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语言安全的内部层级及其关联
——兼谈网络语言安全

2022-09-13谢晓明程润峰

关键词:言语交际语言

谢晓明,程润峰

(1.华中科技大学 人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2.华中科技大学 新媒体语言文化传播研究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4 3.华中师范大学 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9)

一、语言安全的研究背景与现状

语言安全研究在国内的兴起和发展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整体来看,随着全球化、城市化、多极化、信息化等的发展,形形色色的安全问题层出不穷又环环相扣,以往不被重视的一些非传统安全和内嵌性安全,往往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整体的国际和谐、国家安全和社会安定[1]。具体来看,既有美国“语言问题安全化”等外因的刺激[2],又有新时代我国更加重视贯彻落实总体国家安全观的内因促动。

国家安全涵盖的领域十分广泛,语言安全是总体国家安全观的重要范畴。语言安全研究的最终目的是应用和服务于总体国家安全的构建、实现与保障,在学理上表现为语言安全与各级各类安全的联系。“当前学界对语言安全术语界定、领域边界的认识存在分歧,这直接阻碍了语言安全精深研究的发展。”[3]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合理划定语言安全的类型和指涉范围是必要且首要的任务。

目前学界在语言安全的分类上做出了一些有益尝试。寇福明根据影响范围的大小,将语言安全分为国际安全(细分为全球安全和区域安全)和国家安全(细分为国内安全和局部地区安全)两类[4];沈骑、张治国等依照非传统安全的分类法,根据语言安全的发生源把其分为内源性、外源性、双源性和多源性四类[5-6];方小兵从语言自身的主体性出发,把语言安全分为主体内安全(语言自身安全)、主体间安全(语言关系安全)、主体外安全(语言应用安全)三类[7];沈骑在语言安全规划的框架下把语言安全问题分为基础性、社会性和功能性三类,并认为语言安全规划的内容类型包括本体安全、地位安全、教育安全、声誉安全、话语安全和技术安全等[8]。但这些分类或多或少存在一些不够系统完善的地方,要么所分次类有所交叉、重复,要么难以囊括所有的语言安全问题,要么没有体现语言安全的特殊性,最明显的问题是没有构建起一个相对完整的层级体系。另外,现有的分类体系对语言安全下属类型之间的关联也没有给予充分的阐述。针对上述缺憾,本文首先梳理“语言安全”这一概念在国内外研究中展现出来的各种内涵,以此为基础,阐述语言安全层次体系的内部构成,进而勾勒出语言安全的指涉范围和内部层级,并阐述各次类之间的关联。

二、语言安全的体系构成

(一)语言交际安全

语言安全研究源起于西方学界对语言(不)安全现象的社会调查[9]。二战结束后,美国的国际影响力大增,美式英语的标准性、国际性地位得以确立,同时,大量移民涌入美国,美国社会的语言日益多样化。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语言学家Haugen在1962年首次提出语言不安全(linguistic insecurity)的概念,主要指的是人们(主要是移民)在使用语言变体时所产生的一种精神分裂式的言语病症(schizoglossia),这是一种言语使用过程中的“疑心病”,即担心自己所使用的言语形式不合乎现有规范或当地习惯(重视形式大于内容),从而被他人(主要是本地人)笑话[10]。

另一位美国语言学家Labov则认为这种“言语形式不安全”不仅存在于移民群体中,也普遍发生于社会的各个阶层中。因此,他将“语言不安全指数”作为测量社会阶层及其分化的一个指标[11],并发现中下阶层人士更容易产生语言不安全现象,更容易对自己所使用的言语形式感到不安、不自信[12]。

Calvet强调语言(不)安全不应局限于同一语言内部不同形式变体的使用,还应该考虑到多语环境下的跨语言交际和跨文化交际。他总结出本体形式、地位和身份三类语言(不)安全[13]。第一类发生在语内交际层面,后两类发生在语际交流层面。对本体形式(不)安全的研究以上述Haugen和Labov的调查为代表。对地位(不)安全的研究,比如Macaulay发现在一些城市中,人们可能会对其所习得和使用的语言地位、声望和发展前景产生一种负面评价,甚至将它转移到使用者身上而形成一种自我厌恶[14]。对身份(不)安全的研究,比如Francard发现在比利时法语区中,人们可能会根据其他人的语言使用情况,而对其所属的身份产生焦虑或怀疑[15]。

我们认为,这三种语言(不)安全具有共性,即:都发生在言语交际中;都作用于主观层面的心理感受;都直接作用在个人身上,它们可以统合为一类。需要说明的是:虽然现有的语言(不)安全研究大都是对某一或某些言语社区的语言(不)安全情况进行调查,比如Owens, Baker和Preston就分别对加拿大和美国密歇根州的语言(不)安全现象进行了考察[16-17],但是言语交际中的语言(不)安全并不直接作用于言语社区,言语社区只是为了研究的方便而划定的一个背景和范围。而无论是对言语形式的使用,还是对语言地位的评估、对使用者身份的感知,都以微观的个人作为直接作用和表现的领域。正如Preston所指出的那样,“当个人无法完成手头的语言任务时,就会产生语言不安全的感觉……社区(或社群)语言安全并不意味着个人语言安全,不应假定社区(或社群)语言安全是个人语言安全的反映”[17],个人语言(不)安全才是言语交际中语言(不)安全的直接反映。

因此,我们把Calvet所述的三种语言(不)安全统称为语言交际(不)安全。另外,因语言磨蚀、语言混乱、跨语言交际障碍、语言发育迟缓、表达性自闭症、语言暴力、语言认同缺减、表达权缺损、言语表达失范等而影响个人的言语交际,并使个人产生不安感的现象,都可归属为语言交际(不)安全。

(二)语言本体安全和语言战略安全

与西方语言(不)安全研究侧重于个人的言语交际不同,国内语言安全研究“内生于国家战略和安全建设的宏观需求”[3],着眼于语言自身的生存、发展,及其与国家安全、社会安定和文化传承的联系,相对忽视语言(不)安全的微观视角,所以也有学者把“语言安全”看成是一个汉源本土术语[7]。国内学界论及语言安全,普遍引用陈章太的这段定义:“所谓语言安全,是指语言文字及其使用能够满足国家、社会稳定、发展的需要,不出现影响国家、社会安全的语言问题。语言安全的内容相当丰富,涉及方面较广,具体包括语言文字本身状况和语言文字使用与国家社会安全的关系。”[18]

“语言文字本身状况”的“安全”是最容易理解的,就是指语言自身的生存、发展不受威胁的一种状态。阮文康、罗文青认为一种语言的死亡就是其从安全到不安全的过程,语言死亡、语言消失、语言流失、语言濒危、语言污染(非纯洁化)等是不同程度的语言不安全[19]。本文把这一类语言安全称为语言本体安全。另外,由语言传承、语言迁移、语言接触、语言复兴、语言纯洁化等导致语言本体发生变化的,也属于这一范畴。

“语言文字使用与国家社会安全的关系”是国内语言安全研究的主要面向,极大地丰富了语言安全的概念内涵。刘跃进把语言文字安全视为文化安全的构成要素之首[20],注重语言文字在国家文化中的主导地位。赵世举认为语言不只是在文化安全,还在总体国家安全中承担了不可忽视的角色和功能,具体包括国家安全要素、国家安全的重要领域、国家安全工具、国家安全引信、国家安全资源等[21]。我们认为,语言安全与国家安全的关系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语言安全是保障国家安全与发展的重要手段。我国通用语与方言、少数民族语言,以及各方言、各民族语言之间和谐的语言关系保证了我国主权的独立、稳定和现代化建设的顺利进行。其次,语言服务是实现总体国家安全的重要条件。语言在安全问题尤其是应急性问题中的作用日益突出,只有推进国家语言能力(尤其是语言服务能力)与语言应急体系的建设,才能实现各安全领域、各行各业中语言服务的全面到位和优质精准。2021年7月9日,《中国社会科学报》的《特别策划》专栏发表了一组探讨人工智能技术背景下语言服务与国家安全关系的文章,认为完备的语言服务是语言安全的表征之一,语言服务对国家各类安全有促进作用。人工智能的发展一方面使得语言服务的重要性得以凸显,比如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人工智能“赋能”的应急语言服务在防疫一线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也为语言服务带来了新挑战(比如信息内容、情感内容的深度伪造)、提出了新要求(比如大规模语料检索、语音/文字识别、机器翻译、舆情分析、智能问答/阅读理解等),可以说语言智能正在推动语言服务模式的变革。最后,话语实践是问题、事件安全化的重要机制。特定的政治话语可以塑造威胁性的身份和关系,给叙事对象带来舆论压力,从而制造话语危机,影响相关政策的施行,甚至助推战争。而话语实践的实施方式、表述模式、建构策略不仅会使特定问题安全化,还会影响安全程度,进而导致叙事对象采取不同的安全政策[22]。本文把上述三个方面的语言安全统称为语言战略安全。

三、语言安全的内部层级及其关联

前文把语言安全分为语言交际安全(影响个人的言语交际,并使之产生不安感)、语言本体安全(语言文字本身的生存、发展不受到威胁)和语言战略安全(语言文字使用与国家社会安全的关系)三类,认为完整的“语言安全”概念内涵与指涉范围应是三者的加合。其中我们已经论证了语言交际安全的层级特征是主观层面、微观视野和个人领域。依照这三个角度,我们也构建了语言安全的内部层级(图1)。

语言本体安全与语言交际安全不同,并不是主观层面的心理感受,而是生态系统的客观变化与社会系统的客观事实,Crystal指出语言本质上是一个生物-生态系统,目前这个系统中,只有少数几百种语言是处于安全状态下的,剩下的六千多种语言都是不安全的[23]。陈保亚强调语言的流失是社会系统的自然现象,它与语言自然接触中某种语言的语势有直接关系[24]。语势可以从两个方面来量化,一个是语言中的词汇量,一个是母语人口数量。因此,语言本体安全并不直接作用于个人领域。阮文康、罗文青也发现某种语言自身的安全程度主要与使用该语言的社群有关,包括他们的数量、熟练程度和生活环境等[19]。而一种语言所属的社群可大可小,但一般来讲,都是大于个人而小于国家、国际的,因此,语言本体安全所反映出来的视野也应该是中观的。

语言战略安全的视野则毫无疑问是宏观的。这和它主要作用于国家层面是相对应的。我们认为,语言战略安全还体现出一种主观和客观的高度统一,它既要立足于语情的客观状况,又要有高瞻远瞩的主观能动性。《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把“战略”解释为指导或影响全局的计划和策略。也就是说,“战略”意味着对全局状况的把握和对未来动向的预测。陈章太强调语言安全不应只是对既有语言问题的解决,还应是对可能出现的语言问题的避免,以及为国家、社会安全提供各方面的条件,因此语言政策和语言规划等要有敏感性和预见性[18]。赵世举认为语言问题很多时候是不安全的导火索和信号,需要关注和防范[21],这也说明了语言安全的前瞻性。方寅依据言语行为理论,认为国家语言安全在言语行为前体现为语言资源不受威胁,在言语行为中体现为国民的语言运用、语言认同、语言能力等不受威胁,在言语行为后体现为后果没有产生负面情形,可以说,国家领域的语言安全在言语行为的时间轴上,将主观和客观融为一体[25]。

当前语言安全的研究重心要么是分析国家安全问题中的语言现象与表征,并据此建构出为国家安全服务的语言规划[26],要么是探讨直接由语言产生的(不)安全问题[27]。前者可以看作语言战略安全方面的单层性研究,后者可以看作语言交际安全或语言本体安全方面的单层性研究。换言之,学界对语言安全各层级之间的关联,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进行专门的阐述。

第一,语言本体安全是语言交际安全的基础和前提。没有母语依托的交际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对于交际个体来说,母语的生存与发展受到威胁,特别是濒危化,既会使他们用以交际的言语形式变得非主流化(相较于其他主流语言、强势语言),又会使他们对母语的声誉、地位、发展前景等持悲观态度,即使他们转用其他语言,也会处于两种语言文化难以兼容的割裂状态下,这些都可能引发交际者的不安全感。

第二,语言本体安全是语言战略安全的基础和前提。如果语言文字自身都岌岌可危,那么语言文字应用与国家社会安全的战略性联接也就无从谈起。民族语言本身的不安全潜藏着民族文化安全危机,同时也会诱发关乎民族尊严与平等的社会、政治危机[28]。李旭练、李宇明认为对边境语言、跨境语言的保护和调查,能起到“兴边睦邻、戍边护疆”的积极作用[29-30]。阎喜发现澳门各种语言的存在都有着重要的安全价值:中文和葡文对于维护澳门的政治安全非常重要;英语等国际性语言对于澳门的经济安全尤为重要;粤语对于维护澳门与内地、与其他华语地区的关系也很重要[31]。

第三,语言交际安全对语言本体安全具有促进作用。“濒危语言之所以成为濒危语言,是由于缺乏非正式的代际传承和日常生活的支撑,而不是学校里不再教授这些语言。”[32]方小兵强调持续的互动、良好的交际(体现在交际密度、强度、规模等方面)会提升母语的活力和安全系数[33]。对言语交际怀有信心和安全感(即语言交际安全)会正向促动母语在不同社区各领域的使用度,进而巩固母语自身的安全,甚至将其从消亡中挽救出来,希伯来语的复兴就是这样。20世纪初,一些犹太人从世界各地返回至巴勒斯坦地区,他们在固定的地域上建立起交际高密度的母语社区,并提倡只讲希伯来语,这种交际上的自觉、自信和自我安全,增强了犹太民族的母语意识,也推动了希伯来语的复兴[34]。而语言交际不安全则会降低人们的交际意愿,造成母语使用群体和使用范围的萎缩,本体不安全导致进一步的交际不安全,从而形成恶性循环。

第四,语言战略安全对语言本体安全具有促进作用。基于各类安全的战略需求,国家层面出台的语言政策、语言规划、语言管理、语言治理等一系列举措,同样能有效促进语言自身的安全与发展。比如,“语保工程”等国家语言资源建设工程就体现得非常明显。又比如全球华语的调查和研究,也及时地保障了各地华语的留存[35]。另外还有为构建边境地带的语言安全对当地的语言资源深入调查,通过举行针对性的语言教育和人才培训,也在客观上促进了对稀有语言的发现与保护[36]。

综上,我们把语言安全的层级关联体系可视化为图2。

此外,语言交际安全与语言战略安全也有一定的联系。前者对后者,比如:机关工作中的“言语贿赂”“言语威慑”“言语控制”等现象,会让公务人员产生对工作、单位的不安感、无价值感,甚至对国家的幻灭感、不信任感,进而引发政治危机。后者对前者,比如:幼儿语言教育的相关政策往往蕴含着对国家文化安全的考量,而不同的教育模式会影响幼儿对母语、外语的认同感,进而影响他们的言语交际[37]。

四、网络语言安全

(一)网络语言安全的价值

网络语言安全是内嵌于网络安全的语言安全。网络安全则是当代国家安全体系所涵盖的16个方面之一。2014年2月,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召开第一次会议,习近平总书记在会上强调,网络安全和信息化是事关国家安全和国家发展、事关广大人民群众工作生活的重大战略问题,没有网络安全就没有国家安全。相较于传统的信息安全(侧重于信息系统和计算机方面的物理、技术安全),网络安全更加凸显互联网的普及性,并基于这一新型媒介形态,与其他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领域形成了交叉渗透的联系,成为具有总体安全、综合安全、共同安全、合作安全性质的新安全领域[38]。可以说,网络安全指称网络带来的各类安全问题,以及在网络空间中形成或发生的一切安全问题。这里面必须囊括网络语言的安全问题。李宇明指出,网络空间中,语言就是最重要的信息和数据,网络空间本质上是一个语言空间、信息空间[39]。但是现有的网络安全研究侧重于相关政策法规和管理体系的完善、防护技术的提升和防护设施的优化升级、大数据治理体系的建立、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等物理性和管理性方面的“硬安全”[40],很少关注网络语言这方面的“软安全”。为全面增强网络安全的综合实力,学界呼吁要对新媒体和网络空间的语言安全开展全面而深入的研究[41]。国务院办公厅于2021年11月30日印发的《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语言文字工作的意见》也强调,要“加强对新词新语、字母词、外语词等的监测研究和规范引导。加强语言文明教育,强化对互联网等各类新媒体语言文字使用的规范和管理,坚决遏阻庸俗暴戾网络语言传播,建设健康文明的网络语言环境”[42]。

(二)网络语言安全的内容

1.网络语言本体安全

相比于传统的口语和书面语,移动互联网络是一个更加自由的语域和表达空间。一方面,它使得其中的语言(符号)接触、语言(符号)竞争更加复杂、隐晦。不仅普通话、方言、民族语言、外来语都存于其中,而且一些生僻的古文字也在网络中“死而复生”,还有颜文字、表情符号、图片、视频等多模态交际手段,也同语言文字、数字等形成了符号上的混用、转用关系。这种表达手段的驳杂既可能会威胁到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纯洁性,也可能会造成一定的语言污染,被污染后的弱势语言会被进一步地边缘化(比如一些方言和少数民族语言),其在现实中的活力也会下降。另一方面,它会让语言文字的使用趋于非规范,甚至会发生语体层面的置换与更迭。比如一些新词、新的表达式,就违背了现有的词法、句法、语用原则等规范。又如拼音输入法(尤其是首字母输入法)在事实上降低了网民们的书写能力,以及对规范汉字形体结构的把握程度,因此,网络书面表达中的误用、滥用、错用现象越来越常见。还有网聊中的语音输入具有滞后性、技术性(变声、识别、翻译、转化为文字)等特点,不同于传统的面对面的口语交流。

2.网络语言交际安全

网络媒介的虚拟性、匿名性等技术特征,在降低了网民们交流门槛的同时,也使得他们的表达欲望(特别是对负面情绪的表达)膨胀起来,从而加大了言语交际不安全的风险。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随处可见的语言冲突和语言暴力。一些网民似乎被异化成了“键盘侠”和“喷子”。此外,谎言假话也是网络语言交际不安全的体现。移动互联时代(也称为后真相时代),人们追求的不再是真相,而是被煽动起来的情绪和被捏造出来的共识。网络谣言包括日常网聊中的谎话鬼话、商业广告中的虚假信息、新媒体和自媒体领域的诽谤诬陷,以及网络文学领域的不实描写等。另外,当代网络语言呈现出愈加明显的社群化趋势,各语言社群通过一系列网络隐喻表达对社会现实的认知、评价和反抗,而社群内部构成复杂,成员之间的交际立场并不一致,这其中也潜藏着不少安全危机。

3.网络语言战略安全

首先,游戏化的语言态度会影响到现实生活中人们的语言文字运用,比如一些中小学生会在作文中使用一些不规范的网络表达,这破坏了语文教育的预期效果,又如法律、公务等领域的工作语言也在网络的影响下变得不严谨起来,这同样会影响社会的安定。其次,网络化的语言生活会让人们更加依赖网络媒介和信息技术,因此语言信息技术的落后、语言媒体的落后、线上语言教育的落后、语言信息的不对称与不平衡等,都会阻碍总体国家安全的实现与保障。最后,混杂化的语言生态也会让各种敌对势力的意识形态以各种难以察觉的方式渗透到网民的表达系统和思维模式中。

(三)维护网络语言安全的举措

1.依据《网络安全审查办法》,依法维护网络语言安全

2021年11月16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审议通过,并由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十三部门联合修订发布了《网络安全审查办法》,自2022年2月15日起施行。维护网络语言安全,应根据最新修订的《网络安全审查办法》,依法构建网络信息安全动态监测体系[43],将语言“新基建”在内的关键信息基础设施,以及网络平台运营者开展语言数据处理活动时影响或者可能影响国家安全等情形纳入网络安全审查,明确网络空间的语言产业、语言企业及其产品、服务申报网络安全审查的条件与流程,以及网络语言安全审查的实施路径和责任义务等。

2.从各层级出发,开展分层化、精细化的网络语言安全治理

本体方面,加强对新词的调查和对网络语言规范化的研究,并完善网络语言监测与分析的制度体系和机构体系;交际方面,深入考察新媒体言语社群中的交际态度与行为,挖掘网络语言暴力、语言冲突等问题的表现形式、内在机制与深层原因,并给出切实有效的调控策略,同时营造良好的网络用语环境,构建和谐的网络言语生态;战略方面,完善、优化现有的信息技术,调整、优化各类语言媒体,增强信息的发布与传播能力、获取与再创造能力,提高网络媒体的语言信度与效度,构建新媒体语言应急与服务体系和线上国家话语体系等。

3.注重各层级的互联性,合力实现网络语言的全方位安全

以战略安全推动本体和交际方面的安全建设:比如顶层设计网络语言安全治理体系,完善语言信息处理技术准入机制,以此促进网络语言的纯洁化和规范化,以及网民交际的和谐化。以本体安全和交际安全推动战略安全建设:比如加强对网络新兴表达的传播和利用、对网络言语社群的建构和引导,为中国网络话语体系的构建提供传播基础和群众基础。

猜你喜欢

言语交际语言
情景交际
言语思维在前,言语品质在后
交际羊
语言是刀
两块磁的交际
让语言描写摇曳多姿
《世说新语》中的“言语”趣味故事
我有我语言
交际中,踢好“临门一脚”
关于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