金融降低非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效果更好;数字普惠金融对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存在着银行业竞争传导机制。异质性分析表明:数字普惠金融广度、深度和数字化程度都有助于降低资本配置扭曲,但普惠金融深度对农业资本配置扭曲的影响不显著;相较于金融欠发达地区,金融发达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降低资本配置扭曲的效果更好。
(二)对策建议
1.加强农村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创新
农村地区存在着数字基础设施落后于城镇地区、普惠金融产品在农村地区接受度不高等问题。因此,应当鼓励大型金融机构与农商行、农信社等农村金融机构合作开发面向农村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产品,创新以农业为投资标的的特色普惠金融产品,如创新农产品理财、农业普惠保险等农村普惠金融工具。此外,可以鼓励农村金融机构开展数字普惠金融教育,将普惠金融教育纳入农村金融监管考核体系,同时也可以加强农村地区的通信网络、数字化支付环境、信用信息体系建设,努力缩小城乡地区的数字鸿沟。
2.提升农村地区的资本配置能力
数字技术能够加快资金在城乡之间的双向流动,因此要增强农业对金融市场资金的吸引力,推进农村第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在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的初期,可以通过财政补贴、税收优惠等措施鼓励社会资本流向农村产业发展,并逐步构建农村地区资本流入的长效机制,加强农村产业结构调整和农村产业链延伸,大力发展农村新业态。同时,鼓励积极开发相应的数字普惠金融产品服务于农村新业态。
3.促进区域间资本配置效率的均衡
针对我国地区间、城乡间资本配置存在的较大差异,应当充分利用数字普惠金融的异质性作用,缩小地区间、城乡间资本配置效率的差异性。如:针对资本配置扭曲主要是由农业资本配置扭曲构成的地区,可以通过提高普惠金融广度降低农业资本配置扭曲。另外,由于金融发达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降低资本配置扭曲的效果更好,金融欠发达地区应当注重金融市场建设,从而更好地发挥数字普惠金融的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