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特朗普海湖庄园开启新一轮“政治报复”？

曹然

8月8日，美国佛罗里达州，FBI突击搜查特朗普的海湖庄园，特朗普的支持者聚集在庄园外声援。图/澎湃影像

距离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突击搜查前总统特朗普的豪宅海湖庄园，已过去一周。除了一位特朗普支持者因企图持枪闯入FBI地区办公室而被击毙外，这次事件带来的社会动荡目前还是有限的。然而，搜查带来的长久政治震荡才刚刚开始。

围绕本次突击搜查，联邦政府和特朗普方面各执一词。按特朗普的说法，海湖庄园是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在8月8日上午6时30分左右遭大量特工“突袭”。FBI则披露，虽然特朗普宣称已早早将所有敏感文件交回，但特工们在海湖庄园搜出至少11份疑似机密文件。这意味着针对海湖庄园的搜查令涉及的三项罪名中的两项可能成立：隐藏和盗取官方文件罪和搜集、传输国防机密罪，即俗称的“间谍罪”。若罪名成立，特朗普面临的最高刑期可达10年。

另一方面，特朗普指责FBI拿走了“一箱箱的律师诉讼材料，以及他们明知不该拿走的行政特权材料”。这让外界怀疑本次行动的最终目的：与FBI不同，美国司法部可以使用根据搜查令找到的任何东西来证明“其他可能的罪行”。而司法部的诉求远不止于“间谍罪”，他們更期待将特朗普与2021年1月的“国会山骚乱”联系起来，治以欺诈、叛乱重罪。哪怕只是确认特朗普和律师准备的材料中存在伪造联邦文件的情形，特朗普面临的最高刑期也能提高到20年。

一些美国媒体指出，特朗普“无能狂怒”，本质上是担心自己被提起刑事诉讼。无论他如何争辩，卸任总统不享有司法豁免，联邦政府的行动符合法律规定。然而，考虑到这是美国历史上首次有前总统住所在刑事调查中被搜查，FBI和司法部未来针对特朗普的潜在行动也将“史无前例”，这在法律之外会产生何种影响，更受关注。

美国政治运作不只依赖法律，更依赖一系列不成文的“惯例”（norm）或曰“政治规矩”。特朗普担任总统时，对美国政治生态的破坏之一，就是打破了诸多惯例。比如，他以总统身份拒绝国会传唤，虽然合法，但违背了历任总统尊重国会权威的惯例。

FBI的突击搜查至少破坏了两种政治惯例。其一是尊重前总统，维护其基本尊严。其二是“90天原则”，即联邦政府不在全国选举前三个月内进行可能影响选举结果的重大行动，以保持公务员系统中立。FBI突入海湖庄园，恰在11月8日中期选举前的三个月整。FBI官员称，这是为了遵守“90天原则”。然而，行动后续影响必然持续到“90天”内。

拜登政府固然可以用“这是既定调查流程”为自己辩护。对海湖庄园存在机密文件的调查从2022年1月开始，司法部和FBI官员6月进入庄园检查时还曾“偶遇”特朗普，打了个招呼。但这次搜查行动除了让特朗普的“政治迫害”说辞得到更多保守派选民支持外，对拜登及民主党的选情并无多少好处。这在一定程度上排除了搜查出于“党派利益”的可能。

美国《政客》杂志8月10日的民调显示，突击搜查发生后，特朗普在共和党选民中的支持率升至58%，达到2020年败选以来的峰值。当然，如果搜查获得的文件能坐实特朗普的叛乱罪，或能将其投入监狱，对民主党可能有利;但基于“90天原则”，这些司法行动不会在中期选举前展开。所以，除非拜登及民主党已经放弃中期选举、只是严防特朗普“再战”2024年总统大选，否则这次突击搜查对民主党更像是“短期利空”而非“利好”。

不过，不论这场“突袭”的背后是否存在拜登政府的直接授意，政治惯例被打破已是既定事实。拜登胜选之初，多位处于不同政治光谱的政治学家和宪法学家都表示，如果拜登真想带领美国走出“特朗普阴影”，就不应急于让司法部起诉特朗普。这一方面将增进左右两翼团结，一方面也能维持“尊重前总统”的惯例，避免形成新的“政治报复”文化。

如今，这种“政治报复”文化却已初现端倪。特朗普的律师、资深共和党政客朱利安尼表示，如果特朗普再次成为总统，“他会做的第一件事将是搜查拜登的每一间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