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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儒释道”视角看唐寅的《梦仙草堂图》

2022-10-19孙华东

天津美术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手卷唐寅思想

孙华东

孙华东:广西艺术学院中国画学院硕士研究生在读

《梦仙草堂图》现藏于美国弗利尔美术馆,手卷形制。引首上题“梦仙草堂”四字,题记为“汪圣修书”。画心表现为一幅横构图山水,上有唐寅自题诗。落款为“晋昌唐寅为东原先生写图”(图1、2)。

手卷拖尾处有明人顾应祥(1483—1565)、许相卿(1479—1557),清人费念慈(1855—1905)等人的题跋。因拖尾题跋较多,且诗词序文相杂,篇幅较长,此处不赘。通过题跋内容可看出,该画内容属于明代中期盛行于吴中地区的一种“别号图”,受画人“东原先生”授意唐寅所作,来表达自己梦仙之事。不过此画存疑之处甚多——首先是汪东原为何人,现存记载皆无法考证其身份;其次,画面落款并未署明创作年代,因此真伪存疑;再次,该画笔墨语言和风格与唐寅传世画作略有出入,近似周臣画法,故有学者认为应是周东村捉刀之作,费念慈却认为应是作于唐寅早年。此画在清人庞元济《虚斋名画录》卷四中记载为“明唐六如梦仙草堂图”,在吴湖帆《丑簃日记》中亦存此记录,皆认为是唐寅原作。傅申先生经过研究,则认为此非唐寅真迹,而是明代陈寉(1504—1560)临摹之作。[1]虽然如此,但傅申先生依然认为,此临本不可见的底本应还是唐寅真迹。本文无意于去考证画作真伪,在此提及的原因是必须要立足于这样一个基础,那就是弗利尔美术馆所藏《梦仙草堂图》虽是陈寉临摹之作,但所摹底本须是唐寅原作,才能以儒释道的三重视角和明代盛行的“三教合一”主流思想来全面审视该手卷画的叙事模式、画面布局和唐寅的思想组成。

一、三教视角的叙事结构

根据许相卿和费念慈的题跋,可清晰明了地知道,这幅手卷的创作由来,是由订制人汪东原委托唐寅而作,以此纪念梦仙之事。汪东原号梦仙,其人喜谈神仙之事,是受道家思想熏陶至深的传统文人。从订制的目的和以名号为题的种种特性来说,该画属于明代中期在吴中地区较为流行的“别号图”,即根据委托人的别号创作与其主题相关的具有纪念意义的作品,与别号的取义息息相关,但内容又是开放的,并无限定。存世“别号图”又以山水画为主,多表现隐居和业余生活。从表现模式来说,两种方式较为显著:一种为图画解说,这些别号含义具备可视觉化的特质,文字与图像之间可以对应;另一种因别号与里居相关,多表现书斋、园林或是地理风貌,有具体依托。[2]

本文所探讨的《梦仙草堂图》即为第一种,从画面题诗和图像的对照上,就可看出对汪东原梦仙主题的迎合,道教所崇尚的那种隐居避世的思想境界,一阵求仙问道的不争之风扑面而来。笔者却在图像的呈现上,还感受到了另外两种气息的渗入——在画面的叙事顺序上,除了道教视角,似乎还融入了儒释两教。接下来,笔者将把三教视角与手卷观看的特性结合起来。手卷为横向构图,在观赏的时候需要观画者用手来操作,同时,这个绘画媒介既是空间性的也是时间性的,观画的过程总是包含了开卷和掩卷的双向过程。[3]手卷打开都依据从右往左的要求,从引首开始看起,直至画面完全展现在观者眼中。

画面甫一开场,映入眼帘的是右侧巍峨高耸的峭壁,一直向远方延伸,依稀间还可看到远处的崇山峻岭。左侧同样是山苔满布的石壁,山岩顶部生长着郁郁青松。石壁之间,一条蜿蜒向上的青石小路消失在视线尽头。两侧峭壁之中,盘旋而上的小路却不见行人,当我们的视线随着这条小路缓慢向上移动的时候,无疑,我们处在画面外面的人,已经无形中构成了这条路上的主体(图3)。画面上主体的消失,牵涉出禅宗思想无我之境的产生。李军先生在讨论传为乔仲常的《后赤壁赋图》时,认为观察主体在画面中的消失,似乎对应着释家意义上的“无我”,[4]此说法给了笔者灵苗。其实自南朝时禅宗兴起,山水画就与佛教产生了密切的关系,佛家思想对艺术创作产生了巨大的支配力。唐以降,水墨山水的出现,更为二者的交融打开了新的蹊径。例如,苏轼评论王维的画说:“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王维以诗入画,创造出简淡抒情的意境,展现了“空”的禅意和淡泊的人生境界。如王维在《辛夷坞》诗中写“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景中无我却又处处有我,展现了一种无所不在的佛性。[5]

画面一转,是山间平坦之处,巨石掩映之间。株株青松之间隐约见一茅屋,茅屋四周,数竿修竹高出屋脊,远处青山若隐若现。在茅屋之中,一名身穿白袍、头着青巾的男子正趴在书案上酣眠。屋外数竿修竹,再加上作为读书人标配的青巾白袍,画面题诗中的“闲来隐几枕书眠”,种种意象皆揭示出这个儒家打扮的男子是个读书人(图4)。不禁使人好奇的是,这名儒雅文士梦中的场景是什么呢?是穿红服紫在庙堂之中为君王排忧解难,以图赢得生前身后名,还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满心充斥着消弭民间疾苦声的焦虑忧愁?

手卷展开的过程来到尾声,云霄之上,一名男子临风而立,头却转向后方,目光回顾。从其穿着打扮,青巾白袍,模糊仍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来看,这名男子应该就是草堂之中酣睡的读书人。在这里,书生很明显已经是梦境中的自己,但却已经脱离了凡夫俗子的躯壳,变得如同修炼得道的仙人一般,能够御空飞行(图5)。题画诗中“梦入壶中别有天”的“壶中”与道教中的“壶天”在宇宙观意涵上极其相似,但又有所区别。“壶”是神山或仙宫的象征,而“壶天”是一套完整的宇宙体系,是大宇宙所内含的另一完全同构的小宇宙,其中一切如世间。“壶天”多与“人间世”相对,暗含理想的隐居地之意。[6]青巾白袍文士的身份显然已经发生了转变,虽然在服饰上并未有所变化,但上天入地的神通已经使他跨入了另一个世界,属于他自己而有别于尘世的天地。最后的回眸,不仅是对现实生活的留恋,也是对仕宦理想无声的告别吧。

从以上三个画面分析来看,很明显有从释家到儒家再到道家的结构变化。虽然这幅画是汪东原委托唐寅所作,画面中的人物应是汪东原本人,但在笔者看来,画面的人物与其说是汪东原,不如说是唐寅本人的自身写照。因为特别有趣的一点是,当这幅手卷画缓慢打开,从画面第一部分山间小路上那道潜藏的目光,到画卷最后天空中那名男子的扭头回顾,不仅暗合手卷开卷和掩卷的双向过程,也可看作是唐寅对自身经历的回顾。从南京解元的春风得意,到梦断乙未的穷困潦倒,这一切不正如黄粱一梦吗?至于画家为何选择以潜藏的释家为始,儒家居中,道家结束,笔者认为有三点原因:第一,迎合订制人汪东原的意愿诉求,如实表现他本人的梦仙之事以作纪念;第二,与当时其他媒介中三教图像的排列次序有关;第三,和唐寅自身儒释道混杂的宗教思想有关。

二、三教视角的图像布局

从上文中,可看到画家在创作时,有意识地介入了自身的思想表达,在运用图像进行叙事表现的时候,整个画面的叙事结构已经受到了宗教视角的牵引,事件的进行,画面人物身份的转换,同时也是思想和宗教角度的跳跃。我们不禁产生一个疑问:当反复跳跃的多重思想引导着图像结构的调整,最终固定下来的布局将会是什么样子?在这布局中是否有从属地位的显现?前文是把画面每个部分图像与宗教视角捆绑起来进行解读,本节将对整个画面的排列格局进行探讨。当整幅手卷画在观者手中一截一截打开,直到整个画面完全呈现在观者面前,将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中部为深受儒家思想沾溉的草堂书生,左部为隐逸无为的道家仙人,右部为佛家无我之境的清幽之径(图6)。

儒释道三教这样的排列格局,以及三者之间的关系,在其他媒介中又有着怎样的表现?下面将从不同朝代不同媒介中的图像表现来观察,主要以石窟造像、墓室壁画、卷轴画三种为例。因三教合流自六朝萌芽,至宋大成,元代以喇嘛教为国教,三教合流表现并不突出,故此处所选的例子皆取自宋代和明代。又因明代石窟造像风气已经衰落,早不复唐宋荣光,此处仅以绘画举例,先来看明代绘画。

明宪宗朱见深作为封建王朝的最高统治者,他于成化元年(1465年)所作的《一团和气图》(图7),极有代表性。画面中的人物构成圆形球体,乍看为一人,是一个笑容和蔼的和尚。仔细看却是三人,和尚左右分别有一侧面人物,左边为一位头着道冠的老者,右边是一位头带方巾的儒士。和尚将另外两人抱在怀里,道士和儒士则合捧一卷展开的书卷。[7]431三教人物共存于一身,很明显的是佛家僧人居于中心地位,左边为道教人物,右边为儒家士人。但这只是站在画外观众的角度来看,以画内角度看的话,佛居中,儒居其左,道居其右。儒尊于道,而这种布局排列是由明初的政治制度决定的。明初刘球(1392—1443年)说:“今世以中为尚,以左为尊,故祠堂神位之列皆尚中而尊左。”[8]问题是,这样的图像组合是朱见深的首创吗?作为一个庞大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而这个帝国还是以儒术治国,作为天下儒生服务的对象,他为何要画这样一幅画?是否会不合时宜?在三教角力甚至产生冲突的关系上,他又该如何去平衡?李凇先生根据对历代流行的《三笑图》和《白莲社图》等追根溯源,认为出自18岁皇帝之手的这幅画,应是脱胎于这两种图像模式。在传统的惯例和图像范式下,朱见深妥协了,所以在画面中,居于中心位置的还是僧人,对于左右位置体现儒道尊卑的关系,朱见深还是对传统提出了挑战,按照明代的国策,进行了自身的调整。

接着来看宋代又是如何利用不同来表现“三教合一”理念的。首先是石窟造像,在宋代盛行的三教合窟造像中,例如重庆大足石窟造像,佛居中,道居左,儒居右。宋代以左为尊,道高于儒,同时还体现出佛教为三教之首的地位(图8)。这是三教文化合流肇始于南北朝,发展到宋的结果,因为造像石窟多在统治阶级的支持下进行(虽然民间有私人开窟造像,但更多的还是皇家石窟),前文所举的《一团和气图》,也是出自天下共主之手,因此二者更多是代表统治阶级的立场。卷轴画中体现三教关系的典型例子就是流行的《三教会棋图》题材。“三教会棋”题材的图像完美展现了儒释道相互博弈又相互依存的关系,据明人记载,唐代王维就已画过此类作品,还曾藏于北宋内府,但是未见于《宣和画谱》。又说宋代高克明画有《三教会棋图》两幅,[9]从现存实物看,在宋代出现是可信的。上海博物馆藏有明代仇英临摹的宋人《三教会棋图》,在画面中,下棋双方是文士和道士,文士居主位,背倚画屏,正面相对,人物形象也略大于道士和老僧。道士侧面而坐。老僧半侧面,观望着桌上的棋局,紧皱眉头正作思索状(图9)。一个很明显的特征是画面中儒士形象明显比道士和老僧大得多。[7]467元代蒲道源曾有一首诗描述王维的《三教会棋图》:“写成《三士奕棋图》,意态萧然各闲暇,儒冠羽服对纹楸,老僧旁睨诚可诧,形如槁木心死灰。”[10]这首诗同样适用于仇英的这幅临摹之作,在画面中三者关系和特征的展示下,还是能够看出在画家心中儒家的主体地位。河北宣化辽墓张文藻墓壁画对此提供了一个新的观察角度(图10)。[11]《三教会棋图》壁画,绘于墓室后室的门道内上方。画面中央画一儒生,专心致志地望着棋盘,其左为僧人,其右为道士,僧道二人对弈。三人身后画有三个小侍童:中间是儒童,其左僧童,其右道童,三个小童的位置同主人的位置一样,次序的重复可以看出对三教位置次序的一种强调。从仇英临摹的宋人作品和宣化辽墓中的壁画来看,自宋起,文人笔下在表现三教题材时,已经有意提高儒教的地位,或者说是有意在画面中突出儒士的形象,并同时降低佛道两家的地位且矮化二者形象。

从以上对手卷画、卷轴画、石窟造像、墓室壁画的分析比较来看,宋代大足山造像和朱见深的《一团和气图》皆是遵循旧例的产物,都是释家占据中心位置,只是在两朝儒道尊卑观念不同的影响下,左右位置上儒道的占位出现了差异,因为宋代皇帝崇道,明代皇帝崇儒。这种三教关系及位置的排列一方面是统治者立场受到传统的裹挟,一方面是自身的观念支配。再看仇英摹本和张文藻墓壁画中的《三教会棋图》,明显可发现三教中儒教的中心占位,儒教的抬头和释道两教的式弱代表的却是文人阶层的立场。还有不同的是,自六朝释家兴起,释家与文人之间的关系远比道教与文人之间的关系密切,所以在张文藻墓壁画中僧人位置居左。最后再回到唐寅的《梦仙草堂图》,以画面外的视角来看,儒居中,道居左,释居右。以画面内的视角来看,儒居中,释居左,道居右。这种排列布局正和《三教会棋图》的排列布局如出一辙。唐寅作为文人队伍中的一员,从小心中就深植着忠君爱国的儒家思想,纵使后来佛道两教在其生涯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但心底最深处“修、齐、治、平”的志向还是无法掩饰,人们也就能理解《梦仙草堂图》中的三教位置次序的排列上,儒居其中,释尊于道而居左的原因。

三、三教思想的中心占位

前文两部分分别对《梦仙草堂图》中三教视角的叙事结构和三教位置的排列布局进行讨论,从二者可看出儒教在三者中的一个中心占位,这就需要把创作客体和创作主体联结起来看待,深究创作主体——唐寅,他三教思想中的本位思想究竟是不是儒教?本文将从唐寅生平事迹和不同时期的思想变化进行梳理。

唐寅,字伯虎,又字子畏,号六如居士、逃禅仙吏等。生于成化六年(1470年),卒于嘉靖二年(1524年)。唐伯虎与文徵明、都穆、张灵等人交好,年轻时行为放荡,性格旷达不羁。虽轻狂任诞,仍以功名命世。二十四五岁时,父母妻子蹑踵而殁,家道中落。文徵明与其年齿相同,二十五岁时曾作《简子畏》诗,加以劝诫。唐寅二十六岁时,挚友祝允明加以规劝,“子欲成先志,当且事时业”[11]538,唐寅于是收敛玩心,专心攻读。弘治十一年(1498年)高中应天府乡试第一(解元),翌年,入京参加会试,卷入徐经科场舞弊案,徐、唐二人以夤缘求进罪名,黜充浙藩小吏,耻不就任请辞。虽然乙未科场案吊诡之处甚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受此所累,唐寅思想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和传统士大夫文人一样,在仕途之路断绝的现实下,走上皈依佛道之路,企图以此来解脱仕途受挫给自己带来的巨痛,以及显示其温和的反抗和不满。祝允明在唐寅的《墓志铭》中说,“子畏罹祸后,归好佛氏”[12]。《怅怅词》一诗中,“杜曲梨花杯上雪,灞陵芳草梦中烟”[11]546两句更是颇具禅理,“杯上雪”“梦中烟”二词喻指青春情怀,繁华往事,终将消散如烟。[13]众多文学家将此诗视为唐寅的扛鼎之作,对创作时间更是说法不一,一说是作于唐寅十七岁时,一说是乙未科场案后,根据诗中“前程两袖黄金泪”一句来看,作于科场案后的可能性较大。结合种种痕迹来看,唐寅接受佛家思想的时间都比较早,应是科场案后,至于道家思想何时渗入,却无从得知。唐寅虽然皈依佛道,行为上却并不像宗教信徒那样,整日坐禅礼佛、炼丹服药,重复那些固定的程式。求进之路已断,唐寅靠卖字鬻画为生。除了平时抒怀的诗词,“空山落木狼虎中,十卷楞严亲考订”(《醉时歌》)[11]29,“世事灯前戏,人生水上泡”(《偶成》)[14],在阐释画意的题画诗中也表现出了佛道意味,“梅花烂漫小轩前,鹤氅来看雪齐天。谁识一般清意味,江南今复有逋仙”(《题探梅图》,苏州文史资料第25辑《唐伯虎题画诗·唐伯虎年谱》1998年第24页)。从以上种种可看出,唐寅的佛道思想中佛家思想的比重应是大于道家思想的,并且对于佛道思想的继承,只是一种在哲学和文化上的认可,[15]在心态和生活方式上则如他诗中所写的那样,“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16]。

正德九年(1514年),唐寅或是因为生计所迫,或是因为仕宦的理想重新复苏,接受宁王朱宸濠聘请,为其效力,后面察觉到宁王的不臣之心,遂装疯被放还。十年之后,逝于所居草庐。从唐寅四十四岁时还接受宁王邀请,可感受到在唐寅三教思想贯穿一生的生涯中,根深蒂固的儒教思想应是其三教思想中影响最深的。自乙未科场案后,在佛道出世思想洗礼下的唐寅,十四年之后,为何仕宦之心又重新燃起,仅仅以生计所迫的理由,显然无法使人信服,让人更愿意相信的是他那考取功名、佩紫怀黄的雄心从未磨灭。故宫博物院藏有传为唐寅的《桐阴清梦图》,墨笔画一士人眠于梧桐树下,画面左上角有唐寅题诗(图11)。

这幅画作于何时,无可稽考。虽然唐寅在画中题道“此生已谢功名念”,如果这幅画作于正德九年之前,为何又应朱宸濠之聘,如果作于正德九年之后,在他谢世之前所作的一首诗却还透出儒家思想的浸染。“二十年余别帝乡,夜来忽梦下科场”[17],揆诸唐寅一生,复览唐寅岁华。科考舞弊案的遭遇不仅使他贫困终生,迟暮之年,午夜时分还频频梦起,除了常使英雄泪满襟的叹惋,还郁结着封建文人深深的不甘。

四、结语

三教合流从六朝初现端倪以来,迄至明代,上至统治者下至闲散隐逸,该思想都在这个圈子中反复流转。在造像、绘画等各种媒介中皆有表现,在人物画中表现更为突出,山水画中较为少见。本文尝试将三教意识与山水画中的图像语言相结合,从叙事结构发展和排列布局对叙事绘画进行由内及外的全面讨论,更涉及创作主体本身,对其自身的宗教思想位置做了定位,可看出唐寅自身复杂的宗教思想是其创作的主要驱动力,在作品“佛为表,道为骨”的外衣下,隐藏的依然是一颗跳动缓慢却强壮有力的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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