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仙镇上无“神仙”却有“忠义”

文/刘樱姝

开封的朱仙镇是明代中国四大名镇中唯一保存下来的“镇”。其余三个“镇”分别是佛山、汉口、景德镇。佛山，早在晚清就成了经济发达地区。汉口也在19世纪中叶被洋人开了埠。景德镇虽然还顶了个“镇”的名字，如今已升级成“市”。朱仙镇还真是保留了四五百年前的原汁原味儿的“镇”。

我最早知道朱仙镇是因为木版年画。朱仙镇的木版年画兴于北宋，这与当时活字印刷术的发明有关。加之市民文化的兴起，为年画创作提供了丰富内容和销售市场。北宋的首都开封城内遍布年画作坊。到了北宋末年金兵入侵后，年画艺人流落江南，开封的木版年画业迁至了京城外的朱仙镇。

如今的朱仙镇入口处立着“忠义朱仙”牌坊。“朱仙”就是朱亥。他在魏公子信陵君窃符救赵故事中，帮助信陵君用四十斤重的大铁锤击毙了抗命的老将晋鄙，让主人得以调兵遣将。朱亥本是镇上屠夫，但他的人生视野不局限于杀猪宰羊这种日常工作。用现在的话来说，朱亥这个人格局不小。他投靠了喜欢结交鸡鸣狗盗的信陵君，在其门下混吃喝，而且对信陵君的多次拜访都拿腔作势不予回礼。但在关键时刻，他凭借自己一身武艺，帮信陵君成了大事。

“侠客犹传朱亥名”，朱亥的家乡人把它奉为“仙”，这就是“朱仙镇”名字的来历。一个草根能扬名立万，不是件容易的事。

沿着牌坊进入朱仙镇，不到二百米便是岳王庙。岳王庙的主角岳飞也是“忠义”之人。这座岳王庙建于明成化年间，规模不大，但名列全国三大岳王庙之一。因为岳家军领导的第四次北伐战役在朱仙镇大获全胜，以五百骑兵破了金兀术十万大兵。这座岳王庙就是后人为纪念这场战役而建。“八大锤大闹朱仙镇”的故事即是描写岳云等四员猛将拿着大锤和金人拼杀的壮观场面。郭小川也曾有诗云：“朱仙镇交战哟，锤对锤。”语言直白，让人过目不忘。

我小时候曾去过杭州西湖畔的岳王庙，印象最深刻的是岳王庙前秦桧夫妇的跪相。朱仙镇的岳王庙门前也有陷害岳飞那些奸臣们的跪相：秦桧夫妇、万俟卨、张俊、罗汝辑。

主谋秦桧自不必说，其妻王氏与李清照是姑表姊妹。王氏据说毒蝎心肠，帮着老公一起谋害岳飞，还为后世贡献了一个成语：东窗事发。罪有应得的王氏于是陪老公一起跪了一千多年。

这几个跪相的胸前挂着介绍牌。万俟卨居然是岳飞的河南老乡，真是老乡坑老乡啊！罗汝辑是秦桧的帮凶。值得一提的是张俊。张俊本来是南宋中兴的“四大名将”之一，与岳飞、韩世忠齐名。后来转而成了坑害岳飞的帮凶，深受宋高宗宠信。他最著名的是给高宗皇帝摆了天下第一宴席。席上菜品佳肴名目比相声《报菜名》里的多得多，为中国美食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张俊的六世孙张炎是南宋最后一位词人，他的“故乡唯有梦相随”为两宋词坛画上了一个凄美的句号。

岳王庙东隔壁是关帝庙。全国各地乃至有华人之处，都能寻到关帝庙的踪影。关老爷不仅是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的核心体现，也因他是位财神爷，所以到处供奉。而且关老爷身上所体现的“忠义”精神对今人同样具有意义。关帝庙里的古柏分了四根枝桠，称为“桃园三结义+1”。那个“1”是指诸葛亮，算是把蜀国的班子成员都纳入其中，君义臣忠。

朱仙镇作为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在历史上曾一度风光，如今的知名度虽不可与昔日相比，但它所凝聚到“忠义”主题仍对今人有一定的吸引力，适合去发思古之幽情凭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