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计划行为理论的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研究

陈 赟，王淑倩

（长沙理工大学 交通运输工程学院，湖南 长沙 410114，E-mail：wangshuqian98@163.com）

地铁施工多位于人口密集、地下城市管网密布，施工环境较为复杂地区，施工易受人、机、环、管等众多不确定性因素影响而产生安全事故。据统计，安全事故中大多数的事故源于施工人员的不安全行为，所引发的事故比例高达95.38%[1]。可见，管控不安全行为是实现地铁施工安全生产目标的重要途径。

针对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的研究逐步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且多集中于影响因素、干预策略及传播机理等方面。夏润禾等[2]采用ABC 分析法，对不安全行为影响因素、影响路径进行了分析。陈赟等[3]从干预层面和干预类别角度对不安全行为进行动态仿真，发现从施工人员个体层面进行干预影响程度最大。梁振东[4]等建立不安全行为影响因素结构方程模型，探讨个体特征因素对不安全行为的影响。Zhipeng 等[5]采用项目响应理论作为定量框架来衡量地铁施工人员的安全响应能力，并提出针对性管理建议。Cao[6]对不安全行为传播规律进行探索，发现外部干预可以减少不安全行为的传播。以上研究从大多从外界管理的角度对不安全行为进行剖析，并提出安全管理策略。而对于一种行为的减少，除了外部的监管与管控，个体内部自身的认知、意向往往也是至关重要的。Reason[7]依据是否有主观意愿参与将人的不安全行为分为非意向性不安全行为和意向性不安全行为。且有研究表明，个体行为意向是不安全行为的主要影响因素[8]。因此，对于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层面的研究是有必要的。

鉴于此，本文将以计划行为理论为主体框架来确定不安全行为意向的影响因素，结合系统动力学（Systematic Dynamics，SD），从动态、系统视角研究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各影响因素之间的动态作用机制，以期丰富对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的研究进而为企业安全生产管理提供依据。

1 影响因素分析及因果关系构建

1.1 影响因素分析

计划行为理论（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可以较好地预测行为意向及行为。Ajzen[9]指出，行为意向（Behavioral Intention，BI）由行为态度（Attitude，AT）、主观规范（Subjective Norm，SN）、知觉行为控制（Perceived Behavioral Control，PBC）3 个层面共同影响，而行为意向促使行为（Behavior）产生。Cialdini 等[10]将主观规范进一步分为指令性规范（Injunctive Norm，IN）和示范性规范（Demonstrative Norms，DN），并发现两者对不安全行为意向均具有直接影响，计划行为理论模型基本构架如图1 所示。

图1 计划行为理论基本框架

（1）行为态度。行为态度是指行为人对执行行为时做出的正面或负面的评价，及对待这一行为结果的评估[11]。这类评价与评估主要依赖于施工人员的安全意识[12]，而安全教育培训及巡查监督是提升工人安全意识的常用途径[13]。此外，过去行为通过行为态度能够间接影响工人的不安全行为[14]。综上，确定过去行为、安全教育培训及安全监管为行为态度的观测变量。

（2）指令性规范。指令性规范是指个体所受到各种规章制度等书面规定及口头指令的约束[11]。地铁施工人员的指令性规范主要来源于其所在的班组及其直属管理者。陈赟等[15]指出监管不力是不安全监管中占比最高的因素。此外，梁振东[4]通过访谈发现，家庭安全劝导会对员工的不安全行为意向产生显著影响。综上，确定班组安全氛围、家庭安全劝导及直属领导监管力为行为态度的观测变量。

（3）示范性规范。示范性规范是指个体身边重要的参照个体（如领导、同事）产生的影响效应[11]，即施工人员受到来自其他个体的“身教” 作用。地铁施工人员主要受到施工班组、工友及直属领导等周围众多人物和团体的影响。结合施工实际及深度访谈分析，采用示范性行为主体地位及示范性规范行为次数两个指标来体现不安全行为示范对施工人员的影响程度[16]。

（4）知觉行为控制。知觉行为控制是指个体对执行特定行为难易程度的感知[11]。对于地铁施工工人作业，阻碍安全生产行为的主要因素是其所处的工作环境及其工作任务的强度。温度、湿度及噪声会影响个体生理机能，进而影响个体行为[17]。此外，工作负荷对不安全行为具有正向的影响[18]。综上，将工作环境、工作强度作为知觉行为控制的观测变量。

基于计划行为理论将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影响因素划分为4 个影响因素子系统，如表1 所示。

表1 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影响因素体系

1.2 因果关系构建

为清晰地反映地铁施工人员各不安全行为影响因素之间的相互关系，引入相关变量作为联系纽带，根据上述提出的不安全行为影响因素框架及系统动力学因果反馈理论，构建不安全行为意向影响因素间因果关系回路图，如图2 所示。“+” 代表具有正相关关系，“-” 代表具有负相关关系。

图2 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影响因素因果回路图

2 SD 仿真模型构建

2.1 SD 系统模型构建

根据上文所构建的各因素之间的因果关系，构建出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影响因素存量流量图（见图3）。涉及的变量及符号含义如表2 所示。

表2 变量汇总表

图3 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影响因素系统存量流量图

2.2 系统动力学方程构建

运用Vensim PLE 软件进行仿真模拟。根据前文构建的各变量间的因果关系，结合SD 基本原理和相关文献，构建仿真方程。

式中，INTEG(INT)为积分函数，表示状态变量的值，由速率变量R1，R2共同作用决定。其他状态变量方程类似，不再列出。

式中，A1，A2，A3分别为家庭安全劝导、班组安全氛围、直属领导监管力权重。行为纠正需要一段响应时间才能生效，因而采用延迟函数构建仿真方程。

式中，A4为行为纠正影响系数；K为响应时间。

式中，RANDOM UNIFORM(A，B，S)为随机均匀分布函数，表示地铁施工人员连续工作时间在（A，B）内均匀分布的随机数。地铁施工人员连续工作时间为（0，4）多数情况为2 个小时。

3 影响因素仿真模拟及结果分析

3.1 仿真模拟输入

系统模型中状态变量的初始值由15 名行业相关专家打分确定，这些专家中8 名为高校教师（5名教授，3 名副教授），其余7 名专家均为平均工龄在15 年以上地铁施工企业的管理人员。结合专家意见，将打分值的算术平均值作为状态变量的初值，经整理，得出状态变量的初值（无量纲），（L1，L2，L3，L4，L5）=（150，40，60，50，40）。对C 市某地铁施工企业集团各级在职员工进行调研来确定模型中各影响因素系数，调研以填写问卷的方式进行（线上、线下相结合），调研样本的人口统计特征数据如表3 所示。共发放260 份问卷，回收237份，剔除无效问卷后，共获得209 份有效问卷。将调查问卷的结果进行整理，形成判断矩阵，通过层次分析法最终确定各影响因素系数为（C1，C2，…，C8）=（0.6，0.4，0.787，0.213，0.35，0.5，0.65，0.587）。

表3 调研样本人口特征统计特征数据

3.2 系统模型初始仿真结果分析

系统模型的初始仿真结果如图4 所示。结果显示，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出现先上升后下降的趋势。

图4 系统初始仿真结果

（1）仿真期初第一个月，不安全行为意向呈现低速、平缓增长的趋势，这是由于建设期初，企业、工人有较多精力关注安全生产问题，但随着施工项目的推进，施工企业及工人为保证项目在其他方面的绩效会影响其在安全生产方面的投入，使得不安全行为意向逐步上升。

（2）第二个月初开始不安全行为意向以较快的速度增长，并在第八月初达到最大值。这是由于系统内各因素对不安全行为意向作用效果存在时间上的差异。其中，安全教育培训、指令性规范具有延时性，工人从受到培训教育到付诸实际行动具有时间上的延迟；而负面的示范行为发生在工人班组的影响是即时的，且可以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工人的行为习惯。

（3）仿真后期不安全行为意向水平以较快的速度下降，这是由于安全教育、安全监管等教育管理手段累计到一定的次数，会改变工人个体更深层次的态度、习惯、价值观等内在因素，且一旦奏效，不安全行为意向会快速下降至理想状态。截止到仿真期末，不安全行为意向水平仍高于仿真期初。

综上，系统仿真结果符合地铁施工人员实际情况，模型可用于后续研究。

3.3 模拟仿真对比分析

3.3.1 各子系统间优化效果对比

采用控制变量法对4 个子系统分别进行优化模拟，并与初始状态下的不安全行为意向水平进行比较与分析。即将各子系统中的观测变量参数值增减4%，而保持其他变量值不变，仿真结果如图5 所示。

图5 各子系统优化效果对比

由图5 可知，经优化，4 个子系统的不安全行为意向水平均在初始状态之下，说明对4 个子系统进行优化均可有效降低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水平。曲线1～5 的发展趋势大致相似，但影响效果明显程度排序为示范性规范子系统>行为态度子系统>指令性规范子系统>知觉行为控制子系统。

由此看出，对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影响最大的是 “示范性规范”，说明当工人作业时其他工人的行为会形成一种示范作用对工人行为决策产生影响；行为态度子系统列于第二位，且截止到仿真期末，“行为态度” 因素对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的影响效果仍是可观的。

3.3.2 对比结果分析

（1）行为态度子系统。保持其他变量输入值不变，对影响安全教育培训的“安全宣传” 和“安全培训” 因素的输入值及影响安全监管的“行为纠正次数”“巡查次数” 以及 “过去行为” 因素的输入值分别增加5%，仿真结果如图6 所示。

图6 安全教育培训与安全监管、过去行为抑制作用对比

由图6 可知，曲线1 下降幅度最大，说明安全监管对不安全行为意向水平的抑制作用更为显著。这是由于安全教育培训通过提升施工人员的知识与技能等因素来控制不安全行为，但这一过程需要时间和精力及工人有意识、自觉的付诸实践。而安全监管依托于管理者作为权威的一方与工人之间存在下级对上级的“服从权威” 心理，会更快被工人接受从而做出改变。而过去行为通过改变工人对不安全行为所持的态度间接影响工人的行为，其作用效果在仿真期的前8 个月与安全监管差距不大，到仿真期结束前4 个月二者逐渐拉开差距。这是由于过去行为对当前的影响会随着时间的作用减弱，因此后期对不安全行为意向影响作用有限。

（2）知觉行为控制子系统。保持其他变量输入值不变，对影响工作强度的“工作任务强度” 因素和“连续工作时间” 因素的输入值及影响工作环境的“地铁隧道温度”“地铁隧道湿度”“施工噪声”“作业照明环境” 因素的输入值分别增加10%，仿真结果如图7 所示。

图7 工作强度与工作环境促进效果对比

由图7 可知，曲线2 比曲线1 下降幅度更大，说明工作强度对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水平的抑制作用更为显著。这是由于工作强度直接影响着人的精神状态。高强度的工作会增加施工人员的生理疲劳，使工人压力上升、工作抱怨增多，自制力下降，而工人在这样的状态下作业可能会为满足其省时省力、便捷等需求而采取不安全行为。

（3）示范性规范子系统。保持其他变量输入值不变，将影响地铁施工人员示范性规范子系统中的“示范行为主体地位” 与“示范行为次数” 的输入值分别减少5%，仿真结果如图8 所示。

图8 示范行为主体地位与示范行为次数作用效果对比

由图8 可知，曲线2 比曲线1 下降幅度更大，说明示范行为次数对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水平的抑制作用更为显著。当地铁施工人员周围的工友、领导等其他个体有不安全行为且达到一定的次数，会增加工人的不安全行为意向。周围个体的“身教” 会使得工人出现“跟风效仿” 的心理状态。此外，当示范行为主体地位下降时，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也会相应地下降，说明这种“身教”发生在比工人职位更高（班组长、领导等）的个体时，更容易受到工人的认同与模仿。

（4）指令性规范子系统。保持其他变量输入值不变，将影响地铁施工人员指令性规范的“直属领导力”“班组安全氛围”“家庭安全劝导” 因素的输入值分别增加10%，仿真结果如图9 所示。

图9 直属领导监管力、班组安全氛围与家庭安全劝导作用效果对比

由图9 可知，曲线2 下降幅度最大，说明班组安全氛围对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水平的抑制作用更为显著。班组安全氛围作为地铁施工人员班组对安全生产问题的共识因素，当班组安全氛围增加时，工人会受到这种群体共识的“指令” 约束，施工人员的不安全行为意向会降低。工人会按照班组所期望的采取安全的行为进行施工。领导监管力度是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的重要压力源，当直属领导监管力在适度的范围内增加时，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会有所降低。当地铁施工人员受到家庭成员对其安全生产劝导增加时也会降低施工人员的不安全行为意向。

4 对策建议

（1）针对安全监管、教育培训等方面。一是在实际安全管理中要对工人进行适度的安全监管。施工企业需要制定合理的奖惩标准，做到奖罚分明，以此提升地铁施工人员的安全生产行为意愿；二是对于安全教育培训方面，参与对象上应包括所有施工人员、现场安全管理人员及项目经理做到全面渗透安全管理理念。形式上应实现培训渠道的多样化，如按期召开安全会议、开设企业安全文化分享平台、定期开展安全知识竞赛等多样化活动。

（2）针对工作强度以及工作环境方面。一是施工班组应合理分配施工任务，合理排班，确保工人在可承受范围内高效完成施工任务，并留有足够的休息、调整时间，避免赶工所带来的工作压力；二是施工企业应秉持“以人为本” 的安全管理理念，改善施工环境，为施工现场提供充足的照明条件，购置能够反映施工环境温度、湿度及噪声值的仪器设备，及时调整施工环境；定期检查现场生产设备、检查安全防护用品是否缺失。

（3）针对工人之间存在的示范效应。一是要积极引导班组内的安全交流与合作，树立优秀典型，定期评选安全标兵，对主动纠正工友违规行为的员工进行奖励；二是提升管理人员（班组长）安全素养，班组长作为连接管理层与基层人员的桥梁，不仅具有传递上级命令的作用，其安全态度与行为习惯更容易被工人效仿；将班组安全生产表现纳入管理人员的考核内容。

（4）针对施工人员所受到的指令性规范约束方面。一是施工企业应鼓励养成良好、健康的班组安全氛围，可给予安全作业班组一定的安全生产补贴，形成班组间良好的竞争环境；二是注重家庭因素对工人所带来的影响，邀请工人家属参与企业安全教育活动，形成“家企联盟”，共筑安全施工氛围。

5 结语

有效管理行为态度子系统、知觉行为控制子系统、示范性规范子系统、指令性规范子系统对降低地铁施工人员不安全行为意向强度均具有积极作用，但各子系统作用力大小存在差异。作用效果从大到小排序为：示范性规范子系统>行为态度子系统>指令性规范子系统>知觉行为控制子系统。示范性规范子系统中，周围的工友、领导等其他个体存在不安全行为的次数是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行为态度子系统中，安全监管的影响效果最明显，其次是过去行为、安全教育培训；知觉行为控制子系统中更值得关注的因素是工作强度；指令性性规范子系统中最主要的因素是班组安全氛围，其次是家庭安全劝导与直属领导监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