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居民视角的既有社区健康社区建设指标研究
2022-08-30徐磊青XuLeiqing易欣蕾YiXinlei
徐磊青 Xu Leiqing 易欣蕾 Yi Xinlei
1 研究背景
1.1 健康社区建设的中外标准
自1986 年《渥太华宪章》发布以及世卫组织的“健康城市工程”(healthy city project,HCP)项目开展以来,全球健康城市、健康社区运动逐步深入,各国政府和相关机构陆续出台了健康社区的各类评估体系和建设标准,为健康社区的实践提供了指导。标准中最早出台的是世卫组织于1987 年编写的《健康城市评价标准》,该标准为后续美国、加拿大、新加坡、澳大利亚、英国等国家的标准提供了基础。因发展时间较长,目前,国外的健康社区建设标准和评估体系成熟度较高,经历过实践检验且受到广泛认可,适用性强。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是国际健康建筑研究会(IWBI)和绿色建筑认证协会(GBCI)共同编写的《WELL 健康社区标准》(WELL community standard),以及美国绿色建筑委员会(USGBC)编写的《LEED-ND 绿色社区认证体 系》(LEED for Neighborhood Development)。表1 对国外健康社区标准进行了梳理。
表1 国外健康社区建设标准和评估体系梳理
国内的相关标准则主要以规范和导则的形式发布,包括指导性文件《健康中国2030 规划纲要》,以及健康社区、建筑、住宅规范和技术章程等。这些规范和技术章程大多包含空气、水、舒适、健身、人文、服务等几个方面,有控制项和评分项,为健康社区的建设提供了强有力的指导(表2)。笔者认为,在这些国家和地方出台的一系列健康社区标准或导则中,以中国城市科学研究会最近颁布实施的《健康社区评价标准》最为综合、系统,该标准涵盖了空气、水、舒适、健身、人文、服务、提高与创新几个大项,并且考虑了运营评价,具有较好的实施性。
表2 国内健康社区建设标准和评估体系梳理
1.2 研究问题
在评阅了国内外近年来发布的各种健康社区标准后,可以发现,这些健康社区标准的指标体系大部分是自上而下的,以专家和学术精英的意见为主,从居民角度出发来探讨的还不多。同时,随着中国城镇化进入下半场,除了新建社区以外,存量更新成为社区建设的重要阵地。以上海为例,存量的社区建设一般分为三种类型:里弄住宅、老旧小区、新型商品化小区,其中,后两者较为适宜开展以健康为导向的社区更新。对于这些存量的社区而言,目前国内的健康社区的相关标准,如以城科会编制并已经付诸实行的《健康社区评价标准》为例,其指标体系和各指标权重是否能反映居民的需求,是否适合作为社区更新的指导?本研究希望在这方面进行探索,这也构成了本研究的核心问题:从居民视角出发的健康社区建设指标应该是怎样的?它们的指标构成和各部分权重如何?
1.3 研究路径
本研究希望在国内外现有标准和评价体系的基础上,探索基于居民看法的健康社区建设指标,为当前的社区更新服务。为了达成这个研究目标,需要对居民进行问卷调研和采访。研究分为三步,首先,通过分析归纳法,梳理和优选现有标准,构建相对完善的健康社区建设指标;其次,设计专家问卷,通过层次分析法算出各指标权重,再利用重要性指标筛选法剔除权重较低的指标,形成初步筛选后的指标体系;最后,基于筛选后的指标体系设计居民问卷,根据居民对各指标重要性的看法计算居民权重,并和专家权重综合后分析、优化健康社区建设指标,获得最终结果。研究路径见图1。
图1 研究路径
2 健康社区建设指标的构建及权重计算
2.1 指标初拟
国内外现有的健康社区建设指标所涉及的因素众多,以较有影响力的WELL 社区标准为例,其包括:空气、水、营养、光、健身、热舒适、声环境、材料、精神等10 方面,有110 项条款,包括200+部分,涉及700+要求。考虑到我国国情,本研究构建的建设指标主要基于国内的规范和导则,如《健康社区评价标准》(T/CECS 650—2020,T/CSUS 01—2020)、《健康住宅评价标准》(T/CECS 462—2017)等,并参考了《WELL 健康社区标准》和《LEED-ND 绿色社区认证体系》等国际上较为成熟的标准。通过对这些标准各项细则进行梳理和归纳,可以发现,这些标准虽涉及的领域非常广,但还是主要侧重于空气、水质、光环境、热环境等直接影响居民健康的环境因素,在活动、设施、服务、精神等方面分类较为模糊,因此,本研究希望对其进行修正。因健康受到广泛社会因素的影响,本研究的分类思路是将现有标准中各项细则按照领域归纳为几大类,尽量减少交叉,然后再归纳二级指标。如将空气、水等环境因素归为一类。
在初步拟定建设指标的过程中,笔者参考了孟丹诚、徐磊青(2021)的健康社区研究,他们提出了健康社区建设的九大领域,包括健康居住、健康环境、健康交通、健康设施、健康卫生、健康活动、健康服务、健康社会和健康政策机制[6]。其中,前四项更加侧重于社区需要提供的硬性设施,通过改善社区的物质环境能够较好地实现,后五项则更加需要社区在物业服务、社区管理、居民共治等方面进行提升。本研究在剔除政策研究领域的健康政策机制后对其他八个领域进行细分,可以获得包含8 项一级指标和44 项二级指标的健康社区建设指标(表3)。
表3 初拟的健康社区建设指标
2.2 专家权重计算和指标筛选
本研究通过问卷采访了22 位在建筑、社区规划、绿建、环境可持续方面平均从业时间约为15 年的专家。让专家们利用托马斯·赛缔(T.L.Satty)的1~9 标度法,分别对于各一级指标和各二级指标两两比较后的重要性进行打分,并将结果输入Yaahp 软件构建判断矩阵,计算权重[7]。由于指标模型层级较多,节点数量过大,因此,在计算时分两步计算,第一步计算准则层(B)对目标层(A)的权重,第二步计算标准层(C)对准则层(B)的权重,最后相乘获得标准层(C)对目标层(A)的权重。经过Yaahp 软件自动修正,本次22 位专家的矩阵的一致性比例均小于0.10,通过检验,结果可靠。计算出的权重显示,一级指标中,健康环境、健康居住和健康卫生是专家认为权重最高的指标(图2)。
图2 健康社区建设一级指标的专家权重
获得计算结果后,利用重要性指标筛选法,将44 项二级指标的权重按照从大到小排列记作X1,X2,X3…Xn,其和x为1,设定重要性常数a为0.85,求得m=33 时,因此,后11 项 权重较低的指标可以剔除,这些指标主要和室外物理环境、生态环境、智慧服务有关。指标的筛选情况如图3 所示。
图3 健康社区建设指标的筛选过程
2.3 居民问卷调研及综合权重计算
本研究通过问卷的形式来了解居民对建设指标中各指标重要性的看法,并利用数据获得居民权重。居民问卷主要是对筛选出的33 个指标进行询问。问卷调研在上海市既有社区中展开。上海市既有社区主要分三类:1949 年以前的里弄住宅、1998年前建设的老旧小区、与1998 年后开始建设的商品房一同构成的新型商品化小区。本调研只针对老旧小区和新型商品化小区开展。调研在徐汇、杨浦、宝山、嘉定、浦东等区的9 个老旧小区和8 个新型商品化小区中进行(表4),由各居委会协助召集居民线下填写,并辅以内部业主群推送、定点推送等小范围的网络问卷,收集到了年龄层次较为均衡的样本数据。本次调研共回收问卷703 份,剔除未完成、填写时间较短、抄袭的问卷后,共获得548 份有效问卷,其中,老旧小区回收276 份,新型商品化小区回收272 份。问卷回收有效率78%。
表4 调研选点
从受访居民的年龄结构和性别比例上看,两类社区十分相似,都有约2/3 的受访者为女性,受访者年龄大都在18 岁以上,19~40 岁,41~60 岁和60 岁以上的居民数量基本一致,各占1/3。老旧小区居民住宅面积多为31~90 m2。新型商品化小区居民则多为61~120 m2(图4)。
图4 居民基本信息分析
根据居民问卷数据,利用频度统计法可以计算出两类社区的居民权重。通过折线图可以发现,两类社区居民和专家的八大一级指标权重趋势基本一致,权重较高的有健康环境、健康卫生、健康交通和健康居住几项,居民权重比专家权重更平均,专家对健康交通、健康居住和健康环境的赋权与居民差异较大(图5)。相反的是,在二级指标对一级指标的权重方面,专家权重较为平均,而居民权重倾向性明显,专家和居民权重相差较大的指标主要有室外空气质量、室内湿热环境、社区骑行环境、交往活动、绿化设施、食品销售供应服务、康养及健康服务、社会公平和健康韧性,多集中在环境、活动、服务和社会几大领域(图6)。
图5 专家和居民的准则层(B)对目标层(A)的权重对比
图6 专家和居民的标准层(C)对准则层(B)的权重对比
在两类社区的权重对比方面,差异较大的领域主要是健康环境、健康交通、健康活动、健康设施。老旧小区居民对于水质、室内空气质量、道路规划、交往活动、绿化设施等方面较为看重,而新型商品化小区居民则更看重室内采光照明、停车设施、游乐活动和市政公用设施等。总体而言,居民更加重视贴近日常生活的指标,如户型设计、总体规划设计、空气质量、水质、步行环境、公共交通系统、环境卫生、健身活动、绿化设施、食品销售供应等。
结合专家和居民意见,可以得出健康社区建设指标的权重。利用SPSS 进行相关性分析后可以发现,社区类型对于居民权重的影响性不显著,因此,可以将两类社区的权重以各占50%的方式获得居民权重,再和专家权重综合。虽然专家意见较为权威,居民作为社区的主要使用者其看法也非常有代表性,因此,在准则层(B)对目标层(A)的权重和标准层(C)对准则层(B)的权重上,均以居民和专家权重各占50%的方式来计算最终权重,详见表5。
表5 健康社区建设指标的权重
3 健康社区建设指标的优化
获得指标权重后,体系可以进一步优化。目前的体系存在两个问题:①准则层的指标系数不均,差别较大,如健康环境的权重是健康社会的两倍多,不利于未来社区更新中的指标选定。②各准则层一级指标下的二级指标数量差异较大,导致部分一级指标中,几乎所有的二级指标重要性都非常高,如健康居住,而部分一级指标中,几乎所有的二级指标重要性都很低,如健康交通。
因此,可以根据健康社区涉及的领域,从要素分类供应的角度出发,把某些准则层的一级指标合并,即把健康交通和健康活动合并、健康设施和健康服务合并、健康卫生和健康社会合并。健康交通中的步行、骑行等系统可以促进健身活动,并为活动提供引导,同时,居民出行也属于一种活动,因此,可以直接并入健康活动;健康设施是服务的载体,是服务提供的基础,可以直接并入健康服务;健康社会中的健康韧性、社会公平等也与社区的公共卫生服务息息相关,也可以直接并入健康卫生。合并后对二级指标权重进行重新计算,优化后的建设指标见表6。新的指标准则层权重较为平均,同时,每个准则层一级指标下的二级指标数量差距变小,整个指标体系更加科学合理。
表6 优化后的健康社区建设指标及其权重
4 总结与讨论
在优化指标体系后,获得了一个包含五大一级指标和33 项二级指标的健康社区建设指标。五大一级指标中,健康活动、健康卫生、健康环境为最重要,三者权重均大于0.2。而33 项指标中,权重大于0.03 较为重要的指标有总体规划设计、户型设计、住宅无障碍设计、室内外空气质量、室内采光照明、水质、社区步行环境、健身活动、环境卫生、社区医疗、社会公平、市政公用设施、绿化设施和食品销售供应服务等。
将本研究的建设指标和国内的《健康社区评价标准》和《WELL 健康社区标准》进行对比可以发现(图7),两大现有标准在健康舒适的物理环境方面权重非常高,几乎占整个指标的50%,相应的条文也较多;而在其他如居住环境、活动、卫生、服务等方面权重较低。本研究的健康社区建设指标中涉及的各大领域权重更为平均,可以更加全面地对健康社区进行评估。
图7 健康社区建设指标的对比
本文研究的是社区更新下的健康社区建设指标,是基于居民对指标重要性的评判为导向的。从与国内外有影响力的健康社区标准对比来说,本研究提出的健康社区建设指标,更倾向于社区的建设,包括健康活动、健康服务、健康卫生等。二级指标中除了环境要素以外,也强调了社区步行环境、社区医疗、社会公平、市政公用设施、绿化设施和食品销售等方面,是一种落地性可实施性较强的健康社区建设系统。在以健康为导向的建成社区治理中,建设者不仅要关注居住建筑、室内外环境的舒适度,还需关注社区的规划、交通、活动、设施、服务、管理等诸多方面,全面提升社区的建成环境和管理服务,才能更好地促进居民健康的提升。