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影响

章志琴,吴抒玲,刘薇,王宛茜

(1.无锡城市职业技术学院 建筑与环境工程学院,江苏 无锡 214153;2.福州大学 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4)

园艺疗法指对有需要在身体以及精神方面进行改善的人们,利用绿色植物材料(包括景观绿地等)及与绿色植物相关的园艺活动(如插花、换盆、修剪和景观创作等),达到促进体力、身心和精神调整更新的一种有效的治疗方式[1]。国内外研究表明,在提高城市居民工作生活水平、促进人们身心健康发展、缓解由于城市快速发展带来的“城市病”等方面,园艺疗法都具有独到的作用与优势[2－3]。对比传统的医疗手段,园艺疗法可在非药物副作用的前提下帮助各类人群尤其是精神病患者消除紧张烦躁的情绪,缓解消极情绪,调节和松弛大脑,提高记忆能力、认知能力、语言能力和社会参与能力;在身体康复方面,园艺疗法能够帮助患者加强和改善肌肉,调节身体的平衡力和耐力[4];此外,园艺疗法在血液透析、烧伤和阿尔兹海默症等患者的治疗中是一项重要的协同治疗方式[5－7]。

国内园艺疗法的研究对象目前主要集中于残障人士、高龄老人、精神或身体病患者、智力低能者和社会的弱者等,研究发现,不同形式的园艺活动作用于以上人员,对他们的心率、血压和心理健康水平均有不同程度的康复作用[8－11]。随着园艺疗法的深入研究,园艺疗法干预对象逐渐适用于各个年龄、不同身体状况和不同心理健康水平的人群[12]。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教育是教育部高度重视的社会性问题,多项研究发现,我国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比较突出,尤其是近年来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大学生群体存在一定程度的压力、焦虑和抑郁症状[13－14]。园艺疗法应用于大学生身心健康干预的研究近年来日益白热化,现行的研究主要涉及园艺疗法对改善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功效和园艺疗法的施行策略[15－17];研究表明,大学生参与园艺活动对其心理健康具有积极的干预效果[18－20];不同类型的校园绿地空间对大学生身心健康的积极影响与差异[21]。然而到目前为止,具体的园艺活动对大学生身心健康的正向调控和差异化研究一直未见报道,从而导致园艺疗法干预大学生身心健康的实践研究缺乏系统性和可推广性。插花是以切取植物可供观赏的枝、叶、花、果、根等材料,经过一定的艺术和技术加工,插制成一件表现艺术美和生活美的花卉艺术品的创作活动[22]。微景观创作是按园林美学原理和造园技巧,将小型园林要素有机组合创作富有诗情画意的微型景观空间的活动[23]。插花和微景观创作是目前国内外较普遍流行的园艺活动,在园艺疗法研究中已应用于不同层次的试验人群,且效果较理想[10,19－20]。为此,本研究以与公众身心健康相关的心率、血压、正负情绪量表和焦虑自评量表为衡量指标,定量分析不同园艺活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影响及其差异性,以期为创建园艺疗法正向干预大学生身心健康的实践提供借鉴与参考。

1 研究方法

1.1 受试对象选择

2021年1～3月,采取随机抽样法抽取无锡M高校在校大学生作为调研对象,发放焦虑自评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进行问卷评估,剔除无效数据后,获取有效量表1 932份,统计有轻度焦虑者496名,中度焦虑者53名,重度焦虑者10名(以上评估结果不告知本人)。对以上496名轻度焦虑者进行再次评估与问询,心率和血压处在正常水平范围、无精神类疾病、具有插花和微景观创作的基本技能并自愿参加本次实验(不告知实验目的)者男生56人,女生40人,合计96人。

1.2 实验设计

按照自愿选择的原则,将96名受试对象分成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组,每组48名;实验分4次进行,每次每组受试对象各12名;实验时天气晴朗、场地温湿度适宜、空气质量好、人体舒适度指数较高,天气状况对受试对象整体无干扰。

插花实验在无锡M高校插花实训室进行,实验前准备好插花所需的所有器材和花材,受试对象根据个人喜好和专长,在120分钟内创作一个插花创意作品,插花实验中要求受试对象完成从架构—插花—成品的全过程,插花作品形式和风格不限。

微景观创作:微景观创作在无锡M高校园林工程实训场进行。每次实验将受试对象按自愿随机原则分成3组,每组4人,要求每组受试对象根据自己的专业设计素养,分工合作创作一个面积为4㎡的微景观,微景观风格不限,造景材料根据实训场现有的材料自选,在120分钟内完成从设计到施工的全部内容。

插花和微景观创造实验过程中,要求受试对象相互不嬉戏打闹,以平静轻松的状态独立完成作品。

1.3 指标选择与测定

在每次插花和微景观创作实验的前后,测量每名受试对象的心率和血压(包括收缩压和舒张压);利用正负情绪量表(Positive Affect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PANAS)和焦虑自评量表(SAS)问卷调查受试对象的情绪和心理焦虑状态。

1.3.1 心率和血压测量

心率和血压是人体机能静态评价常用的生理指标,日常生活中,精神上的压力和焦虑都能不同程度引起心率和血压的变化,心率和血压常常用作心理健康的生理测量指标[24]。本实验采用心率和血压生理指标研究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对受试对象的生理影响,采用小米3NFC版智能手环测量心率,采用欧姆龙电子血压计测量血压,在实验前后的20分钟内对受试对象各测量1次(包括心率、收缩压和舒张压)。在每次测量心率和血压前,要求受试对象深呼吸3分钟或以上,感觉心情平静后进行测量。

1.3.2 心理指标测评

大学生心理问题主要包括人际关系不良导致的情绪及人格障碍、情感和学习困扰引起的焦虑心理以及就业压力造成的心理压力等[13]。PANAS和SAS各由20道选择题组成,是常用于测评被试者情绪和焦虑状态等级的两项心理量表(见表1)。PANAS和SAS用来测评中国籍公民心理具有较高的可信度,适用于中国被试者[25]。

本次实验采用PANAS和SAS问卷调查受试对象在实验前后的情绪和焦虑状态的变化情况,要求受试对象在每次实验前后20分钟内完成PANAS和SAS答题,在每次作答前告知受试对象在同一题上不要斟酌太久,根据看完题后的第一反应作答。PANAS包括正向情绪和负性情绪两个方面,采用5级评分,按1～5顺序计分,在受试对象完成问卷后对正向情绪和负性情绪题分别统计计分。SAS采用4级评分,主要评定症状出现的频度,20个题中有15题用负性词陈述,按1～4顺序计分,其余5题注*号者,用正性词陈述,按4～1顺序反向计分,20题合计总分乘以1.25后取整数作为评测标准分,分界值为50分,50～59分为轻度焦虑,60～69分为中度焦虑,70分以上为中度焦虑(见表1)。

表1 心理调查问卷

1.4 数据分析

所有数据经过Excel 2010初步处理,采用SPSS 20.0软件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分析插花和微景观创作实验前后受试者的心率、收缩压、舒张压和正向情绪分值、负性情绪分值、SAS标准分值的差异性;同时进一步分析插花与微景观创作对大学生心理健康影响的差异性。

2 结果与分析

2.1 心率和血压

由表2可见,插花和微景观创作实验结束后受试对象的心率、收缩压和舒张压均有少量的下降,将受试者在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中的心率、收缩压和舒张压三项指标的实验前测值和实验后测值分别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均无显著区别。说明参加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对本次受试对象的心率和血压没有明显的影响。

表2 插花和微景观创作实验对心率和血压影响

2.2 正负情绪量表

插花实验结束时,受试对象的正向情绪总分值由26.60上升为30.67,增加了4.07分,负性情绪总分值由26.73下降到22.67,下降了4.06分;微景观创作实验结束时,受试对象的正向情绪总分值由27.40上升为30.47,增加了3.07分,负性情绪总分值由26.53下降到23.00,下降了3.53分。T检验结果显示,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的正向情绪总分值在实验后均显著提高,负性情绪总分值均显著降低(见表3)。说明两项园艺活动均能明显提高受试大学生的正向情绪,缓解他们的负性情绪。

从PANAS分项指标来看,插花实验中,正向情绪指标10“自豪的”和指标14“备受鼓舞的”实验后分值显著提高,分别提高了0.54分和0.80分;负性情绪指标2“心烦的”、指标4“心神不宁的”和指标15“紧张的”三项实验后分值显著下降,分别下降了0.67分,0.60分和0.54分。微景观创作实验中,正向情绪指标5“劲头足的”、指标10“自豪的”和指标17“注意力集中的”实验后分值明显提高,分别提高了0.53分、0.47分和0.54分;负性情绪指标2“心烦的”和指标4“心神不宁的”分值实验后明显下降,比实验前下降了0.60分和0.85分(见表3)。说明插花和微景观创作在提高大学生“自豪的”“备受鼓舞的”“劲头足的”等自信心方面以及缓解“心烦的”“心神不宁”等负性情绪的作用较明显。

表3 插花和微景观创作实验的正负情绪量表分值差异

2.3 焦虑自评量表

在插花和微景观创作实验后,对96名受试对象的SAS分值统计发现,他们的SAS标准分值均有所下降,96名受试对象中,有88名SAS标准分值下降到50分以下,即91.67%的受试者从轻度焦虑患者转变为正常人群(见表4)。插花实验后,受试对象SAS表总分值由54.60下降到46.46,下降了8.14分;微景观创作实验后,受试对象SAS总分值由55.46下降到45.47,下降了9.99分,T检验结果显示,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实验SAS标准分值的下降值都具有显著差异。其中,指标1“我觉得比平时容易紧张和着急”和指标3“我容易心理烦乱或觉得惊恐”和指标9“我觉得心平气和,并且容易安静坐着”的各分项指标分值在两项实验后也都出现显著下降:插花活动实验后,指标1、指标3和指标9分别下降了2.06分、1.85分和2.61分;微景观创作实验后,指标1、指标3和指标9分别下降了2.33分、2.63分和1.51分;说明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亦能有效缓解大学生焦虑心理,有益于其心理健康,特别在缓解大学生紧张(指标1)、心烦或惊恐(指标3)和情绪稳定(指标9)方面,具有较好的改善效果。

表4 插花和微景观创作实验的SAS分值差异

2.4 插花与微景观创作对大学生心理健康影响的差异性分析

为对比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影响的差异性,分别将受试大学生在插花与微景观创作活动中的心率、收缩压、舒张压、正向情绪总分值、负性情绪总分值和焦虑自评量表标准分值以上6项指标实验前后的差值进行T检验(见图1)。结果表明: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对受试大学生的心率、收缩压和舒张压的影响没有显著差异;在改善大学生情绪,缓解焦虑心理方面亦没有显著差异。说明本次实验中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在改善大学生心理健康方面总体上没有明显区别。

图1 插花和微景观创作实验前后受试者各项指标差值分析

3 讨论与结论

3.1 大学生心理健康现状

本次调研显示,当代大学生存在轻度焦虑症状比例高达25.67%,接近张蕾等[20]2020年下半年对扬州Y高校调查结果(24.9%),高于文献[26]2016年的调查结果,出现这种状况可能与新冠疫情国外持续、国内局部暴发或零星散发,校园正常学习生活秩序被迫打乱有关。因此,重视后疫情时代大学生心理健康,采取适宜的方法对他们的心理健康进行有效调适和干预是今后较长时期内大学生教育管理中的一项重要工作。

3.2 园艺活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干预的效益

本次实验中,大学生在参与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实验后,他们的心率、血压与实验前相比无明显变化,与陈春玲等[27]研究的孤寡老人的心率在插花活动前后有显著变化的结论有所不同,这可能与本次受试大学生身体体质较好、心率和血压相对稳定有关。

受试大学生在PANAS和SAS的测评中,实验前后的正向情绪、负性情绪以及SAS的分值都表现出显著差异,绝大部分由轻度焦虑状态转变为正常人群。两项园艺活动在提高自信心和稳定情绪两方面的作用尤其明显。国内学者在开展插花等园艺活动改善老人负性情绪的研究中同样发现,园艺活动能显著提高参与活动老人的正向情绪[11,27－28]。由此可见,大学校园经常开展插花和微景观创作等园艺活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具有正向疏导和改善负性情绪的作用。

对比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在大学生心理健康干预的区别,发现无论在心率和血压两项生理指标还是心理指标总分值都无显著差异。但在反映心理具体指向的指标有所区别:正向情绪中,插花活动有效提高了指标10“自豪的”和指标14“备受鼓舞的”分值,微景观创作在指标5“劲头足的”、指标10“自豪的”以及指标17“注意力集中的”三项指标分值提高较多。负性情绪中,微景观创作缓解了大学生“心烦的”“心神不宁的”情绪,插花活动除了缓解“心烦的”“心神不宁的”情绪外,还改善了大学生“紧张的”的情绪。因此,不同园艺活动对改善大学生具体心理问题可能有所区别,这为今后针对大学生不同的心理问题安排不同的园艺活动,进行有目的性地干预大学生心理健康提供了参考意义。

3.3 园艺疗法有望成为大学生心理健康干预的有效途径

目前,国内高校心理健康的主要干预途径是通过开设有关心理健康课程、讲座或心理咨询等方式,这些方式难免会忽视学生的情感宣泄和体验需求,效果不甚理想[29]。园艺疗法中系列园艺活动可有效补充和完善目前高校心理健康干预中大学生的情感宣泄和体验需求难以被满足的缺陷[15]。本研究表明,大学生参加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能够有效提高他们的自信心,改善心烦、紧张等常见的心理问题。姚亚男等[30]研究表明,工作人员在绿色空间活动或接触绿色植物可缓解工作压力,使身心健康获益。因此,在大学建立园艺疗法研究中心,研究适宜当代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园艺疗法的具体举措,构建一套适合当代大学生心理健康干预的园艺疗法,可能成为干预大学生常见心理问题的行之有效的生态型举措之一。具体研究可结合大学专业设置、课程设置(如劳动教育和心理健康教育)、专业实践活动以及校园空间康复景观设计等方面展开,如将大学劳动教育和心理健康教育课程结合,系统开展不同性质的园艺活动;在大学生学习、生活环境中增加绿色植物布置并让他们对绿植进行养护与管理;或在大学校园景观总体规划中,预留“空白”场地,作为大学生康复景观设计的自创空间等,都是未来园艺疗法在大学生心理健康干预中行之有效的举措。

3.4 结论与展望

本研究发现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对大学生的心率和血压无明显影响;对“自豪的”“备受鼓舞的”“劲头足的”等自信心方面的正向情绪有积极的引导作用;对“心烦的”“紧张的”“心神不宁的”等常见的大学生负性情绪和焦虑状态有明显的缓解作用。对比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二者对大学生心理健康总体没有显著区别,在具体分项指标中有所差异。本次实验仅限插花和微景观创作两项园艺活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即时性研究,这对园艺疗法在大学生心理健康机制的研究仅为冰山一角。因此,借鉴园艺疗法对老人身心健康的研究方法[8－10],开展不同特征的即时性园艺活动和系统延续性的园艺活动对大学生身心健康的研究将是未来深入研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