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视角下商业养老保险对土地流转影响研究

郑 军，王 真

(安徽财经大学 金融学院，安徽 蚌埠 233000)*

一、引 言

2021年《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强调要完善土地经营权流转体系。推动土地流转不仅有利于促进农业规模化经营，而且也将推动农村地区现代化发展。目前，普惠保险中的农业保险和小额保险发展良好，小额养老保险等商业养老保险为农民提供的保障，能够带动土地等要素流动，推动农村地区产业发展。参加商业养老保险会对农村家庭带来增收效应，降低其农业劳动需求，进而退出土地劳动。

学者们对寿险产品创新的研究认为，寿险产品创新应从供给侧改革入手优化产品结构，在产品服务和供需方面创新保险产品；寿险创新应提供多样化的保险产品，提升保险服务范围，适应低收入群体的小额保险能够让农村家庭充分享受保险服务。在乡村振兴与土地流转方面，土地流转会促进农业发展，土地流转有利于农村地区发展规模经营，降低农业的生产成本，推动农业产业振兴；土地流转也有利于解放农村劳动力，推动农民就业分化和农村地区产业结构调整；土地流转还会通过土地资本化、农村宅基地功能分化等多种土地利用方式带动农村地区的土地充分利用，创造非农就业、促进工业发展，实现乡村振兴。

尽管已有学者研究寿险产品创新、土地流转和产业振兴等问题，但已有文献对于农村地区商业养老保险与土地流转的实证分析较少。在此背景下，本文从农村家庭商业养老保险投保和收入两个层面实证分析商业养老保险对于土地流转的影响。

二、理论依据与研究假设

(一)商业养老保险投保与土地流转意愿

假设个人在青壮年期、年老期生存，一生的效用为，效用与消费相关,个人在两个时期的消费为和+1，总效用可表示为(,+1)，借鉴学者研究，在模型中以是否参与商业养老保险并缴费，将每代人分为青壮年期和年老期。由于退休等原因，年老期的个体无法获得工资收入。个体效用最大化模式为：max=++1。考虑到收入与消费的关系：=+，将消费函数表示为：

(1)

+1

(2)

=+

(3)

(4)

(5)

其中，是养老保险的支出与收入，是土地租金以及农业的边际产出，(，，)为农业生产函数，为投入农业生产的资本要素，是农村家庭的土地总量，为投入农业生产的土地规模，为农地流转的土地规模。是劳动力总量，为从事农业生产的劳动力，为非农劳动投入，为对应的工资。假定以下条件：青壮年期、年老期之间不存在利率的变化。模型中不考虑农业生产中资本投入以及生产函数的变化。生产函数(，，)是单调递增且边际产量递减的函数，投保商业养老保险主要与收入有关，而基本养老保险发放水平受到集体经营状况影响，因此

(6)

(7)

其中，和分别是个人基本养老保险和商业养老保险保障水平，为集体和政府补贴率，+1为集体经济收入水平。以户主的基本养老保险和商业养老保险缴费占青壮年时期收入的比例代表家庭养老保险保障水平。农户效用最大化条件为：

(8)

(9)

(10)

商业养老保险参保水平τ的提高需要年老期减少农地投入，即减少农业生产的土地规模能够提高养老保障水平，由此提出：

商业养老保险带来的养老保障水平提高有助于家庭减少农地投入，参与农地流转。

(二)商业养老保险收入与土地流转规模

在劳动者的全部时间分为劳动时间与闲暇时间的前提下，劳动闲暇模型主张货币收入与可支配时间存在替代关系，农村居民参与养老保险获得收入保障后会有更多选择，可能会退出土地劳动，将土地转出。假设是农业劳动收入，是养老保险转移收入，为商业养老保险占比，为单位时间农业收入，总时间为1，为闲暇时间，为个体消费，(，)为消费函数，(，，)为效用函数，为拉格朗日乘子，有：

=(1-) ，=(,)

(11)

(1-))

(12)

将代入效用函数，得=((,),,)，对与求偏导得：

因此

(13)

(14)

投保商业养老保险带来的收入增多能使家庭闲暇时间增多，从而农民退出土地劳动，增加土地流转规模。

三、变量选择与模型设定

(一)计量模型

本文模型设定如下：

()=++

+

()=++

+

其中，为家庭商业养老保险投保情况。为土地流转情况。为商业养老保险收入，为家庭土地转出规模。为户主、家庭、地区以及基本养老保险等控制变量，和均为残差项。

(二)变量选取

1.解释变量。商业养老保险投保：借鉴学者在探究新农保与土地流转时的做法，以户主“是否拥有商业养老保险”解释家庭商业养老保险投保情况，受访者回答是则取值1，否则取值0。家庭商业养老保险收入：农民的补充性养老金能够为农民提供收入保障，因此将领取养老保险金额作为解释变量。

2.被解释变量。土地流转:借鉴学者在探究土地流转时的做法，根据“是否将土地出租他人”解释家庭土地流转情况，若受访者回答是则取值1，否则取值0。土地流转规模：根据“是否从事农林牧副渔工作”解释土地流转规模情况，若受访者回答是，家庭仍从事农业劳动，视作家庭土地部分转出或者不转出，该变量的值取1。否则视作土地全部转出，取值0。

3.控制变量。户主年龄会对农地转出造成影响，性别带来的劳动能力差异也会影响土地流转。学者在研究农地流转时发现家庭人口数量会显著影响土地流转行为，家庭生产性固定资产既能反映家庭经济程度，又与土地生产相关。农地流转还受到地区因素的影响。地区不同，家庭农地禀赋也存在差异，将家庭农地禀赋和距离城镇远近作为地区层面的控制变量。家庭投保商业养老保险受基本养老保险情况影响，也将基本养老保险情况作为控制变量。

4.内生性。商业养老保险与土地流转之间可能会存在双向因果关系，而以往的参保情况会影响家庭土地流转意愿，将2012年商业养老保险参保情况作为工具变量。一是2012年商业养老保险参保率是历史情况，对当前土地流转的影响较小；二是家庭早期参保行为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家庭投保商业养老保险的倾向性，对当前投保行为具有一定影响。

(三)数据来源

数据来自2014-2018年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保留户主为农业户口的家庭。表1为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1 变量描述性统计

四、模型估计与结果分析

(一)家庭商业养老保险投保情况与土地转出意愿的结果分析

1.模型回归。表2为基准回归以及异质性检验结果，表2中商业养老保险投保系数显著为正。表2中的异质性检验部分将全部样本分为东、中、西三个地区进行回归分析。根据前文分析，本文在回归分析时加入工具变量，由表2中2SLS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在考虑到内生性问题以后，商业养老保险投保意愿的系数相较于未考虑内生性问题的系数有较大增加。

表2 模型回归结果

2.稳健性检验。稳健性检验部分将“是否领取商业养老保险”作为解释变量的替代变量，表3的稳健性检验结果显示，商业养老保险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领取商业养老保险的家庭会愿意参与土地流转。

表3 稳健性检验

3.模型结果分析。商业养老保险的系数为正，即投保商业养老保险的家庭会愿意参与土地流转。基本养老保险的结果显著为正，且系数大于商业养老保险，说明基本养老保险会促进家庭参与土地流转，基本养老保险对于土地流转的作用大于商业养老保险，家庭人口规模与土地流转意愿负相关，说明家庭中人口越多，可以参与土地劳动的人数就越多，家庭越不愿意放弃土地。土地禀赋与土地流转意愿负相关，家庭土地禀赋越高越有利于规模化经营，家庭越不愿意转出土地。户主年龄与土地转出意愿正相关，即年龄越大其转出土地的意愿越强；户主性别对家庭土地流转意愿也有显著影响，男性户主由于劳动力较强更不倾向于转出土地。而距离城镇远近以及生产性固定资产对于土地转出意愿的影响不明显。在异质性检验中，东部以及中部地区商业养老保险投保对于土地流转意愿的影响不明显，商业养老保险投保对于土地流转意愿的影响在西部地区显著为正。这可能是因为东部以及中部地区经济较为发达，农地流转意愿受到各种因素，例如更多的就业选择影响，因而土地流转意愿与商业养老保险投保关系不显著。

(二)商业养老保险收入与土地转出规模的结果分析

1.模型回归。表4为基准回归以及异质性检验结果，表4中可见商业养老保险收入的系数均显著为负。为检验区域差异影响，按照地区划分将全部样本分为东、中、西三个地区分别进行回归。

表4 模型回归结果

2.稳健性检验。稳健性检验将家庭转移性收入作为商业养老保险收入的替代变量,结果如表5所示。转移性收入的系数显著为负，表明商业养老保险带来的转移性收入越多，家庭转出土地的规模越大。

表5 稳健性检验

3.模型结果分析。商业养老保险收入的系数显著为负，即商业养老保险带来的收入越多，土地流转的规模就越大。基本养老保险情况显著为负，且其系数绝对值大于商业养老保险，说明基本养老保险会使家庭增加土地流转规模，基本养老保险对于土地流转规模的影响大于商业养老保险。家庭层面的家庭人口规模与土地流转规模成正相关，家庭人口越多，可以参与土地劳动的人数就越多，家庭土地流转规模越小。土地禀赋与土地流转规模正相关，土地禀赋越高越有利于规模化经营，家庭转出土地规模越小。户主年龄与土地转出规模负相关，即年龄越大其转出土地的意愿越强，家庭土地转出规模越大；户主性别对家庭土地流转规模也有显著影响，男性户主由于劳动能力较强，其转出土地的规模较小，这可能是由于男性的劳动能力强度总体高于女性。生产性固定资产这一特征对于土地转出规模的影响并不明显。距离城镇远近会影响家庭土地转出规模，但其影响力很小。在区域异质性方面，尽管有其他因素的不同程度影响，但是东中西部地区商业养老保险带来的转移收入都会影响家庭土地流转规模。

五、研究结论与建议

根据基准回归模型以及区域异质性检验等模型，验证农村地区商业养老保险对于土地流转的影响，得出以下研究结论：家庭参保商业养老保险会影响土地流转意愿，参保商业养老保险会促进家庭土地流转，而商业养老保险带来的转移收入越多，家庭参与土地流转的规模越大；商业养老保险参保对于土地流转意愿的影响存在地区差异，商业养老保险投保对于土地流转意愿的影响在西部地区显著。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应进一步发挥商业养老保险在土地流转以及乡村振兴中的作用：政府继续鼓励保险公司开发适合农村居民的商业养老保险，发展适应农村居民的养老保险业务，扩大普惠型商业养老保险在农村地区的覆盖范围；针对不同地区商业养老保险的作用，实施差异化的商业养老保险政策，加大对中西部地区的扶持力度；在农村地区加大商业养老保险宣传，提高农村居民的保险素养，为普惠保险发挥作用营造良好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