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巴黎的三十三公里之外

张小末

雪在巴黎的三十三公里之外

一夜之间。先是灰白色调

后来是纯净的蓝

我们需要的雪，在巴黎的三十三公里之外

雪地里，棕色的马匹

和穿粉色外套的混血女孩

都睁着一双善良的眼睛

万物无声。一切还未开始叙述

荒谬的世界因而干净

糟糕的消息暂时消失

只有松鼠在寻觅食物

我想象自己也身在其中

冷静地在雪地行走

用一场巴黎三十三公里之外的雪

来保持内心的洁白和体面

莓果学——有赠

蓬蘽、覆盆子，山莓、蛇莓

令人迷惑的名字

在乡野，开黄色或白色的花

分属草本或某种灌木

我们在草丛间寻找，讨论

叶子与花形的区别

植物学上属性的界定，而它的滋味

只有童年的舌尖可以辨别

“没有糖的日子，这是唯一的甜”

那时候多好啊，再多的苦

一颗莓果就能抚慰

这圆形的果子，鲜艳、酸甜

美，且小。总是隐于生活的林间

以至于此后

我们将用一生去寻觅

春风里

玉兰落尽。紫荆花的枝条升向天空

而关山樱与垂丝海棠

顺从于春风的吹拂

每一天，我在无人之地观察她们

在黑夜里自省

看见但无法洞悉的面孔

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紧闭的唇角还有多少欲语还休

她凋落的花瓣是否因为

赞美太过虚妄

更多的诘问抛向风中成为虚无

我们的沉默犹如重铁

仅仅是秩序的一种

年复一年的春风里

只有植物从未缺席

孤山

梅花盛放之日。

阳光毫无病弱之意

光线下，里西湖的鸳鸯

毛色绮丽繁复

汉服女子在林里穿梭

拍照、直播

孩童嬉笑

古典是从枝头坠落的花朵

一个隐世的书生

在此地栽梅养鹤，终身不仕不娶

他的孤独

如今在一座小小的墓地内

每年此时，必穿过喧闹的人群

在墓前伫立片刻

凭吊逝去之人、之物

今日还需凭吊一些日常的念想

“长夜将尽呵……”

我突然想起一部连续剧

谁说过这句台词

恰如其分又像个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