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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载,同心筑梦新凉山

2022-10-25曾勋包敏

廉政瞭望 2022年17期
关键词:凯恩西昌凉山

│文 本刊全媒体记者 曾勋 见习记者 包敏

西昌邛海风光。

“西昌1950年解放时,城里城外的九街十八巷,许多街道没有路灯,到了晚间漆黑一片……”

“80年代开始,西昌城区路灯建设事业焕发出青春。随着二滩、锦屏、大桥电站修建投产,省级电网路经西昌以调节电力,为路灯更换和安装提供了电源保障,西昌的路灯由昏暗变为明亮。”

“90年代以来,将街巷中原有的路灯进行了更换和增添……西昌是凉山彝族自治州州府驻地,市区有了明亮的路灯,党不仅给西昌人民带来了光明,也给凉山500多万各族人民带来了光明。”

李凯恩老人以西昌的路灯之变为小切口,深情回忆起凉山的巨变。1926年出生于山西临县农民家庭的李凯恩,十多岁踏上革命道路,先后参加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1949年,李凯恩主动随南下的四川工作团参加西昌战役,之后加入凉山民主改革的大军,见证了凉山“一步跨千年”的蜕变。

透过“大历史”的视野,触摸鲜活的生命,如李凯恩那样的无数个体在凉山这片锦绣山河生活奉献,谱写了一曲曲关于建设发展的史诗之歌,凉山的建州史就是他们“个人史”的聚合。

“最后一仗”

1949年春末,时任山西晋绥军区总司令的贺龙,来到晋绥三分区驻地离石(今山西吕梁市),主持召开党政军干部及企事业领导人大会,传达西柏坡召开的七届二中全会精神。

贺龙在会上说,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决定在晋绥老解放区调出大批在职干部,随军到大西南开展工作,希望大家响应党的号召,踊跃报名。

一时间,与会人热血沸腾,其中,一名23岁的青年暗自下定决心,要随军南下。他便是当时在三分区行政专署财政科任职的李凯恩。

“南下干部很快来到山西临汾晋绥党校,学习接管城市方针政策、注意事项、投弹射击、军事训练后,随同解放军18兵团向西南进军。”李凯恩回忆说,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千辛万苦,踩响敌人埋下的地雷,遭到国民党股匪袭击,有的战友不幸牺牲。

西昌南临金沙江,北有大渡河,东有大小凉山、鲁南山,与云南毗连,西有雅砻江、安宁河环绕,自古便是川滇的交通重镇和攀西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成都解放后,蒋介石即命令于1949年12月23日飞逃海南岛的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参谋长胡宗南,到西昌集结国民党军残部。胡宗南扬言要把西昌建成“大陆游击根据地”,妄图凭借大凉山的崇山峻岭和大渡河的天险苟延残喘,等待英美等国际力量的支援。

1950年3月12日,44师兵分两路从曲靖地区出发,从巧家西渡金沙江,歼灭宁南、普格之敌后,经大箐梁子、大兴场、川兴堡,由东向西昌攻击;师主力由会理北渡金沙江,再往北直取西昌。当时物资紧张,渡江后,战士们两昼夜没有饭吃,由于存水不够,不少战士只能饮尿解渴。

44师进抵距西昌约15公里时,胡宗南等国民党将领连夜乘机向海南逃窜。据后来被44师抓获的俘虏供认,胡宗南等出逃的飞机每架只能运送20余人,数百名敌军官和家属蜂拥而上,导致机舱门无法关闭,最后警卫只能对空鸣枪驱散人群,可见其狼狈之态。

3月27日下午5时,44师第132团攻占机场后随即进入西昌城内,西昌解放。据44师师长兼政委向守志回忆:“我们还没攻城,大部国民党兵就已跑散了。当地的彝民抓了不少俘虏,把枪和俘虏送交给了解放军。”“与其他战役相比,这一仗虽然没费多大力气,但它的象征意义太大了——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在祖国大陆对国民党军的最后一仗。我有幸赶上了,很荣耀。”

今年上半年,国际原油及化工期货市场巨幅震荡、国内化工市场启动迟缓、下游企业开工率严重不足、一些进口化工产品出现集港……企业面临巨大压力与挑战。

从西昌前往昭觉,必经一条深沟,这里海拔3000米左右,山上常年有积雪。以前这里叫倮洛依打,“倮洛”是彝族人的自称,“依打”意为很深的山沟。西昌战役后期,昭觉县地下党员马拉惹和彝族上层人士马格尔率领彝民武装原靖边司令部彝务团,在此阻击国民党残余部队。

战斗中,彝民武装共打死打伤敌军官兵78人、俘虏100余人,缴获枪炮100多件,并将全部俘虏和缴获的武器押送到西昌交给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西昌军管会,受到中国人民解放军184师的嘉奖。1953年后,倮洛依打改名为解放沟,沿用至今。

“人民的好女儿”

1950年3月,李凯恩随北路军184师从成都挺进西昌。部队从温江出发,到达雅安时遭遇大雨,从未穿过草鞋的李凯恩脚底磨出了血泡,到达荥经县城后,大雨终于停息,李凯恩这才换上了母亲为他打的布鞋。到达凉山后,他被组织分配到西昌军管会,从事粮食征借与供应工作。

西昌刚解放时,匪徒恶霸横行,征粮是一项极其危险的工作。西昌城区西南方向的安宁河畔,坐落着一座名叫佑君镇的小镇,小镇原叫香城镇,曾是盐源县盐中分县驻地。1984年,为缅怀英烈丁佑君而改名佑君镇。丁佑君便是牺牲于当年西昌的征粮工作中。

年近八旬的当地居民王孝如当年还是一名几岁的小孩,他目睹了丁佑君牺牲的全过程。丁佑君烈士陵园旁,柏树森森,繁花似锦,如今仍有不少人到此追悼先烈。在陵园内的凉亭里,王孝如向廉政瞭望·官察室记者讲述起当年的故事。

丁佑君1931年出生在乐山市岷江江畔瓦窑沱的盐商家庭,1950年1月瞒着家人考入西康人民革命干部学校。西康人民革命干部学校在雅安,丁佑君毕业后主动向组织要求到艰苦的凉山去工作。

西昌解放之初,奸商哄抬物价,民不聊生,当年的征粮是关乎西昌社会稳定的战略性工作。在这样的背景下,丁佑君被派到西昌县盐中区参加征粮工作,向群众宣传党的政策,讲解革命道理。

“当时我还是六七岁的孩子,看着丁佑君被土匪押到碉堡前。她倒下后,碉堡里的同志射出复仇的子弹,打死打伤多名土匪。”王孝如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丁佑君当时并没有牺牲,被土匪拖到了半里外的地方,晚上她去一口井前喝水,被一名当地民众看到了,给了她一块红糖,她当时已经吃不下了,半夜,丁佑君因失血过多而牺牲,时年19岁。”

丁佑君的牺牲令组织震惊,也促成了一场场雷厉风行的剿匪行动在凉山展开。不久后,西康省工作团驻进盐中区,指导全区范围的“清匪、减租、退押、反霸”斗争,枪杀丁佑君的赵世华被处决,匪首王国贤、王国佐、谌洪祥、朱暄等人先后伏法。盐中区最大匪首赵明安逃往盐源后,于1953年5月终被人民解放军剿匪部队击毙于树河。

丁佑君烈士陵园的丁佑君塑像。(曾勋/摄)

“武定国,文安邦”

凉山州地方志办原主任王林吉谈起他与凉山的不解之缘,颇为感慨,更加感恩。1959年,从西南民族学院师专毕业后,生在乐山、长在乐山的他只身来到大凉山腹心彝族聚居区昭觉县,在山坡上的马圈里办起了学校。

“当时就我一个老师,一块黑板,一盏马灯,黑板还是当地人家不用的柜子拆下来的木板,我用墨水涂黑后就做成了黑板。”王林吉告诉记者,“第一天招生,来了十五六个学生,从十岁到十五六岁不等,我会彝语,就教他们‘天亮了’‘起床了’,怎么读怎么写。”

“武定国,文安邦。内乱和匪患平定了,就要发展经济文化嘛。”王林吉那时每月能领到19斤粮票,吃不饱,只能去捡当地人不要的土豆吃。虽然日子异常清苦,他还是坚持下来了,“那正是凉山需要人的时候,总要有人来干,这点苦不算啥。”

王林吉介绍说,1952年4月,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批准,将西昌专区所辖的彝族聚居县和相邻彝汉杂居县从西昌专区分出,设置相当于专区级的凉山彝族自治区,自治区政府设在昭觉,辖昭觉、美姑、金阳、布拖、普格、喜德、普雄七县。之后在昭觉召开的凉山彝族自治区各族各界代表会议上,成立了凉山彝族自治区协商委员会,选举彝族青年瓦扎木基为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1955年4月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1954年)》规定,改凉山彝族自治区为凉山彝族自治州,瓦扎木基当选为州长。当年9月,辖康定、雅安、西昌三地的西康省被撤销,所辖大部分地区都归四川省,小部分归入西藏,西昌专区划归四川省。

“瓦扎木基是凉山彝族自治区(州)第一任州长,他为凉山民主改革做了不少有益的事。”王林吉说,凉山当时面临清匪反霸、平息叛乱和民主改革及社会主义事业建设,没有瓦扎木基的亲力亲为,这些具体工作将会很难展开。盐中区的河西准备建镇,便是瓦扎木基提议“丁佑君同志在这里为了革命事业壮烈牺牲,那就如志丹县那样,建镇就叫佑君镇吧”。

那些从五湖四海来到凉山扎根的建设者,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层面都经历了重重磨难,他们的工作不是“新建”,而是祛除糟粕之后再“重建”,难度可想而知。

王林吉后来当过基层干部,上世纪80年代连续担任过昭觉县三届常务副县长,几乎分管过政府的所有部门。他回忆说,刚到凉山那几年,主要是把文化和商业带进来。“我们建厕所,当地人都害羞,不好意思来上;当地人不穿鞋,光着脚丫子跑,脚底全是老茧,我们送他们解放鞋,结果他们不穿,挂在墙上炫耀。我们说鞋子是要穿到身上的,于是,他们就把鞋子挂在肩膀上。奴隶制废除后,我们把盐和布运进来,解决了当地人的生活困难。通过所有人的努力,凉山地区人们的生活终于发生了质的改变。”

李凯恩回忆,他们刚到西昌军管会时,条件极其艰苦,没有办公室和宿舍,只能在简陋的房间里办公、生活,打地铺睡觉,自己因此经常失眠。李凯恩带着众人自食其力,绘图、选址、筹钱,花两年时间一步步盖出了一幢四层的办公大楼和四层的宿舍楼。1953年,李凯恩从西昌军管会退役,转业到地方开辟新区工作,历任会东县县长、西昌县县长、西昌地区粮食局局长等职务。

1978年,原西昌地区所属西昌、德昌、冕宁、会理、宁南、会东6县及盐源彝族自治县、木里藏族自治县划入凉山彝族自治州,西昌地区建制撤销,李凯恩成为合并后的凉山彝族自治州第一任总工会主席、党组书记,直到离休。

如今,有不少诸如李凯恩、王林吉这样的外来建设者,将凉山当成第二故乡定居于此。今年91岁的梁淑英是山西平遥人,1948年,战争硝烟弥漫在晋中大地,梁淑英参加了革命工作,在62军护士学校学习,为前线战士做被装。西昌战役前期,她与丈夫随62军184师南下来到凉山,参加了剿匪的战斗。正如王林吉所言的“武定国,文安邦”,之后,夫妻俩脱下战袍,留在西昌参与凉山的建设工作,先后在西昌物资局和建设局等部门工作。

“姑姑和姑父的人生经历,除了对战争年代的付出令人肃然起敬外,另外一点就是,凭着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在经济建设年代,他们也时时处处恪尽职守,而且干得非常成功。”梁淑英的侄子梁述杰说,“他们并没有多高的文化程度,但就是有一股子精气神,做了许多让后人敬仰的事。有个词语叫‘高山仰止’,大概就是指他们这些人吧。”

“一步跨千年”

1970年,西昌“410”1号高炉喷涌而出,普通高炉冶炼高钛型钒钛磁铁矿的世界性技术难题被攻破;当年,成昆铁路全线通车,西昌火车站召开的通车庆祝大会成为不少当地人儿时的记忆。共和国故事的凉山篇章,充满起伏,动人心魄却异常精彩。而且,故事还在继续。

“凉山‘一步跨千年’的故事,是每个行业的每一个人共同绘就的。”冕宁县史志办主任王大钊说,小时候没有鞋子穿,只能把轮胎割破自己做鞋子,带个玉米馍馍去割草喂羊。尽管在物产相对丰富的安宁河畔,小时候人们还是吃不饱饭,饱一顿饿一顿。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物质条件大大提升,更重要的是思想文化意识的进步,特别是文化自信,让凉山的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

“1982年我们分到了土地,人们的劳动积极性提高了,不挨饿了。”王大钊回忆说,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带来了一系列良性的连锁反应,农业摆脱了长期存在的困境,地方财政连年赤字的局面得以扭转。生产力解放的同时,不少新企业落地,老企业焕发生机。

原冕宁丝绸厂始建于1959年,老厂原址在泸宁的山里,1970年搬迁至冕宁县城,经历过特殊时期的低迷,1978年之后,丝绸厂迎来了辉煌时期。当时,冕宁丝绸厂是冕宁县唯一的国企,最兴旺时期厂里有绸机108台、职工近千人,是县里最大的纳税户。

1989年冕宁丝绸厂迎来建厂30周年,不少老员工还对庆祝活动记忆犹新。曾经在丝绸厂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工人王雪莉回忆说:“工会组织职工野外活动中,最难忘的是阿克子煮的‘坨坨肉’,又脆又嫩。从热气腾腾的大铁锅中捞上一坨,蘸上点盐和花椒面。在彝海边,在草坪上,在蓝天白云下,大口咀嚼,大口地吞噬,那口感,那味道,简直不摆了。”丝绸厂的烟囱,当时是县城最高建筑物,每天上下班的汽笛声,会惊扰到县城的每个角落。

这一时期,西昌卷烟厂第一期工程竣工试产,全国第一家苦荞粉厂——昭觉县格萝蒙食品厂竣工投产……改革开放的春风拂遍大凉山,处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创业景象。

王林吉无法回避特殊年代的不堪往事,他说,脱离实际的“凉山跟着热山跑”让凉山在特殊时代失去了发展机会,但改革开放彻底改变了凉山的面貌。除了工商业迅猛发展,城市建设和生态保护让凉山的景区换了新颜,邛海、彝海、螺髻山……充满民族风情的五彩凉山呈现在世人眼前。1992年建州40周年,西昌市完成了城市主干道的改造工程,州广播电视台、州图书馆、凉山宾馆等十大献礼工程完成,那时的凉山州府西昌市已经初见雏形。

几年前的阳春三月,春意盎然,王大钊陪着企业合作伙伴来到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沙坝发射场。徜徉在整洁、宽阔、漂亮的发射场区,仰望着雄伟的发射塔架,在场的朋友无不惊讶、惊奇。

历史上的一幕幕不断在王大钊脑海中闪现,回到家后,王大钊写下《发射塔架下的沉思》一文,回忆了西昌卫星发射基地建设过程中“军民团结,鱼水情深”的故事。1989年沙坝地区发生泥石流灾害,驻地官兵不顾自身的损失,出动人员1500人次,机动车辆600台次,为受灾群众重建家园;1998年特大洪水冲垮河堤,89773部队官兵成为当地抗洪抢险的中流砥柱,同当地人民一道奋力抗洪……

2012年,凉山转型与创新的时代呼喊清晰响亮,发展与民生的时代课题深入人心。随后的凉山全域,17县(市)城市建设竞相发展的局面愈发凸显。

悠悠70载,军民同心、民族团结筑梦的歌谣响彻壮美的五彩走廊,如今仍在丰饶的崇山峻岭间回荡,激励着热情的凉山人继续书写繁荣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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