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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时空分异、动态演进与收敛特征

2022-09-15胡士华黄天鉴王楷

现代财经-天津财经大学学报 2022年9期
关键词:协同水平绿色

胡士华 黄天鉴 王楷

(西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重庆 400715)

一、引言

近年来,随着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的迅速发展,数字经济已成为引领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引擎。党的十八大提出要大力发展数字经济,并先后出台了网络强国、宽带中国、“互联网+”行动等一系列政策措施促进数字经济蓬勃发展;2017年数字经济又先后出现在政府工作报告和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中国互联网发展报告(2021)》显示,2020年我国数字经济增加值已经达到39.2万亿元,占GDP的比重高达38.6%,同比增长9.7%,可见数字经济在我国经济发展中的战略地位。与此同时,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向集约化、效率化和生态化模式进行转变,绿色发展已成为当前中国经济发展的必然选择,也成为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的必由之路。绿色经济强调兼顾环保与效益,而数字技术通过培育更为灵活、高效的新经济、新业态、新动能[1],能够在保障一定环保的前提下大幅提高效率。因此,提高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发展的协调性,对我国进一步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及现实意义。

绿色经济已被许多学者所定义[2],总的来讲,这一概念不仅涵盖了经济效益与环境保护,还与百姓福祉息息相关,如何有效平衡发展、公平和可持续的“不可能三角”、回答新时代的“诺德豪斯之问(1)“诺德豪斯之问”由201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诺德豪斯提出,他主张人类应兼顾经济增长速度和环境保护,走可持续的低碳发展之路。”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目前学界还未形成绿色经济指标的统一度量标准,但在某些原则与方法上已达成共识。徐晓光等(2021)[3]从影响因素角度选取社会发展、经济效率、创新驱动、生态建设、惠民公平5个一级指标并下设20个二级指标,利用熵值法构建绿色经济综合发展指数。张薇(2021)[4]秉承“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理念,从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和资源环境三方面利用因子分析法构建绿色经济综合指数。张乃明等(2019)[5]围绕“效率、和谐、生态、持续”四个方面,遵循整体性、可操作性、动态性和科学性原则,利用层次分析法构建绿色经济发展综合指标。上述关于绿色经济指标与体系的构建反映了其评价指标体系研究正在逐步发展,如何更加科学地提升指标体系的稳定性与灵活性等问题依然有待深入研究。已有研究表明,企业规模、经济收益、企业协作和环境规制都是影响绿色发展与创新的重要因素[6-9],其中环境规制对绿色发展的影响尤为突出。绿色发展需要处理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交互影响,这与人类有限理性特征所导致的“认知偏差”和“禀赋特征”相悖,此时就需要政府通过环境规制或征收碳税等方式进行规制和约束[10]。然而,理想的绿色经济发展模式并非政府主导型而是市场主导型[11],绿色经济应顺应市场发展规律,进而逐步实现“政府主导型-政府引导型-全民自觉型”的转变。绿色发展通过将抽象的意识形态渗透为人们的自觉行动,重塑人们的价值取向,进而产生社会经济效应:绿色经济发挥资本集聚和资本分配功能使大量资金、技术和人力等资源要素涌入绿色产业[12],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与企业低碳转型的同时[13],对人们的就业与消费产生深远影响[14-15]。绿色经济现已深度融入社会发展体系之中,为一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保驾护航。

数字经济最早由Tapscott在1996年提出[16],其定义目前在学界还未达成共识。在我国,在2016年G20杭州峰会上数字经济被习总书记首次提及,2017年被正式写入我国政府工作报告,2019年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就业白皮书》,从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对我国数字产业的发展状况进行了分类统计,2021年6月国家统计局发布最新《数字经济及其核心产业统计分类》,从二元结构、三元要素、五大分类(2)二元结构即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三元要素即数据资源、现代信息网络和信息通信技术;五大分类即数字产品制造业、数字产品服务业、数字技术应用业、数字要素驱动业和数字化效率提升业五大类。对数字经济进行严格划分,这成为度量数字经济的官方参考依据。围绕以上定义和测量方法,学界对数字经济展开了广泛讨究:在宏观层面,数字经济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已在世界范围内达成共识[17-18]。在中观层面,数字经济通过金融支撑、技术赋能和劳动力禀赋有效推动了传统产业结构转型与升级[19],进而带动各产业进化到以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作为核心驱动力的智能新阶段,数字技术进步促使生产效率急剧提高[20],智能化生产作为产业变革和产业创新的主要方式,在对传统服务业带来挑战的同时,也为实现其创新升级带来契机[21]。在微观层面,数字经济有助于实现金融普惠并促进家庭增收[22]、降低城乡收入差距并缓解农民相对贫困[23]、缓解信息不对称并改变人们的消费方式与行为模式[24]、影响居民投资理财行为与资产配置[25]等。除上述影响外,数字经济的环境效应同样值得关注:一方面,数字技术通过优化产业结构并提升能源使用效率[26]、突破资本固有物化限制并减少企业占地需求[27]、搭建数字公共平台为居民分享绿色生活理念与方式[28]等途径发挥了“绿色效应”,有利于经济低碳、健康和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数字产业作为能源密集型产业,其本身所固有的能源消耗不容忽视[29],同时数字经济对居民的增收作用也会极大地提升人们对能源消费和使用的需求[30],不利于经济的绿色发展。

协同发展是指两个及以上主体相互协作完成同一目标,以达到共同发展的双赢效果。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同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推力和目标函数,其在各自发展过程中都形成了相应的发展特点、模式与理念,若能将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发展相结合,实现两者的双轮协同驱动,将对中国经济进一步发展意义重大。钱立华等(2020)[31]从宏观政策层面阐述了协同发展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重要性。郑晓云等(2021)[32]通过构建修正耦合模型测度和分析了我国30个省份的绿色经济与数字经济协调发展水平。可见,有关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研究,国内仍处于起步阶段,尚缺少文献系统阐述和分析两者协同发展的内在机理、区域差异和时空特征。

上述文献为本文研究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提供了理论基础与逻辑起点,但他们的研究仍存在较大拓展空间:第一,既有文献过多地关注数字经济或绿色经济的单向效应[28,33],而缺乏对两者关系的整体把握。尽管部分学者[31-32]已经关注到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重要性并尝试进行研究,但他们的研究仍未形成一个完整且系统的研究框架。本文将尝试从协同发展视角出发,系统梳理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协同发展机理,为推动两者协同发展提供理论支撑;第二,既有文献还缺乏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综合指标体系的构建,相应地,关于两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时空特征描述更为稀缺。本文测算了2010-2020年中国各省两经济的协同发展水平,在此基础上利用Dagum基尼系数及分解、Kernel核密度估计和空间收敛模型分析了中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区域差异、时空演进以及空间收敛特征,为推动两者协同发展提供微观数据支持。

二、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机理分析

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发展关系既不是完全独立或平行发展的,也不是相互矛盾或水火不容的,而是彼此融合且互相促进的。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可从产业、技术和观念三个方面协同促进经济高质量和可持续发展。

(一)产业协同发展

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在各自发展过程中的外延含义、涉及产业和基础设施建设三方面都存在着一定相似之处[31],说明数字产业与绿色产业之间存在着协同发展的可能性。第一,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都在发展自身产业的基础上,对传统产业加以改造和融合。数字产业以传统的电子信息业、通讯业、互联网业等为基础,通过产业数字化促进产业升级与转型,形成5G通讯、生物信息技术等新兴产业;同时,绿色经济也通过对传统产业的“绿色化”改造形成了新能源、新材料等众多新型节能环保产业。第二,绿色经济和数字经济均涉及大量技术密集型产业,是国家重点扶植对象。在我国科技部发布的八大国家重点支持的高新技术领域中,直属于数字产业与绿色产业的占据了其中之三,包括电子信息技术领域、新能源领域、节能技术领域,并且其他领域也都离不开数字要素与绿色要素的参与。第三,绿色经济和数字经济的发展都受益于其各自的基础设施建设。数字经济发展涉及到光缆线路、移动电话、通讯基站等基础设施建设,绿色经济发展同样涉及新能源基站、绿色能源发电站、绿色轨道建设等基础设施。

数字经济通过数字产业化为传统产业带来新技术、新业态、新动力,绿色经济则通过绿色产业化为传统产业带来新理念、新路径、新模式,两者协同赋能传统产业结构升级与转型。数字与绿色要素在对资本、劳动力、土地和知识技术等传统生产要素进行优化配置的同时,通过技术创新、模式创新促进了产业的跨界融合,使得传统产业既有了技术支撑、数据支持和算法赋能,又有了绿色化、合理化、高端化特征,既催生了以数字技术为基础的零污染、绿色环保的新型IT产业,又催生了新能源汽车等新兴绿色产业,新产业的发展需求又倒逼数字创新与绿色创新,进而形成良性循环与经济倍增效应。

(二)技术协同发展

数字技术通过产业数字化提升了传统产业效率、降低了产品成本、缓解了信息不对称,绿色技术则通过产业绿色化提升了能源效率、降低了污染排放、促进了资源合理配置。数字技术是与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相关的一切产品和服务[34],而绿色技术是有利于减少环境污染和节约资源的新技术、新工艺、新产品的总称,它涵盖了节能环保、城乡绿色基础设施、生态农业、清洁能源等领域,是绿色发展的第一动力[35]。数字技术和绿色技术优化和改造了供应链的诸多环节,一方面通过为传统产业提供技术支撑、数据支持和算法赋能提高了整个供应链中的生产、分配和消费效率,使产业层级更具合理性和可持续性,同时催生了3D打印、农业机器人、智能灌溉等新型技术,这些技术运用于生产经营中极大地提高了资源的利用效率和可持续利用率、替代并减少了有害气体的排放、提升并改进了废物的回收利用;另一方面通过搭建虚拟产品和服务平台实现人类活动和互动的非物质化,物理等价物被全部或部分替代,进而在提供更加优质服务的同时减少人类对资源的占用与需求,已有报告(3)根据2022年初全球能源管理和数字化转型专家施耐德电气与CNBC Catalyst联合发布的《开启可持续未来:数字解决方案成为可持续转型关键》报告。指出,应用现有数字技术可减少70%左右的碳排放。此外,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还可以广泛用于生态环境信息的获取,改善污染者、受害者和监管者三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并能精准匹配消费者的绿色产品需求,实现产品资源配置优化、促进市场供需对接、释放潜在消费。

(三)观念协同发展

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家假设人造资本和自然资本是可以相互替代的[36],依靠一定的技术手段,经济增长和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可以同时实现。而传统经济学强调资源的合理配置和最大利用,以获取经济利益的最大化。受这一思潮的影响,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在发展过程中都出现了各自的偏激观点:一方面,数字经济在发展过程中曾将经济增长作为技术存在的唯一目的和诉求,而将环境作为生产过程中的外部因素不纳入经济考核体系[37]。受这种思潮影响,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仍伴随着一定的能源消耗和环境污染。然而,中国经济发展已进入新时代,人民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向往已成为我国主要矛盾,过去依靠资源投入的粗放增长模式已不能再继续,绿色化和低碳化不仅契合了世界经济发展趋势,而且也已成为中国经济向高质量发展和可持续发展转型的内在要求和必然选择。另一方面,绿色经济在发展过程中也曾出现“浅绿色”发展观念,这种观念是对绿色发展的机械化、片面化和极端化看待。受这种思潮影响,绿色经济发展过程中曾一味地追求环境效益而太过于抑制经济增长。显然两种偏激观念都是不可取的,要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和可持续发展,需达成数字观念与绿色观念的有机统一、相互协调与相互渗透。

随着数字观念与绿色观念的交织碰撞,两者共同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提出更高要求。首先,绿色理念作为一种国家大力弘扬的意识形态正在逐渐将人们的发展观由“增长无极限”重塑为“发展有极限”。绿色理念认为人与自然是交互存在而非相互独立的,环境与人类是一个共生系统,在这一系统中增长和发展是有区别的,增长的本质是量的提高,而发展则更强调质的提升[37]。其次,绿色技术正引领数字经济实现从“价格导向”到“价值导向”的绿色转向。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面临着“安全、速度和能耗”的三角选择问题,安全、速度和能耗不可能同时达到最优,而解决方案往往都是以高能耗作为代价平衡前两者[32]。绿色技术作为环境友好型的技术融入进数字经济,它既关注经济体系本身所追求的价格目标,又考虑了该体系所处的自然环境[38],能够克服单纯地将技术纳入市场,以价格作为导向的弊端。最后,随着绿色模式逐渐渗透进企业供应链各个环节,生产端正发生由“生产合理性”到“生态合理性”的转变,绿色发展观念在实践中深入人心,人们的环保意识和素养都得到提升,“绿色的观念”正逐渐转变为“观念的绿色”。

综上所述,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从多方面实现协同发展,其机理如图1所示。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选择

1.协同发展水平测度

参考张欢等(2019)[39]的研究方法,引入协同发展模型来度量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协同发展情况,该模型基于物理学中的容量耦合模型,被广泛用于研究经济社会、地区发展、资源环境、产业结构等系统的协同、均衡以及融合分析。

(1)

(2)

其中,C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耦合度;W1和W2分别代表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两个子系统的综合发展状况;D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协同发展水平,D是0到1之间的正向指标,其值越大,表明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程度越高,反之越低;T为两个子系统的协同体系得分,T=β1W1+β2W2,其中,β1和β2为待定参数,其值大小取决于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重要程度。参考已有文献[40],结合当前中国对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重视程度,认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两者同样重要,因此令β1=β2=0.5。

2.Dagum基尼系数及分解

采用Dagum基尼系数及其分解(4)Dagum基尼系数及其分解[41]是研究空间非均衡现象的一种常用方法。来测算我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区域内差异、区域间差异及其来源。根据Dagum(1997)[41]所提出的理论,将总体基尼系数G分解成区域内差异贡献(Gw)、区域间差异贡献(Gnb)与超变密度(5)超变密度是划分子群体时,由于交叉项的存在而对总体差距产生的影响贡献。贡献(Gl)三部分,即G=Gw+Gnb+Gl。首先是总体基尼系数(G)的计算公式

(3)

第j个区域的基尼系数Gjj和区域内差异贡献Gw的计算公式为

(4)

(5)

j、h区域间基尼系数Gjh和区域间差异贡献Gnb的计算公式为

(6)

(7)

超变密度贡献Gl可表示为

(8)

3.Kernel密度估计

采用Kernel密度估计(6)Kernel密度估计是一种非参数估计方法,其特点是稳健性强、不依赖模型,常被用于研究不均匀分布。来分析全国及三大区域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分布态势、分布延展性以及极化趋势。常用的核估计函数式为

(9)

(10)

4.收敛模型

为了进一步探讨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收敛性特征,本文从σ收敛和β收敛两个层面来进行分析。

σ收敛是指离差随着时间推移不断降低的过程,可以理解为不同区域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离散程度随着时间推移不断下降的过程。本文主要采用变异系数法来进行分析,其计算公式为

(11)

β收敛是指在落后地区的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增长率高于发达地区的增长率,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步赶上发达地区,从而达到以同样增长率收敛的状态。β收敛分为绝对β收敛和条件β收敛。绝对β收敛仅考虑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本身的收敛状态,而条件β收敛则在绝对β收敛的基础上控制了一系列影响因素。传统绝对β收敛模型为

(12)

同时,考虑到地区间存在显著的空间相关性,采用空间滞后模型(SAR)、空间误差模型(SEM)、空间杜宾模型(SDM)等空间计量模型分析β收敛问题,基于空间依赖的绝对β收敛模型分别为

(13)

(14)

(15)

其中,ρ为空间滞后系数,λ为空间误差系数,θ为基期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水平空间滞后值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wij为空间权重矩阵第i行第j列元素。

传统条件β收敛模型和空间条件β收敛模型(SAR模型、SEM模型和SDM模型)分别为

(16)

(17)

(18)

(19)

其中,Xi,t+1为控制变量集合,γ为系数项。后续将逐步通过LM检验、LR检验、Wald检验和豪斯曼检验来判断使用哪一模型。

(二)指标选择与计算

1.指标体系构建

本文遵循科学性、全面性、代表性、实用性和可操作性原则来构造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各自发展水平的评价指标体系。数字经济方面,参考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字经济及其核心产业统计分类》,从信息化发展程度、互联网发展程度和数字化发展程度三个方面来构造包含12个具体指标的数字经济发展综合评价指标体系;绿色经济方面,本文在已有文献[3]的基础上,从社会发展、经济效率、绿色创新、生态建设和绿色惠民五个维度来构造包含23个具体指标的绿色经济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具体见表1)。

表1 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评价指标体系

2.指标计算方法

首先将整理好的数据进行标准化,采用修正后的最大最小值法来处理,正向指标的计算公式为

(20)

负向指标的计算公式为

(21)

其中,Sij为标准化值,其值越大表示该指标对综合指数的贡献度越大。Xij为各指标的实际值,max(Xij)和min(Xij)分别表示当年所有i样本中第j个指标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采用熵权法确定每个指标对应的权重。熵权计算公式为

(22)

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综合发展水平计算公式为

(23)

(三)变量选择和数据来源

1.变量选择

此处只对收敛模型中所涉及的控制变量进行说明,其他不再赘述。一是经济发展水平(Gdp),使用各省实际GDP来衡量。一定的经济发展水平是支撑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发展的基础所在,区域经济发展水平不同会导致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差异。二是城市化水平(Urb),使用各省人口密度来衡量。城市作为地区经济中最具有活力场所,能够汇聚大量的资金、产业和劳动力,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提供了必要的经济和社会条件。三是外商投资水平(For),使用各省外商投资企业投资总额来衡量。外商直接投入能够带来资本、技术与人才,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提供关键要素支撑。四是文化发展水平(Edu),使用各省学历在大专及以上的就业人员占比来衡量。文化发展水平能反映地区的人才储备与居民素养情况,进而影响技术创新与观念渗透。五是财政透明程度(Fis),使用各省财政透明度衡量。财政透明度能有效降低信息不对称,与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政策落实息息相关。六是交通发展水平(Fac),使用各省公路里程来衡量。便捷的交通能够加强区域间的联系与协作,有助于经济要素集聚。七是政府环境规制强度(Ers),通过构建综合指标(7)参考原毅军和陈喆(2019)[42]的做法,利用工业固体废物综合利用率、工业废气治理设施运行费与工业废气排放量比值和工业废水治理设施运行费与工业废水排放量比值来合成各省环境规制综合指数。进行衡量。当前绿色经济与数字经济的协同发展还离不开政府的约束与限制。

2.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2010-2020年中国30省(除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特别行政区和西藏自治区)的面板数据作为样本,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和上海财经大学公布的中国省级《财政透明度报告》,其中部分缺失值使用插值法进行了补充,控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控制变量描述性统计

四、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实证分析

(一)协同发展度分析

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协同发展水平测算结果见表3。从全国及东中西三大区域来看,我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均值由2010年的0.41增长到2020年的0.59,年均增长率为3.9%;东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由2010年的0.47增长到2020年0.64,年均增长率为3.4%;中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均值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由2010年的0.39增长到2020年的0.58,年均增长率为4.5%;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均值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由2010年的0.38增长到2020年的0.56,年均增长率为4.2%。可能的原因为:东部地区作为我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发展先行区,发展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基础设施、应用渠道、机制和条件更为成熟,且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视,存在一定的资源禀赋和“虹吸效应”。事实上,早在2011年国家发改委就发布了《关于开展碳排放交易试点工作的通知》,正式批准北京、天津、上海等7个省市启动碳排放交易试点;2013年至2014年上海、北京、广东、天津、湖北、重庆碳市场相继成立。而中西部地区相对东部地区而言,虽然自身经济基础较为薄弱,但受到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等政策的大力扶持,因而其发展的边际效果更为显著。当然,中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与东部地区仍存在明显差距,未来仍应积极缩小地区之间的差距。

表3 中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部分年份)

(二)区域差异及来源

1.总体差异

我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差异总体呈波动性下降趋势,2010-2017年基尼系数呈波动性上升趋势,并于2017年达到最大值0.07,2017-2020年基尼系数呈现明显下降趋势,这表明随着我国东部现代化、西部大开发、中部快崛起等区域协调发展政策的落实[43],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区域非均衡问题有所缓解。值得注意的是,2017-2020年基尼系数虽然有所下降,但其绝对值依旧较大,这表明我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各地区不均衡发展问题依旧显著,缩小区域发展不均衡问题应成为未来相关政策的方向。

2.区域内差异

在样本考察期内,东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区域内差异最大但较为平稳,西部和中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区域内差异不高,但都需要进一步稳固。这再次印证了我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各地区不均衡发展问题,区域协调发展政策的落实需进一步到位。

3.区域间差异

在样本考察期内,东西部地区间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差异最大、东中部地区间差异次之、中西部地区间差异最小。从纵向比较来看,东西部和东中部地区间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差异总体上呈波动下降趋势,这与前文分析保持一致。而中西部地区间差异总体上呈现上涨趋势,这表明中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政策实施力度和效果不一致,需进一步根据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各自发展特点制定更有针对性的政策措施,以促进中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区域间差异进一步缩小。

4.区域差异的来源

在样本考察期内,地区间差异对总差异的贡献率最大但有下降趋势,表明地区间差异是造成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呈现非均衡特征的主要原因,但正逐步改善。地区内差异和超变密度对总差异的贡献率不高,但近年来有上升趋势,这意味着国家降低地区内差异的相应政策效应得到了有效发挥,对重大战略区域的划分方式也较为合理,但仍需继续保持。

表4 总体基尼系数及三大区域分解结果

(三)动态趋势与演进

从分布位置来看,全国及三大地区的主峰分布在曲线的右侧,说明区域内部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较高的省份居多,同时核密度曲线均表现出整体右移趋势,表明我国大部分省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协同发展水平处于上行轨道,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得到了有效协同。

从分布形态和极化现象来看,全国地区较为稳定。东部地区主峰高度上升,宽度缩小,且单峰趋势越来越明显,说明东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保持稳定上升趋势,表明经济更为发达、资源更为禀赋的东部地区存在“虹吸效应”,能够吸引全国范围内的资金与人才竞相涌入。中部地区从2014年开始由单峰变为双峰,主峰峰值经历“高—低—高”的变化,这表明中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不稳定,且两极分化现象越来越明显。其可能的原因为从2014年起碳排放交易试点在中部地区的湖北率先启动,这进一步加剧了中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不平衡现象;西部地区从2012年开始由双峰变为单峰,主峰高度不断上升,但近几年有下降趋势,这表明国家对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扶持政策得到了有效发挥,两极分化现象有所减缓,但需进一步强化和稳定。

(四)收敛性分析

1.σ收敛

图3展示了2010-2020年中国及三大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变异系数的动态变化趋势。从演变态势来看,样本期内我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变异系数从2010年的0.13下降至2020年的0.12,呈现出波动下降趋势,自2017年以后变化较为平稳。总体上看,我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总体上呈良好发展态势,内部差异正逐渐缩小。东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变异系数从2010年的0.12下降至2016年的0.11,虽然最终上升至2020年的0.12,但整个样本期间都表现较为平稳,说明东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一直保持稳定态势。中部地区呈现“稳步上升—逐渐回落”的变化过程,变异系数从2010年的0.03稳步上升至2018年的0.06,最后回落至2020年的0.05。西部地区呈现“剧烈上升—缓慢回落” 的变化过程,变异系数从2010年的0.07急剧上升至2017年的0.11,随后回落至2020年的0.11。说明中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还存在着明显的两极分化现象,但在近几年得到了缓解,表明中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态势良好但还需进一步深化。

图2 2010-2020年中国及三大区域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三维密度估计图

图3 2010-2020年中国及三大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变异系数的动态变化趋势

2.β收敛

表5展示了全国及东、中、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绝对β收敛结果。结果表明:第一,全国及三大区域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存在绝对β收敛,结合前文协同发展度、区域差异和动态演进的分析结果,表明我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正呈现良好发展态势,最终将收敛于一个稳态水平。第二,全国及三大区域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收敛速度从快到慢依次为西部、全国、中部、东部,仅西部地区的收敛速度高于全国水平,这与图2的结果相符,说明国家对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扶持政策得到了有效发挥,两极分化现象减缓明显,同时可能得益于西部地区丰富的绿色资源。第三,全国及三大区域呈现不同的空间集聚效应。全国的空间滞后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东部和中部地区的空间滞后系数均在5%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全国及东中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存在空间集聚效应,即当地数字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受到周围地区数字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及变化率的正向空间溢出影响。西部地区适用传统收敛模型(OLS),因此不存在空间效应,西部地区应强化区域空间协同发展意识,加强与周边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交流与合作,充分发挥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空间溢出效应。

表5 绝对β收敛检验结果

表6展示了全国及东、中、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条件β收敛结果。结果表明,第一,全国及东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存在条件β收敛,中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存在条件β收敛,即在加入了控制变量后,全国及三大区域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仍在未来将收敛于一个稳态水平。第二,在加入了控制变量后,全国及三大区域的收敛速度明显加快,收敛速度从高到低依次为西部、全国、东部、中部,同样只有西部地区的收敛速度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全国及三大区域所呈现的空间集聚效应与绝对β收敛也保持了一致性。第三,在控制变量方面,经济发展水平、城市化水平、外商投资水平、文化发展水平、财政透明水平对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都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而政府环境规制强度对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具有显著的负向效应。说明一定的经济发展水平是支撑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发展的基础所在;城市化和外资投入有利于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汇聚大量的资金、产业、人才与劳动力;文化发展水平能够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提供良好的人才储备并提升居民的数字素养与绿色素养,进而影响技术创新与观念渗透;财政透明度能有效降低信息不对称,有利于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政策落实;适度的政府环境规制强度有利于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值得说明的是,经济发展水平、城市化水平、外商投资水平、文化发展水平、财政透明水平与政府环境规制强度对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影响具有显著的区域异质性,即在不同的区域内某些因素可能不显著。

表6 条件β收敛检验结果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在系统梳理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内在机理的基础上,基于中国30省2010-2020年的面板数据构建了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指标体系,并运用Dagum基尼系数及分解、Kernel核密度估计和空间收敛模型对中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时空分异、动态演进及收敛性特征展开研究,具体结论如下。

第一,从协同发展度来看,整体上中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协同发展水平呈现逐年递增的良好发展态势,三大区域呈现出“东高西低”的空间格局。

第二,从区域差异来看,中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仍存在较大的区域差异,但总体上呈现波动下降趋势,区域间差异是其主要来源,区域间差异从大到小依次为东西部地区、东中部地区、中西部地区。

第三,从动态演进来看,中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协同发展水平处于上行轨道,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得到了有效协同。东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保持稳定上升趋势;中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不稳定,且两极分化现象越来越明显;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保持稳定上升趋势,且两极分化现象正逐渐改善。

第四,从收敛特征来看,中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度将在未来趋于一个稳态水平。全国及东、中、西部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的协同发展水平均存在σ收敛、绝对β收敛和条件β收敛。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关注各区域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平衡性,降低局部地区的两极分化现象。东中部与中西部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区域间差异较大,这与我国各区域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发展不平衡有关。一方面要巩固好东部地区现有的发展成果与优势,继续加大对中西部地区的政策扶持力度。注重区域间协同发展水平提升速度的协调性,不断强化区域空间协同发展意识,打破“虹吸效应”,积极发挥中心省份对周边省份的协同带动作用,充分发挥两者协同发展的空间溢出效应,强化对周边地区的辐射,实现以点到线再到面的范围影响。同时,应正确认识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非均衡性,均衡发展是目标,不均衡发展是常态,实现两者的完全均衡发展并不现实,其意义在于保障各地区,特别是弱势地区平等发展的机会。

第二,因地制宜地出台促进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的有关政策。国家应充分认识我国各地区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现状,制定合适的发展战略并找准各地区促进两者协同发展水平提升的核心因素,不仅要实现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各自发展,更要实现两者之间的协同发展。在经济与科技更为领先发达的东部地区,应注重环境规制、加强绿色理念的宣传、倡导绿色低碳行为;在绿色资源更为丰富的中西部地区,应加大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建设、提升科研经费投入、大力发展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相关的基础设施、构建发达的交通网络。

第三,动态把握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规律与进程,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相关政策措施。数字经济与绿色经济协同发展是一个动态变化过程,从政策的颁布到政策的落实具有一定滞后性,因此各地应建立数字经济和绿色经济相关信息共享与监控机制,对国家新颁布的相关政策予以积极响应、落实与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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