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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网络、媒介依赖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基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实证研究

2022-10-17姜照君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 2022年7期
关键词:主观幸福感媒介

姜照君

老年人是新冠肺炎易感染和易发生重症的高危人群,也是数字化社会的弱势群体。美国CDC(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公布数据显示,“新冠肺炎死亡率最高的群体是8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死亡率高达10%—27%;65岁—84岁人群的死亡率是3%—11%,55岁—64岁人群的死亡率是1%—3%”①。国家卫健委发布《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联合考察报告》,报告显示:“新冠肺炎患者中重症和死亡高危人群多为60岁以上,以及患有高血压、糖尿病、心血管病、慢性呼吸道疾病和癌症等基础疾病。其中,80岁及以上人口的病死率最高,为21.9%。”②

虽然我国老年群体加速融入网络社会,“截至2021年12月,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网民规模达1.19亿,较2020年底增加0.08亿,60岁及以上老年互联网普及率达43.2%”③,但是,老年人从繁忙、有序的工作状态退休后,闲暇时间的增多,跳广场舞、下棋打牌、结伴锻炼、组团旅游等群体性的社交活动仍是老年人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新冠肺炎疫情严峻期间,面对面的社交活动受限,老年人“居家隔离时间久了就会产生孤独感、恐惧感和焦虑感,易引发抑郁、焦虑等各种心理问题”④。在人口老龄化、媒介数字化与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的语境下,我国人口老龄化与媒介数字化的学术考察刚刚起步⑤,对相关问题的研究几乎处于缺席状态⑥,而“信息疫情”加速疫情信息传播和焦虑恐慌⑦,居家抗疫又带来社交疏离和孤独感,影响着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本研究基于社会网络理论与媒介依赖理论,采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调查数据,实证分析社会网络与媒介依赖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

一、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一)社会网络与主观幸福感

美国社会学家格兰诺维特(Granovetter)首次提出联结强度的概念,认为个人的人际关系网络可以分为强关系网络和弱关系网络,并指出强关系与弱关系在知识和信息的传递中发挥不同的功能与作用。⑧新冠肺炎疫情严峻期间,居家隔离、居家抗疫政策的实施,使老年人习以为常的面对面的群体性社交活动受到限制,而来自配偶、子女、亲朋好友等熟人社交圈的问候、关怀等情感支持,则能够提高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⑨拉夫松(Rafnsson)等学者调查4116名英国老年人的社会网络特征,发现在控制了人口特征、社会经济和长期疾病等因素之后,社会网络规模和网络接触频率与老年人未来生活满意度和生活质量呈正相关关系。⑩如果老年人的夫妻关系、代际关系、亲戚关系和邻里关系等熟人社交圈的情感关系缺乏或者减弱,就容易导致“情绪孤独”(emotional isolation),影响老年人主观幸福感。亲密关系、频繁接触、情感支持等熟人社交的强关系网络在老年人的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维持稳定数量的社会关系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也有益处。随着数字化进程的加快,老年人积极通过各种社交媒体进行网络社交,扩大社交网络规模。《2021全球数字报告》显示,“从相对增长数据看,更多的老年用户正在加入社交平台,且在某些顶级平台的受众群体中,年纪大的组是增长最快的细分市场。例如,65岁以上的Facebook用户使用在过去一年中增长了约25%,几乎是整体平均水平(13%)的两倍;50岁以上的用户也是Snapchat增长最快的人群”。广泛的社交网络是提升老年人生活满意度的重要途径,能够给老年人提供多元化的社会支持,带来更多异质性的信息,从而提高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由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a: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强关系能够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假设1b: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社交网络规模能够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二)媒介依赖与主观幸福感

媒介依赖理论(media-system dependency)认为,媒介系统、受众系统、社会系统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强调受众通过媒介满足信息需求并实现特定目标,受众对媒介的依赖性越强,媒介所提供的信息就越有可能改变大众的认知、感受和行为。蒙多夫(Mundorf)通过观察70 年间德国家庭对媒体接纳程度的变化,发现个体对于媒介的接纳程度越高,其对于生活质量的评价就越倾向于肯定和积极。老年人从繁忙、有序的工作状态退休后,对媒介的使用需求、依赖和期待更为强烈。尤其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电视、报纸、广播、互联网、社交媒体等新旧媒体每日大量报道新冠肺炎疫情的相关信息,会强化人们对媒介的高度依赖。老年人作为新冠肺炎的易感染和高死亡率群体,对新冠肺炎的信息需求更加旺盛,对媒介的依赖性也更加强烈。

伴随新媒介技术逐渐扩散到社会系统,学者们探讨了广播、报纸、电视等传统大众媒体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但基于不同的数据样本得到的研究发现并不一致。姚君喜基于2002年的问卷调查,发现报纸而非广播对公众幸福感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刘鸣筝等学者基于中国综合社会调查2015年数据发现,传统媒体电视与广播的使用强度与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之间具有显著正相关关系。也有学者认为经常看电视的老年人可能会培养出一种信念,会将自己与假设的他人富裕程度进行比较,从而让他们对生活更不满意。国家广电总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20年2月份,观众居家抗疫,大屏端的收视用户粘性增强,每日户均收视时长也出现上涨。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a: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电视使用强度能够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假设2b: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报纸使用强度能够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假设2c: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广播使用强度能够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媒介依赖理论除了被广泛用于研究传统媒体用户,也逐渐被用来分析网络依赖行为。有学者甚至认为,相较于传统大众媒介,网络媒体特殊的传播方式,与受众的依赖关系更为亲切和牢固。作为维持社会关系、信息交换和增加面对面互动的工具,互联网的使用与人们对生活质量的感知成正比。互联网媒体帮助老年人打开一个虚拟世界,他们通过网络与家人、亲朋好友交流,结交新朋友,通过网上互动游戏消磨时间,减少了孤独感和孤立感。老年人使用互联网时间的增加,能够提升其社会融入感,对老年人有明显的幸福激励作用,影响他们的生活幸福感和满意度。社交媒体的使用能够通过加强老年人的社会联系、获取知识来增强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有学者认为微信上的强关系能够积极影响中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但也有学者发现,微信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提升只有一定辅助作用,仅信息联接功能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显著正相关。新冠肺炎疫情叠加春节放假期间,人们足不出户,对疫情防护、资讯类短视频内容的需求高涨,短视频也迎来爆发式增长,新增了大量中老年用户群体。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a: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微信使用强度能够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假设3b: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短视频App使用强度能够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假设3c: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网站使用强度能够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假设3d:新冠肺炎疫情期间,QQ使用强度能够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二、研究数据及模型

(一)数据来源

2020年2月份是国内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关键时期,新冠肺炎迅速在全国各地蔓延。考虑到居家抗疫政策的出台,本文主要通过问卷星网站、微信群、朋友圈等渠道发放问卷,调查对象是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由老年人本人填写或者委托子女、亲戚朋友在线代为填写。调查时间是2020年2月17日至2月28日,回收有效问卷456份,覆盖全国21个省市。

表1 调查样本基本特征

从表1的调查样本看,男性194人,占43%,女性262人,占58%;60岁—65岁的老年人266位,占到总人数的58%;居住在城镇的老年人有317人,居住在农村的老年人有139人,占比分别为70%和30%。从文化程度来看,小学及以下、初中与高中学历的中老年人的人数差不多,占比分别是24%、23%和24%。从婚姻状况看,已婚的中老年人387位,占比85%,无配偶的中老年人占15%。月收入水平主要集中在1001元—3000元、3001元—5000元两个梯度,分别有138位和122位老年人,占总人数的30%与27%。从职业分布看,农民占比相对较高,为25%,工人、公职人员、企业管理人员的占比均在20%左右。

(二)计量模型设定

为了综合考察社会网络变量、媒介依赖变量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本文构建回归模型如下:

SWBi=β0+β1demo+β2health+β3social+β4media+ε

其中,SWB表示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demo表示社会人口变量,包括性别、年龄、居住地、学历、婚姻、个人月收入等变量;health表示老年人的自评健康状况;social表示社会网络变量,包括社交网络规模、熟人社交的强关系;media表示媒介依赖变量,包括传统媒体电视、报纸、广播的使用强度,以及网站、社交媒体微信与QQ、短视频APP等网络媒体的使用强度;β0为截距项,β1、β2、β3、β4为系数向量,ε表示随机误差项。

(三)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

卡明斯(Cummins)采用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两个因变量指标测度老年人的幸福状态。幸福感侧重对当前生活的评价,而生活满意度则指向对生活质量的回顾和判断。本文借鉴卡明斯的做法,设置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两个题项,采用Likert五级量表的打分法,对这两个题项取均值,得到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最终分值(均值=3.79,标准差=0.67),分值越高,说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越强。

2.解释变量

(1)社交网络变量

社交网络规模,采用题项“您平均每天与多少人通过电话或者社交媒体进行沟通交流?”,赋值为“0人=1、1人—4人=2、5人—9人=3、10人—19人=4、20人—50人=5、51人以上=6”,数值越高说明社交网络的规模越大。

基于熟人社交的强关系,采用题项“您与亲人挚友的关系是否密切?”赋值为“不密切=0,密切=1”。

(2)媒介依赖变量

本研究采用媒介使用频率衡量老年人的媒介依赖程度。设置题项“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您是否经常使用以下媒介?”选项中列举了报纸、电视、广播、网站、微信、QQ、短视频App等媒介,让老年人根据实际使用媒介频率进行勾选。赋值“很不频繁=1、不频繁=2、一般=3、频繁=4、很频繁=5”,数值越高代表媒介使用频率越高,媒介依赖性也就越强。从表2的老年人媒介使用频率看,依次是电视(均值=3.58,标准差=1.10)、微信(均值=3.36,标准差=1.47)、网站(均值=2.79,标准差=1.37)、短视频(均值=2.56,标准差=1.31)、广播(均值=2.36,标准差=1.19)、报纸(均值=2.14,标准差=1.14)、QQ(均值=2.01,标准差=1.17)。

表2 变量说明

(续表)

3.控制变量

本研究将性别、年龄、居住地、学历、婚姻、个人月收入等社会人口变量,以及自评健康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将社会人口变量和自评健康变量设置为虚拟变量,变量说明见表2。

三、数据结果分析

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暴发,老年人作为新冠肺炎的高危人群,一方面渴望通过多渠道媒介获取新冠肺炎疫情信息,另一方面“信息疫情”扩散蔓延,老年人深受网络上谣言、虚假消息的困扰,亟需值得信赖的信息渠道来缓解疫情带来的焦虑感和恐慌感。从本次调查老年人获取新冠肺炎信息来源的渠道看,电视与微信也是老年人最重要的信息获取渠道;子女、网站与亲朋好友位于第二方阵,仅次于电视与微信;短视频App、广播、报纸与QQ等媒介充当有效的信息补充渠道(如图1所示)。

图1 老年人获取新冠肺炎信息的主要渠道

电视不仅是老年人获取新冠肺炎信息的最主要渠道,也是老年人最依赖并信任的媒介信息渠道。子女与亲朋好友充当了非常重要的人际信任渠道。传统媒介报纸与广播也深得老年人的信任,而老年人对微信、网站、短视频App、QQ等网络媒体的信任度相对较低。也就是说老年人高度信任传统媒介和熟人社交圈传播的新冠肺炎信息(如图2所示)。

图2 老年人对新冠肺炎信息来源渠道的信任程度

从媒介依赖、社交网络与老年人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主观幸福感的多元回归结果看(如表3所示),性别、年龄、居住地、学历、婚姻状况等社会人口变量,对老年人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主观幸福感无显著影响。而自评健康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显著正相关,相关系数为0.325(p=0.000),意味着自评身心健康状况越好,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越强。也就是说,在新冠肺炎疫情严峻期间,自评健康状况是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重要预测因素。

在社会网络变量中,社交网络规模与老年人新冠肺炎疫情的主观幸福感在1%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108(p=0.010),假设1a成立,即广泛的社交规模能够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基于熟人社交的强关系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在0.1%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0.260(p=0.000),假设1b成立,即熟人社交的强关系能够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可见,在新冠肺炎疫情严峻期间,广泛的社交网络规模,以及与家人、亲朋好友建立紧密的强关系,能够显著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

表3 社交网络、媒介依赖与主观幸福感的多元回归结果

在新冠肺炎疫情严峻期间,媒介依赖变量中,仅电视与短视频App的使用强度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有显著正向影响,而报纸、广播、网站、微信、QQ的使用强度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并无显著影响。具体来说,电视使用强度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在1%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为0.131(p=0.003),假设2a成立,即电视使用强度对老年人新冠期间的主观幸福感有正向影响。短视频App的使用强度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在5%显著水平下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105(p=0.043),假设3b成立,即短视频App使用强度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存在正向影响。作为传统媒体的报纸、广播的使用强度,作为互联网媒体的网站、微信、QQ的使用强度,均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相关性不显著,假设2b、2c、3a、3c、3d均不成立。

四、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运用社会网络理论和媒介依赖理论,采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调查数据,控制社会人口变量和自评健康变量,考察在新冠肺炎疫情严峻期间,社会网络、媒介依赖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社会网络、媒介依赖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存在相关关系,主要研究发现如下:

第一,新冠肺炎疫情严峻期间,社交网络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一方面,广泛的社交网络规模能够显著提升老年人新冠期间的主观幸福感,减少老年人无法线下社交的孤独感。另一方面,老年人更愿意相信来自子女、亲朋好友的新冠肺炎信息,基于熟人社交圈建立的强关系能够提升老年人主观幸福感。也就是说,在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等公共性突发事件时,亲密的夫妻关系、代际关系、亲朋好友关系是老年人更为依赖与信任的关系,能够为老年人提供重要的情感支持,是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关键因素。

第二,新冠肺炎疫情严峻期间,媒介依赖的类型与强度影响着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建构。具体来说,电视是老年人获取新冠肺炎疫情信息的最主要也是最信任的媒介渠道,电视使用强度能够显著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短视频App虽然不是老年人获取新冠肺炎疫情信息的最主要媒介渠道,但短视频App的使用强度也能显著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老年人获取新冠肺炎疫情信息的第二大媒介渠道是微信,使用强度仅次于电视,但老年人对微信信息的信任度相对较低,且微信的使用强度对老年人新冠期间的主观幸福感的提升并不显著。此外,报纸、广播、网站、QQ等媒介的使用强度对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也不显著。

媒介依赖理论认为,社会的稳定程度,以及媒介提供相关信息的数量和集中程度,影响着人们对媒介的依赖程度。媒介系统依赖关系的强度和范围与对环境威胁的感知呈正相关。对更高层次的风险认知导致对媒介依赖的关系更强烈,因为风险/威胁能够产生对信息的迫切需求。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爆发,成为全球关注的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老年人作为新冠肺炎的易感染和高死亡率群体,对新冠的信息需求非常旺盛,加之线下面对面社交受限,进一步强化了老年人对媒介的依赖性。此外,电视、报纸、广播、互联网、社交媒体等新旧媒体对新冠肺炎疫情信息报道的增加和集中,也会加强老年人对媒介的高度依赖。在公共卫生危机情境下,年轻人对网络的依赖强度明显高于传统媒体的依赖强度。与年轻人的媒介依赖不同,老年人受长期养成的媒体使用偏好的影响,对具有权威性和公信力的电视媒体更加青睐,电视也就自然而言成为老年人在新冠肺炎期间最依赖并信任的媒介渠道。

理解(understanding)、定向(orientation)和娱乐(play)是媒介依赖理论认为人们依赖媒介的主要三大动机。在新冠肺炎疫情何时结束尚不明朗,“信息疫情”又加剧了恐慌感和焦虑感的时期,面对面的社交疏离,社会网络的缺位与弱化,都进一步强化了作为老年人最依赖和信任的电视媒介发挥的重要作用。电视媒介不仅承担着信息提供和娱乐消遣的功能,而且扮演着非常重要的情感陪伴角色,成为老年人信息获取与情感依托的重要载体。此外,伴随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和智能手机操作的简易化,互联网媒体不仅充当媒介角色,还是十分重要的社交娱乐平台。然而,媒体智能化发展进程与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速度并未实现供需匹配。本次调查也发现,在新冠肺炎疫情严峻期间,虽然老年人广泛使用网站、微信、QQ等网络媒体,但是这种不在场的在线社交模式并不能显著提高老年人主观幸福感,这或许是因为互联网媒体上真假难辨的新冠肺炎信息给老年人带来信息困扰,而“信息疫情”下,寓教于乐的短视频App却能够缓解老年人因新冠肺炎疫情而产生的紧张焦虑情绪,满足老年人的娱乐社交需求,提高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

综上,虽然在新冠肺炎疫情严峻期间,社交网络规模和强关系网络能够显著提升老年人主观幸福感。但是,囿于居家抗疫、居家隔离、保持社交距离等线下社交限制,社会网络缺位、弱化的情况下,社交疏离可能会成为后疫情时代的生活常态。本研究将媒介依赖理论置于全球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和保持社交距离的语境下,分析传统大众媒介与互联网媒介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考察的理论核心是新旧媒介共存的生态环境下,媒介如何构建和影响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拓展了媒介依赖理论在新媒介生态环境下的应用领域,也为新旧媒介如何在全球公共突发卫生事件中发挥重要作用提供思路借鉴。互联网依赖尤其社交媒体依赖成为媒介依赖理论在新旧媒介共存的生态环境下的新方向。本研究主要从媒介使用频率的维度考察媒介依赖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关系,考察媒介依赖的指标还比较单一,存在一定不足,未来研究将结合深度访谈,进一步细化老年人对社交媒介依赖的指标,更深入地探讨新冠肺炎期间严峻期间和后疫情时代,老年人对社交媒介依赖的差异性,及其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

注释:

① CDC(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no).SevereOutcomesAmongPatientswithCoronavirusDisease2019(COVID-19). United States,February 12-March 16,2020,Weekly,vol.69,no.12,2020.pp.343-346.https://www.cdc.gov/mmwr/volumes/69/wr/mm6912e2.htm.

②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联合考察报告》,http://www.nhc.gov.cn/xcf/yqfkdt/202002/87fd92510d094e4b9bad597608f5cc2c.shtml.,2020年2月29日。

③ 智研咨询:《2021年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网民规模及老年人互联网使用率分析》,搜狐,http://news.sohu.com/a/536289971_121359778.,2022年4月8日。

④ 胡珊:《新冠肺炎疫情对老年人的影响和应对措施研究》,《黑龙江科学》,2020年第6期,第141-143页。

⑤ 周裕琼:《数字弱势群体的崛起:老年人微信采纳与使用影响因素研究》,《新闻与传播研究》,2018年第7期,第66-86、127-128页。

⑥ 贺建平、黄肖肖:《城市老年人的智能手机使用与实现幸福感:基于代际支持理论和技术接受模型》,《国际新闻界》,2020年第3期,第49-73页。

⑦ Kim L.,Fast S.M.,Markuzon N.,Shaman J.IncorporatingMediaDataintoaModelofInfectiousDiseaseTransmission.PLOS ONE,vol.14,no.2,2019.

⑧ Granovetter M.S.TheStrengthofWeakTies.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vol.78.no.6,1973.pp.1360-1380.

⑨ 姜照君、Nan Yu、王红漫、吴志斌、郭可鑫:《社会资本对老年人生活满意度的影响——基于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调查分析》,《卫生软科学》,2021年第4期,第45-51页。

⑩ Rafnsson S.B.,Shankar A.,Steptoe A.LongitudinalInfluencesofSocialNetworkCharacteristicsonSubjectiveWell-BeingofOlderAdults:FindingfromtheELSAStudy.Journal of Aging and Health,vol.27,no.5,2015.pp.919-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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