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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框架理论的新闻语篇批评话语分析模式

2022-10-20

沈阳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2年5期
关键词:语言学语篇框架

陈 琳 琳

(山东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山东 济南 250014)

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简称CDA)是20世纪70年代末在批评语言学(critical linguistics)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话语研究范式。它是一种以问题为导向的跨学科研究领域,通过多种研究视角和方法关注话语与权力、社会不公、社会经济变化等社会实践的关系,揭露话语中隐含的意识形态、操控和不平等,实现社会变革和对弱势人群的解放。批评话语分析一方面从社会科学中汲取营养,另一方面始终坚持采用语言学的研究方法[1],广泛汲取系统功能语言学、古典修辞学、语篇语言学、语用学、语料库语言学等理论辅助语言层面的分析。近年来,批评话语分析学者们逐渐意识到认知在话语和社会关系中的桥梁作用,开始尝试用认知语言学的方法对话语进行阐释,取得了卓有成效的进展。

本文基于认知语言学的框架理论,探讨从认知批评话语分析角度研究新闻话语的路径,主要包括以下内容:第一,阐明认知语言学介入批评话语分析的重要性和局限;第二,厘清认知语言学中的框架理论和新闻传播学中框架理论的区别和联系;第三,建立基于认知框架理论的新闻话语分析模式。

一、 认知语言学在批评话语分析中的作为空间

认知语言学是和批评话语分析几乎同时发展起来的语言学研究范式,最近十几年开始应用于批评话语分析。批评话语分析关注话语与社会之间的辩证关系,但是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面对学界的质疑,研究者逐渐意识到话语和社会并非直接发生联系,而认知在意识形态的表征与再生产过程中起到不可或缺的中介作用,因为话语的生产和解读要靠人脑完成,语言对现实的建构只能发生在个体的思维中。CDA对语言做了详尽的描述,但是未能阐释为什么特定语言策略能产生某种社会行为。

1. 批评话语分析对话语-社会辩证关系的理解

批评话语分析关注话语与社会的辩证关系,认为话语不仅受到社会的影响,而且是社会实践的一部分,是对现实的建构。话语与其所在的社会语境是看似完全不同的两个实体,处于语言使用的不同层级,学者对两者之间如何建立关联持不同看法。

早期的批评语言学家认为话语和社会之间有直接联系,对某些语言形式的系统选择具有意识形态意义,表征某种社会关系。然而这种观点受到了广泛的质疑和批判。 Fairclough曾指出,批评语言学仅关注文本和文本生产,忽略了读者的阐释过程[2]27(文中相关引文为作者根据该文献原文自译)。Fairclough还界定了话语的3个维度:语篇、话语实践和社会文化实践。话语实践,即话语的生产和解读,便是连接话语和社会文化实践的中介[2]59-60。它的中介作用体现在社会文化影响着话语的生产与解读过程,进而影响语篇。批评话语分析的另一领军人物Van Dijk认为社会宏观结构不会直接影响语篇或交际[3]75,重视交际参与者在语篇和社会语境之间的中介作用。但是Van Dijk也承认,和任何认知概念一样,语境模型也是不可直接观察的,只能通过分析它的表现形式或影响来作出推断。在分析媒体中关于种族问题的报道时,他利用受众访谈的方式来研究话语接受者对种族话语的解读和对种族问题的态度,以阐释新闻话语对受众意识形态和态度的影响,是一种较为直接的研究受众认知的方法[4]。

交际参与者的认知状态是批评话语分析无法回避的问题,因为研究所关注的态度、偏见、意识形态、社会身份等问题都涉及记忆、感知等认知过程。意识形态的产生不是发生在语言层而是在语言激活的认知过程中[5]108。虽然学者倡导对话语生产和接受的研究,但较之对语篇本身的分析,这方面研究因受制于各种因素,仍是一种学术理想[6]。近年来,认知语言学的发展及其在话语分析中的应用为话语生产和接受研究提供了新路径。

2. 认知语言学在CDA研究中的优势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本身并不编码意义,而是意义建构(即概念化)的触发点,触发了一系列的概念操作及背景知识运作。认知批评话语分析以语篇中的语言单元为分析对象,根据现有的认知语言学理论探索它所触发的概念化过程。这一方面探知了话语生产者的思维状态,另一方面预测了话语如何定位读者,引导话语接受者的认知方式,影响其对特定事物的态度,在话语和社会关系之间建立了合理的连接,即社会实践影响交际主体的认知状况,从而影响话语实践(话语生产和消费),最终影响语篇,反之亦然。

认知语言学与批评话语分析的融合最早始于Lakoff对话语中隐喻的分析[7]。虽然Lakoff的研究并没有在批评话语分析的范式下进行,但是他对话语中隐喻的分析却为认知语言学和批评话语分析的融合提供了独特的视角,也得到批评话语分析领域研究者的认可。Lakoff认为,意识形态可以是有意识也可以是无意识的,人们可以直接声明其政治立场和意识形态,认知语言学家也可能在其话语中发现信念背后的无意识的隐喻和框架。批评话语研究中,隐喻分析的核心思想在于,源域的选择凸显或隐含了目标域的某些方面,因此具有意识形态效应。比如在对经济话语的隐喻分析中,研究者发现隐喻的使用凸显了经济领域的弱肉强食和控制,而隐藏了贸易的互惠特征和参与者的社会责任[8]。

其他的识解操作如转喻、概念整合理论、话语空间理论也在话语分析中体现了较强的解释力,如Hart对识解操作进行了分类并用来分析示威活动中警察和示威者冲突的话语,是对以系统功能语言学为基础的批评话语分析的有力补充[5]112。Zhang & Di融合了批评隐喻分析、概念整合理论和话语空间理论,揭示话语策略和认知偏见及话语生产者如何创造一个左右决策者的虚拟现实[9]。

3. 认知语言学在CDA研究中的局限

认知语言学视角下的批评话语分析已经取得了很多富有启发意义的成果,但认知语言学是否能够直接指向话语生产者和接受者的思维,从而彻底解决话语和社会的中介问题,揭示话语与社会语境及意识形态的关系?答案是否定的。虽然从事认知批评话语分析的学者都称认知语言学介入的目的是通过关注交际参与者的主体性来弥补话语和社会之间连接的缺失,但它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对于分析者而言,话语生产者和接受者的思维仍是不可见的,在话语分析过程中,可观察的部分只是语篇成品、话语生产者和接受者的个体和社会特征及所受到的社会文化制约。认知语言学只能提供一个估测话语生产者和接受者思维状态的途径,探讨他们可能的认知状态,从而间接揭示话语蕴含的意识形态及其对话语接受者的影响。当然也有更为直接的对受众认知状态的研究,比如新闻传播学领域采用 “想法列举程序”来研究关于同一主题的不同新闻语篇所激活的受众认知。该方法要求受试者列出阅读过程中所产生的任何想法,是为数不多的一种可以观察读者知识激活状态的方法[10]。而认知语言学视角下的批评话语分析仍旧只能以语言作为出发点,根据学科已建立的理论来判断语言和思维的关联,无法直击交际主体的思维。但是在非实验室条件下的话语研究中,在受众访谈不易实现的情况下,认知语言学比其他语言学理论更能有效解读交际者的思维状况,从而建立话语与社会、意识形态的联系。

二、 认知语言学框架理论概述

本节探讨认知语言学家Fillmore在其框架语义学中提出的框架理论,以及Lakoff如何基于这一理论进行政治话语的解读和政治思想的传播,并希望结合传播学领域的新闻框架分析来找到一种对新闻语篇的认知批评话语分析方法。

1. 认知语言学中框架的基本概念

Fillmore认为,框架是一个相互连接的概念体系,若要理解其中任何一个概念,需要理解整个概念结构。同样,若框架中任何一个单元在语篇中被激活,整个结构会被自动激活。它作为一个概念空间和知识的集合体,和认知语言学中提到的脚本、认知模型等有类似的属性,是和人类生活经验相关的认知概念结构[11]113,是塑造人类经验并使人能够理解其经验的那些知识、信念、行为习惯的有序组合。语言或非语言的视觉、听觉体验都能激活框架。关于语言和框架的关系,Fillmore & Baker认为,对语篇的完全理解是无法靠语言形式(linguistic form)来完成的,语言只是经验的指示[12]。特定的语言符号激活了与其相关的框架,促进对语篇的理解。

框架概念对语义研究具有重要意义。以词汇为例,任何一个词都是根据一个框架定义的,对词义的真正理解也来源于对它所预设的社会机构特征和生活经验的理解,而不是字典中的基本释义。Fillmore以land和ground的词义差别来说明框架在语义中的地位。两个词所指相同,指陆地表面不被水覆盖的部分,但其词义差别却不在于其所指,而在于它们图式化世界的方式和它们在一个更大的框架中的位置,即land是和sea相对的,ground是和air相对的[11]121。

Fillmore从框架的视角来审视篇章理解的过程,认为篇章理解的过程就是获取和感知篇章的词汇内容所激活的框架,并把这些图式化的知识用于对语篇世界的想象。这些框架除了包含语篇的词汇和语法信息所激活的认知概念,还包括读者对文本所涉及的交际者角色、交际目的、事件发生顺序等的期待。这些期待与语篇的实际内容共同促成了理解[11]122。这些认识启发了Lakoff对政治话语的研究。

2. 认知框架理论的应用

认知语言学和神经科学的发展,特别是框架和隐喻概念的提出不仅对语义学研究有重要意义,也为政治话语的分析提供了独特的视角。Lakoff强调认知和语言在政治中的作用,认为个体对于社会政治事件的经验和态度都被框架在语言结构中。他研究了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的演讲、政策文献、媒体宣传等语料,认为人们对公共语篇的大部分理解并不是来自语言本身,而是来自无意识的那部分思维活动[13]43。认为政治的关键在于改变人的大脑,即通过语言的使用来改变受众的思维方式,并希望用神经认知科学来探索人在政治生活中的思想和行为问题。在Lakoff看来,研究语篇理解的重点不在语言,而是语言所激活的认知框架,以及这些框架在系统中的逻辑和关联。这些思想是认知视角带给话语分析的重要启示:表面看来话语分析者研究的是语言使用,而事实上,探究语篇语义时需要关注语言符号所激活的概念体系,因为根据认知语义学的理论,意义的建构并不发生在语言层,而是概念层,对概念体系的探索能够挖掘话语中更深层的意义。Lakoff指出社会变革具有物质性、机构性和政治性,人的大脑是决定社会变革的主导因素,即社会变化的前提是人的思维的改变[13]1-2。

由此可见,Lakoff的观点和批评话语分析的要义不谋而合,而且他提供了认知神经科学和认知语言学的证据来探究思维的运作机制,深刻阐释了话语、思维和社会之间的关联。虽然Lakoff的研究并没有在话语分析的范式下进行,但是他对政治行为和政治语言的分析对认知视角下的批评话语分析具有启发意义。比如Lakoff分析了美国政府如何通过特殊的语言手段强力推行减税政策。政府面对经济下滑提出减税政策,且将其称为“tax relief”,而非之前曾用过的“tax reform”或“tax cut”等词语。Lakoff认为这为政策赢得了广泛的支持,因为relief一词激发了“痛苦(affliction)”框架和“税收是痛苦”的隐喻。这一框架中,一定会有“受难者(afflicted party)”和“解除痛苦者(reliever)”两个组成部分,而后者,即减轻赋税的人,便是救人于危难的英雄,阻止他的人便是坏人。通过激活受众思维中的这些概念,政策推行者将减税概念进行了重构,促进了政策的推行也掩盖了由于赋税减少,刺激消费,富人双重得利的企图[14]。在此启发下,话语研究者开始关注框架在政治话语意识形态表征中的作用。

3. 传播学的框架理论对新闻批评话语分析的启示

在探讨如何从认知语言学框架理论的指导下进行新闻批评话语分析时,面临的挑战之一是厘清认知框架理论中的“框架”概念和传播学领域框架分析中的“框架”概念的区别和联系,建立一个有效可行的,适用于新闻语篇分析的模型。

框架理论是目前传播学领域的主流理论视角之一,对新闻生产、新闻内容和新闻效果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研究者一般将框架的概念追溯至认知心理学、人类学、社会学,并承认在概念的传承过程中,其含义也发生了变化,因此导致了传播学框架分析中概念的含混。以下讨论传播学中“框架”的定义、框架分析的目的及方法。

对新闻框架的定义有3种倾向。第一种强调框架的选择和凸显功能,即新闻生产者会通过特定的语言、结构、逻辑选择来凸显新闻的某些信息。如Entman认为框架过程就是选择所感知的现实的某些方面,并在文本中将其凸显,以此来强调对事件的定义、解读、道德评价及建议[15]。第二种倾向把框架等同为新闻主题。如Gamson & Modigliani认为框架是为某一新闻事件赋予意义的、有组织的中心思想或故事主线[16]。第三种界定带有认知倾向,认为框架过程是把信息放置在独特的语境中,使得事件的某些因素获得读者更多的关注和认知资源[17]。框架分析一般用来解释媒体如何表征某一个主题。从一般意义上讲,框架是一个抽象的、独立于新闻文本的存在。同一个框架可以用于不同新闻,同一个主题也可用不同的框架来报道。学者们还总结了新闻常用框架,如冲突框架、经济利益框架等。

似乎框架是无处不在的,但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开始,哪里结束[18]。如何进行框架分析,识别框架就成了研究的焦点和极富争议的问题。在众多研究中,Pan & Kosicki提供的话语分析的方法值得借鉴。该研究认为新闻框架既是新闻加工、解读过程中的认知机制,又是新闻语篇本身的特征,坚持建构主义的话语观[17],受到Van Dijk关于话语理解的认知过程的影响,就新闻话语的框架分析提出了如下观点和分析模式。

新闻意义来自新闻生产、消费主体对新闻语篇中的指示因素的体验。新闻生产者传达的意义和消费者接受的意义并非一致。虽然意义具有不确定性,但是新闻话语中的指示因素却以特定形式存在,提供给读者观察新闻的认知窗口,限制读者的理解。这些指示因素可以看作是框架机制,对它们的分析可以透视读者对话语的理解。框架机制包括新闻结构(syntactic structure)、脚本结构(script structure)、主题结构(thematic structure)和修辞结构(rhetorical structure)[17]。在这四个结构性特征之外,还强调了词汇选择在新闻建构中的重要性及词汇选择和结构选择的不可分割性。这一分析模式包含了新闻结构、内容、语言策略等多个层次,为新闻话语分析理出了一条可以遵循的路径,提供了很好的范式。

但是本文不认同Pan & Kosicki提出的框架既是新闻加工、解读过程中的认知机制又是新闻语篇本身的特征的观点,认为正是对框架(frame)和框架过程(framing)这两个概念的混淆,使得新闻框架分析颇具争议。希望在这些传播学研究的基础上,以批评话语分析、认知语言学理论为基础,建立新的适用于新闻话语分析的框架。

三、 基于框架理论的认知批评话语分析模型

本文进一步明晰了“框架”的内涵并对其进行了分类,认为应该区分“框架(frame)”和“框架过程(framing)”两个概念。在传播学研究领域常把两者交替使用,因此会得出“框架既是认知机制又是语篇特征”的结论。研究者认为,“框架”是认知概念,是人类赖以理解现实的思维架构[19],而“框架过程”则是语篇策略,是通过使用特定的词汇、语法、修辞和语篇结构等来激活特定认知框架的过程。因此不能说某新闻“使用”了某框架,而应该是新闻采用了特定话语策略激活了某框架。

认知框架有其内部层级,根据Fillmore对框架的定义和Van Dijk对语境模型这一认知结构的阐释,把框架划分为语篇框架、情景框架、社会框架和文化框架。语篇框架指话语生产者和接受者在长期与话语互动的过程中形成的,关于语篇体裁、功能、结构、文体的知识和期待。以新闻语篇为例,读者具备的知识包括新闻的倒金字塔结构、不同通讯社或媒体所发布新闻的文体特征等。情景框架,指话语生产者和接受者对各自经历的事件的发生过程、次序、时间、地点、参与者、因果关系等的经验和知识。这里的经历既包括亲身经历,也包括间接获取的关于某事件或情景的知识。以往传播学研究中发现的冲突框架、经济利益框架等仅大致相当于情景框架。文化框架,指话语生产者和接受者各自所在文化群体共享的知识、信念、规约、价值观和文化叙事。文化的概念一直界定模糊,本文遵循Van Dijk定义语境模型时的做法,将此处的群体仅局限于民族社团(ethnic communities)[20],以区别于社会团体。 社会框架,指话语生产者和接受者各自所在的社会群体共享的知识、信念、规约和价值观。 社会群体由不同的特征来定义, 如机构、性别、经济地位等, 每个个体可能同时存在于不同的社会群体中。 这四类框架之间并非平行, 语篇和事件框架是位于表层的, 而社会和文化框架是深层的, 构成思维中的无意识部分。

传播学领域的框架分析一般只关注情景框架,而在对框架作进一步分类后,可以从更多的维度来阐释语篇所产生的认知效应。下面以语篇框架为例阐释话语生产者如何通过语篇策略的应用来操纵读者的语篇框架,获得认知注意,达到传播效果。2017年6月21日,新华社官方微信发布了关于沙特王储被废的新闻,标题为“刚刚,沙特王储被废了”。正文为“沙特国王萨勒曼21日宣布,废除王储穆罕默德·本·纳伊夫,另立穆罕默德·本·萨勒曼为新任王储”。这则消息在极短时间内获得了破10万的点击率。该新闻所涉及的内容并不是国内公众关注的焦点问题,取得关注的重要原因之一是该话语激活的语篇框架与受众认知中的新闻语篇框架大相径庭。阅读此新闻时,受众认知状态中的两个框架会被激活:框架一是关于官方通讯社新闻语体特征的知识,框架二是关于新媒体新闻语篇结构的知识。标题中的“刚刚”激活了关于日常会话口语体的知识,与框架一冲突。本条新闻的评论区出现了大量与后台编辑的互动,这在一般的新媒体新闻中也是罕见的,所以与框架二发生冲突。这种语篇框架的冲突为新闻获得了更多认知凸显度,新华社的微信号因此获得了更多关注。同样,2017年7月4日的新闻标题“夕阳下,克里姆林宫,习近平再次会见了普京”通过激活文学语篇框架,实现与新闻语篇框架的冲突,又一次获得受众的关注,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新华社在受众心目中的形象,这种改变体现在评论区的发言内容和公众号关注用户的增加。这是话语通过影响受众认知来改变社会行为的典型实例,体现了话语、认知与社会之间的互动关系。

框架过程是话语生产者通过话语策略的使用来激活特定认知框架,获取更多认知注意的过程。根据Fairclough对话语的分层,对框架过程的分析属于批评话语分析中对语篇的分析,而对框架的分析属于对话语实践中参与主体认知的分析。批评话语分析颇受诟病的一点就是分析者会根据自己先入为主的观点在语篇中寻找语言证据,若要避免这一问题,需要对语篇作全面、客观的分析。语篇层面的分析有多种模式,结合以往分析方法的特点,在语篇结构、语篇语义、小句语法、词汇4个层面,列出新闻语篇框架分析时需要关注的语篇特征。语篇结构方面,关注超级组织结构(superstrucutre),即新闻特有的标题、导语、主要事件、结语等结构特征。语篇语义方面,关注宏观语义结构(macrostructure),即新闻语篇的主题和微观语义结构(microstructure),即命题之间以何种关系组织在一起。由于新闻语篇需要突出最重要信息,新闻事件的描述一般不是按照时间顺序进行的,所以新闻语篇中各个分主题和命题之间的逻辑关系尤为重要。进入小句层面,聚焦小句的及物性系统和情态系统,反映小句对现实事件的表征及话语生产者对命题的态度。对词汇的选择可包含在对小句的语法分析中。以上涉及的语篇层级关乎新闻如何传达信息。然而新闻不仅具有信息性,还具有劝说性,因此还需分析修辞(rhetoric)、论证(argument)、言据性(evidentiality)和文体(style)。最后需要关注的是隐含信息,即语篇各个层面体现的预设(presupposition)、推断(implication)、联想(association)。

在理清上述概念的基础上,可以建立基于框架理论的新闻语篇认知批评话语分析模型(见图1)。该模型以Fairclough的“语篇-话语实践-社会文化实践”三维度为基础,加入话语生产和消费者的认知维度并细化了语篇分析部分。

图1 基于框架理论的新闻语篇认知批评话语分析模型

认知框架纳入话语分析的优势在于,分析者的注意力不仅在语篇本身,而且转向那些存在于话语参与者认知模型中、但不外显于语篇中的信息,即Van Dijk所称的冰山以下的部分,与批评话语分析试图挖掘语篇中隐含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目标是一致的。

四、 结 语

本文在认知语言学框架理论的基础上建立了适合新闻语篇的认知批评话语分析框架。理清了传播学研究中对“框架”概念理解含混的原因,区分了“框架”和“框架过程”的认知属性和语篇属性,明确了“框架”的内部层级,建立了新闻语篇的认知分析模型。局限性在于该框架没有经过大量的语篇分析实践的检验。因此,实践并完善这一模型将是今后研究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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