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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学视域下旅游解说内涵研究

2022-10-20刘敏柯祯

北京财贸职业学院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解释学视域景观

刘敏 柯祯

(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北京 100101)

解说是在事物信息与景观内涵呈现的基础上,以不同的方式和形式引导受众与周围环境的沟通,激发其对更广泛空间的认识与内化和情感共鸣[1]。旅游解说作为旅游过程中的重要信息传播途径和非正式教育手段,不仅能促进旅游者的旅游体验质量增加,还能帮助管理者提高旅游管理的效率、加强旅游资源与相关设施的保护。时至今日,旅游解说的研究已经走向一个多学科融合阶段,传统单一学科不能涵盖解说的多元化内容,处于发展期研究阶段的中国尤其如此。虽然国内外的相关研究提及了历史还原性[2]、扎根理论[3]、民族志[4]、批判性立场[5]、符号学[6-7]等多方面内容,但传播学与心理学仍然是旅游解说研究的主要视角与理论支撑[8-12],这种研究更多地强调旅游解说的信息传递,对游客个人体验与感知过程缺乏考虑。

解释学是以哲学、历史和反思为主要观念的解释性质的理论,为解说过程中资源与景观的理解提供一个不同解释视角的理论框架。在学科分解中,符号学和解释学等成为旅游解说的重要理论支撑,尤其是解释学能够起到深化旅游意义、明确解说内涵等重要作用。因此,本文以解释学视角来探析旅游解说的内涵,通过施莱尔马赫和狄尔泰的传统解释学的代表思想以及海德格尔和伽达默尔哲学解释学的观点关注了游客和解说的本质,以此来初步解决当下对旅游解说内涵理解视角单一和理论框架不足等问题。最后,根据解释学认识论和本体论的原则,重新审视了解说于游客的意义与价值,并提出了解释学视域下旅游解说的发展路径。基于此,本文研究的主要意义在于:①扩展解说理论研究,关注理论支撑,通过解释学视域剖析旅游解说的功能体现与内在意义的更迭;②促进旅游解说更加科学化和人性化,为个人成长和可持续旅游提供内在驱动力,为旅游解说的核心解释内容构建、解说视角选择和解说效果提供科学参考。

一、相关概念及理论

(一)解释学研究

1. 解释学的发展脉络

解释学发展大体经历了3个阶段:古典解释学、传统解释学和哲学解释学。在古典解释学中,它指代不同意义的表达、解释和翻译,以及使陌生事物变得熟悉或可理解的方法[13]。施莱尔马赫将解释学的理论从具体的技术层面上升为一种普遍适用的方法论[14],强调了创造者思想的权威,而不是理解者对意义理解的权威[15]。哲学解释学认为完全抛弃自身境遇而返回历史去认识文本客观的意义是无法实现的。海德格尔关于“此在”的时间性分析将理解作为“此在”本身的存在方式,实现了方法论向本体论的转向[16]。另外,伽达默尔主张的效果历史研究也同样否定了传统解释学对历史客观主义的追求[17],进而将解释学理论上升于哲学之中。

解释学已经成为管理学、传播学、法学、心理学和音乐学等众多领域研究的重要框架。Arcodia利用解释学确定了旅游研究相关问题的有效性,证实解释学是支持旅游研究的一种合适的研究方法[18]。Ablett与Pernecky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解释学作为阐释旅游相关问题研究工具的可适性[19-20]。因此,解释学可以尝试提供一个框架以重新阐释和延伸旅游解说所存在的价值和功能。

2. 解释学核心理论与思想

(1)施莱尔马赫的重建思想

施莱尔马赫将解释学定义为理解的艺术,强调理解的任务是回归原始的生产过程,以便参与最初的创作,重建作者或表达式的个体性[21]。施莱尔马赫提及了两种不同的解释形式来分析理解,即语法和心理学。语法解释关注文本的客观意义,心理学解释则在于揭示创作者的主观意图[22]。因此,解释学被理解为人们寻找可重新体验那些产生作者创作过程和意图的方法[23]19。解释学所谓达到理解的一致,在此实际上指的是达到创作者与理解者思想之间的一致[24]。施莱尔马赫的基本解释原则是解释者重建创作者的思想,在想象中还原作品的产生过程和经验,在此过程中获得部分与整体的循环。

(2)狄尔泰的生命哲学观

狄尔泰对于解释学的认识没有仅仅局限于施莱尔马赫浪漫主义式的空想中,而是进一步思考生命的发展与理解世界的联系与重要性,解释模式是对过去与未来理解过程中自我认识的经验。当狄尔泰将自我理解置于生命联系中并以此形成个别生命意义的中心时,便将解释学循环应用到了生命自身的基础之中[23]36。在此,狄尔泰提出解释过程的两个层面:一方面是已经掌握的相互共享的知识,也是人们对于事物的基本了解;另一方面则是解释者基于广泛的背景来追求事物背后的真理。当个体转向解释性理解的第二层面时,一些经验导致自我理解中出现质疑的声音,因此便有了个体生命意义的一种反省,而这种意义又与自身境况的生命关系和预期有所关联。

(3)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

海德格尔认为,解释和理解是建立在人们前见结构的基础之上的,即人们总是使用预先提供的知识与经历来理解事物客观存在的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讲,解释是一种背景,它在展现解释和理解世界方式的同时已经预先了解了体验塑造的过程[25]。既然人类的生存和体验是建立在解释和理解的框架之下的,那么这种体验则是通过对世界的理解而形成,那么所有的解释又会受到解释者前见结构的影响而拥有具体的理解情况。由于所有的理解都与这种历史性重要组成部分的某些前结构相互联系,因此,海德格尔并不关注体验的本质,而是关注人们周围事物的目的、活动和意义[26]。对于海德格尔而言,解释学不单是解释科学,而且是将解释过程作为存在的基本特征,视其为一种自发本来的状态。

(4)伽达默尔的效果历史原则

伽达默尔基于海德格尔的解释学循环基础观念,进一步提出了理解在于景物本身与解释者之间的内在相互作用,他认为解释乃是二者谈话与沟通中对真理的把握。早在人们通过自我反思理解自己之前,人们就以某种明显的方式在其所生活的家庭、社会和国家中理解了自己本身的情况[23]98。因此,真理与意义是解释与对象之间的视域的融合。通过融合的过程,沟通双方不断扩展自身的视域,不断脱离自身的特殊性和直接性,双方的共同视域得到扩大,双方共同理解得以达成,并由此增强了双方理解的共同性和普遍性[27]。

综上,施莱尔马赫的辩证性思维对后续解释学的研究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为解释学的深入与开拓提供了思想的萌芽,而经过传承与批判,不同学者形成了代表性观点(表1)。因此,在解释学核心思想内容对比上,本文选择了其主要观点作为研究支撑,以此深入阐释相关研究问题。

表1 解释学核心思想内容比较

(二)旅游解说研究

解说是将事物的意义进行翻译从而传达于游客,亦或者是游客对事物的理解而产生的后续情感与行为。虽然专业机构与学者已经明确了旅游解说的相关定义[28-29],但没有单一的定义能够将解说的内涵全部囊括,而是以功能侧重的不同分异出不同视角与层面的解释。旅游解说功能间服务与教育两大基本功能能够直接促进经济、管理和情感功能的实现,而个人情感的促成又会间接影响景区经济与管理功能的发挥,旅游解说功能相辅相成,因此其间的联系与利益层面的梳理能够更加清晰地阐释解说存在意义与效用(图1)。

图1 旅游解说功能体系

从解说本身来看,服务与教育构成了其基本功能。解说本就是为景区游客提供的一种服务[30],以辅助手段提供信息帮助来更好了解事物特性[1],并透过揭示与激发意义这一过程促使非正式教育活动的实现[31]。服务和教育分别在景区管理与游客角度呈现出了不同的功能效用和联系。首先,景区注重经济和管理功能,将解说视为收益来源与资源管理手段。其中,解说媒介设施带来的收入与商品购买意愿产生了直接效益[32-33],而景区在生态与资源保护上的可持续贡献也因减少修复而成为经济功能的重要体现[34]。同时,旅游解说也是促使游客行为和资源协调发展的重要手段[35],实现了资源、受众、社区和管理部门的有效沟通[36]。其次,旅游解说在游客层面的功能主要体现在情绪的波动,从人类基本情绪的表达到自我认同与社会共鸣的深入。虽然目前并没有明确提出解说的情感功能,但研究表明旅游解说确实能够带来情感上的认同与波动。就个人而言,解说通过震撼内容与精神洗礼引导着个人成长方向与内心的审视[37-38];就社会而言,游客个体在旅游解说过程中产生的同情心、依恋感和认同度等会增加游客对资源的保护与文化的传承[4,39]。

(三)解释学与旅游解说的关系

解释学方法的基本精神在于从主客体间回到主体间互构互动,从而走向移情的“交流理性”。解释学的核心是理解,理解者和解释者成为了理解沟通的重要元素。在旅游解说中,游客毋庸置疑地是首要的理解者,但其解释者却没有局限于解说人员,而是扩展到能够为游客提供优化理解信息的所有事物。由于解说媒介的内容主要包含专业机构对景观的解释并被游客广泛使用,因此本文将其视为旅游景观意义的解释者。除此之外,旅游解说的复杂性在于解释者的双重身份,即解说人员首先作为理解者来深层了解景观内容,而后再作为解释者为游客进行景观的介绍与解释。因此,游客对景观的理解也不单单受自己理解能力的局限,还与解释者感知和表达相关联。另外,旅游解说的目的不仅仅是让游客摒弃走马观花式的游览去追求事物的认知与理解,更在于将专业的知识和背后的真理普及给大众,以获得广泛的理解与应用。

解释学和旅游解说虽然都是以解释活动为中心,却在过程与目的性上具有本质的差异性(图2)。旅游解说关注信息的识别,表达了信息该如何有效地传达给游客。解说是一种自下而上的加工,通过游客的视觉和听觉等基本的认知技能来完成信息的接收,强调识别事物信息时候的外部动作的刺激特征;解释学则更多关注了游客对事物意义的理解,是游客如何获得感知而进行理解的过程。解释学观点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加工,通过判断、联想和推理等内部心理功能对景观和自身联系的反思,强调游客的概念、期望和记忆如何影响对事物的深层认知与理解。解说以符号为载体建构意义,虽然解说内容的表面信息较容易区分与识别,但其深层的象征和隐含意义需要加以解释,而解释学则为此提供了阐释的途径与方法。最终,旅游解说的效果在于知识教育,包含了旅游资源的基本介绍以及相关知识与概念的初步形成;解释学观点重视理解,是正确解释事物而获取真理的一种方法。同时,解释学在探析事物是什么的基础上,更加关注事物如何而来以及世界万物间的联系和真相的披露,旅游解说的意义与功能在解释学视角下得到充分阐释与强化。

图2 解释学与解说的关系图

二、解释学视域下旅游解说内涵的理解

(一)景观原始意义的回归

施莱尔马赫并不认为人们在世界上经历的事情的含义是不言而喻的。相反,文本和对象需要解释者积极努力才能恢复或理解其意义和价值。解说不仅仅是将已经透彻的理解以没有误解的形式进行传达,而且是纠正错误来促进连贯的沟通。

旅游解说还原历史及景观客观意义的事件本身是否有意义,确实值得商榷。不可否认,游客通过解说系统熟知了景区构造、景观等旅游活动相关信息,但此时游客却停留于麻木的知识获取和刻板的旅游活动之中,解说过程中所发生的解释活动产生的意义也仅仅局限在客观主义之中。旅游解说早期扮演的角色也正是对表象的解释,从线路解释过渡于传教解惑便已经跨越了语法的解释与心理学的解释,在此过程中已经潜在地穿越了客观与主观的不同层次。但是如此的客观意义和作者的主观意图在游客欣赏与理解景观过程中的重要程度是多少,或者说它能否揭示解说内容背后更大的真理?毋庸置疑,施莱尔马赫所持有的解释原则已经扩大了解说存在的广泛性内涵,将解说突破了客观意义的层面进而去挖掘景观之后的主观含义,但是其局限性则在于这种解说的理解仅仅停留在某一个人或群体的单方面思想的呈现,即创作者或解释者具有的绝对性权威,如此意义下的旅游解说便只是发挥了教科书一般的功效,失去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与交流。

基于施莱尔马赫解释学的观点,旅游解说同样可以遵循整体性和权威性原则。解说应该旨在呈现整体而非某一部分[40],旅游解说的意义也绝不是仅仅告知个别景观是什么,而是将其融入整体环境来解释,让游客感知到景观背后的独特文化价值[41],源于解说的认知也不应只停留在常识的灌输过程。而在旅游活动中,景区解说的权威性是被大多数游客所认同的,但是这种权威性在解说的规划中是否成为游客多元化参与思考的阻碍,旅游解说环境中的权威性是否能达到广泛应用确实需要在解说构建中严肃对待。

(二)解说与生命联系中的思考

狄尔泰扩展了施莱尔马赫的解释学思想,将整体性置于更加广泛的历史文化等环境。对于狄尔泰来说,旅游解说中的理解是历史、自然和世界的大背景下来反思古迹、植物和其他景观的过程。解释不仅对理解文本而且对于理解整个人类世界至关重要,解说因此赋予解说者信息以扩展他们自己和受众对景观特定的理解,使得游客在生命反思中重新认识世界。游客在景区内所见的一石一草通过解说能够获得更大的意义,在此过程中,第一层解释往往只是知道石头的特征和花草的种类等概念性知识,即基本信息的传递;第二层解释则关乎个体与他者所在的共同联系中,例如花草在文人墨客笔下的典故与象征,亦或是历史视域下某一景观所拥有的独特含义。此时生命在旅游解说中同时处于历史与文化纵横交错的环境中,这种情境融入下的生命反思即深层次的自我理解。

依照狄尔泰的观念,人们可以看到解说涉及了不同层次间的理解,并且解释在绝大多数情况都是依赖某一情境的,生命的联系或者说自身从解说中获取的理解便在情境下得以延伸。解说过程中可以对人们意识中的概念、思想与理解进行质疑,这种质疑可以对自己生命的意义进行反思。因此,旅游解说对于信息的传递仅仅是解释的开端,解说的功能也不只是基础知识的传播,而是对生命更加广阔的评价与反省。旅游解说带来的精神性反思是否已经被诸如服务、经济和管理等物质性功能所覆盖,为此旅游解说的内涵与意义是否需要重新识别与塑造仍然是其研究的重要问题。

(三)前见结构下的解说需求

海德格尔将解释学循环应用于日常生活并认为世界中的万物总是已经被预先解释了,事物的意义原本就是存在的。人们通过特定的文化和语言进行社交活动,在已经拥有了无数背景理解、实用倾向、习惯和默认技能等条件下,他们将“前见”用于认识和解释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事情[26]。旅游存在于人们的生活方式中,因此在旅游活动中解说也依旧遵从这样的一种解释原则。每个个体拥有不同的经历和文化背景,因此他们具有不同的解释能力和理解能力,无论是针对解说人员还是游客,这一点都将会是旅游解说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在此,解说的主题、内容、形式和方式,甚至是媒介的种类在不同群体间都会有不同的需求与偏好。研究表明,根据游客群体自身的特征而采用相应的解说方式会提升解说内容的理解效果,诱导式讲解会更加吸引年长者的兴趣、循循善诱式讲解则对青少年认知的主动性有引导作用、采取提问式讲解更容易激发儿童的思考与启发[42]。除此之外,解说内容的表达形式也常被关注,故事、诗歌、音乐等艺术形式正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对文化和思想的展现形式,他们不仅能够在一定程度表达景观的客观意义,还在游客内心激起联想与情感共鸣,这种艺术形式的解说内容关注的不是正确性,而是在历史情境下的启示性,但需要注意的是相关作品与解说内容的契合程度与真实性解说,如果过分强调神话传说、民间故事的趣味性来吸引游客,则失去了旅游解说启发性的真正意义。

由此看来,旅游解说的真正作用并不是将未知的事物知识与内涵经过某种途径来教予游客,而是激发与启迪游客内心本来存在的大量前见经历。在这样具有预先知识与经历的背景下,人们便可以以前见结构来解释未知的事物。解说不只是一个认知的过程,在海德格尔的观点下,解说更像是寻找景观背后真理的过程,而真理的显现并不是人们直接观察到的客观知识,而是解说体验中带给游客的一种启示的东西。尽管科学知识能够解释事物之间的相互关系,但是在给人们价值观与世界观的塑造中,仍然需要其他的方式来判断生命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在旅游过程中,解说正是激发游客思考并促进其参与在自然和文化遗产之间的重要手段。因此,旅游解说不仅仅是游客与景观之间的认知交流,还是游客内部精神结构和景区外部环境之间的桥梁,研究人员和管理人员在考虑解说内容的同时,还要考虑解说者解释能力与游客理解能力的差异,以更有效地为游客提供生命意义寻求的引导,更好地满足高质量旅游需求[43]。

(四)视域融合下的旅游解说

伽达默尔秉承了海德格尔前见结构的思想,认为前见为解说主体和客体提供了一个得以真正理解旅游遗产意义的立足点。伽达默尔称其为视域融合,即解释者与理解者分别扩大自己的视域,使自己的视域与其他视域相互融合,这一过程不仅是历时性的,而且也是共时性的,历史与现在、客体与主体、自我与他者构成了一个无限的统一整体[44]4。伽达默尔解说内涵融合在文化传统概念中来理解,游客所遇见的景观正是在这种文化传统之下通过游客与景区间的对话而阐述出来的。当文化作为景观意义的理解之源时,处于相同情景之下的不同群体对旅游过程中的解说便意味着不同的含义。因此,当个体所经历的文化传统不尽相同时,其所蕴含情感的不同,触发点也不同,致使解说带来的共鸣与否和程度是存在差异的。个人经历其实已经被语言和社会历史传统所塑造,因而解说规划与实践中需要对这种预先形成的体验加以充分考虑。

游客往往会融入自身的视角来审视正在经历的解说体验。当访问古迹时,具有建筑学背景的游客会更加关注建筑的木架原理与传统工艺;考古学家则会从古迹特征中寻找文化的起源与发展;对于当地居民则意味着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扬;而一个普通游客可能会以审美角度来评判景区的优劣。在同一遗产地的景观下,不同的人以自身的视角来思考并与之进行交流与对话,在游客与景观的沟通过程中,旅游解说促使游客与解释者相互交融从而成为了克服社会差异的一种有效途径。当解说集结了两种甚至更多元化的视角来对旅游资源进行解释,此时的解说内容便更具有广泛性和普及性,同时也将深层次的专业性知识呈现在受众面前。游客在经历解说体验的同时,其实已经完成了主体和客体、自我和他人甚至是历史与现在的视域融合。

尽管专业人士可能会在某一领域拥有较多的学识,但无论是解说者还是游客都不能囊括世间所有的智慧。因此,在真正的沟通中,游客也要承认自己的观念和理解可能并不正确,或者说游客所要理解的内容并没有唯一的答案,他们将会通过一系列的解释而发生价值观的改变。游客同样会质疑别人对同一景观的理解,因此他们也可能会从中改变他们原有的理解。伽达默尔认为现在和过去的概念交叉中,存在理解变化和参与者变化的视域融合的可能性[44]428。也就是说,游客在体验解说的过程中能够接触到全新的视角来看待和学习所经历的内容,并开始重新塑造对旅游资源的理解与行为,如此便完成了自身理解的循环而产生新的见解和意义。

三、解释学视域下旅游解说的发展路径

旅游世界的现实是客观与主观的共同现实,是承载着主观意义和符号意义的现实,具有多重语境的可建构性[45]。解释学为旅游解说的功能体现提供了理论基础,本文借助解释学主要流派的思想来审视解说内涵的重要体现,语法、心理学、生命哲学和视域融合以不同深度的解释分别阐释了解说功能的效用发挥与递进关系(图3)。解说通过解释学阐释由一个客观存在转向深入性和广泛性的理解,同时,新事物与自身的融合而产生循环效果,对原有的解说内容赋予了自身的理解与新的意义。因此,需要挖掘与之契合的功能发展路径。

图3 旅游解说功能释义导向图

(一)重视旅游解说情感功能

对于游客而言,游客在旅游过程中使用解说系统的动机往往出于满足精神上的需求,旅游解说效果的实现更多地取决于游客对于解说内容的理解和认同程度;对于景区而言,解说系统的构建一方面是为了规范游客行为以达到间接管理的目的[46],另一方面则是响应政府要求以实现可持续旅游的发展,旅游解说效果的实现在于管理功能和教育功能的发挥程度。有研究表明,旅游解说在游客与景区间形成的情感联系将更加促进游客对资源的保护[47]。因此,游客对景区资源的接受程度与保护意愿很大程度受到解释活动中情感激发的影响,而旅游解说对自身理解的反思将会比知识的获取拥有更广阔的意义。启示与情感共鸣势必会在旅游解说过程中成为一项重要的功能,目前的旅游解说功能需要将物质化的功能研究向精神化的功能转移。

(二)注重旅游解说中文化融合的新意义

人们预先拥有的知识大多与文化背景和经历相关,当游客扩大自己的视域来接受其他新的视角对解说内容的解释的同时,也将更新原有的理解而经历解释性循环。在旅游解说研究中,不同群体的特征与行为成为研究的传统话题[48-52],而在解说体验上中西文化的差异和价值观也引发了研究者的关注与探究[3,53]。但是相对来说,研究结果更倾向于解释差异导致认知与习惯的偏好,并没有探析游客通过旅游解说达到视域融合过程中所获得的世界观重塑的更迭。多元化的解说环境和内容并不是将社会和生活的差异严格区分开来,而是通过历时与共时、自我与他者不同见解的融合而构成一个更具时代意义的统一整体。

(三)平衡解说内容理解的层次

旅游解说是面向大众游客的一项教育手段,目的旨在平衡不同知识层次群体对于景观事物的理解层水平。由于大多数游客并不具备专业性知识与视角,因此对旅游资源的理解存在一定限度,旅游解说如何针对不同学识与理解能力的人群来弥补游客所缺失和不平等的认知结构是极具挑战性的。但是从景区解说机构的专业性角度来看,这种高层次理解接受的广泛性与普及性将会有效提升我国游客的文化素养。同时,旅游解说存在的意义并非是专业相关或高文化水平游客的专属,而是在非正式教育中满足一种公平性要求。

四、结论与不足

本文利用解释学的主要观念来重新阐释旅游解说的意义,相关理论肯定了传统解说的功能与特征,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旅游解说体验过程的新内涵。施莱尔马赫肯定了旅游解说传统的内涵与功能,他认为解说是解释景观资源本质的有效途径,通过旅游解说可以使得游客了解和理解景物的客观含义;狄尔泰赋有精神科学的观点说明了旅游解说是通过游客在景区环境内的境遇体验从而达到自我认识的更新,狄尔泰将解说的内涵从景观的认知扩充为游客对生命本身的认识与反思。传统解释学视角将旅游解说置于认识论层面,而海德格尔与伽达默尔的哲学解释学则将旅游解说从认识论转向了本体论的层面。海德格尔认为解说对象的意义本身已经存在,其背后的真理并非只有一个正确答案,因为游客不同前见经验的存在,理解者对景观的解释本来就是固有的,旅游解说的价值更在于激发游客潜意识中的思考能力与世界观的重塑;伽达默尔则认为解说并不只是考虑游客前见经验差异所带来理解能力的不同,还要挖掘游客看待同一景观事物的角度差异,注重视域融合过程中自身对世界的理解能力的扩展与积极价值观的诉求。同时,解释学视域下的旅游解说是对游客由内及外的渲染与影响,从而塑造了解说在旅游过程中的真正意义与存在价值。因此,解释学的基本框架与主张可以为解说提供新的思考方向与内容,并刺激和启发着解说规划者与管理者在实践中的应用,旅游解说可以从情感功能发挥、文化融合意义以及解说内容接受的层次平衡等方面进行发展和提升。

虽然解释学的观念确实促进了旅游解说在理解水平、文化融合、社会多样性以及创新性实现的可能,同时也为旅游解说变革下的发展路径提供了帮助,但是本文只是借鉴解释学的相关思想来梳理了旅游解说的意义所在,对旅游解说的基本特征与新的发展方向进行了简单的归纳,在具体解说体验过程的发挥与制约研究中还需要更多的理论和实践来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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