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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富裕新动能:乡村产业振兴的联盟角色治理

2022-10-12曾茂林曾丽颖

关键词:生态化动能共同富裕

曾茂林 曾丽颖

[提要]城乡共同富裕的关键,在于乡村振兴新动能的形成。因为代表乡村新动能的生产力,包括人力和物力资本,都主要依靠城市校企联盟下乡,让先富起来的城市资本注入乡村,同新技术融合转化为乡村振兴新动能。所以,需要城乡“政校企社”按产业生态链和利益捆绑的内外机制,以契约方式形成纵横联盟的生态布局。根据战略生态位管理(SNM)理论,省市政府应为“新技术孵化-新兴产业-市场新品牌”逐级转化创设良好环境。为新技术代表提供恰当挂职岗位,让其依托特殊生存环境扮演好新技术推广者角色;县乡政府积极诱导城市校企下乡,扮演好中介和护航、联盟者角色;地方高校,则需要从技术创新孵化、新技术人才培训上,扮演好乡村振兴的新技术引领者角色;省市企业,从新技术转化为新产业上着力,发挥好引领乡村产业集群振兴的角色,助推城乡联盟创造出共同富裕的强大新动能。

我国共同富裕的大面积问题在乡村,解决这一问题需要以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化以工补农、以城带乡,城乡互补、协调发展”精神为指引,除了国有和省市骨干企业,成为城市支援乡村振兴的主力军外,还要积极推动“万企帮万村”与“万企兴万村”行动[1]。而城市校企参与乡村产业振兴需要构建多元共治机制,才能优化城乡联盟资源,形成乡村振兴的内外结合新动能。文献研究表明,乡村治理中主要研究了乡村政府、村干部、新乡贤、社会智库、企业等多元主体的角色定位,很少从角色治理角度进行研究。本研究以此为基础,从城乡共同富裕的新视角,系统研究乡村产业振兴中纵横联盟的角色治理机制,拓展了城乡联盟共治的研究范畴,实现了对乡村生态圈治理的超越。

一、乡村产业振兴动能转换需要城乡联盟的角色治理

(一)乡村振兴需要的新动能要求以技术创新为引领

“后扶贫”阶段必须培育新的增长点、壮大新动能,才能实现由扶贫向乡村振兴的转变。由于乡村缺乏资源整合,创业人才不足,新动能匮乏问题严重,需要省市政府引导,激励对口企业、研究人员下乡,实施技术创新突破,才能为乡村产业振兴注入强大新动能。乡村产业振兴的新动能,首先是遵循新理念。乡村振兴,应以建设生态化的美丽乡村为理念,从技术和营运模式创新上探寻新动能。这就需要以农业科技创新为基础,通过“创造农业发展中的新技术、新方法、新模式、新业态”,来“推动传统农业挖潜增效,全面塑造农业高质量发展新优势。”[2]这样的技术创新驱动所形成的新业态,要求当地政府、企业、村民树立孵化和推广、转化新技术的联盟意识,增强生态化协调发展理念,以开放方式吸纳城市新动能。其次,新动能是以科技创新为标识,创生出原来乡村没有的动力和能量。无论是农户屋顶的光伏发电、智能化农业,还是“物联网”营销技术、乡村民宿等,都是由新技术或营销模式突破所引发的。所以,城市高校技术创新及其应用成果向乡村的转化,所形成的新动能就成为乡村产业振兴取得突破的关键。再次,众多新动能主要来自城市校企的外援。无论是新颖的营销观念和模式,还是高校、科研机构新技术发明所产生的驱动力,城市骨干企业在乡村注资建厂产生的强大新能量,主要都是来自城市对乡村的反哺。所以,研究激励城市高校以技术创新同企业捆绑下乡的生态化联盟机制,有助于产生出城乡共同富裕的新动能。最后,是乡村内部人力资源的重组所焕发出来的新动能。这里的新,一是组织形式转变,让原来的人员焕发出更接地气的新动力和能量;二是引入新人。以新的人员要素产生出创造性的行动,形成新动能。归根结底,这一系列新动能的形成,主要依靠城市技术创新和治理观念、组织形式创新予以实现。

(二)技术创新推进乡村产业振兴需要城乡联盟的内外逻辑

技术创新推动乡村产业振兴,需要城乡联盟的双重逻辑。在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思想看来,以技术变革为代表的社会生产力发展,对城乡关系演进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3]无论从知识技术的积累,还是从资本积累的角度看,城市高校和骨干企业都拥有乡村校企无法比拟的绝对优势,是先富起来的突出高地。不仅具有先富带后富的历史使命,更是以技术创新驱动乡村振兴的新动能所在。在扶贫阶段,我国“经产政教”联盟扶贫模式,就克服了国外单一扶贫的不足,在欠发达国家如非洲多国移植推广。[4]进入乡村振兴的“后扶贫”阶段,则需要以技术创新转化为新兴产业的项目扶贫,取代原来的财政扶贫,以增强乡村自我造血功能,这就需要城市校企联盟下乡。乡村振兴需要的经济投入,主要由城市企业予以支持,村民们以土地资源入股,以人力资本方式获得相应的收益,走上城乡共同富裕之路。这是新技术转化为乡村新产业,促成城乡联盟的内生逻辑。在推进乡村产业振兴中,城乡联盟还存在利益共生的逻辑。因为乡村振兴的目的是缩小城乡差距,走共同富裕之路。所以城乡融合的省市县乡政府和校企逐级下沉组成的纵向联盟,不仅促成了技术创新及其推广应用中各级政府的政绩提升,同时催生出新兴产业和更广阔的市场,惠及广大村民和相关校企,有助于凸显地方高校服务乡村振兴的影响力,体现社会主义制度共同富裕的本质。为此,各级政府具有出台系列政策,鼓励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催生新业态的利益驱动动机。省市高校和企业,在相关政策激励和城乡市场驱动下,具有联盟推进技术创新转化为乡村产业振兴的获利动机。乡镇企业和农村合作社,看到城市外援校企的新技术及其产业化,带来的丰厚利润和未来发展前景,愿意以资源入股和从业赚钱方式积极加盟。于是各级政府、相关校企与乡镇企业和合作社、专业户之间,为利益共赢而结成了城乡纵横联盟组织。

(三)技术创新遭遇身份治理问题需要转向角色治理

“身份是一种社会规定,而角色则根源于人的自我证明,是自我通过行为加以证明的”[5]。相比而言,身份是特定权威机构赋予的特权,体现的是等级制特征和方便分类管理的特性。角色更多的是主体通过发挥其在特定岗位上扮演的角色所体现出的实际能力。长期以来,乡村经济发展缓慢,造成了“农业社会是一个等级身份制的社会”[5],当地官员习惯于从身份出发,完成压力型体制下的考核目标,采取短视的增效政策。即使意识到省市高校创新的新技术对乡村振兴的重大意义,也宁愿墨守成规以免失败担责。再加上新技术从孵化到新产业的转化需要长远投资,从身份关注出发,如果不在任期内,对自我晋升价值不大,就缺乏投入新技术的研发动力。地方高校教师受学科研究者身份影响,更多地沉溺于学科逻辑的自洽和学术圈子的认同,而不重视乡村振兴中需要的农业生物、营销模式等技术创新研究。因为高校在职称评定、年度考核上,都是根据学科和职称级别进行的身份制评价。新技术转化为新产业,需要将参与大生产的人们按照岗位需要嵌入到组织网络之中,让其凭借自身能力发挥好协同的角色功能,才能顺利地开展网络化大生产。为此,就需要联盟中的不同主体,以其独特的角色功能,服务于乡村产业振兴。按照城乡融合思路开展的乡村振兴中,“各类新经济组织、社会组织和自组织等在内的主体不断分化产生,并在乡村治理中扮演愈加重要的角色”[6]。要充分发挥其各尽所能的治理潜能,不仅需要联盟主体打破身份治理的界限,明确乡村振兴中各主体需要扮演好的角色,精准定位好自己的“着力点”。同时,更要适应技术创新振兴乡村经济、文化的需求,改变阻碍“政校企社”联盟的身份治理机制。一方面,充分利用现有制度基础和改革契机,开展循序渐进的相关角色化治理政策创新。另一方面,需要让市场在要素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构建更加开放的农村集体经济股份合作制,实现村民自治向社区自治转型。[7]

二、SNM理论指导城乡生态化联盟治理优势及其架构设计

(一)新技术和新动能生态化的乡村运用需要SNM理论

乡村产业振兴需要根据资源禀赋和区位优势,将新技术因地制宜地转化和生态化开发。不仅需要以多方联盟方式进行科学、高效的运作,而且需要根据当地科技文化和企业经济、政治生态环境等,以生态化战略管理理论来协调各方行为,“制定多元化的开发、运作策略,从而实现绿色生态化产业在农村的顺利推行。”[8]扶贫阶段经验表明:“一村一品牌”或连片贫困村,以产业集群方式打造特色产业乡村,具有以集成方式拓展市场的优势。而产业集群,又是发展区域循环经济的载体,二者间的耦合点是产业集群的生态化,其实现途径是“建立循环经济工业园体系,并且组建虚实兼顾的柔性循环网络。”[9]因此,在乡村振兴产业布局上,应从乡村支柱产业现状出发,将新兴产业纳入到循环经济网络之中。不仅以互补利用方式,将上游废物作为下游原材料加以利用,而且还要通过变废为宝绿化乡村。通过优化利用城乡资源,形成以地级市为单位的更大生态圈,注重发挥省市政府和企业、高校对县乡企业、合作社的产业更新,形成按照各自生态位角色功能协同发挥作用的联盟圈,以降低城乡企业间的交易费用。

20世纪末,在技术创新成为推动社会发展主旋律背景下,为了促进新技术向新产业转化,产生了战略生态位管理(Strategic Niche Management,简称SNM)理论。它“从技术体制变革、新兴产业发展和技术创新的内在机理出发,解决了新兴产业技术创新和产业园区的创新管理问题”[10]。在国外被广泛应用于新兴生物燃料、能源、交通等新兴产业研究中[11],为技术创新推进乡村振兴的城乡联盟提供了新思路。因为乡村振兴,不仅需要省市政府统筹进行基础性投入,更需要地方高校引领技术创新和实施新技术培训,最后通过企业直接帮扶对乡村产业发展起推动作用。省市校企联盟下乡,既为乡村带来更高产值的市场收益,又满足了村民治理主体的多样性文化需求,给原来的乡村生态环境注入了新的物种和动能。在城乡“政校企社”联盟的生态治理中,如果说生物和微型机械技术创新,是推进乡村生产力振兴的生长极,那么农业龙头企业和城市旅游公司等,则是乡村经济振兴的“领头雁”。因此,从城乡共同富裕的生态化管理视角,推进“政校企社”联盟主体的生态布局和角色化管理,就成为城乡联盟主体各司其职,从自身资源和生境优势出发,协同共创新动能的必须。

(二)SNM理论原理及其解决城乡联盟协同发展的优势

SNM理论的核心原理是生态位的转化。1917年美国Grinnell首次将“生态位”定义为“物种在群落和生态系统中所占据的最终分布单元”[12],它是SNM理论的核心概念,整个理论就是围绕“生态位”的发展变化进行研究,并提出相应的管理对策。Paolo Agnolucci 和William Mcdowall将技术生态位,比喻成未来新生技术种子的“孵化器”[13],着眼于“将来”获利,而市场生态位着眼的是“现在”盈利。因此,在新技术发明后,需要将其潜在的利益尽快转化为现实利益。为此,Anique Hommels等进一步完善了从技术生态位转向市场生态位的过程原理:选取有潜力的新技术——新技术实验设计——解决创新过程中经济、社会和团体的相关问题——将新技术推向市场生态位——评估生态位的保护,逐步撤走保护手段及措施[14]。其过程管理原理启发我们,从高校实验室研发的新技术走向乡村市场,需要经历市场价值的论证,再根据企业和乡村资源禀赋、村民的偏好进行新技术利用的选择,进而开展兴办多维联盟的新兴产业试点。成功后,再借助相应的制度和资源环境,以入股加盟方式扩大生产规模,逐步形成市场品牌,带动其他相关产业的振兴。作为生态化管理,新技术只有适合乡村的产业结构和生态布局调整趋势,在城乡联盟中又处于技术和资本优势的生态位上,才能以生态化方式融入乡村振兴中。为此,该理论的协同创新模型,将其概括为“生态位构建、生态位管理、协同创新深化”三大步骤[15]。其中生态位构建,指通过选择适合的新技术和协同创新的对象开展实验,逐步建立起协同创新的城乡联盟,再通过对联盟愿景阐释、网络化和相互学习,实施优化的过程管理。

SNM理论的转化过程原理及其协同创新模型,非常适合用来研究从新技术选择,到转化为乡村新兴产业振兴的联盟管理。无论丘陵、山区的生态化开发,还是沿海滩涂渔业养殖中品种搭配等,都需要运用生态化的产业理念,在城乡联盟中实施生态化结构管理。应用SNM理论不仅在生态化产业布局理念上具有优势,关键是在新技术的孵化、推广和产业化、市场化方面,该理论不仅提供了系统的技术创新保护措施和激励、转化机制,而且还以协同创新模式明确了“创新选择—实验建立—实验扩大”的生态位构建步骤[15]。从SNM生态化战略管理的基本观念出发,需要积极进行“愿景—网络—学习”三个层次的生态位管理,引导城乡联盟中的“政校企社”主体,明确新技术在不同阶段需要合作的主要对象,从新技术向新产业和市场转变的生态位。在企业和乡村引入新技术前,省市政府组织专家论证,通过愿景描述指引方向,凝聚城乡联盟主体的合力。联盟形成后,借助社会网络实施生态化管理,建立起运用新技术的支持团队,并促进相关利益者之间以互补方式,结成股份制“政校企社”联盟,通过多维学习加深对技术创新规范、顾客偏好,市场、文化、政策法规等相关要素的深刻理解。让联盟要素更全、关系布局更优,展示出各自独有但整体互补,具有生态化集成优势的逐层联盟特性,共同实现乡村振兴。

(三)SNM理论下城乡纵横联盟角色治理框架设计

城乡纵横联盟的生态化机制。从SNM理论的生态化布局看,由城乡纵向联盟组成了省市县统一的生态圈,城市校企下乡就是从中心到边缘地区开拓新的生态位。为了城乡联盟生态资源的优化利用,需要以省市政府的乡村振兴规划为指南,找准需要突破乡村振兴的技术创新点;以新技术同特定乡村独有资源相匹配,形成独特的新兴产业,以弥补城乡市场的生态位空白,让企业和村民看到潜在市场空间带来的巨大利益。从SNM的新技术转化理论看,县政府需要扮演好吸引省市企业下乡的角色,以优质服务、减免其税收等方式,让外来投资商体验到下乡创业的愉快。在乡村最基层,则是汇总落实省市规划,实现县政府乡村振兴考核目标的联盟实体。所以,需要由乡村政府以土地资源、原有乡镇企业厂房、设备等入股方式,联合村集体企业、合作社,同城市校企组成“政校企社”在乡村的横向联盟。从省市县逐层延伸到乡村的“政校企社”横向联盟,虽然带来了城市先进生产力构筑的美好愿景,但最终落地实施却是在乡村。从生态化管理看,这是一种嫁接式联盟,因此其在乡村的落地生根极其重要。再加上“政校企社”之间文化素质和利益立场差异,造成其对联盟愿景的理解差异,需要通过专班培训让合作者看到新技术的广阔前景,联盟主体才能真心合作和明确各自需要扮演的角色。只有当村民和乡镇企业看到广阔的市场和盈利空间,他们才愿意以土地资源入股等方式加盟。从认知上解决问题后,还需要从股份制或项目合作上,以契约方式将横向联盟的组织形式固定下来,选举出联盟的董事会,组建好相应的执行机构,发布联盟章程等,让各联盟主体有章可循地高效协同。这样以“政校企社”形成的契约化联盟为表,利益捆绑为里,才具有横向联盟的实体性和紧密性。最后,城市校企还需对员工和农户,进行适应和操作新技术的培训,以此培养出一批掌握先进技术的人才。让先进的经营理念、先进的营销模式等向乡村流动。

根据生态化圈层设计思路,结合中国行政区划和乡村振兴前期实践的联盟模式,笔者将“政校企社”围绕技术创新,推进乡村产业振兴的纵横联盟框架设计为图1所示,突出了逐级形成乡村产业振兴新动能的特征。具体表现为:城乡融合纵向推进乡村振兴,匹配同级横向联盟方式。从省市层面形成“政府(乡村振兴局)战略规划-高校(技术研发中心)技术创新-企业(股份制分厂或车间)产业援助”技术研发生态圈,再纵向联盟逐步推进下乡,最终形成聚焦并落脚乡村的“政校企社”横向联盟,逐步建成“美丽乡村生态圈”。这种由省市高校协同企业下乡形成的联盟,既不同于企业唯利是图的市场运作,也不同于行政拉郎配的一体化组织,而是充分利用社会主义制度优势,实施针对乡村振兴中现有高校和企业资源聚集优势,由省市政府以“十四五”乡村振兴规划引导,实施乡村振兴中城乡资源的优化匹配。其更多的角色功能在于促进“城乡融合”的乡村振兴,肩负新时代党和人民赋予的历史使命,其次才是追求联盟主体自身利益,兼顾政绩和创新带来的影响力。

图1 城乡纵横联盟从身份转向角色治理图

三、乡村产业振兴联盟角色治理集成共同富裕新动能

(一)省市政府扮演好激发共同富裕新动能的角色

省市政府扮演好激发共同富裕新动能的政策环境营造者角色。在SNM生态化战略管理理论看来,新技术从孵化到产业化,需要跨越“技术-产业-市场”三大生态圈,才能形成相应的市场化产品和生态位优势,新技术在每个生态圈中所形成的生态位,都具有发展的“态”和“势”属性。其中,“态”的属性表示城市新技术发明的状态,同乡村产业振兴相互作用转化为市场化品牌的结果;“势”表示新技术在省市政府营造的大环境和城乡联盟中,实际生成的发展势头和产生的新动能。其中,真正的突破在于从技术生态位转化为产业生态位。在这样的城乡联盟转化中,不仅技术创新有可能失败,而且实验室新技术运用到生产中,也不能保证一次性成功。因此,省市政府需要围绕乡村振兴战略计划,对产业升级和创新的战略方向进行政策激励和经费资助,成立相应的专家委员会对规划项目的实施进行论证把关,促成地方高校和科研机构积极参与乡村振兴。同时,以产业项目资助形式促进对口“校企社”联盟,选择好新技术下乡进行新产业实验、示范,形成省市技术研发生态圈和乡村新技术转化生态圈。最后,由企业主导,联合各种网络平台和贸易公司,打造出市场化品牌。这样由省市政府政策激励和城乡联盟利益捆绑形成的技术、产业、市场化生态圈,不仅有助于推动乡村产业的生态化融合发展,而且为城市企业开拓了新的市场,为实现城乡共同富裕创造出强大的新动能。

创设县乡村挂职岗位,充分发挥新技术代表人物角色功能。作为激发技术创新共同致富新动能的省市政府,不仅需要制定激励校企联盟下乡的政策,还需要提供城市技术创新代表发挥角色功能的岗位,才能有效拓展下乡校企的发展空间,释放城乡联盟的强大新动能。广东的实践表明:一是在扶贫阶段下派挂职干部制度基础上,由省市向县乡下派乡村振兴的科技副县长、副乡长。二是利用智库建设机制,将高校和研究机构的骨干,对口纳入乡村振兴局(办)作为兼职专家。同时,从政府和事业单位相关部门抽调专干,组成专门针对乡村振兴的机构,赋予振兴乡村的角色和功能。通过横向集成来强化政府、高校、企业服务乡村振兴的需要,从角色化服务意识和能力上,加强省市县乡村振兴局对相关部门的统合力。一方面,这种以研发人员下沉的纵向贯通方式,增强下级机构在乡村振兴中以更加专业化的力量,来逐级实现宏观上的战略规划。同时,又让技术创新者根据乡村振兴中遇到的新问题,对技术进行升级改造,以更好地适应乡村环境。另一方面,这种利用岗位实现角色行为能力的展示,不仅为城市精英向乡村流动提供了可行路径,有助于发挥城市校企在乡村联盟中的角色治理功能,而且还有助于克服乡村治理中熟人关系社会造成家族权力越位等问题,更是积极推进乡村一二三产业融合的组织保障条件。2021年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从乡村治理革新样态上做出了描述:“建立健全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现代乡村社会治理体制”[16]。为城市校企联盟主体,通过签订“履职、履约清单”协助乡村管理“协议书”委托的事务等做法,为乡村设置适合联盟主体的短期挂职岗位提供了法律依据。有了这样的治理环境,在深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改革中,就可以根据全国乃至全球市场需要,充分发挥城乡联盟共同富裕的资源优势,畅通乡村特色农产品与城市大市场的供销渠道,在实现乡村产业振兴的同时促进城市市场的繁荣。

(二)发挥县乡政府和高校引领共同富裕角色功能

综述以往乡村治理研究,主要从“国家-社会”和“中央-地方”关系的视角展开,形成了“社会中心论、国家中心论、法团主义和‘社会中的国家’”四种范式[17]。其中,国家中心论强调利用国家政权建设塑造,用行政力量提升乡村治理中的效率。行政上的纵向下沉,有助于发挥党总领全局、协调城乡领导力量,加强各级乡村振兴机构对城乡精英的有效吸纳,让省市县的治理权力和乡村社会权利诉求耦合,以挂职方式解决技术创新代表下得去的问题。因为挂职岗位赋予的是暂时身份,注重“从宏观层面上对人的整体把握,角色研究则是从微观层面上对人的具体描述”[18]。所以,纵向上以上级政府赋予技术创新者下沉挂职身份,主要是提供其以专业化能力助力乡村振兴的平台,为城乡“政校企社”联盟横向治理机制的形成,建立多元共治的乡村治理体系提供现实道路。但只有让城市技术创新者同乡村治理资源紧密结合,其技术创新所产生的新动能才能得以放大,形成城乡共同富裕的新能量。就市县“乡村振兴局(办)”而言,就不仅是名称的改变,关键是从身份治理转向“乡村振兴”责任人的角色治理。尤其是对负责人的考评,必须淡化身份治理的稳步晋升制,加大其在乡村振兴中的新技术应用、新兴产业引进等角色绩效考核力度。这样一来,负责乡村振兴的机构才会高度重视城市技术创新者在挂职中的潜能发挥,其负责人才会给挂职者及其所领导的科室以压力和需要的资源,整个机构和个人振兴乡村的角色功能才能得以充分发挥。在对乡村基层组织的评价中,将乡村振兴的当下效果和未来发展前景进行综合考评,以此强化村两委成为营造新兴产业良好人际关系,带头领导村民实干和发挥乡村资源聚集者的角色。

省市直属高校代表,转向技术创新与新技术培训者角色。从SNM理论的新技术转化为新产业看,乡村振兴中,由市政府牵头联合地方高校共建乡村产业振兴研究院,强化其以技术创新振兴乡村生产力和文化的角色意识,是推动新技术成功孵化和转化的关键,对于区域化乡村产业振兴起着改变治理环境的重要作用。针对乡村振兴中需要突破的技术瓶颈,在研究院内设置对应的技术分类研究中心或室所,要求其分阶段完成乡村振兴技术攻关项目。广东省及其湛江市的实践表明:这样的机构不仅可以让原有技术研发人员获得指导乡村振兴技术创新者岗位,还可以将相关高校的研究骨干集中起来,纳入省市县乡村振兴局(办)作为相关方面的兼职专家,针对乡村振兴中支柱产业的布局、重难点突破等进行全面指导。最有效且成本最低的做法是,湛江市在其直属高校“湛江幼儿师范专科学校”内,组织湛江本科院校专家成立了“湛江市乡村振兴学院”。这种由省市政府在高校内设立的乡村振兴产业研究院,在职称评定和年度考核中,必须打破原有考评只看论文、项目和学历等“五唯”限制,增加专利技术发明、服务乡村振兴经济效益、文化覆盖面、人才培训等核心要素,切实从身份治理转变为“乡村振兴”的角色治理。这种由城市集成的针对乡村振兴的技术创新力量,无论从城乡共同富裕目标,还是从其自身利益立场出发,研究院及其个人都需要双赢。在城乡联盟中,各类角色扮演者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不仅改善了乡村治理结构要素,提高了乡村生产力水平,而且在带领村民致富的同时,研究者们从中获得专家指导费,城市下乡职工和教员也将增加收入,真正走上城乡共同富裕之路。

(三)企业以新技术集成新动能成为共同富裕支柱

城市企业不仅是新兴产业的支柱,还是乡村产业集群生态化网络的搭建者。在乡村产业振兴中,需要联合乡镇企业和村级合作社、全体村民一道,解决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结硕果问题。为此,城市企业联盟主体,需要从处于乡村新兴产业核心生态位的支柱角色出发,带领乡村企业一起为共同富裕作出各自贡献。城市下乡骨干企业厂长、公司乡村分部经理等,需要凭借下乡企业掌握的新技术或营销新模式,带动乡村产业集群的全面发展。经过上一阶段的科技和项目扶贫,在众多乡镇已经建立了各种农业合作社、农副产品加工厂等,许多乡村开始有了自己的产业。但是,这些产业之间联系度不高,生态化优势不明显。而利用新技术开发出的新产业,恰好可以利用乡村多余的人力、物力、空间,并将原来造成脏乱差的垃圾,通过微生物发酵加以充分利用,形成低成本高产出、高收益的新产业,构建起乡村产业振兴的循环经济生态圈。因此,在现有产业中嵌入新兴产业,形成“新技术-新产业-新生态-新品牌”驱动的乡村产业振兴链,就成为乡村全面振兴,国家共同富裕的产业新动能。城市企业在其中所要做的就是以领头实干的角色,帮助乡村企业、合作社运用新技术提升产业化水平,完善营销平台,构建可持续发展的长效机制。

企业从乡村需要出发引入新技术,支撑乡村产业全面振兴,实现共同富裕。省市骨干企业的任务是,将高校的新技术从实验室转化为乡村振兴的现实生产力,帮助乡村企业、合作社打造出走向市场的优势竞争产品。因此,其扮演的角色主要不是以盈利为目的,而是借助延伸到乡村的新技术车间、新品牌,引领乡村原有企业和产业链升级,通过先进技术扩大市场影响力。从中获得的只是扩大市场带来的利润,而不是从村民和乡镇企业身上盈利。作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农业龙头企业,是农业产业化的引领者,可以充分发挥龙头企业的规模化、标准化等优势,提高农业合作社和农民的组织化程度[19]。以宁夏闽宁镇振兴为例,1997年福建省把福建农林大学林占熺教授发明的菌草新技术列为对口扶贫项目,随后他带着六箱菌草草种前往宁夏开始20多年的菌草扶贫之路[20]。但真正让闽宁镇蘑菇产业做大、做强的,还是2018年宁夏与福建省集资,建立永宁县“宁闽合发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让闽宁蘑菇种植实现了工厂化大规模的生产,形成了菌草蘑菇产业链。这样的蘑菇产业链,不仅将当地多余的劳动力和荒废的房屋、多种垃圾加以综合利用,而且引发了农业生态园和蘑菇精细加工产业链、国际化销售链的形成,成为闽宁镇产业振兴的支柱。宁闽合发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在推进福建农林大学菌草种植蘑菇新技术方面,起到了龙头企业带动乡村产业升级振兴的作用。不仅增强了乡村造血功能,而且优化了当地传统产业结构,促进了闽宁镇生态农业的发展。乡村振兴中,随着下乡分公司盈利能力的增强,归属母公司的利润也会相应增多,城市员工福利待遇因此得到相应改善,从而达成城乡共同富裕的目的。

结语

共同富裕视角下,从SNM生态位战略管理理论出发,根据纵横联盟主体所处的生态位及其扮演的角色,充分调动相关利益主体的积极性,将会有助于城乡联盟创生出强大的新动能。在振兴乡村的同时,促进城市企业技术升级、规模扩张、利润增加,从而实现城乡共同富裕。其联盟主体的角色化治理之路可概括为:省市政府以乡村振兴规划中的关键技术突破为导向,在博士教授聚集的高校成立乡村产业振兴研究院,帮助其建设乡村振兴的技术创新实验室和试验田,下达资助性科技创新项目,再以挂职岗位引导技术创新者下乡,以乡村振兴产业项目资助政策引导城市校企联盟下乡获利,吸引县乡政府和企业、合作社积极加盟,以股份制组成城乡“政校企社”联盟。城乡纵横联盟后,围绕市场拓展盈利和乡村振兴双重愿景,开展乡村生态化产业振兴,形成更为强大的乡村振兴新动能,逐步实现城乡共同富裕的美好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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