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穿越生命之门

◎ 樊健军

当下的写作面临外部世界的阔大，交通的便捷，现代传媒的通畅，拓展了这种无边界的外生空间。而与此成反比的是，心灵空间并没有因外部世界的阔大而放大，反而被这种不加扼制的喧嚣所挤占。现代人的心灵空间越来越窄小，越来越逼仄。我生活的修水县在地图上，不过邮票大点的地方。我在这里写作，不免会滋生地域局限带给我的困扰和焦虑。

我日常所见的同类，几乎都是类似于《内流河》中的胡细楠一样毫无特点，甚至不存在多少个性、再普通不过的人物。他们是距离我最近的，是我关注的焦点。他们的心灵世界复杂、敏感，而又动静纤微。他们世界里的重大事件，究竟是什么？时代的大事件投射到他们身上，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这都是我迫切想知道的。我试图找到他们与时代的交汇点，把握其脉搏与时代的共振，探寻其心灵体验和精神图景。

作为普通人，在时代中总有一种“危机”存在。如何与“危机”共存，或化解“危机”，这都不可避免会带来心灵上的影响。在小说中，心灵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内在的力量可以支撑小说？唯有心灵。我关注身边人的心灵超过了关注自己。我力图在小说中达到一种超常的心灵体验。

将文学根植于一小块地方，这本身就是一种冒险。外在的物的贫乏，会制约小说的流动性。似乎只有一条道路，就是向内挖掘。像挖掘矿洞一样，一步步朝深处挖，朝深处走。而碰到的坚硬之处何其多，瓶颈之处无处不在。每一次都有可能会被窒息死亡。如果没有外来的氧气，没有更多力量，内在的空间就无法扩展。我不只一次说过，我是透过针孔在窥探一个大世界。那个针孔有如生命之门，每次穿越都意味着新生。对一个写作者来说，他的职业生涯中，仅仅穿越一次生命之门是不够的，是不完美的。他需要一次次从生命之门破蛹而出，羽化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