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老头

梅纪国

牛大成是一家汽车经销店的老板，这天一早，他刚开店门，就看到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老头，这老头穿得脏兮兮的，台阶下还停着一辆三轮车，装着一车废品。牛大成一看就皱起了眉头，他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老头，说：“大清早的你坐在我店门口干什么？去，去，去！一边儿歇着去……”

这老头是个捡破烂的，正在这里歇脚，见牛大成开门了，正打算离开，听到牛大成这样数落他，有些不开心了，就说：“年轻人，你开门做生意，图的是和气生财，说话咋就那么难听呢？”

牛大成不耐烦了：“你也不看看我店里卖的是什么？放心！我什么时候也做不了你的生意，也用不着跟你和气，快走，快走！”

老頭看了看店里的情形，说：“哦，原来是干大买卖的，怪不得这么牛气。”

牛大成用鼻孔“哼”了一声。

突然，老头大腿一拍，说：“瞧，我真是老糊涂了！我出来干啥的？我是来买汽车的啊！你这不是在卖吗？得，我不跑别家店了，就在你店里买了！”说完，起身就往店里走，牛大成急了，连忙伸手拦住老头，说：“就你这样，也想买车？”

老头把头一昂，问：“咋啦？你看不起我老汉？我一直想买辆两三万的皮卡运货，你凭什么说我买不起？”

说着，走到台阶下，从三轮车上拎下来一个蛇皮袋，往牛大成跟前一放，说：“钱都在这里，你要不要先点点？”

牛大成拎拎袋子，沉沉的，分量不轻，他半信半疑，让老头进了店。

老头背着手在店里走了几个来回，边走边不停地点点头，对牛大成说：“这几辆轻型车都有哪些不同？有啥特色？哪个省油？你给我介绍介绍吧！”

牛大成看着老头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耐着性子把几种不同型号的车给老头做了介绍。老头听得很用心，听完了用手一指旁边的一辆车，说：“我觉得这辆车蛮合适的，就是它了！”

牛大成真没想到老头说买就买，硬是吓了一跳，说：“大爷，您还真有眼力，这辆车是咱们国家自己生产的，经济实用，只要两万九，您是刷卡，还是付现金？”

老头指指蛇皮袋，说：“我不刷卡，我付现金。”

牛大成打开蛇皮袋，一下子傻眼了，结结巴巴地问：“这——您这是什么钱？”

老头呵呵一笑，说：“你不会连人民币都不认识吧？”

牛大成当然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人民币，但这人民币也太不一般了，全是零钞不说，还硬币纸币全有，除了一元的，还有一角、五角的。

老头又笑笑，说：“我本来是想先到银行换成大钞，再花出去的。既然到这里了，就省了这道手续吧。昨天电视上都说了，任何地方都不能拒收零钱，你这儿也得收吧？”

牛大成看这老头这么能说，如果不收弄不好老头会把事情搞大，再说，也是笔两三万的生意，当下把心一横，对老头说：“收，是钱我们就收！”他把那袋零钞往地上“哗啦”一倒，喊来店里一名员工，自己也亲自上阵，和那名员工把地上的零钞归在一块儿，先按硬币和纸币分成两类，然后又按不同的币值，分成了好几堆，然后一五一十地点起来。两个人从早上开始，一直忙到华灯初上，连中午饭都没顾上吃，总算把那堆小山似的零钱点完了。

牛大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大爷，您这袋钱共计是两万四千一百四十一块七毛六，还差好几千块。”

老头一听这话，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大声地问：“不够？你们没有数错吧？”

牛大成生怕老头让他重点一遍，赶紧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数的时候您都看到了，绝对错不了！”

老头一听这话就愣了，呆了一会儿，蹲下身子，就把那堆零钞往蛇皮袋里装，不一会儿就装好了，紧接着，老头站起身，脸上露出无限失望的表情，说：“唉，钱不够就没办法了，等哪天我攒够了钱再来买吧！老板，你等我一年半载，没准儿我会再来买你的车……”

说完，老头拎起大半袋子零钱，重新放回三轮车上，骑上车，嘴里得意地哼着小曲，扬长而去。

牛大成看着老头的背影，张大的嘴巴老半天也合不拢……

选自《逗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