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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在大学生中的信效度检验*

2022-09-29李其容杨艳宇李春萱

心理学探新 2022年2期
关键词:恋家特勒等值

李其容,杨艳宇,李春萱

(1.吉林大学商学与管理学院,长春 130012;2.吉林大学创新创业研究院,长春 130022)

1 引言

个体为谋求更好的学习、工作机会等流向教育资源集中、经济发达地区的行为**,使得离家生活愈发普遍。由此产生的想家、想念朋友,对新环境的适应困难,以及继而引发的孤独感、沉思等(Stroebe et al.,2002;Thurber & Walton,2012),逐渐引起学者的重视(Sun & Hagedorn,2016),并被称为恋家症(Homesickness)。无论是生活实践,还是理论研究,恋家症多被认为关联着消极的结果。例如恋家症能够减低个体的学习投入(Sun & Hagedorn,2016;English et al.,2017)、降低绩效(Du et al.,2018;Vieira et al.,2018),影响身心健康(Terry et al.,2013)等。进一步探索恋家症的前因结果,深入认识与理解恋家症,同时为离家生活个体的身心健康提供指导,还需要借助恋家症的有效衡量工具。

恋家症是个体离家后的反应(Archer et al.,1998),离家能够激发个体对家人、朋友,过去熟悉的人或事物的思念。换言之,离家个体往往沉浸于思念状态中,并伴随着悲伤等负面情绪(Archer et al.,1998)。并且,离家个体除了需要对熟悉的事物进行割舍外,还需要适应新环境(Stroebe et al.,2002)。因此滋生的孤独感与对新环境的适应困难,也被视为恋家症的关键特征(Stroebe et al.,2002;Fisher,2017)。而学者早期多关注包含大学生在内的学生群体因离家产生的消极情绪(Archer et al.,1998),现有部分恋家症研究延续了恋家症是一种悲伤情绪的观点。其通过单一题项询问恋家程度(Billedo et al.,2020),或仅通过个体的悲伤特征评估恋家症是否严重(Abbas et al.,2018)。而随着研究的逐渐深入,越来越多的学者认可恋家症是离家个体消极情绪、沉思认知和躯体反应的复杂组合(Stroebe et al.,2002;陈耘 等,2019;Duru & Balkis,2013),并借助多维度量表,即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The Utrecht Homesickness Scale,UHS)进行衡量(Du et al.,2018;赵富强 等,2019)。此量表不仅能够较为全面的衡量个体的恋家症,并且适量的题项数设计也能够避免受访者因题项过多产生厌倦,或因题项过少出现较大偏误(Duru & Balkis,2013)。同时,过往大量研究也表明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在多个文化背景下表现出良好的适用性(Stroebe et al.,2002;Du et al.,2018;Tachine et al.,2017)。因而,为了更好的在中国文化背景下进一步开展恋家症相关研究,该研究试图修订中文版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

在中国文化背景下,个体因离家产生的自然反应被称为“乡愁”(陈耘 等,2019)。而组织、心理研究中的“乡愁”与文学中思念过往时光及乡土的“乡愁”具有明显的差异。文学中的乡愁依托于某一地域空间和过往的一段时光,在现代社会中,“乡愁”与“怀旧”(nostalgia)概念更为接近(叶子南,蔡力坚,2018)。而心理研究中恋家症的基本定义表明,其针对群体、触发机制以及个体状态与“乡愁”均有所差别。乡愁者会将其怀念的地方称之为故乡,同时现居地也具有“家”属性,而恋家的个体依旧认为现居地仅是“暂住”,其想念与现居地存在空间距离的、过去时间居住的“家”。并且,离家是触发个体恋家的重要前因,而乡愁多是由与故乡相关的事或物引起的。除此之外,乡愁也常被视为一种愁思(彭志,2020),是一种情绪状态。而恋家症更为复杂,其除情绪状态外,也包含了认知、行为等(Stroebe et al.,2002;Ferrara,2020)。因而,根据基本定义并将其与文学中“乡愁”进行区分,本文将个体离家后的复杂反应翻译为恋家症,并进行后续探索。

为了更好地捕捉个体恋家症,该研究拟选择离家生活的大学生作为研究对象。这不仅是因为大学寄宿生活周期较长,离家距离较远,能够观测到较为明显的离家反应。也由于大学生较高的心理成熟度能够有效避免因心智发育未健全带来的其他因素干扰,能够为未来探索组织中成人恋家症的研究奠定基础。考虑到除恋家症外,孤独感也是离家人群普遍具有的心理健康风险因素(Tachine et al.,2017),恋家的个体也往往伴随着较高程度的孤独感(Stroebe et al.,2002;Boddy,2020)。因而,该研究选用孤独感作为效标变量。综合以上考虑,该研究在大学生群体中检验中文版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的适用性,并对其进行跨性别、年级与时点的测量等值性检验,为未来恋家症相关研究提供支持。

2 方法

2.1 被试

选择离家居住的大学生为研究对象,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在中国南方一所大学中进行随机抽样。首期(T1)共招募1071名大学生,为样本1,其自愿参与并匿名填答问卷。其中,男性514名(47.99%),女性557名(52.01%)。年龄范围为18-23岁,平均年龄为20.52岁(SD=1.56)。大一学生354名(33.05%),大二343名(32.03%),大三224名(20.91%),大四150名(14.01%)。针对样本1,进行条目分析、信效度检验以及跨性别和年级的测量等值性检验。

此后,为进一步分析中文版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跨时点的纵向测量等值性,在同意进行追踪调查的受访者中随机抽取250名,每间隔一周,要求其重复填答中文版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此250名受访者在参与首期测量后,又进行了4次重复测量,共计5次(T1~T5)。剔除无效、中途终止填答等情况问卷,最终回收有效追踪问卷177份,为样本2。即共有177名大学生完整且有效的填答了连续5期的调查问卷,对样本2进行跨时点的纵向测量等值性检验。

2.2 测量工具

2.2.1 修订量表

乌特勒支恋家症原量表(The Utrecht Homesickness Scale,UHS)由Stroebe等(2002)编制,该量表包含5个维度,为想家、孤独、想念朋友、适应困难和关于家庭的沉思。每个维度各4个题项,共20个题项。量表采用Likert 5点计分(1=一点也不,5=非常强烈),分数越高代表个体恋家症程度越高。

2.2.2 效标工具

效标工具选用孤独感量表(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Los Angeles Loneliness Scale,UCLA),其由Russelll等编制(1980),此量表为单一维度,共20个条目。采用Likert 4点计分(1=一点也不,4=非常强烈)。得分越高,表明个体的孤独程度越高。在此研究中,UCLA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3。

2.3 量表修订

经作者许可后,根据我国文化背景及通用的语言表达习惯对UHS进行翻译。翻译过程如下:首先,请两位具有良好双语背景的工业与组织心理学方向的专家各自翻译,形成两份中文初版译稿。其后邀请另外两名经验丰富的翻译者对两份译稿进行比较并与前两名专家进行讨论、修订,得到一份修订稿。在此之后,将修订稿交由两名未曾接触过该量表的英语专业人员进行回译,得到一份回译稿。最后,由上述参与者对量表原文、翻译初稿和回译稿进行比较、讨论,对个别词语表达进行校正调整,并借鉴陈耘等(2019)的研究,确定最终版问卷。

2.4 施测过程

考虑大学的开学时间并避开学期中途的法定假期,避免因未离家或假期回家导致未观察到恋家症状况,该研究选择在国庆假期结束后开展研究。即在2020年10月16日进行首期数据收集(T1),问卷追溯过往一周,询问其恋家症以及孤独感的相关内容。此后至11月13日间(T2~T5),每隔一周询问其恋家症状况,共持续四期。具体流程如下:首先在学校学生工作处的协助下,于2020年10月16日下午(周五,T1),要求所有被调查学生根据个人过去一周情况,匿名填答UHS和UCLA问卷。而后,分别于10月23日(T2)、30日(T3)、11月6日(T4)和13日下午(T5),要求250名自愿参与追踪调查的学生根据个人当周情况,重复填答UHS问卷。在问卷填答前,要求学生之间不得相互窥探、交流,同时承诺问卷内容仅为科研使用,不向包括学校老师、同学在内的任何第三方提供。在整个问卷收集过程结束后,向参与单期调查与追踪调查的大学生提供价值不等的生活学习用品(价值在30~150元人民币之间)。

2.5 数据分析

采用Stata 16.0和Mplus 8.1进行数据录入,此后进行项目分析、信效度检验以及跨性别、年级以及时点的测量等值性检验。

3 结果

3.1 条目分析

首先,恋家症量表的20个条目得分与相应分维度总分之间的相关性如表1所示,相关系数在0.48到0.69之间,且各条目与分维度的相关性都显著。此外,也采用极端组检验法,将20个条目的总分按照由高到低的顺序排列,以得分上下端的27%分界,得分较高的27%为高分组,得分较低的27%为低分组。此后对两组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考察两组各个条目差异。结果显示,所有条目均达到0.001显著水平。

表1 量表各个条目的决断值、题总相关与因子负荷(n=1071)

3.2 效度分析

3.2.1 探索性因素分析

对所得数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Bartlett球形检验KMO=0.94,χ2=618.62,df=190,p<0.001,表明适合进行因素分析。此后,借助主成分法提取公因子。结果显示,初始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共5个,累计解释方差变异量为59.40%。并且,各条目因子负荷在0.54~0.76之间,各因子均包含4个条目(如表1所示),与原量表结构一致。

3.2.2 验证性因素分析

根据理论架构,选择五个备选模型,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以确定此量表结构的合理性。数据拟合情况如表2所示。从各模型拟合数据来看,五因子模型拟合指标最优(χ2(165)=288.44;CFI=0.98;TLI=0.98;p=0.000;RMSEA=0.03;SRMR=0.03)。

表2 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验证性因素分析模型比较拟合指数

想家、孤独与想念朋友维度合并,适应与家庭沉思维度合并

3.2.3 校标关联效度

基于过往研究(Tachine et al.,2017),使用孤独感作为校标变量,与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总分及各维度得分进行相关分析。结果显示,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总分及各维度与孤独感呈显著正相关,结果见表3。

表3 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及其各维度的效标关联效度

3.3 信度分析

3.3.1 内部一致性检验

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各维度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和分半信度如表4所示。全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各维度的Cronbach’s α在0.75~0.77之间。全量表的分半信度为0.93,各维度的分半信度在0.77~0.82之间。

表4 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及其各维度的信度

3.3.2 重测信度检验

本文构建仅包含恋家症而不包含其他结果变量的零模型,计算个体内方差占总方差的比例(Intraclass Correlation Coefficient,ICC),用以分析个体内变异对总变异的解释程度,判断是否有必要进行个体内层面的研究。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各维度的ICC如表5所示,ICC表明个体恋家症具有动态变化的特点,其在个体内的差异显著,并且这种变异是有意义非随机的。基于此,有必要检验该量表在不同时点下对个体恋家症程度的捕捉。

表5 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及其各维度的ICC

3.4 跨年级和性别测量等值性检验

研究表明,测量等值性检验有利于确认测量工具的适用范围(曾练平 等,2020)。因而本文采用多群组验证性分析,基于过往大学生恋家症的相关研究(Billedo et al.,2020),使用Mplus 7.4作为分析工具,分析检验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在性别以及年级组间的跨组等值性。

3.4.1 性别测量等值性检验

对调查数据进行跨性别的测量等值性检验,具体步骤如下,首先基于性别将全样本分为男女两组,并建立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跨性别样本的形态等值模型M1,即基线模型。检验潜变量的构成在两组之间是否相等。随后,建立因子负荷等值模型M2,检验项目的因子负荷在两组之间是否相等。此后建立强等值模型M3,检验观测变量的截距在两组之间是否相等。最后,建立严格等值模型,检验各项目误差方差在两组之间是否相等。结果如表6所示,性别的形态等值性的各项拟合指数都符合要求。形态等值性、弱等值性、强等值以及严格等值相邻两模型之间的卡方差异检验表现不显著(p>0.05),且拟合指标差异值检验结果均小于临界值(ΔCFI≤0.01;Chen,2007)。以上结果说明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跨性别组的测量等值成立。

表6 测量等值性检验模型拟合指数表

3.4.2 年级测量等值性检验

检验过程与跨性别等值性检验相似,首先将全样本按照不同年级分为四组,在四个年级之间按照上述操作依次进行。结果显示,年级的形态等值性的各项拟合指数都符合要求,且形态等值性、弱等值性、强等值性与严格等值相邻两模型之间的卡方差异检验表现不显著(Δχ2=51.92,p>0.05),且拟合指标差异值检验结果小于临界值(ΔCFI≤0.01;Chen,2007)。这意味着,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跨年级组的测量等值成立。

3.5 追踪研究中的纵向等值性检验

为了验证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能否用于多期追踪研究,进一步对该量表的纵向测量等值性进行验证。参照Hu和Cheung(2008)的研究,依次通过形态等值性、弱等值、强等值与严格等值模型进行跨时点的纵向测量等值性检验。结果如表7所示,弱等值检验、强等值检验与严格等值检验均成立(p>0.05,ΔCFI≤0.01;Chen,2007)。换言之,中文版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具有跨时点的纵向测量等值性,能够用于多期追踪研究。

表7 跨时点纵向测量等值性检验模型拟合指数表

4 讨论

本文选择在大学生群体中修订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并对其信效度进行检验。条目分析结果显示,中文版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各条目具有良好的鉴别性。并且,探索性因素分析与验证性因素分析的结果表明此量表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且五因子模型的拟合程度最优。本文与现有中文文献中将原量表“想家”与“关于家庭的沉思”两个维度翻译为“思念家人”和“思念家乡”不同(陈耘 等,2019)。一方面,遵循原始英文量表维度的命名能更加准确区分恋家症的多个组成成分。具体而言,“想家”维度中既包含了对家人的想念,如“我想念我的父母”,也包含对家乡的想念,如“我想念我的家乡”。而“关于家庭的沉思”则更侧重于想念的持续性与重复性,如“我不停的思乡”,“我多次想过去的事”。另一方面,“想家”或“思念家人/家乡”同属于对故乡或故人的眷念,而沉思则是一种认知,意味着被动且反复的陷入过去的痛苦之中。基于过往研究对于离家反应的分类(Gardner & Woosely,2011),两者处于不同的类别。因而,此研究沿用原始英文量表的维度划分,并证实了5维度在中国情景下的适用性。

校标检验结果表明,孤独感与恋家症以及其分维度之间均显著正相关。这与过往分析恋家症带来消极情绪的研究结论一致(Biasi et al.,2018),表明此量表具有良好的效标关联效度。此外,本量表各信度指标均符合心理测量学标准。中文版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在跨性别与年级之间的等值性检验成立。这表明量表在不同性别、不同年级之间的测量等值,组间的比较具有测量意义。并且,发生于离家个体中的恋家症与离家的时间间隔密切相关,学者也曾在时间框架下分析大学生的恋家症状况(Tartakovsky,2007)。同时,研究也指出从动态视角审视离家个体的恋家症状况的变化更有利于从过程角度分析恋家症带来的影响(Yu et al.,2014)。ICC检验结果表明,各维度在个体内层面具有动态变化的特点,且存在显著差异。中文版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的纵向测量等值性检验结果也表明,此量表在多期测量中的形态、各因素负荷、截距以及误差方差相同,纵向测量等值性成立。意味着此量表能够用于恋家症的追踪研究。为后续进一步探索恋家症随时间的变化,以及与其他变量之间的动态关系等提供支持。综上所述,中文版乌特勒支恋家症量表心理测量学特征较为理想,在我国大学生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以及测量等值性。

本文仍存在研究不足。第一,本文选取孤独感这一与恋家症最密切相关的构念作为校标验证了量表的可靠性,但仍存在校标数量过少的缺陷。过往研究表明,恋家症也会导致个体出现绩效降低等现象(如:赵富强 等,2019;Du et al.,2018),因此未来研究可以利用其他构念对本量表校标效度进行进一步检验。第二,虽然本文采用随机抽样法选择样本,且大学招生具有不限制地域、城乡的特点,使得样本具有较强的代表性。但考虑到我国各地、城乡间文化、生活习惯差异较大,未来研究可继续扩大样本来源,或是比较来自不同地域或城乡大学生在恋家症量表适用性上的细微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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