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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传统村落研究综述与展望
---以1999—2021年为例

2022-10-17柴一涵

农业与技术 2022年19期
关键词:民居村落浙江省

柴一涵

(浙江工商大学,浙江 杭州 310000)

引言

传统村落是指形成较早,拥有较丰富的传统资源,具有一定历史、文化、科学、艺术、社会、经济价值,应予以保护的村落[1]。传统村落作为我国农耕文明和地域文化传承的载体,具有极高的应用与保护价值。浙江地属文学之邦,自古多儒家学者、鸿商富贾,加之“七山一水二分田”的自然地理环境为传统村落的发展与保护奠定了良好基础。历史上3次主要的人口南迁带来的中原儒家文化、家族制度与浙江以河姆渡文化、良渚文化为代表的吴越文化相生相成,孕育了一大批地域特色显著、文化底蕴深厚的传统村落。2012—2021年住建部等部委先后评选了5批国家级传统村落,共计6819个,浙江省共有636个村落入选,总量位居全国第4,主要集中于浙江西南部,见图1。此外,浙江省共有2606个村落入选省级及以上历史文化名村、历史文化村落等保护名录,见表1,2022年浙江省金华市兰溪市、丽水市松阳县入选我国传统村落集中连片保护利用示范县(市、区)名单。浙江省传统村落的众多价值已经得到广泛认可,但目前仍然面临生态环境破坏、村落空间无序、文化侵蚀严重、建筑风貌损毁等问题。“十四五”规划中提出,我国将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2],发挥传统村落对文化自信的促进作用。针对浙江省传统村落的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大多立足于个案展开研究,仅有少量立足于宏观区域范围的研究。基于此,本文试图在系统的回顾1999—2021年浙江省传统村落研究文献的基础上,探究浙江省传统村落的研究进程及重点,以期对浙江省传统村落的保护措施、规划实践、发展路径等提供理论指导。

图1 浙江省636个国家级传统村落海拔高程分布图

表1 各级各类“传统村落”数量统计表

1 数据来源及研究方法

本文以“浙江传统村落”、“浙江古村落”、“浙江历史文化名村”为检索关键词,以建筑工程学科为背景,在中国知网(CNKI)进行精确检索,文献检索选取时间范围是从数据库开始收录的时间(1999年)到2022年3月12日,通过剔除重复文献、会议报告、扩展摘要、书籍章节等内容筛选出657篇文献作为样本进行统计分析,见表2。从时间维度上看,浙江传统村落的研究始于1999年,起步阶段研究相对缓慢,2006年《西塘宣言》的发表加快了传统村落的保护进程[3],同时也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相关研究迅速增长,2017年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文献数量达到顶峰。

表2 1999—2022年浙江传统村落研究文献数量统计

2 浙江省传统村落研究演进分析

根据文献发表数量与相关政策文件的耦合分析,见图2,浙江省传统村落的研究历程可以划分为以下3个阶段。

图2 国家级及省级关于传统村落保护的相关政策

2.1 起步阶段(1999—2005年)

改革开放快速推进了我国城镇化的进程,经济总量持续提高,城市人口规模不断地扩大,为了更好地满足城市发展需求,部分近郊的传统村落被动变成建设用地。在经济发展的带动下,部分民居也通过扩建、翻新等多种方式改造成居住、店铺、出租等复合型功能建筑以满足市场经济的发展,导致部分传统村落的空间格局遭到破坏。在这一时期,只有少数传统村落“遗漏式”的得到了保护。这一阶段学者们主要运用田野调查及案例分析等定性研究方法,研究对象主要为温州市楠溪江传统村落,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村落景观环境、村落历史文化保护2方面。

2.2 发展阶段(2006—2011年)

该时期人们逐渐意识到城镇化建设对传统村落的破坏是不可逆的,同时也在探索城镇化建设与传统村落保护共同发展的有效途径。2008年我国颁布的《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促进了历史文化地保护的规范化和法制化[4];2011年颁布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法》由物质的实体保护转向非物质遗产的全面保护。随着各级政府相关政策法规的颁布,传统村落的经济和文化价值得到肯定。这一阶段“新农村建设”、“历史文化遗产”成为研究热点,研究对象主要为浙江省内具有代表性的传统村落,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新农村建设背景下传统村落保护与经济协同发展、文化遗产保护与发展、传统村落建筑文化3个方面,对传统村落的旅游开发也展开了初步探讨。

2.3 深化阶段(2012—2021年)

党的十八大以来,浙江传统村落的研究进入了新阶段[4]。国务院等部门先后颁布了《关于切实加强中国传统村落保护的指导意见》、《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等体系化的文件,并在2012年统一了“传统村落”这一概念,进一步加大了传统村落的保护范围[4]。浙江省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积极保护传统村落,先后出台了众多措施完善、布局细化、职能清晰的与国家发展导向相契合的政策,2016年浙江省政府发布的《关于加强传统村落保护发展的指导意见》健全了浙江省传统村落保护工作的顶层设计。

这一阶段文献发表数量从2012年的26篇增加到2017年的78篇,数量上增加了3倍。研究对象主要以列入国家级传统村落、历史文化名村名录的村落为主。研究方法不再局限于个案的文献研究,而是将遥感技术、空间分析技术、遗产数字化技术等定量分析方法与田野调查法、文献查阅等定性研究方法相结合。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传统村落的原真性保护与活态化发展、公共文化景观构建、乡村旅游开发对策及发展、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等方面。

3 浙江省传统村落研究内容分析

从现有的文献资料来看,目前国内学者主要从城乡规划学、建筑学、风景园林学领域对浙江传统村落进行研究和实践,具体研究内容主要侧重于村落的历史文化及其发展、空间格局及村落形态、建筑文化及景观特色等方面。其研究发展思路,从最初针对传统村落个体的一般性研究到近年来对特定流域、地域传统村落的活态保护与发展策略研究。从研究内容上看,浙江传统村落研究主要分布在以下3大项,见表3,共有8个研究方向。

表3 浙江传统村落研究内容分类统计表

3.1 浙江省传统村落空间形态研究

3.1.1 形成演变与历史文化研究

浙江传统村落的形成与当地的山水格局、社会文化、宗法礼制、传统民俗、经济发展密切相关,且深受风水堪舆、理学文化的影响。在浙江传统村落的形成演变研究中,陈春柳以浙江省内具有代表性的楠溪江传统村落作为研究对象,对其历史沿革及文化底蕴进行梳理,认为村落选址深受“天人合一”这一传统哲学思想的影响[5];童坚选取国家级及省级传统村落为研究对象,结合数理统计方法分析浙江传统村落的形成机制,认为其形成演变深受人口迁徙、宗族观念、风水观念、防御意识以及地形地貌条件的影响[6];徐笑挺以浙中地区的嵩溪村为研究对象,将其空间演变分为生成、鼎盛、停滞、再扩充4个阶段,并提出嵩溪村的空间重构策略[7]。在历史文化研究方面,章磊以浙江东阳卢宅为研究对象,从宗族结构、宗族文化以及民俗特色3个角度出发考察了卢氏家族的历史演变,并基于物质和非物质2个方面对卢宅提出了一系列的保护与发展策略;何依从宗族文化角度出发,以宁波走马塘历史文化名村为研究对象,探讨了宗族文化与聚落空间的内在联系,将乡村社会学引入到传统村落的保护中。

3.1.2 空间格局与村落肌理研究

浙江传统村落的布局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然因素,研究内容多集中于村落整体形态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关系。在空间格局研究方面,姜方炳在对浙江9个近郊村的实地调研的基础上,提出近郊村的空间格局具有“似城非城”、“似村非村”的特性[8];刘涵聚焦于浙江西部金衢盆地地区,对该地区的乡土聚落的空间格局及发展方式进行研究,认为乡土聚落的组团间关系很大程度上受到山水格局的影响[9]。在村落肌理的研究方面,王挺等从宗法制度角度出发对浙江省4个传统村落的肌理构成进行分析,认为宗祠周边的民居建造多遵循宗祠的轴线方向,街巷也保持线性延伸[10]。

3.1.3 人文景观研究

吴良镛先生指出,人居环境的灵魂在于其能够调动人们的心灵,在客观的物质世界里创造更加深邃的精神世界[11]。浙江传统村落特征的精髓在于“为寻找人与自然的和谐”,浙江地区传统村落景观环境的形成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这种影响反映在选址布局、人文景观、环境设计等方面。其研究内容主要围绕村落景观所表现的堪舆思想、理学文化等方面展开,其中水口景观的研究成果较多。明廷和以楠溪江畔苍坡村为研究对象,针对苍坡村的风水格局进行分析,指出苍坡村的布局规划崇尚五行生克的风水思想,并认为其“文房四宝”的景观格局营造了崇读尊文的村落氛围[12];王伊可从水口景观与浙江传统村落的构成关系入手,探讨了浙中南地区水口景观的地理因素、生成机理、要素构成等方面,一定程度上充实了浙江水口景观的研究;王俊磊以兰溪传统村落的水口景观为研究对象,论文提出“水口环境”一词,认为“水口”作为一村景观的核心,不仅在村落景观的塑造中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还是构成村落之间景观联系的基本单元和节点。

3.2 浙江省传统村落文化遗产研究

浙江传统村落拥有丰富的文化遗产,既有传统民居、古祠堂、古戏台、古桥、牌坊等物质文化遗产,又有民俗文化、手工技艺、特色饮食等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较高的经济、艺术、社会价值。

3.2.1 物质文化遗产研究

学者们对浙江地区物质文化遗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2个方面,对传统民居的研究,浙江地区传统民居特征显著,多依山傍水而建,多变的建筑结构适应了其地形的变化,在建筑材料使用方面更是独到;公共建筑研究,公共建筑的规模一般比民居建筑大,其雕饰也更为丰富,因而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在对传统民居的研究方面,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传统民居的地域特色、形态结构、装饰艺术、营造技术等方面。在地域特色方面,于鲸对宁波东钱湖地区的传统民居进行研究,探讨了其历史形态、基本类型、细部装饰等内容,并提出民居整治意见[13];池方爱探讨了斯宅传统民居的空间及建构特征,从风水学视角分析了斯宅千柱屋传统民居选址与人体健康的关系[14]。在装饰艺术手法方面,沈坚系统地分析了绍兴地区代表性传统村落的民居装饰特征,认为其具有黑白的色彩、精美三雕的建筑装饰、内敛的布景、简朴的室内陈设等特征;金阳系统地阐述了浙江传统民居的窗饰艺术手法,总结了4种常见的窗式类型,并指出窗饰艺术的活化与传承先要“知其形”,再要“承其意”,终要“扬其魂”[15]。在民居的营造技术方面的相关研究较少,王秀萍等针对传统民居墙体修复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对传统民居墙体建造技术进行梳理并提出相关的修缮措施。这些研究对民居建筑的地方特色、价值研究、营造技术有着重要的推动作用。

在公共建筑研究方面,研究的对象主要为古祠堂,对古桥、古戏台、牌坊等的专门类研究较少。宿也系统梳理了芝英古镇应氏祠堂建筑的历史演变,对遗存的祠堂形态特征做了重点分析,揭示出祠堂与环境构成格局的密切关系,论证了祠堂的重要文化价值[16];李晓云从温州永嘉苍坡村李氏大宗祠改建为文化礼堂这一实践项目出发,探讨了宗祠文化与公共文化之间的内在联系[17]。

3.2.2 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传统村落永续传承的精华,近年来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研究也日益增多。施剑以新叶昆曲为研究对象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模式展开研究,认为保护与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应遵循强化基础研究、落实规划先行、保存原真生态、坚持活态传承等原则[18];王凯元从历史渊源、装饰艺术、技艺传承3个方面出发系统分析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仙居花灯”,对“仙居花灯”的传承与保护具有重要意义[19];李佳颖从传统文化、地域生活、社会关系3个方面探究了松阳县传统村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特征,归纳了其活态传承和适应性更新的方法[20]。

3.3 浙江省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策略研究

近年来随着美丽乡村、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浙江传统村落保护策略的研究成为热点,这些研究大多从村落的个案出发,针对现存问题提出发展策略,有的则分析在新时代背景与文化自信语境下对村落的旅游开发模式和对策展开研究。

3.3.1 现存问题及保护、发展研究

张艳琼基于美丽宜居视角对浙江传统村落保护的现存问题进行分析,总结了松阳县、桐庐县、龙游县的保护经验,从绿水青山、文化遗产、基础设施3个方面提出了一般性的保护措施,并以湖州市荻港村为实践对象进行实例论证[21];范畴通过研究文化特性与传统村落的关系,提出基于文化特性的浙江传统村落保护与利用策略和措施:非遗保护与产业优化、全面推广“拯救老屋”松阳模式以及体制机制的保障;姚建伟指出丽水地区传统村落保护过程中存在保护意识淡薄、规划不科学、缺乏资金保障、商业化严重4个问题,并指出在保护与开发过程中应实施完善组织领导制度、规划编制机制、多元筹资机制、保护开发机制4点策略。

3.3.2 旅游开发策略研究

近年来随着文旅融合发展,对于传统村落这一重要的文化遗产资源的旅游开发也成为研究热点。蒋国华以浙南地区为研究对象分析其历史文化资源,认为其具有较高的开发与保护价值,并选取苍坡村为主要研究对象,由小及大指出浙南地区应突出其特有文化特色,盘活地方特色旅游资源[22];郑巧茜从乡村旅游与乡村经济角度出发探讨了其内在的耦合关系,着眼于淳安县芹川村的乡村旅游发展并进一步探讨其对芹川村经济发展的影响,认为乡村旅游的发展并非是振兴乡村经济的灵丹妙药[23];朱夏芬以金华市俞源传统村落为研究对象,梳理其旅游发展状况及其现存的旅游发展问题,并从原生环境和古建筑保护、管理模式、绿色品牌建设3个方面提出旅游开发的指导意见[24];杨曦系统地分析了兰溪市芝堰古村旅游开发过程中民宿发展的现存问题,并指出在发展过程中应采用突出建筑风格和文化主体、加强历史文化资源的开发与保护、打造精品旅游民宿等措施[25]。

4 浙江省传统村落研究评述与展望

4.1 浙江省传统村落研究的贡献与不足

通过对浙江传统村落现有文献的梳理与分析,可以看出,浙江传统村落一直是学者关注的重点,学者们从多个学科背景出发对浙江传统村落展开了全面的研究,取得了较深入的研究成果。从总体的研究来看,其文献数量逐年增长,其研究内容的广度和深度持续提高,研究方法也趋向于多样化。但是,针对浙江省传统村落的研究仍存在不足之处。研究地域不平衡,从现有文献统计来看,对浙江省传统村落的研究多集中于浙西丘陵区、浙中金衢盆地区、浙南山地区,对于浙东平原及滨海岛屿区的研究较少,且研究对象多以个别极富盛名的入选国家级传统村落的村落为主,造成研究上区域的不平衡;研究内容多集中于传统村落的空间格局、形成演变以及村落的保护与发展策略方面,多以个案为基础展开研究,对于传统村落的区域特征、规划保护的研究较少。浙江地区拥有丰富的文化遗产,但学者对其民居建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研究颇少;现有研究手法已有学科融合的趋势,但仍多以规划学、建筑学、地理学等单一学科为背景进行研究,在研究方法上,遥感技术、空间分析技术等量化方法较为欠缺,可用于实际操作的保护规范与程序、技术与指标等尚未落到实处,传统村落的保护方法仍以理论方法为主导,实践性保护方法有所欠缺;浙江省传统村落的研究体系还不够完善,浙江以山地为主,传统村落选址多背山面水而建,在防灾系统、防御功能方面的研究亟待完善。

4.2 浙江省传统村落研究的展望

基于以上现存的研究不足,展望理论研究成果,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4.2.1 平衡研究区域,突出村落特色

研究停留在具有代表性的传统村落是远远不够的,应重视区域的平衡性,加强滨海地区传统村落的研究,突出不同地区的村落特色。当前,浙江仍有许多有研究价值的村落未被认定为“传统村落”、“历史文化名村”,亟待学者进入田野深度挖掘其内在特色。

4.2.2 扩大研究内容,重视文化遗产

当前对于文化遗产的研究只占总研究的12.94%,学者对其关注度不高,尤其是传统村落中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研究更是少之又少。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其将润物细无声般的影响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发展,在坚定文化自信,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方面有着重要作用,专家学者应意识到传统村落中文化遗产的重要性,深入探究浙江地区传统民居、宗祠特色、传统技艺等方面的内容。学者们在关注乡村旅游促进乡村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应该加强对浙江传统村落防灾减灾的保护措施的研究。

4.2.3 创新研究方法,注重学科交融

应在研究中运用创新性的研究方法,将定性、定量研究相结合,同时应加强学科交流,更加系统性、科学性地分析浙江传统村落,量化研究结果,加快推进传统村落的数字化保护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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