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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科学者:用科技手段解析人类文明演进

2022-09-16文/陈

飞碟探索 2022年3期
关键词:东亚地区人类学考古

文/陈 重 关 冬

他是旁人眼中的“文科老师”,但也给文科生讲授遗传学,在自然科学类期刊上发表多篇突破性研究成果。2017年来到厦门大学,31岁就担任社会与人类学院和生命科学学院的教授。作为一名典型的新文科学者,今年34岁的王传超,一直在用科技手段述说着文明如何演进这一古老的话题。

不断跨界,走“少有人走的路”

尽管现在从事人类学研究,但出生在山东阳谷的王传超,本科却是中国海洋大学海洋生物专业的。

大三暑假,他去复旦大学参加夏令营,人类学研究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彼时,人类学在中国尚属冷门专业,而他修读的海洋生物学正蓬勃发展。在那个大多数人还搞不清楚人类学到底在研究什么的时代,王传超却一头扎进了更为新兴的“分子人类学”领域。

众所周知,人类学既包括对人作为一种生物的“体质人类学”的研究,又包括对人的社会文化特征进行的“文化人类学”研究。随着遗传学的发展,体质人类学的研究由传统的人体解剖、人体测量等领域,深入染色体、DNA 等分子视野,这正是“分子人类学”关注的对象。

中国历史悠久,考古遗址众多,古人类遗骸丰富,这是华夏祖先留给后来的我们探索其源流和历史的无比珍贵的材料。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对古代人群的研究很大程度上依赖其文化特质,按照器物或遗迹的类型特征对人群进行区分。而分子人类学可以从古代遗迹发掘出的人骨中,提取出遗传物质,即古DNA,按照遗传学特征,对人群的迁徙和演变进行追踪。

“无论是考古学还是历史学,关键点在于人,提取古DNA 进行研究,相当于让骨头‘开口说话’,这对考古研究来说意义重大,但我国的古DNA 研究相对起步较晚。”王传超说道。

在他看来,人类学研究于他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用生物学的方法去探究人类的起源与演化过程,与历史学、语言学、考古学交叉去回答一些玄而又玄的问题,比如中国人从哪里来、全世界的语言在哪里起源扩散、三皇五帝的传说在遗传学上有无证据等,都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我喜欢去做没有人做的事情,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我们知道‘我们是谁’。”抱着这样的信念,有着交叉学科背景的王传超坚定地选择了这样一条“少有人走的路”。

族群如何演变?他让骨头“开口说话”

王传超曾组织过高加索地区距今6500—3200年,跨越3000多年的众多考古遗址的古人基因组研究,详尽解析了距今5000多年前的青铜时代早中期,以颜那亚文化为代表的欧亚草原人群的形成历史,发展了印欧语的起源和演化假说。

此后,他的团队又在此基础上前进了一大步。2021年2月,王传超课题组与哈佛医学院的团队合作,开展东亚地区最大规模的古人基因组研究。

东亚是研究解剖学意义上现代人迁徙和演化的重要地带之一,该地区现代人群的起源及形成问题,一直都是人类学领域广泛关注的焦点。遗传学研究为重建古人群历史提供了新的视角和见解,但这些研究多集中在欧洲、美洲和非洲,关系到东亚人群的古基因组研究极少。

为理清东亚人群的形成和演化历史,王传超教授与哈佛医学院团队联合全球43个单位的85位合作者,发布了东亚地区距今8000—1000年前,跨越约7000年的166个古人基因组捕获测序数据,涵盖了中国陕西新石器时代的五庄果墚遗址,中国台湾新石器到铁器时代的汉本遗址和公馆遗址,蒙古国的50余个考古遗址,俄罗斯远东地区的Boisman、Yankovsky 和黑水靺鞨等遗址,以及日本的绳文人遗址等。研究人员还报道了中国和尼泊尔46个现代族群的383个样本的芯片分型数据,以及108个考古碳-14测年数据。因受到气候和土壤等环境条件影响,中国南方的古人骨骼样本保存状况较差,王传超等使用1240K 和外显子捕获测序方法,突破技术瓶颈,首次成功地对中国台湾的古代样本进行了DNA提取、富集和高通量测序。

王传超课题组与哈佛医学院团队的这项工作,通过古DNA 精细解析了东亚人群8000年来的迁徙和混合历史。这是目前国内开展的东亚地区最大规模的考古基因组学研究,涉及的东亚地区古人类基因组样本量,是以往国内研究机构发表的样本量总和的2倍,改变了东亚地区尤其是中国境内考古基因组学研究长期滞后的局面。

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杨益民评价道:“王传超教授的论文勾勒了东亚史前人群的迁徙地图,但这仅是故事的开始,随着更多古(人)基因组(研究)成果的发表,相信在过去一万年的中国大地上的人类迁徙面貌,会越来越清晰。”

学科融合,世上本无学科之分

尽管王传超带领的生物人类学实验室被列为厦门大学文科实验室,但实验室开展的研究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文科研究。

这个实验室汇集了来自生物学、考古学、语言学、人类学、民族学和法医学等众多专业背景的学生,实验室的座右铭是“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在百余年前分道扬镳,而在我们这个实验室希望把两者再带回到一起”。正是在这样的学科碰撞中,新的学术成果不断涌现。

课程有学科划分,而知识没有边界。学习,也应如此。

王传超鼓励学生勇于打破学科限制,多了解其他学科领域的知识。他经常说:“世界上本没有学科之分,科学研究是探索未知世界,科学问题是不会有人为设置的学科界限的,学科交叉和融合,才能更全面地认识和了解我们这个世界。” 而关于自己,他开玩笑道:“我是人类学里生物学最好的,生物学里考古学最棒的,考古学里最懂语言学的。”

王传超的课丰富充实,他引导大家在学会学科的研究方法与知识架构后,运用这些知识去开展自己的研究。最初,他只是在课堂上进行答疑,而随着课程的进行,每周五下午,人类学系的众多学生都会自发地聚集到他的办公室,办起学术沙龙,探讨学界的最新进展和相应课题。学生们还能通过网络视频与海外顶尖实验室的专家学者进行学术讨论。遇到困难时,大家能够勇于面对,相互支撑,协调解决,最终走出困境,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样子。

一位学生评价道:“传超老师常以引导式的教学带领我们去思考学习、科研中遇到的问题,引导我们走进新鲜而广袤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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