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影响因素研究

刘钰芸，郭 平，李雪松，黄恒波

(青岛理工大学 管理工程学院，山东 青岛 266520)

“老有所养”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之一。据中国发展基金会预测，2022年我国65岁以上的人口比重将增长至14%，实现向老龄社会的转变[1]。老龄化加剧促进了养老地产的发展，但仍然在项目进行过程中面临前期融资难及运营中资金平衡难的问题，导致发展困难。PPP (Public Private Partnership) 是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的一种模式，PPP模式下的养老地产项目可以将政府与社会资本的力量相结合[2]，解决项目前期融资难题，减轻政府财政压力。近年来，政府着重鼓励社会资本进入养老行业，运用PPP模式推进养老服务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高养老服务供给效率和能力。但近两年成功落地的项目并不多，项目实施过程中出现运营模式不够成熟、社会资本参与意愿低、政策扶持存在局限性等问题，制约养老地产PPP项目的发展。

针对上述问题，国内外学者对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问题的关注度不断加强，研究重点包括项目的市场需求、风险管理以及PPP项目的关键成功因素等方面。冯臻等[3]、李素红等[4]分别从现状分析、开发适宜性评价等角度对市场需求进行研究。风险管理主要包括融资风险、投资风险等方面，冯雪东等[2]采用模糊综合评价法，对项目投资过程中的风险因素进行了系统地研究。刘宏等[5]利用DEMATEL-AHP模型分析了PPP项目的融资风险。严斌等[6]建立养老地产PPP项目的风险指标体系，对PPP项目进行了全面的风险管理研究。还有许多学者对PPP项目的关键成功因素进行研究，如Hsueh等[7]通过因素分析确定了影响PPP项目的26个关键成功因素，并通过因子分析提取4个主要因素；Li等[8]采用问卷调查法，得出英国PPP项目可能存在的18个关键因素，确定了3个最重要的因素；亓霞等[9]整理分析出中国 PPP项目的问题案例(失败或有若干问题)，发掘出主要的风险因素，分析研究出相应有效的应对方法。上述文献对文中的研究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但大多数是对某一方面的研究，目前针对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问题仍然没有得出一套行之有效且完整全面的影响因素体系，而且对因素间的相互关系没有过多地深入探讨，以及对于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关键制约因素缺乏更高层次的研究。

鉴于此，文中在文献梳理的基础上，通过专家访谈，建立影响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指标体系，结合DEMATEL和ISM方法构建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影响因素模型，结合实例分析各因素之间的综合影响关系，研究关键影响因素，有针对性地提出相关建议，促进养老地产PPP项目的发展。

1 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影响因素确定

为分析养老地产PPP项目的影响因素，对国内外的文献数据库进行检索，根据查阅有关PPP模式的关键影响因素文献[10-14]以及对基于不同视角的PPP关键因素研究文献[15-19]的梳理，对影响因素进行进一步地识别和归纳，初步得到18个影响因素，分别是政府信用、高效的养老项目审批程序、政府监管力度、政府提供担保的参与、社会资本的融资与运营能力、充分的养老项目前期论证、经验丰富的养老专业人才、长期稳定及良好的运营维护、健全完善的法律体系、社会公众对养老项目支持度高、当地良好的养老观念、政策支持力度、成熟且可用的金融市场、合理的风险分担机制、双方角色和责任的清晰划分、合理的合同利益分配机制、成熟的沟通协调机制、透明竞争的采购和招标程序。

为保证指标体系建立的可靠性，通过专家访谈修正指标体系。笔者分别访问了6位专家学者(3名在养老地产或PPP方面做过深入研究的教授和3名在养老行业从事多年工作的人员)，他们被邀请对上述18个影响因素进行评估，并基于多年科研和工作经验进行修改和补充。专家访谈结果表明：“社会资本的融资与运营能力”与“长期稳定及良好的运营维护”在内容上重复，显得冗杂。建议删除后者，保留前者，且运营能力包含项目的融资能力，所以将该影响因素描述为“社会资本的运营能力”；养老地产PPP项目合同签订时，合同激励机制的设定对于促成项目顺利实施意义重大，建议在指标体系中加入“有效的合同激励机制”这一项；项目的正确选址也会促成项目的成功，因此，加入“养老项目选址”这一项，最终确定了影响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19个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影响因素指标体系

2 基于 DEMATEL-ISM 方法的影响因素模型建立

2.1 模型理论基础

DEMATEL法[20](Decision Making Trial and Evaluation Laboratory，决策实验室分析法)通过分析各要素在系统中的结构关系，建立直接影响矩阵，然后进行相关分析和计算，明确各个因素在复杂系统内部的影响程度，识别关键影响因素，但该方法无法揭示各影响因素间的逻辑关系及层次结构。ISM 方法[21](Interpretative Structural Modeling，解释结构模型法)通过建立可达矩阵等将复杂系统转化为清晰直观的多级递阶结构模型，该方法可以降低系统复杂程度，明确因素之间的逻辑关系，但对于因素对系统的影响程度则不能达到准确分析的要求。两种方法存在共性，结合起来可以弥补各自不足，实现优势互补。养老地产PPP项目是一个复杂系统，涉及因素众多，因此，将DEMATEL和ISM方法相结合，既能准确分析系统的逻辑关系和层次结构，又可以明确各种因素所带来影响的重要程度,从中找出最关键的因素。

2.2 模型构建步骤

2.2.1 收集数据信息

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影响因素体系分为四类共19个一级指标，指标的集合为A={a1，a2，…,a19}，运用德尔菲法邀请10位专家学者，采用0～4标度法度量19个影响因素间的影响程度，其中,0、1、2、3、4分别表示无影响、较弱影响、一般影响、较高影响以及高影响。

2.2.2 构建直接影响矩阵B

利用上述步骤获取的数据确定直接影响矩阵B=[bij]n×n，其中,bij表示因素ai对aj的直接影响程度，若i=j时，bij=0。

2.2.3 对直接影响矩阵进行规范

通过式(1)将直接影响矩阵转化为规范直接影响矩阵C。

(1)

2.2.4 计算综合影响矩阵T

各影响因素之间增加的间接影响用规范直接矩阵C自乘来表示，当把所有的间接影响都加起来则得到综合影响矩阵T，其计算公式为

(2)

式中：I为单位矩阵;(I-C)-1为(I-C)的逆矩阵。由此求出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影响因素综合影响矩阵T。

2.2.5 计算“四度”

影响度指综合影响矩阵T的各行值之和，表示该因素对其他因素的作用程度；被影响度是各列值之和，表示该因素受其他因素的作用程度；中心度是影响度和被影响度之和，表示因素在指标体系中的位置及重要程度；原因度强调因素属性，通过两者相减求得，若原因度为正说明该因素对其他因素的影响大，为原因因素，反之为结果因素。计算公式为

(3)

(4)

mi=fi+ei，

(5)

ni=fi-ei.

(6)

2.2.6 计算整体影响矩阵和可达矩阵

综合影响矩阵T可以反映各影响因素的影响关系以及程度，但没有反映出对自身因素的影响，考虑到因素自身，将综合矩阵T与单位矩阵I相加计算得出整体影响矩阵H，如式(7)所示。因为矩阵H中的有些影响关系的影响程度较小，所以引入阈值λ对矩阵H进行简化，得到可达矩阵M，计算见式(8)。通常λ的选取是根据专家经验得出，但该结果的主观性较强，文中将综合影响矩阵中元素的算术平均值α与标准偏差β相加之和作为阈值λ[22]，可使结果有较强的客观性，其中，λ∈[0，1]。

H=I+T，

(7)

(8)

2.2.7 构建多级递阶结构模型

根据可达矩阵M，对因素进行层次结构划分。将影响因素ai所在行中数值为1的列所对应元素放入可达集合R(ai)，表示因素ai对其他因素产生影响；对ai所在列中数值为1的行所对应元素放入前因集合A(ai)中，表示其他因素对ai产生影响。若因素满足R(ai)=R(ai)∩A(ai)，则该因素即为矩阵的第一层级要素L1，从可达矩阵中划去对应的行和列，重复上述操作，直到所有因素均被划入相应层级，最后即可获得养老地产PPP项目影响因素的层次结构图。

3 实例分析

3.1 案例概况

以山东嘉祥九顶山养老服务和生态治理项目为例，该项目位于嘉祥县城南部山区，是集养老养生、旅游休闲、医疗保健、老年住宅等建设为一体的养生养老综合社区项目。该项目总投资130.78亿元，资本金39亿元，项目采用PPP模式，由嘉祥县政府出资10%，山东欧隆投资置业有限公司出资90%，共同组建山东欧隆市政公用管理集团有限公司进行项目运作。

3.2 DEMATEL-ISM 计算过程

1)根据表1的影响因素指标体系，运用德尔菲法邀请10位专家学者，由从事养老地产或PPP领域科研与教学的教授和讲师、该项目管理人员以及项目所在地政府工作人员组成，采用0～4标度法进行打分，以此得到数据信息。为尽可能消除专家主观因素对研究结果的影响，对评分取算术平均值并进行四舍五入，构建直接影响矩阵B，如表2所示。

表2 直接影响矩阵

2)根据直接影响矩阵B，依据式(1)～(2)计算综合影响矩阵T(见表3)。继续按照式(3)～(5)，得到4种度量要素的计算结果(见表4)。根据计算结果，绘制影响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因素的中心度和原因度分布图，如图1所示。

图1 影响因素因果关系

表3 综合影响矩阵

表4 DEMATEL计算结果

3)根据模型构建步骤2.2.6，得到整体影响矩阵H，并根据综合影响矩阵T，计算得出α=0.073，β=0.052，λ=α+β=0.125。由此计算得出的可达矩阵如表5所示。根据可达矩阵，依照步骤2.2.7得到第一层级影响因素分解如表6所示。由此得到第一层级L1={1，6，9，12，15，17，19}，划去可达矩阵中对应的因素a1，a6，a9，a12，a15，a17，a19所对应的行和列，重复上述操作，分别得到各层级为：L2={11，13，14，16,18};L3={5，7，10};L4={2，3};L5={4};L6={8}。

表5 可达矩阵M

表6 第一层级影响因素分解结果

4)根据划分出的六级影响因素层次，绘制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影响因素ISM层次结构模型，如图2所示。

图2 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影响因素ISM层次结构模型

4 结果分析与对策建议

4.1 DEMATEL分析

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运用DEMATEL方法可以分析各影响因素的影响程度和重要程度，找出关键影响因素，具体分析如下：

1)政府信用、健全完善的法律体系、政府提供担保的影响度分别为2.59、2.49、2.35，是影响度最高的3个因素，表明该3个因素在影响体系中容易影响其他因素。被影响度得分较高的3个因素分别是政策支持养老项目的力度、高效的养老项目审批程序、社会资本的运营能力，表明上述因素在影响体系中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程度较高。

2)原因度为正值的因素为原因因素，该影响体系确定了8个原因因素，分别为政府信用、政府监管力度、政府提供担保的参与、社会资本的运营能力、经验丰富的养老专业人才、健全完善的法律体系、政策的养老项目支持力度、合理的风险分担机制，其中,原因度靠前的因素为健全完善的法律体系、政府信用、政府提供担保的参与，其原因度分别为1.53、1.04、0.97，表明上述因素对其他因素的影响比其他因素对自身的影响更显著。其余11个因素的原因度为负值，是结果因素，其中,得分靠前的因素是充分的养老项目前期论证、高效的养老项目审批程序，这些因素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进而对养老地产PPP项目的发展产生影响。

3)政府信用、政策支持养老项目力度、合理的风险分担机制、政府提供担保、社会资本的运营能力、健全完善的法律体系是中心度最高的6个因素，中心度分别为4.14、4.09、3.87、3.73、3.65、3.45，上述6个因素在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影响因素体系中的影响程度最为显著，若要保证养老地产项目的顺利运行，应重点考虑以上因素。

由上述分析，通过 DEMATEL 法可从19个因素中识别出6个关键影响因素，分别是政府信用、政府提供担保的参与、社会资本的运营能力、健全完善的法律体系、政策支持养老项目力度、合理的风险分担机制。对以上6个关键影响因素的重点考虑及科学把握能有效地促进养老地产PPP项目的发展。

4.2 ISM分析

根据ISM方法进行层次结构划分，将影响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因素划分为6个层级。第一层要素是表层直接影响因素，对养老地产PPP项目的发展有直接推动作用，包括高效的养老项目审批程序、充分的养老项目前期论证、社会公众对养老项目的支持度高、合理的合同利益分配机制、成熟的金融市场、双方角色和责任的清晰划分、透明竞争的招标程序，上述7个因素的原因度均为负值，容易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第二、三、四、五层因素为中层间接影响因素，其中,第二层要素包括政策支持养老项目力度、养老项目选址、合理的风险分担机制、有效的合同激励机制、成熟的沟通协调机制;第三层要素包括社会资本的运营能力、经验丰富的养老专业人才、当地良好的养老观念;第四层要素包括政府信用、政府监管力度;第五层要素包括政府提供担保的参与;第六层要素是深层根本影响因素，处于该层的要素是健全完善的法律体系，该因素是影响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最深层因素。

4.3 对策建议

根据DEMATEL-ISM分析的结果可知，影响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直接影响因素均为结果因素，该类因素通过其他因素对该因素施加的直接影响或间接影响对项目的发展产生影响。原因因素是影响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主要因素，因此,本研究按原因因素的中心度排序对原因因素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从而为推动我国养老地产PPP项目的发展提供一定的建议和指导。

1)加强法律保障，完善PPP模式的法律法规体系。健全完善的法律体系是影响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最根本因素。应广泛采纳社会各界的意见，明确PPP项目的审批程序、风险分担机制、利益相关方的权利与责任等，合理定位政府参与养老地产PPP项目的角色，为社会资本参与项目的建设提供指导，确保养老地产PPP项目有法可依。

2)加大政策支持养老项目的力度。政策的支持是养老地产PPP项目有序发展的重要条件，通过出台相关的优惠政策，如税收优惠政策支持项目的发展；还要加强对金融市场的支持政策，拓宽项目的融资渠道[14]。

3)合理分配风险，建立风险分担机制[23]。由政府部门承担政治、法律方面的风险，对于融资等方面的风险由社会资本方承担。对于双方均没有控制力的不可抗力风险，可通过设计有关机制如调价、可变特许期等来共同承担。

4)社会资本应提高融资能力，根据项目的不同特点选择最适合项目的融资模式；对于养老地产的配套设施、建筑设计以及相关的服务应根据老年人的不同年龄、收入等条件进行设计；数字化推动养老地产向精细化管理转变，选择成熟的盈利模式；丰富社会资本的类型，充分整合社会资源，为养老地产PPP项目的长期发展注入新鲜活力。

5)政府部门在养老地产PPP项目的建设运营方面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其中，政府提供担保的参与以及政府信用是影响项目发展的关键因素。政府为项目融资提供相应的担保可以降低融资的成本，提高社会资本参与项目的动力；政府不守信用、缺乏契约精神是PPP项目难以顺利运行的关键因素，政府部门应提高其契约意识，建立健全诚信履约保障体系，给予社会资本参与的信心。

5 结 论

1)针对养老地产PPP项目的发展问题，基于现有文献以及专家访谈归纳出由公共主体因素、私营主体因素、外部环境因素、项目自身因素四部分组成的19个影响项目发展的指标体系，为养老地产PPP项目的发展提供了理论基础。

2)构建DEMATEL-ISM模型，首先结合实例运用 DEMATEL法对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19个影响因素进行排序，识别出关键影响因素，包括政府信用、政策支持力度、合理的风险分担机制、政府提供担保、社会资本的运营能力、健全完善的法律体系；在此基础上运用ISM法构建多级递阶结构模型，将影响因素划分为6个层次，呈现出影响因素间的逻辑关系。

3)明确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制约因素，基于上述分析制定出针对养老地产PPP项目发展的建议，期望为我国养老地产PPP项目的研究提供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