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服务贸易的机遇与挑战

文｜《小康》·中国小康网记者 刘彦华

摄影/宁颖

作为2022年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的高峰论坛之一，9月2日，首届国际农业服务贸易大会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举办。

本次大会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农村部主办，农业农村部农业贸易促进中心承办，山东省潍坊市人民政府、先正达集团中国协办，以“农业服务贸易：经贸合作新模式 农业升级新路径”为主题，墨西哥、荷兰等国农业部长或驻华大使，有关国家政府机构、国际组织、涉农跨国企业和商协会等代表共计200余人受邀参会。

这是我国首个聚焦农业服务贸易的国际盛会，人们跨山越海而来，其背后的原因值得深思。

守护粮食安全的有效途径

“当前全球粮食安全面临复杂多样的安全挑战，促进农业全要素综合生产力提高，保障供应链畅通高效，实现全球发展议程零饥饿目标，既需要农业跨境投资和农产品贸易的稳定增长，也需要大力发展农业领域服务贸易。用服务提升效率，凝聚要素，重构产业，赋能农业和农民，进一步提升各国区域和全球粮食系统的韧性，加快国际粮食和农业系统转型。”农业农村部副部长马有祥在大会致辞中，开门见山，开宗明义。

农业服务贸易是向国（境）外提供或购买农业相关服务的贸易形式，即农业服务业的进出口。马有祥进一步分析称，全球粮食供求长期处于区域性、结构性不平衡状态，受灾害、疫情、冲突等因素影响，全球粮食不安全问题依然严峻。发展农业服务贸易，通过硬产品+软服务相结合的进出口模式，为粮食系统提供针对性强、覆盖面广的综合解决方案，有助于促进粮食增产和供应链增效，为全球粮食安全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马有祥介绍，近年来，我国大力发展农业社会化服务，通过主体培育、模式创新、领域拓展、资源整合、行业规范、典型示范等，有效推动农业服务提档升级、提质增效。同时，我国积极扩大包括农业服务在内的全方位开放，不断放宽市场准入，优化营商环境，为境外投资企业发展壮大提供机遇。“中国的杂交水稻技术与服务出口助力数十个国家粮食增产，亩产增加上百公斤，无人机及相关服务贸易促进其在农业中的应用，每年为全球十亿多亩农田提供播种、质保、施肥等作业服务。农产品贸易与储运加工一条龙供应链结合，大大增加了货物贸易的效率和增加值。”

商务部副部长盛秋平同样对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发展的广阔前景予以肯定。他直言，当前我国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步伐不断加快，农产品贸易创出新高，农业国际合作取得了积极成果。据统计，过去五年，我国农林牧渔业累计吸引外资和对外投资分别达到38.3亿美元和93.1亿美元，农业服务贸易发展基础不断夯实，前景广阔、潜力巨大。

迎来重要的战略窗口期

袁隆平农业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通过派遣技术专家、提供育种制种技术等，已在菲律宾推广杂交水稻22.6万公顷，惠及农户13.4万户，促进稻谷增收30.8万吨，并为中菲农技中心、地方农业局等涉农单位培训了大量农业专业本地人才；

四川蜀兴种业有限责任公司截至2020年在越南十多个省份及地区提供3万余亩的旋耕机开荒作业、无人机统防统治服务及2万亩的收割机机收服务；

山东百佳食品有限公司高度重视海外仓平台服务，并购美国、荷兰等5家相关公司，在芝加哥建立1.5万平方米的仓储物流中心，对海外企业提供海运、清关、物流、仓储、配送、售后和加工等配套服务，通过信息化系统为客户提供全程可追溯的管理和服务；

……

农业服务贸易内涵丰富，按照WTO服务贸易总协定中服务贸易的提供方式，农业服务贸易可分为农业跨境交付、农业境外消费、农业商业存在和农业自然人流动等四种方式。从产业链发展视角，农业服务贸易可发生于产前、产中和产后各个环节。从价值角度来看，农业服务贸易能够加快农业科技、资本、标准等要素的优化配置，促进农业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的集聚与整合，从而提升劳动生产率、土地产出率、资源回报率等。

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发展仍处于起步阶段，潜力有待开发，目前尚无对农业服务贸易专门的分类和统计。据专家估算，2019年我国农业服务贸易总额约650亿元人民币，占服务贸易总额的比重不足2%。根据2021年农业农村部面向全国征集的农业服务贸易案例，当前我国农业服务贸易在实践中呈现出以农资农机供应为依托的农资农机型，以绿色、优质、高效农业生产技术为依托的农业技术型，以农产品加工仓储设施为依托的加工仓储型，以农产品物流渠道和销售网络为依托的流通营销型、以信息渠道和平台为依托的信息服务型等五种典型模式。

辽宁大学校长余淼杰同样高度关注我国农业服务贸易的发展。他直言，与全球各国相比，尽管比例相对来讲不是很高，但总额却是可圈可点。

此外，余淼杰分析认为，我国农业产业链比较集中，发展农业服务贸易在生产和加工环节拥有一定的比较优势。同时，我国还是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国，签署并积极履行《服务贸易总协定》、《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其他区域经贸合作亦取得长足进展。这些都为我国发展农业服务贸易打下了基础。

“目前，我国农业服务业已具备良好基础，农业服务贸易发展正处于重要的战略窗口期。” 据悉，作为服务贸易重点内容之一，发展农业服务贸易已明确列入《“十四五”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规划》《“十四五”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规划》等国家规划文件。2022年1月底，为推进农业农村对外交流合作，农业农村部印发的《“十四五”农业农村国际合作规划》围绕培育农业服贸业态，提出了系列举措。农业农村部国际合作司有关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分析称，从国内看，我国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势头良好，市场主体实力不断增强、模式不断丰富，为农业服务走出国门奠定了坚实基础。2020年全国各类农业服务组织超过95万个，累计服务面积超过16.7亿亩，为7800万农户提供了生产咨询等多种专业服务，覆盖生产、流通、消费整个产业链。

从国际看，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农业都面临缺人手和从业人员老龄化、素质不高的问题。农业服务贸易通过提供专业化的服务支持，既可以节约农业人工投入，又可以实现高新技术的“进村入地”，是解决全球农业“缺人”等问题的主要途径之一，具有广阔的市场前景和良好的发展机遇。

拥抱市场，直面挑战

当然，发展农业服务贸易，在看到机遇的同时，也应深刻认识到其当前面临的重大挑战。

从国际看，外部发展环境复杂。一是竞争对手占据先发优势，卡位限制我国农业服务贸易的发展，全球农业产业链中的品种选育、农化服务、精深加工、品牌营销等高端环节和市场份额多被跨国巨头掌控和占领，新增或挤占市场难度较大。二是贸易伙伴较难提供稳定良好的贸易环境，我国农业服务贸易伙伴多为发展中国家或不发达国家，经济环境差、发展水平低、法制不健全等增加了服务成本。一些伙伴国内局势动荡，难以保障经贸安全，为农业服务贸易发展带来不确定性。三是国际贸易规则复杂演变，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背景下，新一轮经贸规则调整与大国利益博弈加剧，服务贸易和数字贸易规则备受各方关注。农业服务贸易及相关投资准入或将面临更严格的规则约束和更严苛的门槛设定。

从国内看，我国农业服务国际竞争力不足。一是服务形式单一，我国现有农业服务多依托境外农资农机、农技和加工仓储等企业为当地用户提供服务，其他形式的服务贸易少。二是出口市场集中，受限于国内农业技术、标准、操作规范水平，目前我国主要向东南亚、非洲和南美洲等市场提供农业服务，进入欧美市场的少。三是市场主体实力弱，多数海外农业服务企业业务集中于某一细分领域，尚未形成全产业链供应能力。四是政策支持不足，目前资金、技术、人才等要素向农业服务领域流动意愿不强，流通渠道不畅，配套支持体系尚不健全。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院院长屠新泉表示，我国是农业大国，农业生产方式也逐渐向集约化、规模化发展，许多互联网公司纷纷进入农业领域，提供包括物流服务在内的相应支持。

“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新发展阶段，在新发展阶段，要全面贯彻创新、绿色、协调、共享、开放五大新发展理念，必然要求我们构建新发展格局。就农业服务贸易而言，意味着要扩总量、调结构、树特色、深合作。”余淼杰强调称，想要树立我国农业服务贸易的特色，就要深度结合数字经济，数字技术是手段、数字服务是核心、数字平台是载体、数字支付是特征，依靠这四部分把我国农业服务国际贸易推向新阶段。

种业是农业的芯片，农业现代化，种子是基础。“种业既是高科技产业，也是全球一体化产业。随着中国种业的提升，其在全球农业服务贸易中将大有作为。”对于如何将我国种业优势转化为贸易优势，中国种子协会会长张延秋提出了三点看法：一是要提高种业相关人士和机构对农业服务贸易发展前景、发展潜力的认识。二是中国种子协会要加强与各国种业协会民间组织的合作，做好政府跟企业的桥梁，特别在检验检疫、政策协调方面做出贡献。三是推动知识产权保护，为种业全球服务贸易的发展奠定基础。

首届国际农业服务贸易大会是我国农业服务贸易领域首次举办的重大活动，对于农业服务贸易未来发展将起到“风向标”作用。

“本届大会是首个聚焦农业服务贸易的国际盛会。中国愿与各国加强制度开放、创新引领、优化格局、搭建平台等合作，推动农业服务贸易创新发展和互惠共享，为全球农产品供应链稳定和农业可持续发展注入新动能。”马有祥为此提出了四点建议：一是加快制度开放，做大农业服务贸易蛋糕。各个国家应共同推动全球公平、公正、合理的农业服务贸易规则，降低和消除服务贸易壁垒，放宽农业服务业市场准入，促进规则标准互认，畅通知识、人才、产品的跨境流动，为全球农业服务贸易发展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二是强化创新引领，提升农业服务贸易质量。不断促进农业服务多元要素集成整合，推动农业服务贸易产品应用、科技、模式、组织创新，促进信息生物环境装备的现代技术手段与农业服务业深度融合，为各国提供更优质量、更低成本、更加绿色的农业。三是优化发展格局，共享农业服务贸易红利，带动更多国家和地区融入全球农业服务贸易，促进扩大多主体供给，逐步缩小南北鸿沟，完善连接利益连接机制，将农业服务贸易增长增值更多让利于小农，真正使农业服务贸易姓农、为农、爱农。四是搭建交流平台，加强农业服务贸易合作，各国应加强农业服务领域交流，分享实践经验，强化基础研究，凝聚广泛共识。“中方倡议，将国际农业服务贸易大会机制化，打造交流合作平台，共促全球农业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