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路高速穿过城口的天空
2022-10-08周鹏程
◎周鹏程
越来越近
山谷里。一条路缓缓向前。
一条路雏形呈现，混凝土和钢筋一寸一寸移动。
一条路还是雏形，有好多眼睛，泪流满面；一条路还是雏形，有好多车轮，跃跃欲试；一条路还是雏形，有好多村民，整装待发！
这么高的山梁，一条路笔直而来。
这么远的里程，一条路如期相约。
汗水和泪水浇灌一条路，一条有坐标有未来有速度的路，一条来自另一个USB接口的路。
一条跑了4000公里才跑到城口的路！
蹇大妈说：茗一碗茶的工夫，就到开州；王老莽说，茗一碗茶的工夫，就到城口。当然，他们说的是今年年底以后的事。
到时，郭子民也会说，茗一碗茶的工夫，就到重庆。
也许，到时周其帆会说，茗一碗茶的工夫，就看见师父。
有座寺院，鸡打鸣之前，就听见了风声，风带来消息：越来越近。
一个在八月之前入城下道，一个在年底之前进城开口。
他在修路
他在修路。
他张开手臂，像一辆挖掘机，石头落下来，春雨刚好打湿他的月白背心。
我感觉，他不是在打通隧道，而是在寻找回家的路。
头戴一轮明月，脚踏一缕清风，他的声音低过机器的轰鸣。
也许，他听不见群山呼唤，但我确信，他能看见一沟一沟的绿，喂过羊的草，以及童年的山峰，就在脚下。
他默默劳作。把信仰揣在怀里。
满地都是过期的繁华，只有生活紧捏在手中。
我感觉，他不是在架桥，是在链接一个地名的最北之城，最远之地。
一些光阴送给星辰，一些光阴送给露水；一些光阴送给六月，一些光阴送给飞雪。
……
一条路就要通了，就要通了，城开高速！
城开高速，千年期盼的梦想，百年守候的希望。
一部作品即将完成。
这时，我发现，他手上的铁器依然在精雕细作，划出的弧线，如诗如画如歌。
春夏之交，我看清了劳动者的画像。
更多的劳动者，酷似谁家的父亲。
谁家的丈夫。
谁家的孩子。
一条路高速穿过城口的天空
好比一个人穿过另一个人的灵魂，一条路高速穿过城口的天空。
仿佛一道闪电穿过历史的荒原，穿过重庆之最北。
巨龙的光芒穿透巍巍群山，抵达村头村尾，抵达民心。
一条路向北而奔，云更白，天更蓝，歌声更嘹亮。
请不要说距离产生美。请不要拒绝双手捧来的赞美之词。请不要怠慢了这条高速路来得太慢的好消息。
除了田园的静谧，也有城市的喧嚣；除了土货，还有变革和格局。
远方近在眼前。
一条路高速穿过城口的天空，一些事物也会高速而来，高速穿过城口的天空。
说着，说着，春天就来了，绿色回到城口，像游子回到故乡。
说着，说着，夏天就来了，九重山准备了清风和明月，鸡鸣茶已煮好。
说着，说着，秋天就来了，彩叶铺天盖地，一首诗刚好谱成大合唱乐章。
说着，说着，大雪就下起来了，童话震撼登场；说着说着，一辆满载乡愁的大巴就到了鸡鸣，进了城口；说着说着，我的梦中女孩就坐在眼前，一杯咖啡袅袅生香……
一条路高速穿过城口的天空，缺水的村庄突然瓢泼大雨。
告别遥远
告别月亮，就告别了寂寞。
告别遥远，就告别了过去。
你做好告别的准备了吗？亲爱的城口。
当距离越来越近，当速度越来越快，当明天越来越靠近胸口，当昨天越来越远，当一条路高速北上，穿过城口的蔚蓝天空……
请保留草丛里的蟋蟀声，就是那只蟋蟀，歌唱遥远的乡愁。请点亮火塘里的火，大巴山的晚霞已经融入月光。
谁正在快马加鞭返乡？
谁的脚步在林子里越来越近？
谁在敲门？
曾经告别的一些事，曾经告别的一些人，他们回来了！
回来告别遥远。
消息是准确的。准确的消息是，城口人从此永远告别遥远。
明天，一起看日出日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